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第374章
作者:白云上
窝窝头有些硬,买的是旧米面,三勺油,炒一大锅的菜,油水其实是不怎么足的,但放的盐巴味道够。
精盐比猪油还要贵。
可这玩意儿不吃,人就没力气,大家吃着吃着,眼眶就红了。
好吃啊!太好吃了,香的咧!玉米面捏的窝窝头,他们多少年没吃过了?都快忘记味道了
原先还以为这辈子到死都吃不了一口好的了,先头官老爷要吸干他们的血,如今······这奢望已久的一顿,到头来兜兜转转,竟是官老爷给的。
大家吃了一窝窝头,菜也只吃了一两口,就把窝窝头放碗里,珍又珍之的抱了好一会,才折了树枝盖起来。
这是要拿回去给家里人的。
也有那没心没肺的,呼啦啦直接吃完了。
回去路上,陆哥儿身后的孩子孩子把赵哥儿给他的油渣递到陆哥儿嘴边。
“爹爹吃,肉肉好好吃。”
陆哥儿心里头说不出什么滋味,又酸又涩又难受。
丘哥儿孩子两岁多了,还没吃过肉。
就前年除夕那会,旁儿堂叔家割了半斤猪油回来练,丘哥儿闻着了,便问他,爹爹,外头什么味香香的?
陆哥儿告诉他,他大概是印象深刻,才记了这般久。
一小块油渣,丘哥儿硬是分了一半给陆哥儿,剩下的一半,一小口小口的,怎么都舍不得吃完,手沾了点油,他又仔仔细细舔干净。
汉子们回家拿碗的时候,那是满脸的激动和喜悦。
见他们一大帮的跑回来,大家还以为咋的了,一问话,个个喘着粗气,说要拿碗装菜,官老爷管饭。
看见自己儿子把带去的两个生红薯搁桌子上,拿了碗就兴冲冲的往外头跑,想追出去都追不及。
老王头媳妇扛着锅回村里洗的时候,大家伙就晓得了。
老丘二儿子去服劳役回来也说了,人也管啊!可那粥煮得稀啊!冒着热气,一吹,往碗里一看,里头就飘着几米粒。
这和喝水有什么区别。
一泡尿撒完也就完了,家里虽是穷,可做苦力活儿累得够呛还吃不饱,身子怕是会顶不住。
家里人抓着两红薯就要追出去,恰巧看见陆哥儿和几个妇人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个篮子,里头的搁着一碗‘粥’,还满着,没动过。
“不用去送了。”有人说:“官家管饭,做的窝窝头,一个拳头大,每人两个,能吃饱的,饿不着。”
“真的啊?”
“还能有假。你看,丘哥儿还吃着呢!”
丘哥儿手里的窝窝头刚吃了一半,剩下那一半瞧着都有鸭蛋了,而且看着还很紧实,有人都不由咽口水。
“方夫郎喊了老王头家的两个儿媳还有崔阿叔他们过去做饭,崔阿叔炒菜,我看见他放了一大勺子的油,后来又放了半勺,方夫郎还说不够,少了,让他再多放两勺,说汉子们做活儿辛苦,肚子里不能没有油。”
陆哥儿几人把看到的都说了。
大家信了,但还是控制不住的跑去村外头看。
当初来涸洲的时候,张泉等人带了几顶帐篷,这会拿了一顶来,买来的米和菜正堆放在里头,好几大袋,汉子们也正坐地上歇着。
张泉带着几个秦家兵立在一旁,并没有责骂鞭打。
村里人看着这一幕,放心了。
只要给口吃的,就好。
这里小石头多,硌人得紧,乖仔习惯午睡了,这会赵哥儿抱着他坐到树底下,又怕凉着,把带来的披风给他裹上。
乖仔一吃饱就迷迷糊糊:“爹爹······”
赵哥儿亲他额头:“嗯,爹爹在呢,睡吧。”
乖仔已经很久没被他抱着睡了,这会在他怀里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又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赵哥儿掰他手心看,见没有起泡,但还红着,就给他轻轻揉了揉。
干活累,赵哥儿看他抱着石头拿到远处去丢,累得脸通红,不是不心疼,但孩子愿意做,赵哥儿也就不拦着,太过娇惯了也不好,世家子弟其实同老百姓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差别,一个就是穷些,另一个就是家里银子多一些罢了。
先头乖仔去铺子里帮忙,鱼哥儿他们才刚来,都吓着了,过去阻止他,说这是下人才干的活,小少爷不能做。
怎么就不能做?
