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 重回六零之小村医 第41章
作者:油盐不进
“开什么药,反正吃了也没用,何必浪费那个钱。”王一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自暴自弃。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用?”王一媳妇摘了围裙,推搡着王一,“快起来,我陪你一块过去。”
王一拗不过她,叹了口气,无奈起身,在汗衫外面套了件衣服,踩着软塌塌的布鞋,到猪圈上了个厕所。村里人的厕所一般是修在牲畜棚里,或者挨着牲畜棚,跟人活动的区域分开。
家里四个孩子嚷嚷着要捡知了壳,吃完饭就跑了个没影,王一媳妇取下墙上的钥匙锁上门,与王一前往卫生所。
同院子的邻居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笃定两口子是上卫生所看王一的哮喘病去了,王一媳妇折腾了十几年,至今不肯死心,可怜哟。
“要上工了你们往哪去呢?”杨桂平一行人与王一夫妻在河沟边撞上,杨桂平下意识问道,王一身体不好,王一媳妇从来不敢耽搁上工,否则一家人更得勒紧裤腰带了。
“我们去卫生所看看,马上来,保证不会迟到的。”王一媳妇迅速解释,杨桂平明白了,摆摆手侧身让他们通过。
好在王一家离卫生所比较近,两人到时褚归在里面给杨三爷针灸,他们算是第一个,等杨三爷拿完药,卫生所已经开始排队了。
“褚医生,我男人他的哮喘是娘胎里带来的,你能治吗?”王一的哮喘在人前发作过,在村里不是秘密,因此说亲时并未对外隐瞒,王一媳妇嫁过来之前
便晓得王一有病,但王一家愿意出十六块钱的彩礼,且不要求陪嫁,所以王一媳妇还是嫁过来了。
在缺衣少食的年代,无论是王一媳妇结婚时亦或是现在,十六块钱的彩礼都算得上高价了,村里人娶亲多是六块、八块,甚至没有彩礼,仅用粮食换。
王一媳妇经常说自己是被父母卖给王一家的,那十六块钱全被她妈拿了,结婚当天王一媳妇一身旧衣,挎着个小包袱进了困山村。她做好了被婆家嫌弃的准备,然而迎接她的却是王一及其家里人的真心对待,王一媳妇大哭一场,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和王一过日子。
很遗憾,王一的先天性哮喘褚归无法根治,不过可以改善,降低七成发作的风险。
闻言王一媳妇连连称好,她背过身抹了抹泪:“实在是谢谢你了褚医生。”
“不用谢,是我应该做的。”褚归提笔写药方,写到某种药材时忽然想起他手头没有这味药,于是划掉重新写了一味,这味药变了,剩下的药跟着得变,若非他药理知识储备量丰富,今天怕是要让王一夫妇空手而归了。
王一不能疾跑,看完病提前走了,留下王一媳妇等褚归抓药。褚归给王一开了七天的药,一天一副,一副药煎三次,将三次的药汁混匀,早晚饭后隔半个小时喝。
“煎完的药渣扔了,别反复使用。”褚归叮嘱道,许多病人担心浪费,一副药煎煮多次,殊不知医生在开药时已经将损耗包含在内了,煎三次跟煎四次五次的效果是一样的。
“哎!”王一媳妇点头应道,七天的药花了一角两分钱,不贵,王一媳妇头一次掏钱时没觉得心痛。
王一媳妇回家把褚归抓的药放到了她睡觉的里屋,以免孩子们搞破坏,然后一路小跑去上工。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却带着笑,大伙儿纷纷问她遇着什么好事了。
“褚医生说我家王一的病能治好七成!”王一媳妇分到砍玉米杆的活,她喘匀了气,弯腰瞅准玉米杆的根部砍得虎虎生风,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王一的病是个什么概念村里人大多清楚,褚归竟然能治好?听到王一媳妇的话,周围的人皆是满脸惊讶。
褚归说的“降低七成发作的风险”,到王一媳妇嘴里是“能治好七成”,听进第三人的耳朵里,则是能治好,难怪贺代光两年的肩伤被传成了十年。
大人们在地里谈论褚归的医术,小孩们在山上忙碌褚归的“一十个知了壳换一分钱”。贺聪个子矮,够不着树上的知了壳,他睁大眼睛一寸寸地搜寻着地面的杂草。目前捡知了壳小分队收获最多的是大牛,他捡了十九个知了壳,其次是贺聪的十八个。
但很快,贺聪发现他们自己找自己得的方法不行,因为铁蛋跟人打起来了。
在扭打的过程中,铁蛋捡的知了壳碎了一地,他伤心大哭:“我的知了壳!哇!”
