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竹马真香了 偏执竹马真香了 第97章

作者:春日看花 标签: 穿越重生

  “想什么呢?能帮到你是最好的,被打是因为我自己擅作主张,不关你事,你啊,赶紧回医院去,洗个澡,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坐飞机呢,很累的,早点休息吧,小孩,回头再联系。”

  “好的,我会的。”

  小满在巷弄的尽头勉强站定,神情恍惚地回头,看见他曾住过的房子从暖黄的色调变成了一片漆黑,如同全世界的光芒都从他心底熄灭了。

  也挺好的。

  回到医院的时候,圆圆被他头上的伤势吓坏了,急忙给他做了仔细的包扎。

  “你们这些小年轻,心情不好就不好了,怎么能出去跟人打架呢?你这细胳膊细腿,能顶得住别人几拳?遇到事情,可以找警察叔叔的嘛,真是太冲动了。”

  “我没事的。”小满习惯微笑,仿佛微笑就能展示自己良好的处境,他额头上顶着缠好的白色纱布,嘴唇没有血色,依旧笑着,“我没事的,圆圆,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妈妈的照顾,还有对我的关心,谢谢你,圆圆姐姐。”

  圆圆早早就辍学出了社会,见惯了人情冷暖,特别在医院,她将生死都看淡了些,面对面前男孩的善意,她点点头,“还有点舍不得阿秀呢,小满,以后都要好好的呀。”

  “我知道你妈妈这样,你很辛苦,但是熬下去吧,只有熬下去才会有希望,当你觉得很糟糕的时候,可能就要开始走上坡路了。”圆圆把包扎的工具都收回医药箱里,郑重的,像个姐姐一样地劝他,“你这个年纪,还是把烟戒了吧,不然以后成瘾了,可就不好办了。”

  “我知道的。”小满扯动了两下嘴唇,目送她出去。

  世界早就没有希望了,又何必在乎这些小小的癖好,他的人生在今夜已经彻底烂掉了,变成了一堆行走的垃圾。

  女人还在睡觉,她打了镇静剂,睡得很安详,光秃的头皮长出刺挠的发尖,小满将一室的灯都熄灭了,靠着母亲的手,想哭一阵,却发现哭不出来,他好像没有了眼泪。

  流云的楼梯间依旧是干净整洁的,没有人,冷白的墙面晃得他眼睛发晕,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心脏破了一个大洞,在汩汩地吹着冬日的冷风,那种慌乱令他抽起了烟,烟圈一圈又一圈,烟灰落了一地,他颤抖着点进了顾矜芒的微信头像,看到朋友圈头像下边只有一条竖线,他被拉黑了吗?

  他打开搜索软件,搜索,“微信被拉黑了是怎样的显示。”从网络上找了许多种方法,验证了自己真的是被拉黑了。

  心底的那股风,就变得越发强劲。

  微博呢,□□呢,电话呢,前边两个都被拉黑了,电话?他不敢打,他害怕,只能强迫自己刷刷微博。

  微博广场的内容总是大差不差,直到一条热搜闯入他的眼球。

  #百万网红@满满疑似和小画家男友分手#

  #网红满满分手#

  #满满最新作品#

  他点进顾小芒的微博,显示自己的账号已经被拉黑,看不到任何内容,只能给林鹤发去消息。

  M:鹤哥,你能给我看看他最新发的内容吗?

  M:我被他拉黑了。

  M:拜托你,鹤哥。

  Someone:别着急,我现在录屏发给你。

  发来的视频里男人戴着黑色的口罩,他额头没有包扎,但是破碎的血液凝结,变成了一朵枯败的暗色蔷薇,漆黑的世界里,月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变成了一片死气。

  顾矜芒坐在冷冷的月光里,小提琴依偎在他的肩颈,他闭上眼,滑落一滴泪珠,一振臂,哀愁悠远的曲调从他的手下流出,像是一条悲伤的河流。

  配文内容是:。

  大美女:妈呀,我看到神仙落泪了,不愧我等了这么久,终于蹲到发新作品了,咦惹,怎么有点悲伤子。

  没想到是条鱼:嗷呜,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悲伤,这个小提琴拉得我都听哭了。

  西瓜霜:不是吧,不要告诉我这是分手了。

  武陵人:应该是分了吧,承受不住上一条秀恩爱,下一条就分手的,还没来得及磕就已经结束了。

  永远爱Jay:唉,拉的是周董的兰亭序,这一段是高|潮部分,里边的歌词是“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唉,第一次磕CP,没想到磕到玻璃渣了。【注解】

