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大佬体弱多病的白月光 穿成反派大佬体弱多病的白月光 第16章
作者:樊令佳
“卸下我的心防,靳洛年幼,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唯一的制衡是乔家,所以你知道我杀了谢蒙白以后,不远千里来到边关。”
“你不是想见我,你是想借刀杀人,除掉乔彻,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
他一字一句,说得肯定,傅容时找不到能反驳的任何一个字眼,他沉默了片刻,将手中杯子放下,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道:“裴负雪,你翻起脸来,还真是有够无情。”
裴负雪始终没有移开目光,他看见了傅容时脸上一瞬间闪过的狰狞,心里只觉得密密麻麻的痛,本来很容易可以看清的事,却因傅容时对他撒的谎,一次又一次变得浑浊,他在浑水里看不清真相,直到此时才大彻大悟。
他淡淡道:“傅容时,你哪里来的脸,来怪我无情?”
裴负雪说完这句话,不自主地颤了一下,他从来没对傅容时说过这么狠的话,他下意识去看那人的表情,却只看到一片冷漠,裴负雪的心脏剧烈跳动,他明白,如今这一切,都是他二人该得的。
“权势滔天的滋味很不错吧?”
裴负雪嘲讽道:“你做摄政王做了七年,被皇家规矩熏陶,享尽荣华富贵,怎么可能愿意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
两人彻底撕破了脸,裴负雪熟悉傅容时的所有事情,他当然知道那把语言的刀扎在哪里最狠最痛。
傅容时曾经叫他无数次心痛过,这一次,他不过是还击一回而已,傅容时便已经气得发抖,裴负雪低头看着他的眼睫,又不忍心似的别开了眼,伤害他曾经最爱的人,他心里并不畅快,只是一报还一报,这是没办法的事。
傅容时听着他的话,手指不停地颤抖,他闭上了眼,压着嗓音里的怒气,道:“罢了,你走吧。”
他是认输了,裴负雪翻脸无情,不相信他说的话,他又能怎么办?只是人各有命,生在皇家不是他的错,裴负雪被贬为军奴,也不是裴负雪的错。
裴负雪看着他,沉默了很久,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傅容时没有看他,只是扶着桌案慢慢站起来,他拢了拢外衣,道:“走吧,送送你。”
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下次再见,就是你死我活。
他们一同走到营帐门口,裴负雪伸手扣住了他的肩:“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
傅容时点了点头,神色略有些恍惚,他忽然道:“说起来,我的确还有件事想和你说。”
裴负雪停住脚步,听着傅容时呼吸了两声,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中。
傅容时问道:“你是不是,不会再相信我了?”
哪怕他发毒誓,哪怕他把姿态摆得这样低,裴负雪一心只觉得自己想要杀他,却没有看到他哪怕一分一点的难处。
“不会。”
裴负雪的声音很冷,叫傅容时心里一颤,忍不住捂了下胸口。
裴负雪看见他的动作,手指轻轻动了动,最终忍下心里异样的情绪,没有再说话。
傅容时“哦”了一声,他垂着眼睫,道:“那我就不说了,你早些回去吧。”
“明日,我就要走了。”
裴负雪紧了紧手指,道:“乔家的事,我帮你最后一次,明日我传信给京城里的人,你随意调遣。”
“只是傅容时,你想要的位置,我也想要,我不会再信你了。”
直到裴负雪走出营帐,傅容时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想当皇帝?裴负雪脑子瓦特了,他只想早点下班!不要污蔑他打工人纯洁的灵魂!
边关这段剧情,总算是走完了。
…………
傅容时看着眼前写字仍然歪歪扭扭的小靳洛,气极反笑,他指着字帖上的字,冷下脸斥道:“我走之前还写的好好的,回来便又写成这样了?”
小靳洛自小优渥,长了张肖似太后的脸,眼睛圆圆的,十分可爱,他穿着一身明黄色衣袍趴在椅子上,伸手去抱傅容时,嘴里不停念叨:“皇叔皇叔,洛儿想你啦!”
傅容时拍开他的手,道:“撒娇的法子对你母后使去,今日写不好便不要睡觉!”
靳洛一点儿也不怕他,死皮赖脸地缠上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道:“我想和皇叔一起睡。”
傅容时叹了口气。
带孩子真难。
从边关回来的这一个月,他就没有消停的时候,早起一睁眼是早朝,然后是成堆的奏折要批,还要看着靳洛写字,哄他睡觉,他这个摄政王当得,比太后还像皇帝亲妈,偏偏靳洛不亲近他亲娘,只亲近他这个命不久矣的皇叔。
他伸手将靳洛抱过来,问他:“你舅舅要你和乔小姐定亲,洛儿见过她了没有?”
