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 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 第405章

作者:羽春 标签: 生子 种田文 市井生活 逆袭 穿越重生

  站在高处俯瞰,只有一股股尘土被踏起漂浮。

  兵动如潮,民动如烟。

  将士戎边驻守,百姓朝内部迁徙。

  兵和民同样重要,是什么身份,就做什么事。

  打仗的人,去前面。从事生产建设的人,在后方。

  这是林庚一直以来的理念,他从来不认为花大钱养起来的兵会比百姓重要。

  但战局往前扩大,大多数城市,都把百姓当炮灰,推他们出城做先锋。

  时至今日,早前铺垫的舆论起了作用。

  各地百姓民怨沸腾,再有潜伏在百姓里的人煽动,让他们知道哪怕是战时,都有人以百姓为先,民情就挡不住了。

  在昌和府和南地的版图之间,相继有城池从内开门,不战而降。

  而在昌和府到京城之间,防线逐日增加。

  身处云川的林庚,时至今日,都没能策反常如玉。

  良禽择木而栖,但忠臣不事二主。林庚佩服。

  他择日离开云川,互不为难。

  此时此刻的京城,满朝文武缟素,为太上皇送灵。

  这位太上皇,见不得天下安定,死前得知贤王倒戈败阵,又立一道诏书,要传位给林庚。

  消息封锁之后,也传得满城风雨。

  皇帝便说太上皇得了失心疯。

  这个病情,要一直为太上皇讲经说道的国师程明来作证。

  程明十九岁时做了一品国师,如今三十岁了。

  他面貌没有大的变化,脸型五官犹有少时幼态,过于圆润柔和。

  他穿着满身绣道德经的袍服,用布条扎着道髻。并未和其他道士一样手握拂尘,他常拿在手里的,是一支能与拂尘比大小的判官笔。

  太上皇薨逝后,程明就被软禁与皇城的问道观里。

  给他的路有两条,同意作证,他依然是大启朝的一品国师。否则,就给太上皇陪葬。

  程明赤脚踩在巨大的宣纸之上,拿超大号判官笔蘸墨,行走之间,画出一副卦象。

  皇帝来到问道观,在门口驻足观看许久,程明才睁开眼,回身虚虚行礼道:“帝星明亮,臣是识时务之人,臣要活命。”

  皇帝问他:“哪个帝星?”

  程明答:“只有一颗帝星。”

  皇帝眯眼看着他,突地笑了。

  隔天,皇陵之外起高台,名为“星楼”。

  高台之下,是木材搭起的柴垛,往上是一块平整木板,侧面有梯子可以上来。

  皇帝搭星楼,让国师为太上皇讲道引路,邀满朝文武来看。

  顾慎行跟着他爹和他叔叔同来,远远看见霍家父子四人。

  到了皇陵前面,人员自动分列,照着官职大小排序。

  霍钧年岁大了,被赐座。

  群臣到来,皇陵前依然一派静谧,连衣物摩挲、鞋底落地的声音都微乎其微。

  火烧活人,这个活人还是国师,位居一品。

  如此行为,让百官胆寒至极。

  程明在禁军拥护之中,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也没有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

  他们数百人在这里熬时辰,等到太阳西落,明月高悬时,禁军首领请程明上星楼。

  随着他一级级踏上爬梯的台阶,四面守着的士兵也拿火把,从下方引燃油料。

  热油配干柴,火势倏地猛烈。

  入夜起微风,离得近的人被灼热气息迷了眼,不敢细看。

  程明站上去,目光巡视一圈,最后定在皇帝身上。

  皇帝今年五十二岁了。

  岁月的痕迹在他身上极为明显。

  他做太子的时间比他做皇帝久,哪怕登基为皇,也受困于得位不正的阴影里。

  他想要除掉的人太多,坐拥江山十年以来,彻夜辗转,难以入眠。好似龙榻之上,有人在挤着他,不让他安眠。

  林庚算一个,太上皇也算一个。

  还有遍布朝廷的异党。有些是他明知道也不敢动的边境武将,有些是他怎么也寻摸不到蛛丝马迹的文臣。

  他的心态从未转变,当了天子,也如太子一样,在争夺皇位。只为一党私利,考虑不到天下臣民。

  他眉宇间的沟壑难平,眼神日益阴沉,偏偏下半张脸总是带着笑意。面相极为割裂。

  有冠冕做掩盖时,像个慈和帝王。露出面貌,却让人避之不及。

  木柴耐烧,一层层的燃上来需要时间。

  程明在星楼上挪动脚步,气定神闲,半分仓皇也无。

  他说帮天子算一卦。

  “观星而知命,您命不久矣。”

