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弱小夫郎 怯弱小夫郎 第3章

作者:三两钱 标签: 布衣生活 随身空间 种田文 打脸 轻松 穿越重生

  何玉莲无奈摇头。

  她安慰云小幺说挺过这几日,可到底几时能下雨,谁也说不好。

  她不过是救方翠珍母子一时。

  何玉莲关上篱笆门,正打算回屋,却听见陈望屋里传来声响。

  是陈望在叫她。

  何玉莲连忙过去,推开门进屋:“你醒了。”

  只穿着轻薄里衣、发髻零乱的陈望起了床,正坐在床沿望着她:“我听见有声音,是谁来了?”

  他的嗓音沉而沙哑,仔细听的话还带着丝虚弱。

  何玉莲走过来,顺便给他倒了杯水:“云小幺,可还记得?”

  她这儿子半年前在土地神庙前摔了一跤,得了一些福报,也把脑袋摔坏了,脑子时灵时不灵,不太记得事。

  陈望将原主的记忆翻出来扒拉扒拉,勉强对上一张人脸:“是云来福家的小哥儿?”

  “就是他,这孩子也是可怜。”她说着叹口气,也不忘把手里的杯子给陈望。

  陈望接过来饮了,随着屋里明亮起来,他的面貌也一览无遗。

  他的五官是标准的三庭五眼,俊朗又不失英气,可脸色却出奇的白,不知是因病的缘故还是在屋里待久了不见光,白得几乎透明。

  温水滋润了干哑的喉咙,有些发痒,陈望偏头咳了两声,才喘了口气说:“你给他东西了?”

  何玉莲一怔,目光瞬间变得不自在起来。

  她是母亲,本不该在儿子面前露出这种神色,可东西是儿子给的,她不问一声就送人,确实不该,只好小声道:“他的娘亲以前帮过我们,而且这孩子很是可怜,你是没见着,那脸和身上全是伤,云来福可真不是个人。”

  云小幺身上穿的衣衫袖子宽大,他喝水那时袖子滑落,露出了一截手臂,也就是那会何玉莲看见了他手上斑驳的伤痕。

  痕迹很新,是刚刚才挨的,但她没问。

  问了也没用,云来福自己不把哥儿当人,以前村里有人打抱不平说过他两句,反倒被云来福指着鼻子骂:“老子教训自己儿子关你什么事,看不过眼你领回家去。”

  那人只是好心,却不想惹一身骚,自打那以后就再没人说过了。

  哪怕是说,也是在背后嚼舌根。

  何玉莲与儿子相依为命,实在想不明白云来福是怎样的黑心肝能这么对自己哥儿,可她一个寡妇带着个汉子,也不能将云小幺领回家,她只能是个无奈的看客。

  陈望倒不是想责怪她。

  只是目前情况不明,若是让人知道他们家有水有粮,老话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控这副身躯,真出了事护不住何玉莲。

第3章

  是的,陈望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来自末世。

  上一世陈望与队友在荒原做任务时,遇上高级变异的蜥蜴异种,他们小队不敌,陈望与队长为掩护队友逃脱而牺牲,不过庆幸的是队友顺利离开了荒原,此次任务所需要获取的重要样本也随着他们一起返回基地。

  过程虽然惨烈,但结局算是美好。

  陈望对自己死了的事倒没太大感触,活在末世,脑袋就别在了裤腰上,死亡就跟吃喝拉撒一样稀疏平常的事。

  但他没想到自己一睁眼竟又活了。

  还是借尸还魂这种诡异的事情。

  老实说陈望并不想霸占原主的人生,死亡对他来说并不是遗憾,若是可以,他倒宁愿原主活着,可原主那因为旱灾导致物资匮乏而虚弱的身体,又是在寒冬腊月的天里翻下斜坡,真跟脆皮没两样,当晚人就没了。

  他就算是想留,也找不到原主的魂魄。

  所以陈望睁开眼之后,花了不到十分钟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然后他就拖着受伤的身体,翻着原主残留下来的记忆回到了山脚下的茅草屋。

  好在原主的人际关系简单,身边只有一位寡母,而何玉莲又心系儿子的伤,并没发现儿子的皮里换了个芯。

  陈望原先想过袒露身份,只是见何玉莲连他身上的一点小伤都抹了好几日眼泪,他就瞒下来了。

  对于何玉莲来说,“儿子”活着也许更重要。

  于是陈望就作为她儿子在陈家住了下来。

  经过这半年的相处,陈望也发现何玉莲是位慈母,所以他还挺喜欢目前的生活。

  坏就坏在干旱还在继续,而他因为灵魂与身体还没完全融合,无法畅心所欲地使用异能,导致使用异能之后的副作用也大。

  不过情况有在变好,他一开始只能异化出两到四天的水量,后边是六至十天,现在是二十天左右,但副作用会叠加,也就导致这半年他几乎都在床榻上度过。

  他这一次使用异能是在七天前,所以家里能有水送人。

  至于这个云小幺,可不可怜的不在陈望考虑范围之内,目前他只想顾好何玉莲,等待身体与灵魂的完全融合:“就算云小幺娘亲以前帮过你,这次也还清了,下次可不能再随便送与人。”

