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小夫郎 全能小夫郎 第52章

作者:鹿绒 标签: 强强 生子 种田文 穿越重生

  他是个精明人,见温玉白迟迟不语,还以为这王芝薇娘子的病很棘手,当然要提前把丑话说在前头。

  毕竟殷朝也是有医闹的。

  “这……”

  小丫鬟虽把房门关了,还是显出为难的神色。而王芝薇已经扎挣着醒了,黑发如流泉般顺着瘦削的脸颊滑下,让她那双上挑的狐狸眼显得阴森森渗人。

  “我不让他来的——”她嗓子喑哑,几乎听不出原来的声音,“若是妈妈来了,只会让我——”

  温玉白没让她继续折磨嗓子:“让你堕胎么?娘子腹中已有两个来月的胎儿,如今脉象不稳,应是孕中惊了风。不退烧不行,但药也不能用的太重,我先用桔梗、紫苏、荆芥、麻黄等给你开一副药,吃两天退热后,我再给你开新的方子。”

  温玉白一面说,一面思忖,或许王芝薇并不是原大祖身边的王夫人。毕竟她有三年艳帜高悬,而王夫人两年前和他一起在镇北营受苦。

  “至于王娘子你腹中的胎儿,如今胎相不稳,若是不想要,只需静静等上几日,说不定水到渠成的自然滑胎。”

  温玉白猜测,这红杏阁中的红姑娘,恐怕没有怀孕产子的权力。说不定她也不想要这孩子,自然滑胎也能少受些苦楚。

  两个小丫鬟年纪不大,在红杏阁耳濡目染,对男女之事也不陌生了。她俩闻言都吃惊不小,忙劝道:“娘子,既然大夫这样说了,您别太倔强——”

  “不……”王芝薇出不来声音,竟用瘦骨如柴的手连连捶打床板,另一手抚着平平的小腹,狐狸眼直勾勾的盯着温玉白,一字字的往外挤:“我要保住我的孩子。”

  温玉白沉默片刻,说:“好。”对方虽是风尘中女子,若她想要护着孩子生下来,他没道理不帮忙。

  小丫鬟还愣着,用强壮臂膀搀扶着王芝薇的伙计说:“赶紧去研墨啊,我家大夫给你们开方子。保胎药不比风寒药简单,方子可长呢。”

  温玉白写的很快,他总觉得床上的女人苍白脆弱,宛如失去水分的干花瓣,随手一碾便要香消玉殒,仅凭着一股怨念留在人间,如艳鬼似的。

  “大夫。”王芝薇慢慢说:“你不好奇,我腹中胎儿……是谁人的孩子?”

第66章

  回去的马车上一路无语。伙计一直偷觑着温玉白的脸色, 几次三番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温玉白觉得他像水缸里的金鱼一样,担心得让他感动, 纠结的很好笑。

  “别说。”

  伙计眨巴眨巴眼,似有五千字的草稿哽在腹里, 上不去下不来的。温玉白用警示的目光盯着他, 重复道:“对任何人都不可说。”

  已经成亲有子,自以为对感情的事看得透彻的伙计顺着温玉白意点头, 心里却平添了许许多多的怜悯。

  刚才那一幕多尴尬啊。那红杏阁的娘子竟毫不知羞耻,敞着胸怀直起身, 半露出羊脂玉般的一截身子,口口声声说致她珠胎暗结的人是端王殿下。

  世间男子大多拈花惹草,但端王做的也太过分了。可怜的小店主还没成亲呢,他就闹得外室当面和小店主示威。小店主此刻还不哭, 也是脾气倔强, 更让人心疼不已。

  温玉白挺直腰杆,靠在锦引上闭目养神。这一趟出诊耗费了不少功夫,他竟有些累了。

  回到店里, 守店的伙计忙问他们去红杏阁的情况,另一个被温玉白警告不可说,只好轻描淡写的敷衍了一两句。

  黄昏时分,宋洛臻忙完了公务,竟亲自来铺面上接温玉白。只是茶楼那边生意好, 因富阳县主又来了, 包了雅间给了女说书先生大笔的银子, 说要听她多讲两回, 奈何温玉白还不曾把新的回目写给她, 温玉白只好亲自过去现讲一遍。

  见温玉白一时半会回不来,两个伙计请端王到后面坐一坐,又给他斟茶,方才一路上打抱不平的伙计见端王清雅绝伦的面庞在茶水袅袅的白烟之后,显出几分莫测不定,他左思右想,还是心一横窜进去。

  店主说对任何人都不可说。伙计觉得,这任何人自然并不包括端王。

  戏文里皇上做错了事儿,都有谏臣劝戒,何况王爷乎?

