全能小夫郎 全能小夫郎 第35章
作者:鹿绒
“你们不过是为了侵吞爹爹留下的财产,而构陷我母亲!那男仆已经招了,他收了你们的银子害人!”其实获夫人自缢身亡后,那男仆便逃跑回乡,风如故是诈他的三位异母兄长。
“你们不让我母亲的排位进祠堂,我便去衙门鸣冤,让卫大人替我主持公道!”
风家三兄弟自然知道卫旭雁过拔毛的好习惯,顿时又惊又怒,之后便没了人性将风如故挟至蓝宝山,想弄死他一了百了。
温益然救下风如故的那一日,风如故撑着一口气,手肘磨出血来,一点一点的朝山下爬。
也不知爬了多久,他抬头一看,顿时呆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竟这样快再见到二哥。
风家老二应是跑得太快,从陡峭的山路滚了下来,他的脑袋和身体形成了诡异的反弓之势,活人绝对做不出这种姿势来。
流到石头上的血已经变成淤紫,风如故茫然地爬了过去,还是探了一探鼻息。
三位兄长里,说话最难听、最狠毒绝情的便是风家老二,他的仇竟这样报了。
风如故将风家老二身上的财物都搜刮出来,没有任何愧疚之意的收下。路上遇到独居于山下的猎户,他付银子让猎户把他抱下山,还连夜请了大夫给他看伤。
老大夫走后,风如故万念俱灰。
拿了大把银子的猎户满脸欢喜,连连追问:“公子,你真要用这么多银子买我的屋子?”
风如故只闭眼点头。
他的腿废了,风家剩下的两个人,他怕是没力气再报仇。他风如故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如今恩人枷锁已除,这一刻,他甚至希望兵卒的刀锋快一些,他好少受折磨。
温益然并不知风如故千回百转的心思,拎起椅子哐哐往兵卒脑袋上砸,那几个兵卒中了毒,本就是强弩之末,纷纷软倒在地。
等他再一抬头和风如故四目相对,顿时瞠目结舌,只因风如故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已因痛苦而扭曲,他的唇角也渗出黑血。
“……”温益然不敢置信:“毒是你自己下的,你也能中毒?”
风如故已经决意赴死,但他对上温益然“世上竟有你这种蠢人”的目光,真是气血翻涌,险些一口血喷在温益然的脸上。
他挣扎着揪住温益然的衣襟,细长的手指蹭过尘土,临死的人了,眉头也不自觉皱紧几分。
“我若不和他们同饮同食,你以为……你以为他们会信我……”这句话说得十分艰难,他喉中咯咯作响,终于再也压制不住汹涌的热意,血从唇上涌出,红得异样。
温益然将他无力后仰的身子抱着,很是迷惑不解的继续气他。
“我以为你先将解药服下了。”
风如故痛彻心脾,连喘息都牵起一片剧痛,他半垂着睫,气咻咻说:“砒|霜……哪有解药?”其实他行事前抱着玉石俱焚不惜此身的信念,只想把眼前这个脏得不成样子、一身臭味的男人救了报恩,压根没想过自保。
但,死都死了,他更要怼回去。
温益然沉默片刻。在京中他知道有秘药融入水中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死了旁人也以为是疾病发作,他还以为风如故用的也是此等高级货,未料到他使的不过是居家必备、杀人越货的常见毒药罢了。
好在——
“你不必怕,□□使人致死,需服用的剂量极大,我看你整晚并没有吃什么,毒素较轻,我帮你将毒呕吐出去,你定能活下来的。”殷朝的□□尚无提纯萃取技术,毒性极微,杀老鼠治杨梅大疮可,杀人难。用□□下毒,难怪那几个兵卒还有余力砍人。
温益然一面说,一面重重的捶擂风如故的后背,将他单薄的背脊捶打得砰砰响。
风如故烦闷欲呕,双足又不能动,只好左右扭闪,但温益然的拳头重得像敲在他心上,他真没想到,死都死得不清净,顿时心下凄然,目光也多了几分凄怆。
“住……住手。让我安静去死……”
“死什么死?”温益然托起他下巴淡淡一笑,手上力气并未减小,他捶的是致人呕吐的穴道。
“我听说让人呕出来最好的法子,便是喝金水,你知道金水是什么吗?”
