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他不想摆烂 病美人他不想摆烂 第4章
作者:星斗千里
不得不说,如果楚清的目的是折磨他,那么他只能恭喜楚清,对方的目的达成了。
理所当然,秦梧洲用起了当年应付军师最得心应手的招数——装傻。
“你刚才问的是什么?”
装傻充愣,顾左右而言他……秦梧洲应付老师的伎俩炉火纯青。
楚清沉默了。
良久,他对秦梧洲道:“偷窃是被写入律法中的罪行,但法理不外乎人情,自古皆是,意思是:法律是道德的底线,道德也即人情,法律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人情的存在。社会制约主要靠法制和道德,在法制还不完善的情况下,主要靠道德支持,然后法制再把公众道德转换为法律规范人们,故而在运用法律之时要考虑事件的来龙去脉,综合处理,不得只凭结果判断与定罪。”【1】
楚清说完,就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打开门时,他看向门外漆黑的夜空,说道:“鸡不用你还,把我刚才说的抄一百遍。”
破柴门被楚清关上了,秦梧洲清楚地听见门外传来闷闷的几声咳嗽,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不知为何,秦梧洲心中竟然涌起一丝同情,但他很快对此做出了解释,或许是因为楚清在楚国的处境,与他在秦国的处境太像,是些许物伤其类的感慨吧。
秦梧洲的手中握着一根散落出来的木柴,他确实怀疑,眼前这个楚清会不会与他一样,有前一世的记忆,否则怎么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前一世的这个时候,他正呆在楚清府邸的暗房中受着鞭刑。
不管怎样,当以不变应万变,他到要看看,楚清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门外,侍卫将纸砚笔墨送了进来,顺便还给他搬了一个桌子。
“四皇子有令,写不完就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屋外已经全部封死,希望您能好自为之。”侍卫说完就离开了,秦梧洲生生将手边的木柴捏得粉碎。
门外的侍卫胆战心惊地听着柴房内的动静,一声巨响之后,室内安静了下来。
——
楚清在回卧房的路上,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经历过商战,经历过经济大萧条,也经历过许多关乎生死存亡的危机,但却从没有经历过教书育人。
笨办法总归是有用的,现在秦梧洲就在他手上,任人鱼肉,他不信自己教不好这未来的暴君。
暂且处置完秦梧洲的事情,楚清前往厅房用膳。
楚清偏爱浓油赤酱,但原主因病,饮食口味极清淡,这顿饭菜吃得他食不下咽,草草了事后,楚清喊来了管事,此时已经戌时,府邸中的下人们基本都去歇息了。
“辛苦管事将名册与账本拿予我。”楚清说得直白,毫不遮掩。
前世楚清接手他父亲留下的公司时,面对内忧外患,仅仅耗时三个月,就将掌控权基本掌握至自己的手中,因此,面对眼前的局面,楚清并不意外,也豪不慌乱。
管事听了楚清的话,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慌忙向外走去,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惊恐。
自己穿越后,做出的事情必定与原主不一样,但他毫不担忧会露什么破绽,对于仇恨自己的人而言,自己无论何种表现,都该死。
楚王,二皇子,太子……自然不会在意他们眼中,一个将死之人的异常。
穿越后,能够识破自己的,唯有真正关心原主的人,很遗憾,最爱原主的人早已逝去。
管事将账本与人员名册送到了楚清的桌前,楚清对管事道:“让其他人都先下去,你留着。”
“你们先下去吧。”管事一边吩咐,一边拿袖子擦着额角的汗水,不知为何,眼前的四皇子虽然寡言少语,却着实让人心慌。
纸张摩擦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管事心跳如鼓。
“彭坤。”楚清突然喊管事的大名。
管事觉得自己的腿有些抖。
“诶,主子,您说。”
“你全家都是我府上的家丁,偏偏在城西还养了个女儿,倒是好兴致。”
“二皇子殿下帮你养大的女儿,或许能嫁得更好?”
