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世世安 愿君世世安 第76章
作者:李李耳
侯远庭朝他身旁的萧元君看了一眼,不安道:“我去替大人找几个随从。”
萧元君出声制止,隔着面罩,他落在对面的目光满是打量,“我陪同大人即可,无需旁人。”
纪宁的话他可以不听,但萧元君的话,侯远庭不能反驳。
他抱拳,朝纪宁鞠了一躬,“属下明白。”
门前,马夫牵来两匹马,纪宁和萧元君一前一后跨马直上,直奔城郊而去。
前世萧恒留了一手,并没有将所有材料全部替换,因而有问题的仅有几处河道。
凭借尚且留存的记忆,纪宁领着萧元君出城,先去了离他们最近的河道。
此段河道修建在山谷之中,全长十里,两面临山。因是动工最早的一批,如今已经完工。
纪宁吁停马匹,翻身下地,他将缰绳就近系在树干上,随即朝河岸走去。
萧元君慢他一步下马,见他独自往河边走,唤了一声,“等我。”
说罢,他迅速安置好马儿,追上纪宁。
眼前的河道宽有三十,高五米,因还未通流,如今只有灰白的河床暴露在烈日底下。
纪宁睃巡一圈,朝旁侧伸手,“借你的剑一用。”
萧元君拔出长剑递过去。
长剑在纪宁手中翻了一圈,竖直插入河岸的石板缝隙中。
他单手握剑,施力撬了好一会儿,石板纹丝不动。而后他改换双手,可直到额角落汗,石板都没有碎裂的痕迹。
纪宁看着自己青筋突起的手背,眼中生出一丝自我怀疑的茫然。
好半天后,他接受事实般让出位置,叫身旁的人试试。
萧元君上前,虽没有他那般费劲,但也花了几息的功夫才将石板碎开一道口子。
“嘭€€€€”
碎屑散落四周。
纪宁屈膝蹲地,拾起脚边的碎石料仔细查验。不多时,他脸上划过一丝失望。
其实从刚才他撬不开石板时就有预感,这一批石料没有问题。
果不其然,手中的碎屑和石块坚硬如常,其中并没有发现和前世一样滥竽充数的杂质。
萧元君蹲在他身边,取走他掌中的碎屑,端详过后道:“岸边没问题,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我们再多看几处。”
“好。”纪宁重振旗鼓,火速找了处方便落脚的地方,和他一同下到河道中央。
二人一路查验到河对岸,结果叫人大失所望,均未发现此河段有何问题。
太阳逐渐举到头顶,二人回到岸边时,皆已大汗淋漓。
萧元君找了块树荫地,拉着纪宁叫他坐下歇息。
待人坐下,他折回去取来马鞍上的水囊,又翻出早上带的消暑药,一同送到纪宁面前,“先吃一粒,以免中暑。”
刚在河道曝晒了半天,纪宁确实有些不适。他没有推脱,接过水和药,悉数服下。
他喝完,将水囊归还。
萧元君接过,自然而然地跟着喝了两口,而后他擦干嘴角水渍,问道:“还继续吗?”
纪宁有些迟疑,事到如今他不再抱有侥幸。
萧恒既知道提前修正账目,那他多半不会忘记弥补其它破绽。
倘若一昧按照前世的线索追查,他和萧元君今日怕是跑遍整条河道,都查不出个结果。
不过他想不明白,“哪里都没问题,那究竟问题出在哪儿?还有什么途径可供南王贪污巨款?”
萧元君垂眸,神情罕见地多了几分严肃。
他盘腿坐到纪宁对面,“只要他做过,便绝不会毫无破绽。你我眼下局限在过去的线索中,被扰乱了头绪,一时不知所措,这很正常。”
的确如此。
自重生后,纪宁反倒觉得自己变得谨小慎微了许多。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要完全依赖过去的记忆,但总会忍不住。
当真越活越不如从前。纪宁心下苦叹。
他的心烦意乱全都写在了脸上,萧元君又怎会视而不见。
他想也不想,握住纪宁的手以示安抚,“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重担,你不用承担所有的责任。”
纪宁微微睁眸,他反复品味这句话,如同重病沉疴的人得到了解药,刚才还压得他无法喘息的焦虑,一瞬间全都风吹云散。
他所有的惴惴不安,在这一刻好似一只被摸顺了毛的幼兽般,变得平和安静。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不偏不倚洒在萧元君身后,纪宁看着眼前这一切,忽然觉得好不真实。
因为这一刻的安宁,他心中的防备随之松懈,不由地说出了埋藏最深的顾虑。
他缓缓开口,声音有着被抚慰过后的宁静,
“南王背后的那个人是最不确定因素,我担心我们在南地待得越久,对你而言就越危险。”
萧元君匿笑,暗暗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他知道寻常的安慰无用,遂故意问道:“你觉得我比不过他?”
