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第357章
作者:白云上
河西去过最繁华的地就是源州了,如此都比不过,京城该是个什么样的的地啊?
官老爷穿的那么好,寻常的百姓都穿成那样了,京城定然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方子晨能去这么远,本来以为这这样已经够厉害了,结果人还更厉害,比着县令都厉害,能天天的见到皇上。
这事儿不出一下午就传开了,方子晨的厉害一下就有了实感。个个的与有荣焉,可也有人想,他厉害,他住京城享福去了,和我有啥子关系,我还是住的泥坯房,还是天天的天不亮就去地里刨食。
刚这般想,隔天之前去镇上做活儿的人就回来了。
个个的鼻青脸肿,有些还瘸着腿,狼狈得不行,一进村有人瞧见了,赶忙的问怎么了?
一汉子说了,就是先头帮镇上一老爷做活儿,那老爷在镇外头有些地,喊他们过去开垦,结果连着做了四天活儿,做完了人不认账了,先头谈好的一天十八文,不想给了,说他们做的慢,只给一天十二文。
少个一两文的大家也就忍忍了,人到底是镇上的,不敢招惹,可一下的少了六文,三个肉包子了,大家哪里还愿,就吵起来了,那老爷喊了家丁打了他们一顿,后来一商老爷看不过眼,过来问了,晓得他们是小河村的,当即就朝那老爷道:
“你是活腻了还是胆子大了?人小河村的你也敢去占便宜。”
“咋滴了吗?村里来的,泥腿子一个,老夫还怕他们不成。”
“人是泥腿子不错,可今年那状元郎就是咱们镇小河村的人,你晓得这里面有没有同状元郎交过好的?即使没有,人一个村的,能看着他们被你这般欺辱啊?”
“这······这······”
“这状元郎是个讲义气的,听说先头他村里一家姓刘的帮过他夫郎,人记着恩,把人带去源州做活儿了,还给那家孩子寻了个书院,做的生意用的那辣椒也是同村里买的,这辣椒哪里买不是买?人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懂?这状元郎你以为好欺负?前些年孙家被砸的稀巴烂,孙家那畜生动了他儿子,最后被抬进城的事儿你还记不记得?现在人在京城是远了一些,可若是他们去信一说,状元郎派个人回来,你怕是都直接见鬼。”
这话有道理。
都是一个村儿,状元郎虽说是外来的,可在那地儿住了两三年,定是有些交好的人家,村里都是沾亲带故的,打了一个,都相当是不给人状元郎脸。
当初孙尚城被抬进城的时候,这老爷是见过的,没个人样,简直惨不忍睹。
他至今想起来都忍不住哆嗦,这事儿他也站不住理,赶忙的道歉,又赔了好些银子。
村里几汉子全程都听着呢!
他们看见镇上的老爷一改先头的高傲样,朝着他们不住道歉,晓得了,村里还是有个出息的人好,先头还想着这人不是自家的,飞黄腾达了带挈不了自己,同自己没啥子关系,可如今······若是没方子晨那名声压着,他们这一趟白干四天活儿也就算,还白白的挨一顿打,受欺了找理儿都不晓得去哪里找。
村里有个出息的还是好啊!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会儿几个汉子一说,先头那么想的便不说话了。
她家汉子在其中呢!
之后去镇上卖菜卖柴,之前去早了占得好位置还会被人赶,没办法啊,人在镇上有门路,不敢惹,后来这种事儿就没再发生了,常去镇上卖菜的,都同旁儿摊贩聊过嘴,你哪儿人大家都晓得。
小河村的人,不要去惹,人村里出了大人物呢!你去惹干啥?嫌命长了?