  何玉莲并不觉得儿子这番话冷血,此时谁都是泥菩萨过江,再说了,就算她儿子得了福报,那也是付出了代价。

  陈望自打有了这神奇的本事,就没离开过家门。

  “但是娘让他明日来家里上药。”

  陈望也知道他这便宜娘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并不指望她一朝就改了心软的毛病:“此事随你。”

  何玉莲登时喜笑颜开:“可要吃些东西?娘熬了粥,还有馒头。”

  “我自己来吧。”在床上躺久了容易四肢退化,所以陈望坚持在能动的时候下床,就算只是走一走也好,都不像个废人那般。

  云小幺自是不清楚陈家母子的打算。

  他这一路走得艰辛而缓慢。

  干旱至此已三个年头,清溪村历经大变,人口折损。

  开始只是一些孤寡老人或孤儿,因家中无粮而活活饿死,虽说官府开了粮仓赈灾,可清河郡不止清溪村一个地方受灾,能分到村民手里的粮食实在是有限。

  到了第二年,家中余粮也吃完了,村民只能啃树皮吃草根,用尽各种办法活下去。

  可扛过了酷暑,又折在了严冬。

  去年冬季,清溪村的哭声没有停过。

  过了年,该是春雨惊雷时,又是烈日骄阳。

  村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来年,可连日的晴天将他们的愿景一一打碎,他们就算再不愿也不得不承认,清溪村被老天爷放弃了。

  于是一部分人携着妻儿老小、带着为数不多的细软离开了清溪村,去别的地方讨生活。

  目前清溪村剩不到十户人家。

  这部分要么是被抛弃的老人、要么是像陈家那般只剩孤儿寡母或者就是云家这样,舍不得家里那点稀薄的财产,固执等雨下的人。

  云小幺就是在避开这些人。

  何玉莲好心给予了他粮食与水,他万不能做那等引狼入室的蠢人,一路都走的小心,唯恐被人撞见他是从山脚下回来的。

  他也按照何玉莲吩咐的,在回家途中,去以往自己藏东西的地方,先把馒头和陶罐藏好。

  云小幺有个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甚至是他娘也不清楚。

  云来福苛待他,不让他吃饱饭,更不会给银钱,小时候他不懂钱的重要,可长大一些发现钱真是个好东西,所以他就偷偷地藏。

  云小幺来钱的路子不多,太平盛世时,他只能去接些女红的活,绣一些帕子拿去清河县卖,他每次报少一两张的数量,云来福也没起疑。

  再则就是卖菜的钱,家里的菜地是他打理,他偶尔扣个八两一斤出来,云来福也不知道。

  或者就是与两位好友,去山里捡了山珍拿去县城卖。

  两位好友也愿意帮他保守秘密,就这么着积少成多,前后总共攒了三百多文。

  云小幺藏钱的地方是在一棵榕树底下。

  原先这棵榕树枝繁叶茂,树冠如云朵那般庞大奇特,可延续三年的干旱也带走了它的生机。

  即使它枯败不少,云小幺还是觉得它厉害。

  在树冠的某一处,仍旧有一抹绿色向阳生长着。

  云小幺不担心有人偷他的钱,因为就连野兽也对这棵奄奄一息的榕树无甚兴趣,加上他的东西埋的深,无人发觉底下藏着一罐铜板。

  老榕树有好些年头了,裸露在外的树根虬结,正好形成一个天然的孔洞。

  云小幺把东西藏在里面,又拖来树杈挡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趁着云来福不在,潜入厨房,拿了碗去分装。

  等他拿着东西再回来,不止云来福在,他的哥哥云富贵也回来了。

  父子二人正坐在廊檐下说话,不知在讲些什么,两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这会谁的脸色也不会好看。

  云小幺也害怕云富贵。

  纵使云富贵生的人模狗样儿,可他继承了云来福暴躁的性情。

  自小对他与大姐云富生,都是恶语相向。

  他几乎学了云来福所有不好的东西。

  因此同时见到他们二人,云小幺干裂的唇瓣抿得更紧了。

  云来福看见他回来,一整日的坏心情似乎有了发泄口,骂道:“你还知道回来。”

  云小幺的肩膀抖了抖,他低着头,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我要到水了。”

  云来福也看到了碗里的白馒头,以及那一碗清澈的水。

  他又骂道:“你个蠢货,怎才要了一个馒头?也不晓得拿陶罐去,这一碗水够谁喝?”

  云小幺不敢指责他贪心,只能低着头,畏怯道:“给您喝,我不要。”

  云来福哼了声,似乎在满意他的识相。

  大手一伸,把馒头拿了过来,原先洁白的馒头表面瞬间印下五个脏兮兮的指印。

  云来福把馒头一分为二,把多的那一半给了云富贵。

  云富贵阴恻恻地瞥了眼云小幺,哪怕他是有求于人,可语气也是颐指气使的味:“水。”

  云小幺不敢耽搁,忙把手里的碗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