风如故面色骤变,他和温益然贴得极近,对方身上的臭味阵阵袭来,他本就快呕了。
又听温益然絮絮叨叨说什么“把现成攒了个把月的金水给你全喝下去”,他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大呕特呕。
一
温玉白听得窃笑不止。
这确实是温益然能做出来的事。在原身残留的记忆里,他亲大哥没被温之航家法管教出来以前,是远近闻名的相府小霸王。
因他俊秀过人,不少人腹诽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毁家的祖宗”。
“风如故看上去,确实像有洁癖。”他和宋洛臻一样,不过宋洛臻目中透着清冷孤绝,目下无尘。而风如故看似温柔,却很有距离感。
温益然耸肩,整个人都轻松起来,目中的沉郁愤懑减去不少。
“我那是为了救他的命,他不过是告老还乡的风侍郎小公子,可比我这个相府公子还挑剔。”
温益然这股敝帚自珍的挑刺儿语气,还有他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都让温玉白微微出神。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他倒是把□□都吐了,等他略缓过神来,看着一地狼藉,和那几具尸首,顿时又面无人色。”
一
温益然是真心不想风如故死。他孤身上路,曾经拥有的关怀和柔情都离他远去,如今这惨白着脸的年轻男人冒死相救,他心里很是受用。
他将院子里埋过酒的坑挖得更大,把几个兵卒都埋进去,又挑水将屋子扫洗得干干净净,窗户大敞通风,没多久,这屋子里有异味的便只剩下他自己了。
他和风如故四目相对,风如故仍张唇喘气,浑身上下被汗浸透了。
只是,眸光暗沉下去的死寂又活了过来。
“我给你烧热水,你好生洗一洗,再睡一觉,明日便能好起来了。”
风如故被温益然抱到了柴房,大桶子里热气腾腾,在被放下前,风如故用力攥住温益然的衣裳,竭力说:“你呢?”
“我?”
“你先洗澡!”报仇和未来都暂时放一放,温益然若是再不把他自己洗刷干净,风如故还不如自己死了干净。
屋里的人陷入回忆,话说得如宝带河的水一般源源不断。
眼看着日头西斜,府里的下人们挑着尺长的杆子,杆头一点烛火,伸长了胳膊、垫着脚去点灯笼。
那金红色的灯笼便如渐次明亮的龙宫夜明珠一般,摇曳着水纹一般的火光,照亮了沉浸在旧梦里、风如故琥珀眼中的流波。
伪装成卫知府私宅下人的宋洛臻被风如故挡在门外。
其实风如故根本挡不住宋洛臻,是温玉白说:“等我出来便把事情都告诉你。”
于是,房门在他们眼前缓缓掩上,宋洛臻蜡黄的脸上毫无表情,但风如故却能觉察到,他整个人都松弛了一些,没刚才绷得那样紧。
他意态闲散地在风如故身侧的吴王靠上坐下,歇了不一会儿,竟有下人匆匆跑来,向风如故行了一礼,旋即不客气地呵斥宋洛臻道:“阖府上下都在忙,就你一人惯会躲清闲?还有胆儿跑到风公子面前躲懒?你可真是浑身长满了心眼子,知道风公子脾气好,不骂人?程管家叫我告诉你,再不去干活儿,小心他把你剥皮抽筋!”
第43章
风如故一愣, 他知道宋洛臻身份不简单,于面容上也有所隐瞒——那灰扑扑窄袖下的一双手,骨骼清峋, 肤色极白,连手指上的肌肤纹理都细腻如羊脂玉。他剑法卓绝, 却连一枚老茧都没生, 可见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
而面对如此呵斥,宋洛臻既没有发作, 也没有辩驳,只是很顺从地起身朝步廊另一端走去。
从下午至晚上, 屋里的人倾心吐胆,宋洛臻也在风如故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送东西、扫洒、各个屋子焚香驱蚊虫和一溜步廊燃灯的活计。
灯火极亮,房门开时, 风如故见他就站在最幽暗的地方, 松风火影中,他的衣袍微微的翻飞。
看着他,风如故隐隐不安。
只是温玉白一句话, 风如故的不安便烟消云散。
他侧头步出门槛,笑盈盈地看着风如故,说:“嫂子,你辛苦了。”
风如故若还是过去那个健步如飞的少年,此刻非得冲出七八道回廊, 将脸埋进池水里浸一浸清醒一下。
温益然见他窘得手足无措, 脸红得滴血一般, 若在无人处, 真想握着他的耳垂和他说句话, 但在弟弟面前,只好咳嗽一声,说:“别拿他开玩笑。”
温玉白瞥他一眼,撇嘴轻轻说:“我哪里是在开玩笑了?嫂子能忍你这样久,把你照顾得这样好,他难道不是辛苦极了?你头发都长虱子了,多亏人家帮你用篦子一点点的剔掉,不然你现在得顶着一颗秃头呢!”
