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小夫郎 全能小夫郎 第7章
作者:鹿绒
“甜的不要,小面是什么面?”
这小面其实是重庆叫法,温玉白当年在川蜀一带旅游,从天府之国动车俩小时,便到了“三大火炉”之一的重庆,且正值热夏,江流如练,高低错落的立体魔幻城市一旦下雨,便弥漫着白雾。
雾气里是重庆火锅的劲爆辣味,同时,隐约可见写着五十强的小面招牌。
“小面其实就是素面,等过些日子,小店还会做牛肉面、肥肠面和臊子面呢。”温玉白笑着说:“客官要一碗小面吗?”
顾北骁点点头,又补充:“这小面,不能太小了。”他胃口大,在军中时一顿能吃三四碗大米饭。
顾北骁见温玉白生得精致小巧,生怕他下面也下小小的一碗,中看不中吃。
其实温玉白和顾北骁见过一面,只不过他当时伤得很重,脸上热汗和血污混杂,头发散乱,温玉白只笼统的记得他相貌粗野英俊,带着股子野性。
顾北骁亦记得,是个年少的大夫给他治好了伤,只是他当时高热不退,看人都带重影,如今再见,两人竟都没认出对方来。
“好咧!”温玉白大声应着,进厨房前安抚地拍了拍春鹊的肩膀,小声说:“我的苦衷你明白了,你歇会儿,我给你也下一碗面吃,吃好了我送你回药铺。”
他见春鹊神情呆呆的,还没回过神来,生怕春鹊贸然冲出去,路上想东想西的出事。
春鹊被他领回桌前坐下,垂着浓黑的长睫毛,眼珠子偶尔往顾北骁边上一转,始终没吭声。
第8章
一进厨房,温玉白便全神贯注起来。
民以食为天,过去做宅男时,他肯花一整天时间细细研究菜谱,只为晚上美美吃一顿。这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做法,一直是他能保持健康的原因。
现代社会的一小部分面馆,已经用上高科技和狠活儿做面条,但最传统正宗、最好吃的做法,依旧是用猪骨和五花肉熬制底汤,为了提鲜,温玉白还加了些牛肝菌,新鲜的肉和鲜嫩的菌菇碰撞出扑鼻的浓香。
大火煮开、再小火慢炖上两个时辰,这底汤就熬好了。
温玉白早早备下浓汤,灶台还留着火苗,此时把灶膛打开,加些柴火,热汤滚滚,他再把面条倒进去煮的恰到好处,筋道韧嚼,便连汤盛起。
同时煮好的小白菜码在面条旁边,再浇上盐、葱姜蒜末、提前炸好的芝麻酱和一小勺红油,最后撒上香菜和酥脆的花生米、炸豌豆。
温玉白想了一想,又各加了一个煎炸得外焦里嫩、一口咬开能流出蛋黄的溏心荷包蛋,这才端给春鹊和顾北骁二人。
按照各人的分量,春鹊是中碗,给顾北骁盛的是大海碗。
碗刚放到面前,顾北骁指着红彤彤的一块问:“这是什么?”
色彩过分鲜艳的食物,顾北骁总以为有毒。就像花纹斑斓的蛇剧毒一样,这是行军多年的经验。
“是小白特制的调料,他管这个叫红油辣子,用的是进门前的那些结红果子的植物,没毒的。”春鹊的声音幽幽,带着几分怨。
“是啊,客官。”温玉白挠了挠头,“你若不敢吃辣味,用勺子把这些红油捞出去就成。”
不敢?
顾北骁挑起浓黑的眉头,扫了温玉白一眼。
笑话。
这少年长得和小哥儿似的秀气,他若是语气凶些,怕他会哭鼻子。
顾北骁便不和温玉白一般计较,三两下搅开调料,夹起一大筷面条塞进嘴里。
染满了红油的面条进嘴的一刹那,顾北骁的身体僵了下,脖颈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鼻翼翕张,不动声色地流了几滴汗水。
“很辣么?”
