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营业 反派被迫营业 第109章
作者:翻云袖
如此一想,天玄门会受尘艳郎要挟倒是不足为奇,难怪长宁子总是有几分和事老的意思在。
亏于观真还以为长宁子是脾气好。
“应当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崔嵬靠在于观真的肩头又咳嗽了两声,他离得太近,毒雾吸入太多,一时间灵力运转也难消除,“此事已千年之久,更何况所有记录都不曾明说,倘若只是我们所见种种,长宁子不至于妥协,不过这与我们无关,也不必太过在意。”
于观真听他咳嗽不止,忧心道:“你如何?”
“没事。”崔嵬摇摇头,“歇息片刻就好。”
于观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搂着他静静等着毒素消退。
尘艳郎虽没在这座地宫里留下更多信息,但是好在他们从横公鱼跟冰蛟女的身上得到了一个新的线索。
之前在剑阁的时候,于观真就因为三宗的事恶补过相关的知识,天玄门某种意义上算是修仙博物馆,数千年来的记载跟古籍都留存在天玄门的藏书阁里,其地位好比少林寺的藏经阁,只不过没有易筋经这种传世绝学。
千年之前的许多术法要么已经被完善成更好的术法,要么就是因为无用而被放弃,甚至于就连天玄门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浩如烟海的藏书阁里到底有多少书,又有多少记录。
不过也有类似于横公鱼这种特别的秘法,尘艳郎既能进入天玄门,绝不会轻易空手而归,更不会甘心就回个本。
那么他在天玄门所查阅的资料里,很有可能就有相关的线索。
不过按照此人的创造力,很难说他会不会魔改某些秘术,于观真只觉得一个头比两个大,又不想自己的麻烦让崔嵬同样陷入困境,忙道:“你我算是有个结果,可惜未东明想找的东西算是找不到了。”
“嗯?”崔嵬不解道,“他想找什么?”
“他说尘艳郎这位好朋友一定会找到让他死的办法。”于观真故意用揶揄的语气玩笑道,“既然尘艳郎发觉冰蛟能化解火血,那么想来最有可能留下蛛丝马迹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只可惜现在看来,什么都没有。”
崔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那双空茫茫的翠瞳眨动片刻,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说完了话,气氛又再度沉默下来,于观真觉得这种安静有点可怕,想了想,又开口问道:“你之前说,那蛟女的玉床上有幻阵,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自己要斩杀的怪物,皆长着至亲至爱的面容。”
是成为了尸的谢长源?
不,不对。
于观真的脑海之中一瞬间掠过当初小石村的事,很快又反应过来,沉声道:“尘艳郎?”
崔嵬没有说话。
“不会的。”誓言是遥不可及之物,并非是人想遵守就能遵守的,然而于观真还是一遍遍地许诺着,“我不会让你再经历那种事的。”
崔嵬觉他可爱,虽知未来扑朔迷离,难定结论,但仍点了点头以示信任。
于观真看着他,怎么也瞧不够,自己一时情热同他表白心迹,之后却又忙于尘艳郎的事,将人撇在一边,甚至不惜救出未东明,给了崔嵬一记重重的耳光。没想到崔嵬追来白下城后,非但没有上来弄死他这个“渣男”,还尽心尽力地帮了忙。
倘若他今生对尘艳郎能生出半分感激,大概全是因为这人让自己遇到了崔嵬。
第175章
两人在石刻之下休息了一阵,于观真的眼睛渐渐复明。
这地宫看似无害,实则危险异常,之前虽运气不错没踩到什么雷区,但难保会不会霉运来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尘艳郎手段毒辣,未东明一个人落单实在不稳妥。
一来于观真担心他会在暗处做什么手脚;二来总不能真让未东明死在这里。
于观真的眼睛好得最快,本想起身去做正事,转头看见崔嵬闭着眼睛枕在自己肩头,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心下顿时一软,就试探着问道:“你要不要再多休息一会儿,不然先枕在我肩上睡一会儿吧。”
“不要紧。”崔嵬闻言反倒直起身来,他此刻已能模模糊糊看到些东西了,摇摇头道,“我不太放心未东明,走吧,去找他。”
这虽是于观真的打算,但他却听不得这话从崔嵬口中说出,见着崔嵬脚步仍有些踉跄,当即止住脚步,顽固道:“你之前留在里头殿后,一定受了伤,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可我不准你勉强自己,我先将你送出去。”
“你不放心我,难道我便放心你么?”