豆大的眼泪顺着他的脸吧嗒吧嗒落在地上,渗透进泥土里,铁蛋脸上脏兮兮的,泪水流过两条湿痕。捡知了壳的小孩们全停了下来,大牛气势汹
汹地护在铁蛋身前,让对方赔铁蛋的知了壳。
跟铁蛋打架的小孩是蔡大爷的孙子,小名叫栓子,跟大牛同岁,两人皮得不相上下。
“凭什么要我赔,明明是我先看见的!”
栓子腰上戴了个小竹篓,知了壳装在竹篓里,打架时幸免于难。
“是我先看见的!”
铁蛋从大牛身后探个脑袋出来,有大牛护着,他非常有底气。
栓子的体型逊色大牛一筹,论打架,大牛在全村的小孩子里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你赔不赔!”大牛举起了拳头,栓子后退一步,兔子似的撒丫子跑了。
贺聪从地上捡起几个没碰碎的递给铁蛋,铁蛋愣了下,他的知了壳!
“大牛哥,要是下次两个人同时看到知了壳怎么办啊?”贺聪瞅瞅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他绝对争不过别人。
大牛挠挠头:“一人分一半?”
“褚医生说烂了的不作数呀。”铁蛋抬胳膊擦了擦脸,成功从脏兮兮升级为蓬头垢面。
“对哦,一人一半会烂。”大牛傻眼了,望向发起问题的贺聪。
“我们去找褚医生吧,褚医生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的。”贺聪握拳,他爸爸说了,有困难找大人。
贺聪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几个小孩呼噜噜地下了山,直冲褚归所在的卫生所。
被童子军找上门的褚归暂停了手上的事,病人们笑嘻嘻的让褚归先解决小孩们的困扰,他们乐得看热闹。
贺聪条理分明地讲述了前因后果,褚归嗯了一声,表示懂了:“你们各自捡了多少知了壳了?”
“十九个”“十八个”“十五个”……
有三个小孩不会数数,上过学的大牛替他们数了。贺聪自个儿报了数,他没到上学的年纪,数数是贺代光在家教的。
“你们加起来刚好捡了一百个。”褚归把铁蛋打架弄碎的六个算上了,他给小孩们出了个合作捡知了壳,按劳分配的主意,“你们负责捡知了壳,到时候换的钱我来帮你们分,行不行?”
“行!”七个小孩异口同声道。
褚归煞有其事地拿出一张纸写下他们的名字与对应的数量:“好了,接着捡知了壳吧,但是不准往山里跑,听见了吗?”