  “殿下,是这样的……”哆哆嗦嗦的,伙计还是打开了话匣子。

  温玉白自然不知道伙计正一腔孤勇帮他出头,这边和女说书先生交代故事走向,如此这般说了许久,女说书先生拊掌道:“你为何不自己试着登台讲一出?真是精彩极了!”

  温玉白摇动双手,说:“术业有专攻,我更喜欢你这把醇厚的嗓子,一听你开口,再普通的故事都回味无穷。”

  等说书先生端着茶盏上了台,温玉白捧着自个儿炒的香瓜子去找富阳县主。他俩自从解开心结后,相处的机会便多了很多。

  大半是富阳县主过来捧场。温玉白是真心喜欢她,把她视为这辈子的闺蜜,两人凑到一起,叽叽咕咕的聊个不停。

  “我看我用再多的药浴,也比不上你欺霜赛雪。”富阳县主鼓起腮帮子,将自己的手腕和温玉白的放在一起,顿时生起闷气来。

  自个儿的柔和温润如象牙,而温玉白白得像上好的豆腐,昂贵的玉石。

  温玉白如今已经习惯她比来比去,生些闲气,笑嘻嘻说:“谁叫我娘生的白,给我这样天生好的皮肤呢?羡慕吧?”

  提及阿娘,温玉白还没甚表情,富阳县主心里却咯噔一下,满京城都流传着阮夫人以身殉夫的悲壮往事。

  富阳县主望着温玉白的目光里,顿时多了一分悲悯,她一个和温玉白差不多大的姑娘家,突然多了些包容的母爱,温玉白再和她肆无忌惮的调笑,她竟多了许多的耐心,显出符合纤美外貌的度量来。

  “过了这两日,我就要回京城了。”仿佛专注听着说书先生的故事,富阳县主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温玉白仍有些难过。

  富阳县主说:“你的事我回去必不会吐露一字。我……毕竟只是女子,对朝堂上的事情并无所知,温丞相当年是否遭受冤屈,我也并不晓得内里详情。你是小哥儿、我是女子,平素在内闱,外头不管如何兵荒马乱,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总之,你的性命,我是一定会保下来的。”

  温玉白吸了吸气,低声说:“你也是一样。等会儿你命人去我药铺上一趟,把我给你配的各种药材都带回去。我保证你在整个金陵城艳冠群芳,美得无人可及。”

  富阳县主眨眨眼,不经意地笑着说:“是么,能比你还美?”

  温玉白挺了挺胸脯子:“那不可能,我又不回金陵城去。”

  “坏家伙!”

  两人说说笑笑,温玉白中途出来更衣,这商街很热闹,是以铺面后头走过一条缀满花枝的小巷子,有个可更衣如厕的地方,收费不多,还提供一角草纸,极是方便。

  他没想到,会在幽暗少人行走的地方,再遇上邱津安。

  窄道只容一人行走,邱津安一言不发的站在不远处,哪怕是平城四季常开的桃李杏花,也并不能化解他面上的沉郁戾气。

  温玉白犹豫片刻,只一条单道,总不好退回茅厕,他垂下睫毛不去看邱津安,刚要侧身而过,胳膊却被邱津安紧紧攥住。

  “你放手!?”

  温玉白又惊又怒,呵斥道:“你不怕县主娘娘责备你?”

  邱津安黑眸冷光一闪,盯着温玉白说:“夫为妻纲,县主即将和我回京成婚,我是她的天,她凭什么管我?”

  温玉白怒极,刚要抬膝,邱津安反手一掌挡在身前,警告说:“你不怕膝盖被我抓碎,就尽管来打。”

  小哥儿面对男子,先天就有体力弱势,若想得胜,必须出其不意。

  邱津安都封住他的去路了,温玉白无计可施,被邱津安紧攥着双臂。男人俯身,轻嗅着昔日青梅身上恬淡的药香。

  他是横亘在他心中的妖孽,是他的心魔,他必须攫取他,掠夺他,咆哮着占有他,让他秀美绝伦的脸上布满泪水,让他娇媚的躯壳臣服于自己。

  “跟我回去。”

  温玉白这才看到邱津安身边竟放着一个箱子,藤制小箱打开着,露出空无一物的内里。他打了个寒噤,怀疑邱津安根本是想把他绑塞进箱子里随身带走。

  “不!失火——”温玉白扯着嗓子刚要叫,突听一把沉冰的声音打断他们:“安国公世子,请你放开本王的未婚夫郎。”

  这并非两个男人头一次对峙,但邱津安并不知道。

  他黑眸里喷出地狱里的业火,恶狠狠地盯着步履不惊的端王殿下。

  来了平城才见面,离皇位只差一步之遥的亲王殿下,其实已是风中残烛、没甚可敬畏的,但他身上流着宋氏皇族的血脉。

  邱津安神色几番变换,复杂难言,他手几乎深陷入温玉白软嫩的手臂里,箍得他疼痛不止。

  端王雪袍随他的步子微动,流云游龙活灵活现的在云雾中游走,他手中只执一把素扇,扇坠杏黄,闪着刺眼的光。

  “放开他!”