崔嵬离蛊巢太近,又中了幻阵,的确中了火蛾蛊几招,然而要他一人离开,却也是万万不能。
此地不宜久留,于观真明白,崔嵬同样明白。
于观真也不扭捏,权衡片刻就做下决定,说道:“既是如此,要是真出了什么差错,你千万别逞强等我,最好自己先走,尘艳郎这人将自己都当做药人来喂,倘若到时候真有个万一,我活下来的几率也远胜过受伤的你。”
“反正我都受伤了。”崔嵬只是微微一笑,“倒不如保一个你,好好将我带出去。”
于观真怒视他道:“我在跟你说认真的。”
“我也在说认真的。”
两人话音才落,就听未东明的怒吼声从远到近:“你们两人到底想不想来找我,再打情骂俏下去,干脆给我来收尸算了!”
于观真猛然转头,只见一道赤影狂奔而来,正是面目狰狞的未东明,他身后还有一团氤氲幻影,待到逼近才发觉是个虚影。
这虚影衣着古朴飘逸,身法轻盈翩然,一柄长剑在手,锐不可当,未东明离毒雾最远,因此失明得较晚,只是他当时心绪激荡,反倒催动毒性,以致此时还未彻底恢复,逃跑起来全凭记忆,难免有些跌跌撞撞,身上已然带伤见血,衣物被血液一淌,当即化为飞灰消散。
于观真眼疾手快,见虚影一剑刺来,一把将未东明拽过,还忍不住吐槽他一句:“伤风败俗。”
未东明气喘吁吁,还不忘跟他说个来回,拱手提醒道:“多谢,好在于大道友并非见色忘义之徒。”
这话提醒了于观真,方才自己身后就是崔嵬,他们二人避开虚影的攻击路线,那就是——崔嵬?!
崔嵬视线尚还模糊,难以分清虚影是否未东明的残影,行动上就慢了一拍,直到虚影一剑刺向胸膛,他才提刀回挡,两兵交击,却并无任何声响,只剩下满地尘埃被剑气激荡,几枚夜明珠轰然破碎,化作一地碎光。
虚影似有若无,每到逼近才叫崔嵬觉察,他连退数步,挡了十余招,略见拙力。
未东明虎口逃生,不由得气喘吁吁,还来不及说更多话,就选择远远避开战局先缓过气,于观真瞥了他一眼,见人大概死不了,当即跃入战场道:“这虚影颇为强横,你眼睛不便,将藏锋刀给我。”
两人难得默契,身叠身,双手交接过藏锋刀,崔嵬退出虚影攻击范围,只睁着模模糊糊的眼睛仔细观察虚影的剑招走向。
于观真接下虚影一招重击,只觉得双臂发麻,虎口剧痛,不由得脸色慎重起来,心中暗骂:什么乌鸦嘴,未东明果然落单就出事!要是他等会的解释不能让我满意,我就把他剁碎了丢在这大江里喂鱼。
虚影剑招急如风雷,招招致命,却有个明显的缺点,他似是只会一套剑法,并无更多应对的反应。于观真起初还有些左支右绌,可挡下数十招后,发觉剑招落处颇为熟悉,甚至偶尔能预判对方的招式落处,躲避得就稍稍轻松起来了。
虚影并非实体,于观真有几次砍中他的胳膊与长剑,都犹如切入空气,并无用处,又随剑使出法术,可无论是冰封火烧,全不见效。
于观真此刻虽能躲过剑招,甚至能回击一二,但毕竟体力有限,这虚影越战越勇,他却要眼看着几近力竭,当即破口大骂道:“未东明!你是属扫把星转世的不成!我们俩在大殿里老鼠都不见一只,你倒好,直接招了个鬼影过来。我要是今日真死在这里,化作厉鬼也不放过你!”