“听见了!”大声回答完,小孩们一窝蜂地跑了。看着他们充满活力的欢快背影,在场的人均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在此之后卫生所又陆陆续续来了些病人,其中多数是像杨三爷那样腰腿有毛病的老年人,褚归一下午做了十次针灸,困山村卫生所几乎成了困山村针灸所。
夕阳透过窗户斜照进卫生所,褚归送走最后一位病人,站在门口舒了一口气。
“累不累?”贺岱岳碰了碰褚归的手背,褚归笑着道不累,只是太久没这么忙活有点不习惯。
贺岱岳帮着褚归把卫生所收拾了一下,褚归汇总了病例,如同在回春堂一般列表记录了各种药品的开支。另外准备了一个账本,他今日接诊病人十六位,共计收入一块一毛四分,针灸三毛,药费八毛四分。
为了村里人能承担得起,褚归针灸一次只收三分,放在京市,上门的病人指定得踏破回春堂的门槛。褚归并不觉得定价三分会有辱褚家祖传的针灸之术,病人不分高低贵贱,医者同样如此。
乐观地想,他半天三毛,一天六毛,一个月就是十八块,抵得上学徒工的工资了,外加他本来的三十五,一个月五十三,妥妥的高收入人士。
其实褚归针灸收费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避免潜在的麻烦,所谓升米恩斗米仇,村里人看病的确难,但褚归不想让他的善意他的付出将来被人视做理所应当。
清点完药材,褚归关门落锁,卫生所有一点不好,在贺岱岳家的厨房隔壁,贺岱岳炒菜的香味一个劲往褚归鼻子里钻!
“以后等你忙完了我再炒菜。”贺岱岳与褚归肩挨着肩慢步朝堂屋里走,他右腿能略微受力,短距离的行走无需依赖拐杖。
“没事,你炒你的。”褚归弯了眼角,闻到菜香便意味着贺岱岳在等他回家吃饭了,那是贺岱岳和他的人间烟火气。!
第53章
漳怀县多山,类似困山村这样靠山的村子比比皆是,卖菌子的小摊连成片,几乎占据了大半个集市,新鲜的野生菌或零散或整齐地摆放着,俨然超过了县城可消化的市场需求量。
日头越晒越高,眼见着集市的人变得稀稀落落,杨桂平叹气收了摊。新鲜菌子经不起晒,时间长了容易腐坏,不如早点收了摊回村做成干菌,以免浪费。
供销社的手电筒型号各异,杨桂平选了个中等价位的,和煤油灯以及卫生所的门牌一起送上门。贺岱岳跟贺大伯叔侄俩在院子里转悠,杨桂平问了一声:“岳娃子,你们干嘛呢?”
“杨叔。”跟贺大伯商量把井打在院子哪个方位的贺岱岳闻声抬头,“我准备打口井。”
打井?杨桂平上前两步:“你家院子地势低,肯定能出水。”
贺岱岳家的院子时常返潮,是地下水源丰富的表现,杨桂平记得当初修房子挖地基时渗了水,贺岱岳他爸为此多敲了两天的石头填里面。
考虑到用水和院子的布局,贺大伯踩了踩院子左上角的一块地面,作为水井的定位。
“不行不行,哪有把水井打在院子对角的!”杨三爷扎完针,听见贺大伯的话连忙制止,水井关乎风水,打在对角会坏了主家运势。
杨三爷一副年轻人不懂事乱来的嫌弃模样,在贺大伯下方五米左右的位置站定,拿着随手捡的棍子画了个圈:“打在这。”
风水什么的贺岱岳其实不怎么在乎,但细看之下杨三爷选的位置确实更顺眼,便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挖井之前要点香拜拜四方菩萨,杨三爷念叨着他们以前挖井的讲究,测风水、请黄历、宜阳遁忌阴遁。阳遁时段为冬至到夏至,冬至在农历十一月,贺岱岳等不了那么久,杨三爷退而求其次,给了贺岱岳三个吉日,七月初六、七月初九、八月初二。
“七月初六。”贺岱岳毫不犹豫道,“谢谢三爷爷。”
挖井的活儿贺大伯父子俩便能做,一家人的小井,无需挖太深。
说完水井,杨桂平想起另一件正事:“三叔,门牌是现在挂上还是等明天药柜到了挂?”