  邱津安浑身一震,竟不由自主松开了手。

  “端王殿下,你……”邱津安一时语塞,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你明知道此子的身份,竟要娶他为夫郎?你可知道他乃罪臣温之航的次子,他哪怕在王府做一个最低等的侍妾也不能够……”

  “不说他一个小哥儿从镇北军营是使了何等妖法,如何逃窜出来,辗转千里所费的银两又是从何而来,光说他罪臣之子的身份,王爷您就要三思。您若娶了他,岂不令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背后嗤笑?”

  温玉白知道邱津安背叛了青梅,却不知他竟这样心狠歹毒,字字句句暗示他沦落风尘,不堪配亲王之尊。

  宋洛臻倦怠红尘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是看到温玉白才溅起的小小欢愉。

  “我自然知道他的身份。金陵第一美人,艳绝天下的牡丹名苑,和本王有何不配?世子的关心,本王十分感谢,等温公子随本王一同回京师,本王禀明皇上,请圣上赐婚,也算是一桩佳话。”

  宋洛臻一字一句,真如天籁纶音,温玉白明明没想到要不要嫁给他,但此刻怦然心动,只痴痴的看着宋洛臻,一眼也舍不得移开。

  每当他有难,他就会出现。

  这里又没有GPS定位,他到底如何做到?

  邱津安凛然。

  他知道,所谓不可染指罪臣之子之类的律法条文,绝不包括皇亲国戚。

  百余年前,曾有王爷领兵平叛,杀了叛将和城中数万口人,却将叛军将领的一对孪生小哥儿留下来,禀明皇帝,纳入王府为妾。

  这对孪生小哥儿婉娈娇媚,给王爷生了五个子女,十多年后都上了宗亲玉牒。

  温玉白朝宋洛臻走了过去,还差一步之遥,他听见身后邱津安的脚步,明明知道自己安全了,身上却发起抖来。

  宋洛臻温柔地俯下身,不由温玉白分说,将他抱孩子般的抱在怀里,温玉白双腿被他箍得很紧,上身微微一晃,害怕不稳忙搂住了他的脖子。

  一时两人气息极近。

  随着两人越走越远,快到茶楼后门时,门前出现富阳县主华丽的白鸟裙摆,她刚要说话,却见温雅的表兄端王面沉如水。

  直到带着温玉白回到马车上,宋洛臻才说:“听说我做了一件极大的错事,我是来负荆请罪的。只是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找荆条,还请小白见谅。”

第67章

  温玉白双目睁大, 不明所以。宋洛臻徐徐伸出一只手,在他光洁细嫩的脸颊外侧停滞一刻,才将他蓬乱的鬓发塞回耳后。

  他的手指微凉, 碰触到温玉白耳垂时,他整个人都微微一颤。

  “我竟然做了让你伤心的事情, 你虽强撑着不露声色,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你伤心欲绝。”

  宋洛臻整个人也贴近,本不算狭小的马车顿时逼仄, 他的声音像触动了耳孔里的细细绒毛,让温玉白的脊背窜起一阵酸涩酥麻。

  他慌乱地朝右挪两步, 把脸伸出小窗的帘外,活像是只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笨蛋鸵鸟。结果却和伙计四目相对,陪他去了一趟红杏阁的伙计挤眉弄眼后,得意地冲他笑, 笑容里颇有邀功领赏的意思。

  “啊——你是说——”

  宋洛臻语气平平的说:“你拒绝我派人到铺子保护你, 却又涉足险境。红杏阁这类地方鱼龙混杂,你竟只带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哥儿伙计去,方才那般危险, 你却是独来独往的——”

  温玉白缩了缩脑袋,放下帘子端端正正如小学生坐回椅子上,心里暗暗吐槽,难道去茅厕还要和人手挽着手去?

  他悻悻然说:“听端王殿下话里话外的意思,需要去找荆条的人好像是我才对?可我开的铺面, 接待往来的都是女客人和小哥儿。门口竖着几个男护卫算怎么回事?这可不行。”

  宋洛臻眉头紧蹙, 似在压制着火气。

  “所以邱津安才能差一点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