温玉白关切地递了热手巾过去。
“……这就是辛味?”顾北骁梗着脖子吞下面条,一字一字问道。
“是啊,辛味便是辣味,说是一种味觉,其实更恰当的说,是刺激唇舌,促进血液流动的痛觉。”
顾北骁心想,我堂堂大将军,难道还怕嘴里的一点痛觉?
他硬着头皮不怎么嚼面条,吞了好几口之后,竟从新奇的辣味中品尝出了面条复杂好吃的味道。
觉出了好味,顾北骁呼啦啦一顿吃,没多久连汤带面吃了个精光!
不知不觉,他竟出了一身的热汗,卧雪饮冰留下的寒根子都被拔出去一二似的。
顾北骁很满意,笑着说:“孤山先生果然慧眼识金,竟把铺子租给了你,赶明我带他们一块儿来吃你的面。”
听到孤山先生的名号,温玉白眼前一亮,又听顾北骁说住在他府上,他便不肯收顾北骁付的账,还飞快的说:“孤山先生人特别好,这碗面算是我请孤山先生的朋友。对了,客官你等一等,我准备一份吃食,你带回去给孤山先生尝尝吧!”
温玉白送的若是别的,顾北骁绝不会收。他在军中是不讲情面,不收贿赂的,人一样大的金子他不收,珍馐佳肴他也不收。但,温玉白摆明了是给孤山面子,他便恭敬不如从命。
主要原因还是太好吃了!
等顾北骁走了,屋里只剩下温玉白和春鹊二人,温玉白提着心问她:“你……好些了么?”
春鹊摇摇头。
温玉白心头一紧,正要说话,春鹊喃喃说:“他长得好高啊……腿真的好长,那张脸笑起来一定更英俊。”
“他?”
春鹊回过神,上下打量着温玉白。
不知道温玉白喜欢男人时,小白是俊秀斯文的;知道他和自己爱好一致,春鹊就觉得他带着浓浓的娘气。
【温玉白:???】
难怪自己百般示好,小白总是没个回应。
其实这世上有多种多样的帅,俊美的帅,彪悍的帅,后一种也挺好的。
温玉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殊不知短短时间里,许春鹊姑娘已经移情别恋,绝对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好姑娘。
温玉白等温承允下学回来,连吃食都来不及给弟弟料理,就慌手慌脚的起身送春鹊回药铺,一路上提着小心,满脸忧愁。
快到药铺门口,温玉白提前停下脚步,踟蹰着久久没能开口。
春鹊站着也不吭声,晚风吹得二人鬓发乱飞,两双眸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最后还是春鹊打破沉默。
“你走了,我家药铺怎么办啊?”如今平安药铺生意好了数倍,并非生病的人突然多了,而是温玉白嘴甜善言,又隔三差五的做一些滋补保养的药包半送半卖。
习惯了生意盈门,若再次回到门前冷落车马稀,肯定会有落差的。
“我有空就回来,把我会的滋补食疗药方都教给你。”温玉白痛快说。
“真的么?”春鹊眼睛亮了。
“自然是真的。”温玉白认真道:“你是许老板的独生女儿,其实真正应该继承衣钵,经营好药铺,将生意做好做大的人,正是你自己啊!”
招婿说白了,还是更加依赖男子。
“我……你知道我不擅长接待客人,没说两句话他们就恼了……”春鹊难得的不自信起来。
这倒是!许大小姐呛人的时候是真能呛。
“今后你开口说话,先大喘气三声。”温玉白徐徐教她,“你喘完了还想说,就直接说。”
做生意固然要和善,但也有一小部分客人是真找事,若忍过了还想呛人,温玉白支持春鹊,那人该呛!
他俩说了许久,说得春鹊心头郁结一扫而空,笑吟吟的拍拍温玉白的肩膀,说:“小白你真好。虽然你喜欢男子,但你也不要灰心,你总会遇到臭味相投的男人的!”