楚清不着痕迹地将账本合上,这本账本并不完整,但已经足够他得知一些真相了。
管事彭坤跪了下来,他的心不停向下沉落,惴惴不安的情绪被绝望取而代之,他知道这事情总有一天会败露,却没想到这么快。
“四皇子,我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在狡辩,我只求您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彭坤给楚清磕了个头。
“只要你分得清,你一家老小,嫡子嫡女,和一个意外得来的私生女孰轻孰重,我不是不能帮你。”楚清看得出,眼前的彭管事确实做好了死的打算,于是他抛出了诱饵。
彭坤猛地抬头,他恍惚间,有些不敢置信,在他的印象里,四皇子向来阴郁,有时吹毛求疵,时常将自己郁郁不得志的苦闷发泄在下人身上,令人苦不堪言,原先他觉得自己犯的事一旦暴露,必死无疑。
但是现在他明白自己错了,或许楚国的四皇子,先前藏秀于内,示拙于外,只为明哲保身。
激动、懊悔、庆幸、轻松……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对楚清再次磕头道:“但凭主子吩咐。”
楚清站了起来,他将彭坤从地上扶了起来,认真道:“你的女儿,我一定会将她救出来,送还到你的手上,现在我有事需要你帮我去办。”
彭管事从楚清手中接过了人员名册,再次恍恍惚惚地离开了。
楚清并没有和他多说什么,现在的四皇子府,隔墙有耳,因此他嘱咐管事,回屋后,打开名册中夹的纸,阅后即焚。
管事打开那张纸,纸上的题目赫然写着——“叫花鸡计划。”
楚清熄灭烛火时,也有些恍然,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让他的计划以鸡为切入点,究竟是为什么……他今天就是和那只鸡过不去了呢?
也不知道秦梧洲抄得怎么样了,楚清陷入沉睡的前一刻,莫名想起了这个偷了他叫花鸡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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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挑衅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楚清还没睁开眼,耳边传来了许多下人走动的声音,他本就觉浅,这下更是难以入眠,所幸直接起了床。
他起床刚想自己穿衣服,就有一群下人在一旁等候着,想要服侍他。
现在府中闲杂人等还比较多,楚清只好按耐住自己动手穿衣服的想法,虽然很不习惯,但他还是任由侍从替他穿上外袍,佩戴整齐。
然而,在府中的其他地方,一件事情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令全府上下不得安生。
彭管事以府中丢失叫花鸡一事为借口,开始了对全府上下的调查。
用完早膳,楚清招来了府中的账房先生,按照礼制,一般府中金银流水由女主人一手操持,但楚清府中连侍妾也没有,所以由账房先生代管,并于每月十五将账本交给楚清核对检查。
楚清自认为自己在做账方面还算是不错,前一世流动资金极为庞大的公司,在财务管理上也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
前一晚的账本却着实令他大开眼界,其中数笔账目流水他根本看不明白,单式记账都能记成这样,他的账房要么是个十足的蠢货,要么有恃无恐。
账房先生一踏入房内,楚清没有说话,直接将账本朝着账房扔了过去。
账房见过楚清朝着下人发怒,但往往流于表面,只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也断然不会朝着他发泄,但此刻的楚清令账房浑身汗毛竖起,他从地上捡起账本,翻开后的一瞬间,脸色煞白。
每一笔坏账,每一笔去路不明的支出,包括阴阳账本的部分,都被楚清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连贪污的部分都直接写了出来。
楚清看着完全僵在原地,汗如雨下的账房,对他道:“我不管你背后的主子是谁,今天之内,给我用四脚账的记账方式,怎么算我写了张纸夹在账本的最后一页,把这本账本理清楚了,再交给我。”
“贪腐皇子府中份例是什么罪,你不会不清楚吧?”楚清用手指扣了扣桌面,“就算你不想活,也得为你的家人着想。”
账房双腿一软,刚想跪下,就听见楚清冷淡的声音。
“跪我无用,算清楚了,你自愿离开我府邸,另谋高就,算不清楚,你就是被诛九族的阶下囚,听懂了吗?”