青梅竹马,明德帝后。
想想都是个绝世大甜文,他的剧情都这么虐了,主角的剧情却还没开始,真是有点让人想笑,主角和反派对决的戏份他是看不到了,估计在他死后五六年,靳洛亲政真正能做好一个皇帝之后。
靳洛“哼哼”了两声,窝在他怀里道:“皇叔,我不喜欢舅舅,也不喜欢乔淑。”
傅容时手指一顿,“为什么?”
小皇帝仰头看他,一双杏眼眨了又眨,好半天才道:“皇叔说过,不让我好好读书的都是坏人,乔淑总想叫我出去玩。”
“她是坏人,我不喜欢她。”
傅容时心道:孩子我说的那只是你舅舅,你怎么把你未来老婆也加上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将来是要追妻火葬场的?
他正想劝两句,把他的火葬场文扭转回成甜文,却见阿宝跨过大殿门槛进来,先是行了一礼,然后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
傅容时沉下脸色,明显地有些不愉,他将怀里的小靳洛放回椅子上,拍了拍他的肩:“洛儿自己先字帖,等皇叔回来看你写得怎么样。”
靳洛乖巧地应了。
……
太傅府中,傅容时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战战兢兢的一干人跪在地上,自己却不动如山地喝完了一整杯茶,阿宝站在一旁,又给他斟了一杯,傅容时瞪了他一眼,故意道:“太傅大人府上这茶叶倒是金贵,入口清冽甘甜,应是上好的初春玉萝?”
乔顺年跪在底下,道:“回殿下,这是陛下御赐下来的茶叶,皇恩浩荡,臣有幸得以品鉴,王爷莫要嫌弃。”
傅容时眼眸冷了冷,御赐的东西,他能敢说一句嫌弃?这老家伙明里暗里地跟他互怼,他暗示乔顺年搜刮民禄,乔顺年就指责他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虽说是跪在这儿,可心里已经不知道骂了他几百遍了,装模作样。
阿宝也冷了脸,他上前一步,道:“太傅大人说哪里的话,御赐的茶叶,王爷岂有嫌弃之理?陛下体恤太后母族,太傅大人口福颇深,确实当感皇恩浩荡。”
傅容时给了阿宝一个赞许的眼神,这小太监简直是他的嘴替,暗地里把乔顺年又骂了一通,看着这老东西青白交接的脸,他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更让他高兴的事还在后头呢!
乔顺年哽了一下,他已经跪了足足有一刻钟,傅容时却不动如山地坐在上头喝茶,于是拱手道:“摄政王殿下亲临臣府,不知有何要事?”
傅容时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手指敲击着杯壁,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就在此时,木门被人猛地撞开,有一侍卫手捧着木盘,一进门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门外一字排开数十个带刀侍卫,严防死守在门前,婢女瞬间跪了一地。
乔顺年大惊失色:“王爷这是何意?”
“王爷,属下等依令搜查太傅府,乔太傅私制龙袍,确有谋反之心!”
傅容时从椅子上站起来,顺着台阶来到侍卫面前,掀开木板上的黑色布料看了一眼,眸子倏然沉下去,只见那木盘之上,是一件明黄色衣袍,上面绣刻着五爪龙纹。
他冷笑一声,道:“来人!”
“将乔顺年押入大狱,立刻彻查!封了太傅府,此事水落石出之前,不许有任何人进出!”
乔顺年目瞪口呆,他看着傅容时意料之中的眼神,忽然大喊大叫起来:“王爷!臣冤枉!”
“陛下是臣妹之子,臣从无谋反之心,请王爷明鉴!”
傅容时慢悠悠地拢了拢外袍,都到这时候了,这老东西还想着拿权势压他,也不想想他为什么敢忽然动手,谁手里没东西就敢出牌啊?
两个侍卫迅速将乔顺年架了起来,乔顺年不停挣扎,嘴里大喊“冤枉”,直到侍卫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乔顺年才渐渐噤了声,看着眼前的傅容时,他咽了口口水,道:“龙袍之事臣并无所知,王爷明查!”
傅容时笑了笑,道:“太傅大人一片忠心肝胆,陛下自当明查,若你无罪,又怎可能冤枉了我大景重臣?”
他俯下身,将手搁在了乔顺年肩上,贴近他的耳朵,乔顺年不寒而栗,全身都在发抖。
傅容时低声道:“是不是有些熟悉?”