  天子并未被激怒,没有人去砍杀程明。就要他以最痛苦最漫长的方式死去。

  程明仰天笑一阵,将他手里的判官笔朝火堆里扔去。

  笔尖的狼毫沾火即燃,转瞬烧到木质笔身,不过两息之间,薄薄的笔身破裂,里头的填充物被点燃,析出浓郁烟雾。

  烟雾升腾弥漫,让位于星楼之上的程明的身影变得缥缈若仙。

  他在星空之下,夜幕之中,烟雾里边,跳下高台,轻盈腾挪,飞扑到了皇陵墓口,按下机关,在轰隆声里,巨大石门哐当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喊杀声与密集的箭矢。

  国师星楼卜卦,浴火求生。

  满朝文武望着火焰冲破烟雾,照亮空空的星楼,默然无言。

  京城的消息,在中秋之后,传到海城。

  今年中秋,众多海城官员收到的节礼里面,都有一盒不起眼的月饼。

  这些月饼里面,都夹杂着一张受贿单。

  往昔账目不好查,江知与不往更久远的时光追溯。

  他从海城的盐务改革开始,从全民制盐计划推行后开始,账目从他眼前过,再有盛荣的配合,其中的弯弯绕绕更加明晰。

  这些受贿单被他从庞杂的账务里挑拣而出,一项项的核算,最终整理成册,再又分发给他们挑选出来的人。

  账目是江知与查的,事情是谢星珩主理操持,通过刘进贤,再动用其他人手,一级级稀释参与浓度,降低风险以后执行的。

  这些人里边,九成九不敢声张。

  若有意外,也赖不到江知与头上。

  他们过着外松内紧的日子,勤勤恳恳当差,见缝插针摸鱼,跟万千职官没有不同。

  京城的消息,他们在九月才得知。

  与这个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老家的信件。

第182章 男儿志在四方

  谢星珩跟江知与分看两地来信,看完互换。

  老家的信件,主要是报平安,说说丰州县的局势,再表达对他们的担忧。

  丰州县的地理位置使然,有概率成为战场。幸运的是,首战告捷,打退了贤王。

  后期几场战役,不惜代价,以火力覆盖为主,现在贤王的兵营士气衰弱,他们还趁机大肆喊话,降兵不杀,进一步破坏士气,导致贤王部里的逃兵日益增加。

  贤王投诚皇帝以后,为表诚意,出兵即退出江东三省,表示他归还三省给朝廷。

  如此一来,他往后没有退路,往前打不过,绕路也不敢回京城。困在上水县,眼看着林庚的人马扩充版图,将他牢牢包围,犹如困兽。

  这头的战局明朗,优势不在贤王,家人让他们放心,不必为家中忧虑。

  另外简要提及了江致微混到卫所,跟兵屯的人联络上,现在算半个军师的事。没有实职,但目前的战略安排,有江致微参与。

  横竖都是要打,就要一鼓作气,不惜代价,把贤王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击溃他们的士气,丰州县这个小小县城才能得以安保。

  否则战线与战时拉长,丰州县耗不起。哪怕王府派兵增援,伤的也是当地百姓。不如他们破釜沉舟,硬刚一回。

  如今计划很成功,王府还来了嘉奖。

  最后是长辈对他们的担忧。

  战争爆发,各人的立场再藏不住。他们一家因身处昌和府境内,早就跟广平王有了绑定关系。

  再有徐诚嫁林庚,江、徐两家的渊源在,间接性让林庚与他们家有了交情。谢星珩跟江知与的处境不会好。

  家里意思是,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们身在异地,难以独善其身,不如跑路。

  谢星珩跟江知与对视一眼,既有对家人安危的放心,也有对当前形势的无奈。

  他们有着维系反抗民兵和当地府兵平衡的任务,现在跑路,无疑是把还未成熟起来的反抗民兵交到当地府兵手里,任其砍杀。他们做不出来这种事。

  这件事容后再议,先看京中来信。

  信件是霍叔玉写的。

  以太上皇薨逝为起点,讲述了改立诏书、火烧国师、朝内震荡等事件。

  圣心不仁,百官思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