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当 陛下难当 第26章

作者:宋昭昭 标签: 穿越重生

  一众暗卫苦苦劝说,贺子裕最终关上宫门,转身回到殿中。他盘膝在床榻上等着消息,摩挲着指腹,多少有些没底气。

  平常这种时候,小皇帝一般都会钻出来和他说说话,可是自打围猎场回来,玉珏就被秦见祀收了起来。他已经输给了秦见祀太多回,也不知这次能不能管用。

  而军机阁中,秦见祀收到消息,拳头缓缓紧握。

  “再说一遍。”

  “在闵州鹿城,发现了老侯爷的遗物,那枚玉扳指。”

  “前往闵州赈灾的是何人?”

  “左巡抚左武大人。”

  屋子里一霎死寂般的沉默。

  左武是闵州人,他的兄长是当年与秦见祀一同守城之人,后来因为兵力不足,至死不降而死。秦见祀当初把这任务指派给他,也是知道此人绝不会贪污懈怠。不知为何,秦见祀在此刻想起贺子裕的话来。

  闵州始终是他的心结。

  暗卫抬起头看见秦见祀摩挲着扳指,他每次遇事沉思时都会如此做,暗卫们也不说话,静静等着自家王爷下决断。

  “……传信于他,不必去了,”秦见祀坐在位子上,神色沉冷地吐出声来,“本王,亲自去赈灾。”

  ·

  月头渐高,群星稀拉着粘在夜色中,千重宫阙里透出零星的烛光。

  秦见祀从军机阁中出来后不久,孤身负手走在宫道上。明日便是当年安康侯的忌日,这些年京城勋贵却鲜少知晓。

  秦家家谱上早已没有了秦见祀的名姓,然而每年安康侯的忌日,秦老夫人的忌日,他母亲和秦见安的忌日,他总不能忘记。

  他就像是茕茕孑立于高楼宫阙之上,无人问津却又铭记着所有与他有关的人,自认不需与谁为伴,直到如今,他的这一点心理倒叫人瞧了出来。

  月光下,贺子裕一身寝衣站在窗边,看着身形单薄,手腕上缠着一圈纱布。

  秦见祀在宫道旁远远看着,就能看见那道瘦弱的身影。还是不算聪明,却已经学着算计人心,每个举动每句话,都半真半假地掺杂着利益的考量,又带着点微不足道的关心,他倒也真陷进去半霎。

  “吱呀”一声,身后传来了殿门推开的声音,随即又合拢。

  贺子裕正喝了半盏茶,茶凉了端在水中,他脖颈一痒,随即眼睛被蒙起。

  糙掌解开他衣带,窸窸窣窣地探入其中,背抵上胸膛散发着热意,指腹摩挲着腰窝浅浅往下去,贺子裕喉结吞咽唾沫,在窗边轻轻发颤。

  “皇叔?”

  身后人没有应答,只是摸上他面颊,强硬掰转来薄唇贴覆,贺子裕被蒙住了眼什么也看不见,盲目而顺从地任意摆布,直到一下被压上了屏风。

  压到了伤口,贺子裕痛苦地低哼一声,攥紧了屏风的边角,腹部阵阵收缩着。

  身后人仍然不说话,窸窸窣窣的动静颤动了屏风。似乎寂静夜里有人丢小石子入水中,掀起池塘边上蛙声乱鸣,掩盖住了一切声响。吻弄间翻倒了茶水,水渍一直流到了脚跟。

  贺子裕疑心不是秦见祀,挣扎着想要解开眼上纱布,然而背后人却压得更紧。他慌了,声线中带着颤动。

  “皇叔,你……你先松开朕……”

  骤然的反抗失去作用,背后人抱紧他吻上肩颈与背胛,动作粗暴又迅速,挣扎间屏风一下倾覆,他又被人带到床间,幔子放下。

  寝宫里逐渐传出喑哑的求救声。

  ……

  许久之后,被褥凌乱,贺子裕趴在床上解开眼上的纱布,虚弱地撑手回头看去,看见身后是秦见祀,才莫名松了口气。

  “皇叔先前为什么不说话?”

  “臣明日便会出发,快马加鞭前去闵州赈灾,”秦见祀出声,指腹顺着贺子裕脊背往上划,“显然,陛下也不愿意被什么人都碰一下的。”

  “皇叔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看起来为了三分利,什么都肯拿出来交换,臣只是想提前告诫陛下这种事换了别人,你未必好受。”他俯身靠近,拍了拍贺子裕屁股,“臣这样说,能明白吗?”

  贺子裕的身子猛然紧绷,随即多少有些羞耻地转回头。他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让自己别趁他不在沾花惹草。

  “陛下,能明白吗?”秦见祀又加重手上力度。

  “……能。”

  秦见祀这才心情不错地松开他,淡淡月光照进朦胧的幔子里,床榻上的人身上印着深浅不一的痕迹。

  荒诞的几日总算是过去,贺子裕低下头,身子被折腾得多少有点难受,但想到有些日子不会看到秦见祀,倒还没有那么糟糕。“朕明日能出寝宫了?”