  爱意满满YYDS:我的天啊,杀了我吧!!!少爷啊,虽然分手了,但你的琴音还爱他。

  花花LINLIN:雨打蕉叶又潇潇了几夜我等春雷来提醒你爱谁【注解】

  一坨袖子:封心锁爱了,以后再也不相信任何网红的恋爱糖,我现在的心情,就跟吃了苦瓜一样难受。

  勇猛张飞:我不信,我分手了,我都不信他们会分手!

  抱走萝莉:@勇猛张飞,两人已经不是互关了,散了吧。

  原来我已经不是互关了呀,可是我并没有取关,小满笑着,又明白了,原来被拉黑自己是无法继续关注的,只能建个小号了,小号关注成功后,他成为了茫茫人海中的一个人,像地上众多的人,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月亮。

  飞机出发的时间很早,小满在当晚把行李都收拾好,到第二天七点左右,和女人到了楼下,顾叔叔说让司机送他们去机场,令小满诧异的是,顾叔叔也在车里。

  可能是得偿所愿了,他对小满的态度很是温和,“小满,你做得很好,小芒已经取消了萨岛的入学申请,他以后将会按照我铺好的路去走,自然也要谢谢你的付出,还了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子给我。”

  小满不知道该说什么,抿着嘴唇,承受心室的那种疼痛,这些恭维像一把把尖锐的小刀将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妈妈的手术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落地了自然会有人接应,你的学业也要继续,顾氏以后的艺术版图我可还等着你去拓宽,这几年,可要好好跟着你的老师学习。”

  “我会的。”小满垂下眼睫,注视落在掌心的一颗水珠。

  顾潮说完了自己想说的,在顾氏大楼下车,准确来说,顾氏并不只有一栋大楼,这块东郊区的成片商业楼,都是顾氏的产业,冷质的钢铁铸就了冰冷坚硬的心,顾小芒以后也会变成顾叔叔那样吗?小满不知道,只觉得未来遥远又疲倦,他死在了十九岁的这天。

  从来没有跟妈妈一起坐飞机的经历,顾叔叔的私人飞机,位置很宽敞,空气里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女人看什么都觉得好奇,大眼睛看着窗外的万米高空,沉重的白云压得小满透不过气,头隐隐作痛。

  飞机上的乘务员给他们拿来餐食,就连飞机餐也做得很精致,女人吃不了这些,也有专门准备的营养液和流食,还有随行的医生和护士,小满知道这是顾叔叔用心了,他没有什么资格怨怪,有钱总是好的,爱情是虚无缥缈的,用来换取一些实际的东西,更好,可谁也无法理解他此刻的心痛。

  就连女人也不能。

  她茫然地看着小满哭泣,看他的眼睛流下许多泪水,慌乱地说,“宝宝,宝宝,宝宝,你怎么哭了。”

  她像个母亲一样靠过来,枯槁的双臂圈住了小满,“不哭哦,不哭哦,我们宝宝不哭哦。”

  手背上的针孔密密麻麻。

  妈妈,就是因为你,我才难过,我才如此绝望,他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女人,眼里有许多情绪,他有许多怨怪的话想要说,可他看着女人懵懂童真的模样,他说不出口,说不出这些让自己后悔的话。

  他可以选择对顾小芒说很多过分的话,因为他还有健康愉悦的明天,可是妈妈,可能有,也有可能没有。

  算了吧。

  他最终还是没有说话,选择扑进妈妈的怀抱里,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放任自己嚎啕大哭。

第160章

  五年后,萨岛学院。

  最近的天气并不好,明明已经过了雨季,雨水依旧落个不停,因着海岛的气候湿润,整个世界都是潮湿的,雾蒙蒙的冷松在窗外的山峦之间,灰色的树干被雨水打湿,窗前的人冷白的手在漆黑的画布里留下最后一笔。

  暗黑的画面里,襁褓里的孩童被一双血色的手臂缠绕住,朦胧的五官有种诡异的喜悦之感。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三十多岁的教授走进来,他跟多年前似乎没什么变化,脸上严肃的纹路依旧清晰,就是神情柔和了些。