未东明自认理亏,没有接茬,喘完气后灰溜溜地说道:“我与它动过几次手,不见半点消耗,还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东西,崔嵬,你们名门正派有什么记录没有?”
“此乃蜃影之术,古人认定蜃可记录过往种种,吐气成形,灵煜曾与一只蜃妖结识,之后自创出一门留影之法,天玄门常以此来记录术法。”崔嵬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下了定论,“我虽看不清面貌,但此人定是灵煜无疑,他所使的招数乃是天玄门入门弟子所学的一套剑法。”
“那有什么方法破招吗?!”
虚影不知疲惫,又无实体,不能断去兵刃阻碍攻击,也没办法叫他受伤延缓行动,反倒比真实存在的敌手更凶险上数倍。
崔嵬言简意赅:“没有,天玄门的蜃影只能留存于石壁或晶石玉简之内,我从未见过如此行动自如的虚影。”
于观真削去虚影半身,在凝结之时掠过身侧,牵起崔嵬的手道:“不管如何,我们先走,这虚影无实无感,再拖下去非活生生耗死我们不可。再说这地宫在江水之下,要是不慎用错什么招数导致地宫坍陷,咱们跟那蛟女今日都得一道同眠江底了,端午可没人会扔粽子来纪念咱们。”
说话时间,虚影已回身追来,正挡住入口的甬道,于观真只得带着崔嵬往回奔去,未东明颇为自觉,听着风声跟在他们后头。
“未东明,里头没有更多的鬼东西了吧!”于观真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方才酣战一场,这会儿又一边奔跑一边询问,险些有些上不来气。
未东明眼睛不便,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耳朵上,避免跟丢或是撞到石头,喘息也颇为急促:“你以为这是在买菜吗?还是我们三个是什么无名小卒!这样的虚影能造出一个来都是造化了,你还想要更多?美得你。”
崔嵬在三人之中最为稳定,一来于观真将他牵得牢牢的,二来借着观察的机会休息片刻,耐心问道:“你是何处发觉这虚影的?”
“嘿,这话说起来,就不得不提我与尘艳郎的冤孽过往了。”情势焦急如此,未东明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道,“之前咱们走过地宫,你们都不曾发现,可我看见偏殿有处石墙似是特意封上,料定是尘艳郎所做的手脚,刚刚就偷偷去查探了一番。没想到——”
于观真气喘吁吁,还不忘回嘴:“没想到里面不是藏了什么宝贝,是藏了索命鬼。”
未东明尴尬一笑道:“倒也不能这么说,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尘艳郎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吗?”
崔嵬问道:“什么?”
“我也不知道。”未东明大概也觉得这话欠打,忙补加一句,“我当时可是个瞎子,能看见什么?只是摸到墙壁上有些记录,似乎都是些字,这才跑来找你们回去看看。”
于观真大骂道:“你带个鬼来,还指望我信你,我再信你就是猪!”
最终三人一路狂奔,猪头于观真还是跟着未东明进入了他口中被特意封上的密室,先前路过时并未细看,这时才发觉这个地方的确略有些违和。
这座石室是将墙壁雕成蛟龙遨游云海的模样,空着的墙壁上是入口这一侧,因此进入时看到了是一座封闭的石室后,没人多心。
入口这端的石墙中心其实是一扇可活动的石门,只是贴合得毫无缝隙,谁都没瞧出来,未东明踩在地面的一块石砖上,石门顿时打开来,露出里面原本的墙壁来。
这其实并不是一座密室,而是被尘艳郎后期添加的石墙强行阻隔出来一个狭小的内室,撇去入口这扇石门不提,内室共有三面,两边是雕刻的祥云,正对着三人的石壁上则密密麻麻刻着一大堆字,而字墙之下放着一个奇怪的木架,似是曾经托着什么东西,此时空空荡荡,只剩下个空架子。
未东明果然没有撒谎,他即使要撒谎,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搞出这样的排场。
只不过于观真警惕非常,立刻反问道:“那虚影并无实体,怎么会被困在此处?”