账房的脸色由白转青,他一边用衣袖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连忙道:“听懂了,听懂了,小的这就去算,这就去算。”
楚清看着账房打着颤离开,手下意识地继续敲着桌子。
昨日,他翻看人员名册的时候,有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原先还很奇怪,原主十七,却孤零零的,按照惯例,即便没有娶妻,也该有同房丫头或是侍妾陪伴左右。
看完府邸中的人员名册,楚清意识到,虽然没有侍妾,但原主有侍君,换而言之,楚国四皇子原来喜欢男人,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楚王对他如此厌恶。
楚清对于这方面没有什么偏见或是看法,他尊重人自由选择对象性别的权利。
但是原主的侍君对原主的了解一定比普通侍从要多得多,换而言之,他是最有可能识破楚清的人,因此楚清在彻底掌握府邸的控制权前,暂时不打算和他见面。
另一边,在破旧的柴房中,秦梧洲正在奋笔疾书地完成着楚清昨日布置的「罚抄」任务,此刻的秦梧洲显得沉静而内敛,与昨日锋芒毕露的样子截然相反。
他抄写时手很稳,显然耐心十足,落笔时笔走龙蛇,气势磅礴,他仿佛不是在逼仄狭窄的柴房里,而是在战场前线,指挥着千军万马,破敌万军。
秦梧洲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中,回忆起了前世,当年他被秦国宰相扶持为傀儡皇帝时,曾见到过刺史递交折子,诉说商人在疫区垄断粮食,奇货可居,当地官员却由于无法可判,任由商人赚得盆满钵满,那一年疫病不知死了多少人,尸体堆积成山。
后来当他杀了丞相掌权时,秦梧洲便认定,必须令法规严苛,加强违法后的惩罚力度,方能平民意,但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秦梧洲不得不承认,楚清说得没错,抛开立场而言,他很赞同楚清的观点。
门外,传来了侍从们小声的议论。
“府中丢了一只叫花鸡,听彭管事说,四皇子很生气。”
“可不是,这只叫花鸡是秘制的,听说要先腌制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入味。”
“这么久啊,难怪四皇子那么生气。”
……
秦梧洲一脸难以置信,叫花鸡要腌制四十九天?鸡死后立刻烹饪最为鲜美,这做法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门外侍卫的议论声渐渐消失,秦梧洲对于楚清的新印象,多了两条。
一、爱鸡如命。
二、极其小气。
另一边,楚清打了个喷嚏,他的身体经不起疲劳,昨日的一番折腾导致他今天嗓子莫名疼痛。
楚清其实不爱吃鸡,只是他让彭管事出手整顿府邸,总要有个借口,正巧,秦梧洲武艺高强,要查这只鸡的去向,没人能查清楚,这就有了许多机会查楚清真正想查的人。
午时很快来临,又是一顿食不下咽的膳食,楚清依旧草草了事,午后,彭管事将一份新的人员名册交到了楚清的手上。
名单上做上了各种标记符号,符号在第一页有注明,大致区分了哪些人是忠于四皇子的,哪些是会因为害怕律法,选择拒绝诱惑的,哪些是铁了心,要向府外传递消息的,甚至他们背后是谁,都被标明了。
楚清知道,自己的第一步棋没有下错,彭管事并不能在一夜之间做到这些,但是他作为府中实际操持大小繁琐事务的人,在与王府中仆从们长长久久的相处中,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心知肚明。
自此,四皇子府中,大半控制权,已经落入了楚清的手中,彭管事向楚清示意,是否要将那些来自其他势力的眼线赶出王府。
楚清摇了摇头道:“已知的眼线反而非常有用,留着,把那些你无法确认身份的全部赶出去,年龄大的给些田安置了,年轻的帮他们找份自食其力的活儿,如果是曾经犯了事的,直接送到官府去。”
“是,主子,我这就去做!”彭管事看向楚清时充满了希望,他在大事上没什么主见,此刻的楚清给人一种极强的可靠感,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都能做出正确的决断。
彭管事走后,楚清笑着摇了摇头,彭管事的心思流于表面,城府不深,但也意味着他为人忠厚实诚。
楚清向秦梧洲所在的柴房走去,就秦梧洲前一天给他留下的印象,他觉得秦梧洲多半抗拒不从,打死也不愿意「罚抄」。
但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映入眼帘却是满室宣纸,杂乱无章地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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