这好处体现出来了。
村长出来敲打一番,说这算是庇佑,但你们也别仗这方小子的名儿出去为非作歹,若是被我晓得了,将你们驱逐出村。
大家哪里敢啊?方子晨同村里人什么关系,外头人不知情,可大家心里门清儿,压根就啥子关系都没有,真仗着名去惹了事,人一查下来晓得事儿真相,还不得收拾死他们。
村里除了几户人家,大多都种了辣椒、蒜头,这些年陆陆续续的也赚了不少。
不说能发家致富,但都能吃饱饭了,能时不时的割斤肉回来添个菜。不像得之前,一年到头要见荤腥,也就过年那两天。
大家都是记着恩的。
周哥儿回来,大家问了一嘴,晓得赵哥儿有了,还是两个,大家听着都高兴,劝着周哥儿多住两天,他们准备些礼。
村里人送礼都是实在的,不是一把子青菜,就是一些饴糖干果,再不就是鸡蛋、肉、布,或者直接给银子。
银子给多了没有,给少了赵哥儿如今怕是也不缺,鸡蛋肉这些也送不到京城,便想着去扯些布回来给他肚子里两孩子做些衣裳。
柳阿叔晓得赵哥儿不会针线,就多做了些,还想给乖仔也做一身,可几年不见了,也不晓得人多高,思来想去就没做。
之前方子晨把免税的名额分给了村里几户穷苦人,大家都念着恩呢!听周哥儿说方子晨有些喜欢吃这一口,大家便把家里的腊肉干菜打包来了,也不让周哥儿白寄,村里人凑了银两的。
谁家送了啥子,周哥儿都让溜溜在信上写清楚了,这样赵哥儿要是想回礼,可以比照着来,谁家送得厚些,回的礼就重些。
信的最后,周哥儿想了想,还是把马家的事儿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问个意见,要交代马家的事儿了,然后这就涉及到之前争议很大的那几章,赵哥儿说的‘内疚’(大概就是后悔生下乖仔这一事儿进行解释)当时没细写,原是想打算放到这里,不过写了肯定要写到以前一些事儿,怕大家说啰嗦,就一千来两千字吧,问一下小可耐们,不行我就一句话过去。
(^ω^)
第357章
村里人不知事儿,可周哥儿在源州做了近两年生意,一些事儿也清楚。
马家除了马老太婆和马老太爷,外加几个小子,全部抓了。
说是犯了事,可具体犯了啥事儿村里人也不清楚,就晓得那天午后一帮官兵涌进马家,把马家人抓走了,马老太婆要去阻拦,还被官兵踹了一脚。
之后村长去打听,也没打听个啥子来,反正就是说犯了事儿,被判流放,马老大和马老二听说刚出扶安镇,在去往西北的路上就死了。
这两人不过四十多,身子强壮硬朗,马家几媳妇都没凉,他们却是先后了出事儿,怎么想都觉有问题。
马家人是在赵哥儿入京后才出的事儿,赵哥儿又曾说他是京城人,在村里人看来,能住在京城的都是大人物,轻易得罪不起,周哥儿便多想了。
马老太听说后头一直病着,家里几个小子,最大的也就马老二的儿子,十一岁了,这年纪照说应该已经可以撑起一个家,马家十几二十亩地,勤快点,照顾好底下的弟弟妹妹不是问题,可偏的马小顺是个娇惯的,活儿懒得做,脾气也大还不听话,马老头只能拄着拐杖自己下地去,结果农忙那会儿去割庄稼,一去就没再回来,马老太婆出去喊人,村里人帮着去找,发现时马老头已经倒在田里没了气儿。
彼时大热天的,苍蝇围着他一顿飞,应是死了好些时候了。
到底是上了年纪,先头又十几年儿都不曾做活儿了,农忙那会又闷又热,强壮的汉子连着做几天都受不了,何况是个老人
马家一朝落魄了,几孩子也小,不知是懒的还是不懂事儿,一身的邋遢,小乞丐一样,瞧着是怪可怜,可村里人不敢去照应,一是先头同马家就有怨,二是觉得马小顺不行,但其他几孩子也是六七岁往上了,能做活儿,再有一个,便是大家都知道,方子晨同马家不合,帮了马家怕被方子晨惦记上。
赵哥儿看完了信,只脸色微变。
他知道是赵嵩出手了。
赵家自赵爷爷那一代才从河阳迁入京城,赵嵩无权无势的还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侯家世代扎根京城不好动,郑晓燕虽只给李家诞下一嫡长女,但李原还是看重她,要说先头是看在赵家面上才待她好,后头便是郑晓燕自个儿有本事了。
知晓郑晓燕做的事时,赵嵩是恨不得砍了她的,但直接动手,便是同李家结仇,道出真相,李家也只会怨——如此‘心肠歹毒’,郑佩瑶不仅瞒了下来,还把这么个人嫁他李府,赵家实在欺人太甚。
怎么的都是要结怨,赵嵩不好下手,可马家不一样,他整治马家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不需要任何莫须有的罪名,只虐待官家哥儿这一点,就够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方子晨将信折好,将赵哥儿从地上抱了起来,脚步稳当的回了房。
赵哥儿坐在床沿边,一直垂着头,他自看完信后就没说话,方子晨叹了口气。
他做不到感同身受,但也能猜到。
赵哥儿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如今时过境迁,当初那种绝望无助,战战兢兢,又如履薄冰的日子似乎已经变得很遥远,不去仔细想,都想不起来了,可其实那些记忆只是被他关在一个小盒子里,一打开,他便能清晰的看见,当初那个年幼的自己,是如何在一片灰暗的绝望中苦苦挣扎。
马家人见鬼了,他该高兴的,可这会儿,他脑子却好像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
像被惊喜砸懵了,却又不像,因为他没感觉到有多高兴,他只是觉得做梦一样。他无数次希望马家人死,但这么些年,马家人却都好好的,执念太重,有朝一日成了真,他却无法对这一事进行有效的认知。
“夫君。”他颤着声喊方子晨。
方子晨将他揽进怀里:“在呢!”