方子晨虽说是不靠谱,但不可承认,孩子跟着他,到底是学了不少。
这会儿白天跟着他们出来跑,晚上回去还要看书,打拳,一样没落下,先头季夫子知道方子晨要来涸洲任职,特意上门来,说这孩子好学,又聪明,留京里给他教导,你们放心,老夫肯定待他好,天天六碗饭给他,吃不下老夫都亲自给他灌下去,定不会让他饿着冷着,赵嵩也劝,但方子晨没答应,留京里,他儿砸就成留守儿童了,一别就要五年不见,不得要他命。
之前忙,而且先头怀着身子,赵哥儿许久未抱着孩子睡了,如今再瞧,乖仔模样没怎么变,个头······
这个不说也罢。
这会安安静静的躺他怀里睡,五官温润乖巧又不设防的模样儿,却是像极了他家夫君。
滚滚蛋蛋四个多月了,如今瞧着,五官未开,也不太能瞧清像谁,但他感觉滚滚眉眼有些像他,而且都是圆脸儿,蛋蛋却是跟他和方子晨谁都不像。
方子晨没像别的汉子,只重视小子,他对滚滚蛋蛋一样的好,对着乖仔,更是疼到骨子里。
他自己虽是常打乖仔,但也不是不疼。
赵哥儿在乖仔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乖仔小嘴巴动了动,只嘟囔着喊了一声爹爹,没有醒。
老王头大媳妇擦了手过来,她不怕赵哥儿,但态度是恭敬的。
“贵人,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只包一餐午饭,晚上是不用再做窝窝头了。
赵哥儿想了想,道:“你们村里有人要卖干柴吗?”
做饭炒菜的,总得烧火,这柴火在镇上买倒是也行,但运回来不方便,而且村里穷,让大家赚一两个铜板的也是好。
大王氏反应过来,激动的说:“有的有的。”
石头山上大树没有,但胳膊大的树多啊!这会要农忙了,村里家家户户的都备有,不然种地忙起来,可就没时间去砍柴了。
乖仔揉搓着眼睛,大概是被吵到了,大王氏要道歉,赵哥儿先抬手止住她,轻轻拍着乖仔,等他又睡安稳了,才小声道:“你去帮我买些回来吧,这几天做饭要用。”
大王氏低声应好。
要是早上就去村里买,肯定是买不着。
这会应该有人愿意卖了。
大王氏回村里呦呵一声,不少妇人和汉子赶忙挑着柴火来了。
这官夫郎大方,跟以前那些官老爷都不一样,都给干活的吃窝窝头,定然是不会赖着他们银子的。
赵哥儿先买了二十捆,一捆给了四文钱的价。
以前在小河村,一捆柴是八/九左右,不过涸洲不一样,这边穷,物价低,一斤猪肉也不过八文钱。
大家拿了银子高高兴兴,赵哥儿又数了十二文给大王氏:“早上那三捆柴是你从家里挑来的,这银子给你。”
“贵人使不得,就几捆柴火,不值什么钱,满山的都是。”
“别人都给了,你便拿着吧!砍柴也不容易,这是你们应得的。”
大王氏眼眶都有些热:“贵人,您是个好的。”
赵哥儿只笑了笑。
晚上到了时辰,张泉又喊了一声,让汉子们过来集合。
“这是要干啥子?”
“不知道。”
乖仔又冲到了第一个,他站在一张桌子前,踮着脚,赵哥儿看他双眸瞪得大大的,真像来打工领工钱的一样,不由觉得好笑。
他递了张长十厘米左右,又食指宽的,上头映着一个繁琐又鲜红的小官印的白纸条给他,公事公办:“这是你的工资条,拿好了。”
后头人听了一耳朵,啥子是工资条啊?
拿这玩意儿干啥?
赵哥儿听见他们嘀咕,愣了一下,解释说:“工资条,就是你们做工的凭证,我们工钱是六天一发,六天后,你们拿着工资条过来,我们才能给你们发工钱的。”
一天一发实在是麻烦,一百来个工人,得排到什么时候,数铜板怕是也要数到手抽筋。
明儿大家来上工了,带着工资条来,戳个章就可以了,到时候数着章,就知道干了几天活儿了。
人家中安静了一下,然后就闹哄起来了。
“我们还有工钱?”
大家那语气是又急又颤,简直是傻眼又不敢置信。
这是什么好事啊!!
他们这是在做梦吗?
但工资条就拿在手上,薄薄的一张,却突然沉重得很。
“······有的。”赵哥儿动作一滞,抬起来双眼有些迷茫的看了看王老头:“您之前都没跟他们说清楚吗?”
老王头也是一脸呆,然后脸又有点红。
说什么啊?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天禁卫军骑着马进村,拿了文书给他:“知府大人要挖河道,需要征人,您老人家跟村里人通知一声,家里有两汉子的,最少都要来一人。”
那文书上头的字儿,他就认得个‘人’,还有一个‘长’,一个‘工’,其它的到底写了个啥,他是连猜带蒙都没看得懂。
赵哥儿再看向禁卫军,那天来送文书的禁卫军挠挠头,他怎么会知道,一村之长,竟是个大字不识的呢!
所以说术业有专攻,这帮人京城来的,打架斗殴是一把好手,干起事儿了,就不太行了,京城里的百姓,最差一些的,都能识得几百字,可小地方上的穷苦人家,那是大字不识一个儿的。
无他,书贵。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摸过书。
老王头就是因为识得三个字,才被人推崇着当上了村长。
方子晨自是知道的,发放文书那天,特意交代了负责传送的禁卫军,结果······
赵哥儿只得又重新解释一下。
他们包吃一餐,然后一天九文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