  他站在那人身旁,细细端详他作的画,心中约有隐痛,这些年,他不知道这孩子经历了些什么,当初明媚的画风却朝着怪诞诡异的做派奔去,偏偏这个世界怪人居多,属于这孩子的阴郁艺术迅速受到世界范围年轻新贵的推崇,不得不承认,到了今日,他看重的学生终于继承了他的衣钵,成了世界顶流的怪诞系画家。

  他用了许多年才达到的成就,对方仅仅用了五年就轻松达到,甚至还没有算上他上课和照顾家人的时间。

  也许天才从来都不看资历,只看命运的抉择。

  “真的要回去?”陈是玉跟小满相处了五年,对他的这个决定,表示出浓厚的不舍,“五年都过来了,老师还以为你会一直留在萨岛。”

  坐在画布前的青年回过头,他有一双美丽而忧郁的眼睛,从前婴儿般乖巧的脸庞变得瘦削,身上的气质变得脆弱,尖尖的下巴,长长的手指,鼻梁上的小痣,都随着夏季的雨,变得潮湿阴郁,皮肉更是仿佛没有晒过日光的惨白,小满笑了笑,不自觉搓揉着手臂,“顾叔叔他让我回去,他对我和妈妈有恩,所以我得回去。”

  小满跟顾氏的过往,陈是玉略知一二,长叹口气,轻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感受着底下凸起的骨骼嶙峋,想起他这几年的遭遇,只觉得心疼。

  曾经那个孩子,长大了,却没有朝着他预想的那样长大,他曾以为画出海上日影的孩子,会长成太阳那样的孩子,可如今却更像被蒙蔽的月亮,清清冷冷,摇摇欲坠。

  陈是玉惯来不是个被情感控制的主,却唯独对自己唯一的学生有几分溺爱的拳拳之情。

  “到时我让阿鹤送你去机场,老师就不去了,以免徒增伤感,等老师忙完这阵,也想回国修整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可要给老师安排住宿。”

  “好的,老师。”青年的栗色头发长了些,刚过了肩膀,他用一个黑色的发圈扎起来,伸出手握住了老师的双手,抬起鸦羽般的眼睫,珍重感激的,“老师,谢谢您这五年来的照顾,如果不是老师,我也不会走到今天,等您回国了,就同我住在一块,我们就跟现在一样。”

  “好孩子。”陈是玉点点头,拍拍他的脑袋,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画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空气里的水雾混着水彩油墨的味道,令他感觉不舒服,手指不可抑制地颤动起来,这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有的毛病,一个画家,竟然得了类似帕金森一样的疾病,他静静地看着自己发抖的手指,用无所谓的凝视等到震颤消失。

  趁着还能画的时候,多画些东西吧,等到手指都废了,一切就会随着自己的心脏一起腐烂掉。

  终于是画到了疲倦,喉咙有阵阵呕吐的欲望,他才撑着透明的雨伞走进雨幕里,路上都是各色的外国面孔,他在萨岛见过了许多颜色的眼睛和发色,始终觉得黑发和黑眼珠是最好看的。

  “老师,等等。”他的手臂被突然出现的人扯住,来人的身材很高大,强壮,典型的东方面孔,蜜色的皮肤,是充满攻击性的长相,小满这几年的记性愈发不好,他知道这人上过自己的选修课程,可他始终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你好,同学,有什么事?”

  “老师,你要回A国?”男人拦住他的去路,气势汹汹地质问,小满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是的,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还会回来吗?”男人的追问令小满拧起了细眉,他惯来对社交有一种单纯的钝感,可他时常遇到这样奇怪的人,总是堂而皇之地对他进行一些僭越的询问,比如“老师有没有女朋友”,比如“老师有没有男朋友”这些有关私生活的疑问,令他感觉到自己被冒犯。

  他试图将被抓住的手收回,冷下脸,白如霜雪的小脸在朦胧的雨丝里显得更苍白,“这位同学,请你放手。”

  “老师,我上次跟你要微信,你不给我,这次你回国,总该加一下我的微信吧,还有就是,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男人仗着自己过人的力量压制着眼前的美人,这个朦胧而柔弱的如同江南烟雨一般的美人,他从第一堂选修课就被他深深吸引。