温玉白原先对言咒的一点渺茫愧疚,早在温益然极真挚的倾诉中荡然无存。
人生苦短譬如朝露,尤其在缺少医疗手段、一个重感冒都能嗝屁的古代,温益然能遇到知心人携手余生,是他的福气。
“好了,好了,我们絮叨这么久,让嫂子一个人在外面呆着,都月上树梢了还没吃饭,你还知道心疼人么?”温玉白对温益然是怼了又怼,活泼得像是廊上鸟笼里的雀鸟。
他是刻意如此,重逢兄长后,对方身上总似笼着一层悲凉之气,雾煞煞的眸子里是盖不住的杀机,连他说和风如故的缘分,都透着有今天没明日的悲戚。
这股悲凉浸透了温益然和风如故的骨髓,他们竟像是为了同一个复仇的目的不惜生命,随时可肝脑涂地。
温益然被他提醒,伸手将风如故连人带椅子一起,轻松搬回屋去。
温玉白见他的臂膀绷出清晰隆起的肌肉线条,心下也有些唏嘘,大殷朝立国二百余年,京城对于男女的审美都趋近于荏苒纤薄,腰细如袅烟,薄面不堪风雨,肌肤不经风霜。
温益然当年再如何练功坐桩,外出仍是唇红齿白的漂亮公子,哪儿像现在这么健康茁壮,肌肉发达?
他心知肚明,温益然倾诉归倾诉,吃过的苦头怕只说了十之一二。
重戴上卫旭面具的温益然,带着风如故和温玉白回屋,围坐在硕大的紫檀木八仙桌边,宋洛臻仍是小厮打扮在三人身后伺候着,下人们已将金陵炙鸭、鸳鸯肚儿、元汁牛骨、羊肉水晶饺儿和香米饭等一应摆上。
“卫旭”嫌恶地瞥了一眼,说:“又是这些东西,没半分新意。罢了,少在我眼前碍事,都滚出去!”下人们各个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木廊子走出去两段路,绕了又绕,想必“卫大人”听不见了,他们才扯闲篇。
“抢回来这么些美人,大人都懒得宠爱,还以为他对着美人真那个不起来了。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哥儿倒是受宠。今后风家那个瘸腿杂种怕是要失势咯!”议论的人一脸的幸灾乐祸。
他和风如故并没有过节,只是喜欢看人踩上高枝又掉下来的笑话。摔得越惨他越觉得有意思。
“这倒未必。”另一人笑说,“今儿下午都不让咱们靠近大人卧房,我还是叫程明那傻小子干活儿才隐约听见一两句,那小哥儿对着大人发誓呢,说今后一定要对风公子好。他这是先服软了,你们可别小看了风公子的狐媚功夫,怕是一点儿也不输小哥儿。”
他们都以为知府大人的后宅要起火,说得唾沫星子飞溅,哪儿猜得到饭桌上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
温玉白和温益然说了,希望将一切对宋洛臻和盘托出,一路风雨艰险,多得他庇护,不论知晓真相后宋洛臻是何抉择,他都不想瞒他。
他对宋洛臻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信心。
温益然拧眉沉默良久,在温玉白不安探看的一刻,他才突然哈哈一笑,说:“你这样信任他,哥哥也能相信他,那么晚饭后,我便将我是谁,如何变成卫旭的,都和他说清楚。说不定他见多识广,能帮我们的复仇计划想出一个主意!”
温玉白笑说:“哥哥,到时候安置好承允就行,我和你们一起回金陵。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回金陵的事,不能少了我一个!”
见温益然愕然,他又说:“爹是遭人陷害,我们定要还爹一个清白,还要彻底查明白,这人到底意欲何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来了这么些日子,温玉白闲时细细琢磨,终于也品出味儿来。他、承允、阮夫人,温益然,都是覆巢下碎掉的“卵”,那人真正的目的,自是冲着温之航去的。温之航一品大员,御前统领百官,皇帝元后薨逝,中宫空虚已久,宰相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身为肱股之臣,却迎来了监察司百余条罪责,曾是温之航亲信的百官在殿上各个唾沫星子飞溅,将温之航的罪责剖析了个剔透彻底,不留半分余地,恨不得将他十岁偷折了邻人的一枝桃花也供出来,要论证温氏坏到了骨头缝子里。
若他们都是受人指使,背后的主使者到底是谁?莫非想将曾饱受战火□□的殷朝再推入更大的纷争?
原主的记忆里,温玉白恍惚记得温之航是主战派,励精图治,图的是将北狄赶出镇北关,收回被北狄人占为中都的旧地。
“大可不必。”温益然断然回绝,“你是小哥儿,为何要掺和这些事情?爹娘若在世,最大的心愿只会是让你有一个好归宿,生儿育女,他们便能放下心来。我和爹娘的想法是一样的。”
温玉白挑起眉毛,轻轻哼了一声,“大哥,我还记得一盏茶的功夫前,你才和我说了,你此生不会有子,让我将来生儿育女,选一个聪明的孩子继承温姓,不至于让温家的血脉断绝。平常的小哥儿需要这么做么?既然咱们温家的人都不拘常礼,我为何不能替爹娘报仇?不但要报仇、还他们清白,我们还要全身而退,下半辈子都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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