杨三爷往烟斗里塞了团烟叶,点燃使劲吸了一口:“明天罢,明天一块儿弄。”
白色的烟雾从鼻腔吐出,在他脸上缭绕,杨三爷吧嗒吧嗒抽着烟杆,把褚归让他少抽烟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
“杨三爷!”褚归透过窗户撞了个正着,他抓着窗框上半身探出窗外,“你自己承诺的一天两杆烟啊。”
杨三爷一顿,他叼着烟杆的嘴松开,仰着脖子解释:“我今天没抽,这是第一杆。”
褚归出了卫生所,杨三爷来时身上的烟味明显是刚抽的,什么第一杆,骗鬼呢。随着褚归的靠近,杨三爷加快了抽烟的速度,将空了的烟杆别回裤腰带,生怕褚归把他烟杆抢了似的。
熟悉杨三爷脾性的杨桂平见此暗自称奇,他活了五十年,从来没见杨三爷忌惮过谁。
褚归没戳穿杨三爷的谎言,
转而跟杨桂平聊了两句明天去前进村的安排。
“我通知了四个人,
让他们一早出发。”杨桂平听杨朗说了褚归定做的尺寸,实木的药柜估计分量不轻,四个人比较妥当。
褚归的药柜要求非常简单,为了省事,主体与抽屉均不带任何纹路,规整的一个大长方体,配备数十个内含分格的小抽屉,潘家舅舅分工合作,潘二舅做抽屉,潘大舅打主体,两人扎扎实实忙了一周,终于赶在杨朗他们来提货时完了工。
杨朗扛着棍子在前面领路,前进村是青山公社数一数二的大村,地势相对平坦,房屋密集,全村人口六百余。上工的人三两成群,见到杨朗几个陌生面孔,他们纷纷多瞅了几眼。
“潘大叔、潘二叔。”杨朗进院时喊了一声,“我们来抬药柜了。”
潘大舅搁下刨木头的刨花器,知道他们要忙着回去,也没招呼他们坐,直接领着人到了隔壁屋:“你们检查检查,看行不行。”
杨朗摆手表示相信潘家舅舅的手艺,结了尾款麻溜地用麻绳将各个部件绑牢。褚归定制的药柜比普通的衣柜木床之类的要大,整个抬着不方便,因此潘二舅背上装工具的背篓一同去了困山村,进行最后的组装。
“你们潘二又接县城里的活了?”领了除草任务的妇人对着潘二舅娘疑惑道,公社的人结婚订家具多是拿了尺寸给潘家舅舅说想打个什么样式的,偶尔会有县城的人请潘二舅上门定做,但妇人瞧着杨朗他们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县城来的。
潘二舅娘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不是县城里的活,我那个在部队里当兵的外甥你晓得的吧,他不是退伍了么,带了个京市来的医生朋友到他们村开了间卫生所。”
潘中菊是从前进村嫁出去的,她儿子进部队当兵这种大事,前进村的人自然有所耳闻。妇人拔高了音调:“你外甥退伍了?京市来的医生在他们农村开了卫生所?”
前者叫人意外,后者叫人震惊,困山村那么偏那么穷的一个村,竟然有卫生所了!
妇人连连追问,但潘二舅娘也只是听潘二舅他们提了一嘴,具体的内容并不清楚,她大概讲了讲,慢慢换了话题。
今天的卫生所没什么人,褚归将卫生所打扫了一遍,前两日村里人扎堆地来,把他忙得脚不沾地。石板地面全是灰,病床上铺的藏青床单蹭了泥,天天下地的人,哪有身上一尘不染的,况且村里人的卫生习惯本来就十分缺乏,能在上卫生所前洗把脸,已是对褚归莫大的尊重。
换下的床单和枕巾用滚烫的热水浸泡,土棉布耐高温,热水泡半个小时,贺岱岳抹上肥皂唰唰搓洗干净,拧上一圈,床单的水便脱了个七七八八。
褚归在卫生所旁边搭了个晾衣架,六根一人高的柱子绑成两个三角固定,中间搭上一根长长的竹竿,专门晾晒卫生所的东西。
晾完床单,褚归翻了翻簸箕里的艾草叶,近几日的天气时阴时晴的,艾草叶干得慢。村民们在山上采的菌子全改成了火烘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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