  “嗯。”

  他缩起身子,扯过薄被来勉强盖住,“那明日皇叔离京,朕为你送行。”

第30章 快乐二更

  雨飒飒落了下来。

  王总管为贺子裕撑着油纸伞,城楼自上往下看去,浩荡部队一路出城,摄政王亲自督办赈灾,想必闵州此次灾祸必解。而他也可以借着这次机会,从寝宫中走出来。

  只是无人知道他这身龙袍底下,沾满了人的痕迹,留下过红印青痕,像是标记,宣布着被彻底占有。

  贺子裕转身去往城楼下,听闻今日林小侯爷也来了。

  林益盛是林容儿的二哥,父亲林崇几年前战死沙场后,就被追封了卫国侯,为了这个爵位,林家争得不可开交,当年林益盛不过是上街一趟,再回来时竟被人暗算打断了腿。

  小皇帝接走了林容儿后,下旨仍然让林益盛承袭卫国侯,这才断了那些人的念想。

  所以贺子裕于他,应当算是有恩情的,闵州出现秦老侯爷遗物一事,就是他的手笔。

  听闻此人是凶狠恶煞鬼阎罗,贺子裕定睛看去,瞧见不远处有个二十来岁的儿郎坐在轮椅上,瞧着有些弱不禁风。

  原来这就是林小侯爷。

  “陛下圣安。”林益盛作揖行礼,小皇帝曾赐他免跪。

  “平身吧。”

  贺子裕从他身边走过,林小侯爷推着四轮车,跟在他的身后。

  “陛下,其实此次是最好的时机。”

  贺子裕回过头来。

  “让王爷永远留在闵州,您也到了该亲政的时候。”林小侯爷笑起来的时候,和林容儿有几分相似,似乎在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您想,微臣就做您手中的剑。”

  “……不必。”贺子裕脚步微顿,随即负手大步往前走去。

  “陛下不信臣?”

  “是你杀不了他。”

  林小侯爷的手猛然一停,在身后看着,笑意不达眼底。

  贺子裕坐上轿辇,禁卫军护驾随行,他伸出手来接了点雨水,身子微微后仰去。这个时候的秦见祀,应该看见了他备上的薄礼。不知为何,很是期待。

  ·

  城郊外,暗卫骑马赶了上来,秦见祀眉头微皱,接过那盒精心包装的糕点,一看就知道是宫里的手笔。他打开绑着的线,露出一张被折叠的纸,上面写得也很简单:

  “膳未食,莫饿着。”

  再是一个歪斜的小人,从画的冕毓应该可以看出是某皇帝本人,秦见祀勾了勾唇角,暗卫也在旁边说,陛下特地让他送来的,嘱咐到了城郊后再给王爷尝。

  “王爷,要验毒吗?”

  “不用,他没这个胆子。”

  秦见祀在马上,打开来尝了一块,随即握紧缰绳,面色沉了下来。感受着那股齁咸的口感直冲鼻梁。

  ·

  而此刻,贺子裕已经坐上马车回了宫,他拿着刚到手的玉珏,和小皇帝一人一鬼拍桌大笑。

  “你不怕他报复你?”

  “怕什么,他人都去闵州了,等回来早忘了这事。”贺子裕捶着腰,转了转笔得意洋洋。

  趁秦见祀不在,他接下来还有要办的事,急需人手,便宣了林小侯爷跟着入宫。郑庭芝扶着太傅进门,俯身作揖行礼,贺子裕虚扶一把,说了句平身,然后少不得一些搪塞之语。毕竟总不能真把这些时日的真事道来。

  贺子裕又有意岔开话题,说起科举的事情。

  “陛下想要趁摄政王离京,将这件事给定下来?”

  他微微颔首,“是。”

  先前太傅就说过,各省乡试的主考官,大都是由京城派出去的京官担任。既有翰林院的官员,也有六部五寺、科道御史的官员。

  这些年科举乡试会试的主考官都是由摄政王定下,所以秋闱过后,有才能入殿试的贡生也大多成了摄政王一党。

  座主门生,早已是不成文的规矩。这次贺子裕必须要趁秦见祀离京抓住机会,才能科举之后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朕相信庭芝,也相信庭芝在翰林院选定的人,所以翰林院的名额,朕可以占到。”贺子裕垂手,指节敲桌。“但六部五寺、科道御史,这些官员大多为秦见祀与左相的党羽,这部分人该怎么来?”

  郑庭芝垂眼拱手,正想要回答,林益盛已经摩挲着柄手开口道:“要么收买其中一些人,要么让另一些人,做不成考官。”

  贺子裕深深看了林益盛一眼,总觉得此人与林容儿口中的好二哥大相径庭,性格阴贽,行事也有些不择手段的样子。双刃剑用不好,就容易伤到自己。

  “收买,就需要他们的软肋与罪证。”郑庭芝淡淡反驳道,“朝夕之间,谈何容易。意外频出也会惹人注目。”

  “陛下切不可心急,亲政之事徐徐图之,今年科举能占到一些名额,就比往年好上许多了。”

  “好。”

  贺子裕手撑着头,几人又谈论了具体事宜,日上三竿俯身告退间,林益盛朝守在外头的楚非使了个眼色。

  楚非一愣,看向御书房内的贺子裕,犹豫片刻还是送林小侯爷往外走去。

  贺子裕往后仰去,泄了力气,他的手段眼界都太过稚嫩,要如何与秦见祀相比。

  但不比,虽不会失了皇位,却要被人肆意拿捏,一如前几日那般。

  小皇帝悠悠钻了出来,拍了拍他肩膀。

  “开国总比守成难。”

  “你这不是把自己比作亡国之君?”贺子裕瞥他一眼。

  “滚。”

  贺子裕乐呵。

  他正想要起身出去走走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些异动。随即宦官通传是摄政王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