纪宁脱口而出:“自然不是。”
萧元君脸上的笑容当即扩了一轮。
反应过来中计,纪宁面上一窘,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对方握着。
他冷下脸、一面抽回手,一面埋怨自己的警惕性何时如此薄弱。
萧元君怕他真生气,不敢继续胡闹。
他掸去身上灰尘,起身道:“我们再往前走走,若都没发现问题,天黑前直接回城,重新整理思绪。”
纪宁闷闷嗯了一声,绕开他径直走去牵马。
第78章 抉择
彼时,南王府内。
湖边水榭,红纱帐内,萧恒赤脚坐在水榭边,勾着脚趾一下一下地点着湖水。碧绿的涟漪在他足尖漫开,好似一朵朵莲花盛放。
在他身后,李吉歪靠在柱子上,等他玩得差不多,适时开口:“纪宁和你侄子已经出去一个时辰了,你一点打算都没有?”
萧恒懒洋洋地舒了口气,不慌不忙道:“怕什么?他们又查不出什么。”
说着,他抬脚去踢近处的一朵荷花,娇嫩的花枝被他踢得左摇右摆,没几下就折了腰。
他眉眼浮出一丝不耐,长袖一扫,起身上岸。
他走到桌前,替自己斟了杯茶,慢条斯理调侃道:“先是查账,后是看河道,看来那小东西说得有几分可信。”
李吉不语,顺手捻走他衣袖上的飞絮。
萧恒一口一口喝着茶,问道:“海上那些人什么时候进城?”
李吉答:“不出十日。”
似是嫌日子太长,萧恒又叹了口气。他放下茶杯,百无聊赖地问李吉:“李吉,小东西说本王会输,你觉得我会输吗?”
李吉肯定道:“王爷不会。”
这话让萧恒心情大好,“是,我也觉得不会。”
他心情一好,便想找点乐子,他喃喃道:“他们既然都出去了,怎么能让他们闲着呢?”
他手指一勾,李吉弯腰贴上前。
他唇瓣轻启,“去找几个人陪他们玩玩。”
李吉早有此意,此刻得了命令,更是迫不及待。
他领了命令就要走,萧恒急忙叫住他。
“等等。”
“还有事?”
萧恒敛眸,悠悠道:“去把侯远庭给我找过来。”
半个时辰后,一身便衣的侯远庭被带进王府,又一刻钟后,他出现在萧恒的书房。
房中,二人面面相觑。
萧恒站在香炉前,眉眼带笑,“二公子好久不见。”
侯远庭面上没什么表情,只管行礼,“见过王爷。”
萧恒连连摆手让他免礼,姿态熟稔地引他落座,寒暄道:“上次见面,还是二公子南下平息倭乱的时候吧?”
侯远庭兴致不高,淡淡道:“是。”
见他无意闲聊,萧恒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夹在指缝间晃了晃,“令尊前几日还送来书信,让我好好关照你。你看我,一直碍于公务,都没机会关心二公子。”
侯家虽与南王关系密切,可近些时日局势变动,让侯远庭也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
他今日赴约实属被逼无奈,此刻更不想和南王套近乎。
“多谢王爷记挂。”他道:“不过,我如今没什么能让王爷关照的,就不麻烦您了。”
好不近人情。
萧恒冷下脸,啪地将信按到茶桌上,“二公子,你这话说得好生分呐。”
他单手支颐着下巴,“你父亲和本王私交甚笃,昔日你大哥被纪宁设计入狱,本王还施以援手。你父亲如何写信求助本王,让本王出手打压纪宁,这些你都忘了?”
侯远庭一声不吭,后背尽是细密的冷汗。
他当然记得萧恒所说的一切,正因为记得,此刻才格外堤防他旧事重提背后的用心。
萧恒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懒得弯弯绕绕,索性直接了当道:
“侯远庭,你侯家和我本就是一损俱损的关系。你在纪宁身边待了两天,不会就觉得是他那边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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