  这个年轻的24岁的天才画家,一直过着独居冷感的生活,长相漂亮精致,却苍白冷感如天上月,令他此刻很想拆开眼前人这身宽大的衬衣,看看底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活色生香。

  可他的意|淫没落到实处,手腕就传来一阵剧痛。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金发碧眼的男人,竟然横插一脚,硬生生折断了他的手臂,“我说,你小子,够了啊。”

  林鹤嘴里还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的,一下子就把人给摆平了,他从米色的西装外套抽出一叠钞票,扔在那个学生的脸上,不屑地咧开唇角,“小子,下次再这样冒失,可就不是骨折这么简单了。”

  那人一边拾起钞票,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小满,那样怨毒的眼神让小满惊得往后一退,被林鹤及时地揽住肩膀,他一脸杀意地回视,欺软怕硬的男人这才跑掉了,“我说小孩啊,你怎么光长年纪,不长胆量呢,你这胆啊,跟老鼠比还差得远。”

  “鹤哥,别笑话我。”小满稍微站直了些,和林鹤拉开些距离,“鹤哥,你前几天不是跟人去了趟沙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前段时间,林鹤突然铁树开花,跟他说看上了个毛头小子,明知那个人是直男,被拒绝了多次,依旧不死心,愣是跟着人跑到沙漠去,成天在朋友圈里晒沙漠的黄沙和骆驼,小满以为他没那么快回来,却不想刚过了一周,这人就晒成个黑炭似的回来了。

  “唉,不提了。”林鹤递给他一根烟,“这臭小子除了那张脸,脾气简直差得一无是处,更何况你要回国了,我总要赶回来送送你,要不然老师还不骂死我,他几百年不发信息,好不容易叫我送送你,是吧。”

  “后天走?”他跟小满走在湿漉漉的雨地里,看他漂亮的嘴唇叼起一根细长的薄荷烟,侧头点烟,恍惚间,又想起他那张迎风哭泣的脸,已经过了许久,忍不住就将手按到他头上,揉了揉,“我的小孩啊,最近还好吗?有没有定期看医生?”

  “是后天。”青年眯起眼,享受地吐出一口烟圈,他身上有一种冷质的疏离感,好像刚刚的小插曲从未发生,他独自存在于这个世界,与任何人都没有产生情感上的链接,“有定期看的,鹤哥,不用担心,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会对自己的健康负责,你和老师都不用太担心。”

  “懂事了就好。”相比小满,林鹤这几年释怀了很多,特别是遇见了那个心动的人,令他身上的活气旺盛,“我跟你上去整理东西?”

  “没什么好收拾的,能带走的东西很少。”小满的语气轻了下来,两人这样走着,就看到一栋欧式的阁楼,浓重的复古格调,三层楼的设计,门口挂着贝壳做的风铃,“进来喝杯茶吧。”

  灯光是暖黄的,里边有些独属于艺术家独有的凌乱,小满把乱扔的衣服收起来,腾出位置给林鹤坐,走到开放式的小厨房,拆了个意式红茶,热水咕噜噜地响动,林鹤走到他身边,双臂环胸地看着他,“说说吧,顾潮又跟你说了什么?这样着急地就要回国。”

  小满搬出了两个马克杯,将红茶包泡进去,“顾叔叔跟我说,顾氏需要我,想打造个世界级的艺术品牌,让我回去帮忙。”

  “还有呢?”林鹤不吃他这套,敲了敲桌子,“他呢?你顾叔叔这么谨慎一人,能让自己儿子的前男友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

  “他要订婚了。”小满看杯子里的水冒出腾腾的热气,迅速变成了红茶色,递了过来,脸侧的梨涡弧度浅浅,“顾叔叔说他谈了挺多次恋爱的,每次都挺认真,挺好的,这次终于要定下来,让我回去参加他的订婚宴。”

  “BULLSHIT!”文明如林鹤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干的是人事吗?让你参加前男友的订婚宴?”

  “没关系吧。”小满盯着杯子里自己的倒影,目光凝滞,喃喃自语,“都过了那么久了,也许人家早就把我忘记了,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人生能有多少个五年。”

  “那我就问问你,你忘了吗?”林鹤气他这副不争不抢的颓废样子,“你真的忘了的话,怎么这么多年你都不谈,那追你的学生,一个比一个癫狂,你活得就跟那寺庙里带发修行的苦行僧一样,人家都谈好几段了,你还在这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