“马老大死了。”赵哥儿说。
别人他都不在意,打他最狠的马老大死了,他心头畅快淋漓,又不敢相信。
“嗯。”
“他以前打我,揪着我的头发,一巴掌一巴掌的往我脸上扇,他想灌我喝堕胎药,他还把乖仔按在水缸里······”赵哥儿说到最后,眼眶陡然红了,鼻子泛上一阵酸意,几句话都有点儿抖,他哽咽着:“他死了,终于死了。”
方子晨紧紧的将他搂紧,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赵哥儿埋在他脖颈处,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脖颈处变得湿热。
方子晨心里酸涩,觉得手脚冰凉,马老大死了也不足以发泄他的心头之恨。他沉默了片刻,才捧着赵哥儿的脸,拇指揩去他满脸的泪,他紧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问:“后悔吗?”
没头没尾的三个字,赵哥儿却是读懂了,他双眼赤红的看着他:“后悔把孩子生下来吗?”
这段时间赵哥儿有多难受辛苦,方子晨都一清二楚,他在身边,使了浑身解数都尚且不能让他好过一点,那当初自己没在,就他一个人承受着······
他有过片刻的后悔吗?
他紧紧的盯着赵哥儿,在赵哥儿想垂下头去的时候,方子晨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捏住他的下巴,强迫着他同自己对视。
方子晨哑着声音重复:“后悔吗?”
赵哥儿抓住他的手,僵硬的点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他是后悔的。
他曾无数次后悔生下乖仔。
当初方子晨质问他为什么不早说,他说他怕方子晨愧疚,他对乖仔有愧疚,因为被那份愧疚所折磨过,所以他知道那滋味有多难受,这话不是说说为自己找借口。
……
十六岁的时候,他是孤独的,寂寞的,怀孕的时候,他并不知事,还懵懵懂懂,他的生活构成很简单,就是干活,干活,没日没夜的干活。
村里人惧怕马家,刚开始那会儿一些善心的大娘夫郎因为帮他说过话被马家恐吓过后,大家就很少靠近他了,而且同龄人嫌弃他,加上他自个陀螺一样,连轴转,游离在人群外,没人教他也没人告诉他,怀孕时是个什么样。
那晚过去好长一段时间后,他突然吃东西没有胃口,吐的厉害,一开始他没当回事,只以为是累到了,或者是野菜没洗干净,吃坏了肚子,直到后来这些症状越来越严重,他才开始慌乱不已。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即使过得卑微如蝼蚁。
赵哥儿害怕,想找个人问他这是怎么了,可在偌大的小河村里,他举目四望,竟找不到一个人。
刘家待他好,可刘家过的不富裕,他‘病’得这么严重,要是得治,肯定要花很多银子,何必麻烦人家,刘家人皆心善,肯定要为他担忧。
于是他忍着,恐惧着,担忧着,独自蜷缩在潮湿阴暗的柴房里。
后来瘦得实在厉害,先时是吃了东西,才会想着吐,后来给马家煮饭时,闻着那油烟味,竟也是顶不住了。
他跪趴在地上,吐得不成人样,肚里翻卷痉挛,没什么东西,呕的都是一些胃水。
马大娘听了动静,进来二话不说就拿脚踹他,他下意识的蜷起来护着肚子,咬着牙没吭半句。
晚上忙完,回到柴房,门刚关上,他便倒到了稻草垛上。
浑身都疼。
脊背似乎被踹断了般,钻心的疼,利刃捅般。
实在难受。
他磕着眼,突然觉得好累好累,累得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其实死,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