“七年前,你用这样的方法让先帝对裴家起了疑心,搞垮了忠烈侯府,有没有想过这招,竟然会落到了你的身上?”
“太傅大人?”
第21章 摄政王X反叛军奴
养生殿里,靳洛趴在床榻上,睡得正香,丝丝缕缕的白烟从香炉里飞出,将烛光切割得斑驳,傅容时坐在桌案前,素手执笔,翻看着成叠的奏折,其实也没什么好批的,乔顺年入狱这几天,多的是他的同僚来求情,傅容时一概不见,任由他们在宫门前长跪。
幸好这几天没下雨,不然恐怕他们还要演一出雨中忠谏,明臣直言,淋坏了那些大臣的老骨头,他可担当不起,这几天弹劾他的折子比过去三年加起来都要多,乔顺年的走狗还真是不少,全部拔除必然是不可能的,傅容时也没想着要置乔顺年于死地。
只是有一样东西,他得从那老东西的手里拿到,不把他逼到绝境,乔顺年是绝对不会拿出这样东西的。
傅容时拨开了那一堆弹劾奏折,这些东西千篇一律来给乔顺年脱罪,批得他有些心烦,阿宝适时上来给他搁好了笔砚,又斟了杯热茶给他,低声劝道:“公子莫要忧心,乔太傅府中搜查出陛下龙袍,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们那些人再谏书也越不了陛下去。”
龙袍虽是傅容时找人放进府中的,但那么多双眼睛的确都看到了这件事,即使是诬陷,也得查明白查清楚,傅容时一切按照刑部律令来行事,他们有心想求情也无力,只能在傅容时摄政挟主上做文章。
傅容时没有喝,他将烛火熄了起身,看了眼睡得雷打不动的靳洛,拢了拢衣袍,道:“我们出去说。”
阿宝拿了件披风,他们来到院子里,傅容时顺着廊道一路走过去,园里花草开得正好,春回大地,乍暖还寒,阿宝紧追两步给傅容时系好披风,撇着嘴道:“虽是入春了,公子也得注意身体。”
傅容时笑了笑,他在边关受的伤已经是好了大半,更何况京城里天天药膳养着,只要不挨第二刀,他活到这个冬天绰绰有余。
阿宝跟着他,道:“那些大臣说是来求情,跪在宫门外,其实没一会就坐回马车上了。”
宫里有人通报着,等摄政王出来便继续跪,让人以为是跪了很久,五六十的大臣来跪也就罢了,乔顺年夫人还带着乔淑整天在府里喊冤,八岁的小女孩儿,又是靳洛未来的皇后,傅容时也不忍心苛责,便一道令把乔夫人和乔淑一同禁在了太后宫里,无召不得出。
傅容时嗤笑一声,道:“他们倒是会享受。”
写的折子一沓一沓的,满纸的忠心谏言,这话他们怎么不跟先帝说去,当年裴家是同样的状况,也没见这些人出来说一个情,不过是靳洛年幼,乔顺年一家独大,一个异姓摄政王站他们头上,又欺软怕硬,只能指着一个八岁孩子来欺负。
很多人不是来给乔顺年求情,而是来跟风站队的,傅容时这一招太突然,突然到让别人以为他要破罐子破摔了。
傅容时忽然想到什么,他停住脚步,看了眼头顶上白蒙蒙的月光,问道:“今日是不是斋戒?”
阿宝回道:“初八,是斋戒。”
傅容时明了,一转身道:“走,去拜见太后娘娘。”
乔茭在斋戒日晚上会在佛堂诵经冥想,傅容时本想着等过两日再去和太后商谈,但今天正好也是个机会。
明面上说是刑部在彻查乔府的谋反之事,实际上傅容时早就把这件事压了好几天,为的就是看乔茭的态度,可乔茭一向不碰政事,听说自家哥哥被捉入大狱也没有反应,是在等傅容时主动去说。
乔顺年死不了,她在等傅容时谈条件。
……
是夜。
主道南边的茶馆中坐着两个人,没有点烛,两人的面容隐在黑暗中,其中一人穿着黑色劲装,整张脸隐在了兜帽之下,过于锋利的棱角像一把冷刃,开口时声音低沉。
“他做得太急了,落不着好。”
霍言看着他,道:“裴负雪,你也太着急了。”
策马千里从边关来到京城,军奴之身混进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知道裴负雪和傅容时之间情谊深厚,是他们比不得的,可境遇凶险,傅容时在对抗着乔家,分心乏术,边关起义是一回事,京城里的暗略谋划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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