温玉白唇角一抽,臭味相投不是这么用的啊喂。
—
离了辛味居,顾北骁从小门回去。
孤山先生年迈隐居在穷乡僻壤的边陲小城,其实年轻时,也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风流人物,这宅邸仿照孤山年轻时南方的住处,讲究一个如画山水,清雅如词。
春意迟迟,绕着亭台的茂林修竹已绽翠色,夜色中挂着两盏红灯笼,拳头大的光晕在绿叶中摇曳,宛如两尾游动在空中的红金鱼。
宋洛臻站在林中,长身玉立,手臂上停着一只海东青。
抽去海东青爪上缚着的纸条后,宋洛臻扬手,“去罢。”
海东青振翅远去,双翅之间竟有丈余之长,卷起的疾风吹得林叶瑟瑟作响。
顾北骁的亲娘是宋洛臻的乳母,两个孩子身份悬殊却一同长大,顾北骁长宋洛臻半岁,宋洛臻向来以兄长之礼待他。
外头的人都以为宋洛臻常年面带病容,又美的近乎脆弱,若不是顾北骁保护,早就死上千八百回了。只有顾北骁明白,宋洛臻不过是宝剑寒锋藏在剑鞘里。
他曾和宋洛臻比剑,宋洛臻常年佩戴的窄剑不过两尺,只双指宽窄,薄软如腰带,出鞘时剑身宛如蜻蜓振翅般微动,一寸短一寸险,宋洛臻剑法迅疾绝伦,若被他盯上,如被毒蛇缠身一般,只余死路一条。
宋洛臻虽比顾北骁厉害得多,但……发生那事儿后,宋洛臻便鲜少过问政务,在京城里只做个闲散王爷。
今上身子骨弱,几次太医院传来不好的消息,化险为夷后,今上又连续数月病体支离,无法上朝,宫里宫外便隐隐有传闻,既然今上尚无子息,就该还政给睿宗后代。
宋洛臻面上不动声色,竟悄悄进宫,找今上领了道旨意,轻装简行去了南平府当清水知府。
而顾北骁得宋洛臻助力,战场上屡立战功,如今是神武大将军,官三品。
宋洛臻的知府只是从四品。
听闻此事,顾北骁心里头别提多别扭了。
要知道宋洛臻出身高贵,乃是当朝皇帝不二之选!
他父亲是睿宗皇帝。当年睿宗即位后,遇上北狄王挥兵南下,竟长驱直入,和金陵隔江相对,只待造好战船,便要突破长江天险直捣京都。
百年江山眼看不稳,睿宗年少气盛,竟御驾亲征,亲自带兵和北狄王决一死战。三个月后,睿宗皇帝于阵前驾崩,消息传回京城,四海为之哭嚎震动。
睿宗驾崩后,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后和众卿家商议后,让自己的小儿子英宗皇帝即位。
此后殷朝上下痛定思痛,一鼓作气将北狄杀出了镇北关外,谁料北狄人派出使节求和,竟同时带了睿宗回来!
所有人都以为睿宗死在战场,没想到他还活着。
一时间,殷朝竟出现了一朝两皇帝的咄咄怪事。
最后,还是睿宗心知肚明,如今朝野上下都是英宗的臣子,他大势已去。他知情识趣,自请降为臣籍,每日只知饮酒作乐,得了独子宋洛臻没多久,睿宗便一病而亡,真正结束了他尴尬难堪的一生。
私下里顾北骁拿宋洛臻和英宗之子、当今皇上做比较,只觉自家主子不论人品学识还是武学能力,无一不强过今上。这皇位本就是英宗一脉从睿宗手里夺去的,本该将九五之尊的宝座还给宋洛臻才是。
结果,宋洛臻只是个从四品的知府,顾北骁暗暗替情同手足的自家主子抱屈。
“什么味道?”顾北骁出神想心事,直到宋洛臻问了两遍,才恍然想起自己手上提着的食盒。
“隔壁租了孤山先生铺子的小孩给的。我看他个子不大,人倒是大方的很,手艺也相当不错。”
说到这里,顾北骁略微迟疑,“公子爷,你要尝尝么?”
他过去总喊宋洛臻王爷,宋洛臻做了知府后,强令顾北骁直呼他的名字,但顾北骁总觉得不得劲,最后两相妥协,才用了“公子爷”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称呼。
顾北骁提议归提议,并不觉得宋洛臻会真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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