“我怎么知道。”未东明无言以对,“就算我再是不怀好意,也没傻到这会儿自相残杀吧。”
崔嵬倒是看出不对劲来了,他淡淡道:“此地无光,地宫各处都藏有五色石,夜明珠,将地宫照得极为明亮,我本不明白缘由,如今想来大概是为了蜃影之术。那虚影应是灵煜留下守护蛟女的,只是不知道被尘艳郎用了什么招数封入这座石室之内,囚困至今。”
于观真一时无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未东明后拖长了音,阴阳怪气道:“懂了,尘艳郎封了灵煜留下来的机关,自己又留了机关,偏巧咱们运气这么好,全踩了。”
“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入乡随俗,也留个什么机关让后来人闯一闯。”
有被含沙射影到的未东明幽幽道:“你怎么比我还心狠手辣。”
第176章
石室里非常狭小,三人只是勉强站下,还得让出点位置给文化人崔嵬去看石刻上的文字。
于观真对这种狭小的空间非常警惕,加上对未东明又起了疑,生怕被虚影包了饺子,于是在崔嵬凑近看字的时候趁机恶狠狠地警告未东明:“这地方施展不开身手,你最好保证这里够安全,不然那虚影要是跑进来,我就第一个把你丢出去当挡箭牌。”
“应当不会吧。”未东明一时间也不能确定,“你仔细想想,他原先被困在这里,不得自由,我们在外头逍遥法外;现在他在外头逍遥法外,我们被困在这里,真要算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互不干扰就是了。”
于观真闻言险些被他气出一口血来,恼怒道:“你对坐牢倒是有不小的心得啊。”
“那可不是。”未东明幽幽道,“不过还是比不过你,你对牢头的心得可比我深多了。”
话音刚落,两人下意识齐齐回望崔嵬的背影,那人仍在摸索石壁,并没有理会他们的玩笑话,不由得都感到背后一阵发凉,于观真轻骂一声:“你脑子有毛病吗!”
“咳——这不是嘴快了嘛。”未东明尴尬道,“哎,别说这个了,你穿的这么多,倒是把外袍给我一件,这地宫怪阴飕飕,我虽是火血之体,但到底也怕沾着什么不干净的毒物,要是我在这里化为脓血,你们还得想办法解决不是。”
气归气,于观真还是把外袍给了未东明,警告道:“你要是再受伤,可就没有衣服穿了。”
未东明惆怅道:“那就得看你们愿不愿意保护我了。”
于观真冷笑了一声,又听未东明难得正色道:“刚刚我们本有逃出去的机会,不过你与崔嵬但凡有一个留下与虚影缠斗,另一个都不会离开,又担忧我出去之后将入口关闭,这才逃到这石室里来。你们是二人携手,我却是一人孤军奋战,偏你心眼又多,这件衣服还真是难说保不保得住。”
原本于观真是想说些讽刺的话,可话才到嘴边,一下子就停住了,这话已经说得非常直接了,他们都知道衣服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信任。
他们下来时就互不相信,只是两个人脸皮够厚才能嘻嘻哈哈走到现在,可现在未东明把这件事彻底摆到台面上来讲了。
俗话说,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他们三个人可以说都是当世强者,每人所长不同,在这小小的地宫里本可以不必如此狼狈,最本质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并不信任彼此,更多的精力花耗在了互相警惕上。于观真担心未东明出阴招,未东明又何尝不担心他们会直接对自己出手。
至于崔嵬,按照于观真跟未东明的前科,常理来讲他是最担心的那个人才对,不过他似乎并无这方面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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