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玉 识玉 第159章
作者:江楼
妖族需要经历的第一道雷劫,多数为成丹的雷劫。四阶妖族的实力相当于金丹期的道修,它们在经历过成丹雷劫后,便能结出妖丹,得化形之力,成为真正的妖修。
而这降落的劫雷,却比苏长观所见的所有金丹劫雷都要来得强悍。甚至……与他前不久所经历的元婴雷劫不遑多让。
苏长观一时之间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如衍秋那般年轻的妖族,何来如此强势的劫雷?要知道他自己也是靠着身上的法宝与佩剑才得以勉强渡过元婴雷劫,而他经历过元婴雷劫后,也是调养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恢复元气,可见这渡劫的雷劫威力之大。
他与东泽相识十八年,自然也知晓衍秋是东泽自十八年前在野外捡到的,年纪并不大。在他的认知之中,仅有龙凤二族,会如此年纪的时候便经历成丹雷劫。
但很明显,衍秋身上的血脉,显而易见与龙凤二族之间并无甚关联。想来即便衍秋身上的血脉再如何强大,也不该是能与龙凤二族那般存在较量的。
衍秋身上恐怕是因为有些奇遇,才会有这般强度的雷劫。然而叫他直接问东泽,东泽恐怕是不愿意同他坦白的,又或者,是东泽自己也不清楚衍秋身上的异处从何而来。
他倒是也有些好奇,不知到底是何种原因,才能叫衍秋有这般能力。
而在另一边,东泽自然是不知晓苏长观心中的那些弯弯绕绕的。
他一遍朝北斗星城赶去,一边盯着那凝聚的劫云。
这雷劫出现得突然,叫他半点准备也没有。越是强大的妖族,需要开智的时间便越久,而妖族大多数都需要开智之后才能开始修炼,修炼成四阶妖兽所花费的时间,还需看这妖族本身的天赋,少则几十年,多则数百年,衍秋这般成丹的速度,着实有些出乎他预料。
越是强大的妖族,开智便越费劲,这也是天道在无形之间制衡各族的手段。他心知衍秋的天赋不弱,也做好了衍秋开智需要百余年时间的准备,谁知这雷劫竟是这么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在他以往的认知之中,衍秋平日里虽当得上一句聪明,却还远未达到开智的程度。如今的举止,反倒像个半大的孩童,半点没有开智的迹象,甚至身上连半分妖气也不见。
还是说……是他看走眼了?
东泽凝神看着眼前的劫雷,这劫雷比他想象中更为强悍,倒是将他那些猜测都击得粉碎。事已至此,他能够做的,便是等待着这雷劫结束。
他如今虽已近在咫尺,却也未上前相助。劫雷是天道对历劫者的考验,也是一种洗礼,不能轻易干涉。唯有历劫者可以使用本命法器或是丹药来帮助自渡过雷劫,然而妖族向来注重的是锻体,极少有本命法器,而妖族未开智前更是无法拥有自己的本命法器,因而妖族历劫的伤亡远比人族或是魔族大。
东泽凝眸望向那劫雷的中心,耀眼的电光几乎要灼伤他的双眼,然而他仍是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目光一直系在电光之后的那个身影上,那身影也是一片耀白,比那电光更加夺目。
一旁,赶到他身边的苏长观不由咋舌,“这气息……真是金丹雷劫?”
金丹雷劫等同于妖族的四阶雷劫,只因苏长观是人族出身,才会这询问。
金丹雷劫共有五九四十五道,有心之人只消数一数那劫雷的数量,便能知晓这劫雷气息与劫雷数量不符的事实。
东泽沉下目光,他心知这雷劫动静太大,又疑点重重,定是会引来不少人的注意。苏长观是他朋友,加之近年来来往,他清楚对方为人,此事他也不担心苏长观会生出点旁的心思,他担心的是那些还未出现、却已经察觉此处动静的修士。
北斗星城向来低调,如今这场非同寻常的雷劫,恐怕要将北斗星城暴露在众多的目光之中。
东泽将心中不妙的预感压下,同苏长观道:“你先自行回去,今日无恐怕招呼不周了。”
说罢,便直直朝着劫雷之下的衍秋而去。
只留苏长观在原地跳脚,“你不要命了?!”
东泽虽开口让他走,可他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友人遭难,咬咬牙又跟了上去。
还不待东泽靠近衍秋,劫云便被东泽的靠近激怒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劫雷在他眼前轰然炸裂,虽未伤到他分毫,然而那劫雷炸裂后的余波气势十足,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东泽微微皱了下眉,看着随着他靠近,明显着急了起来的衍秋,传音道:“去金秋殿。”
衍秋不疑有他,出了北斗星城便朝着金秋殿的方向而去。
当初建立金秋殿的时候,东泽便想过将此处作为北斗星城的后盾,若是未来城民要避难,可以暂且在此处一避。只是他也没想到,这金秋殿,竟是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金秋殿的殿顶,均是东泽亲自寻来的无色琉璃,他自行打磨过后,在其上附加了阵法,可以隔绝气息、保护殿中之人。
同样地,即便是天雷,金秋殿也能替衍秋抵挡一二。
他如何不清楚天雷向来只能由历劫者独自承受,若是有旁人相助,那劫雷会以数倍的伤害落到相助者头上。然而他却在冲动之下直接冲上前去,甚至什么后果都未曾去想。
他的师父们自他幼时便同他道,他是北斗星城未来的城主,他当护住北斗星城,护住北斗星城的所有人。北斗星城乃是汇聚天下灵气之脉,而受到这天下灵气的供养,北斗星城自是要护住天下人。
衍秋既然是生活在北斗星城之中,那自然是受他庇护,只要他还活着,自是不能叫北斗星城之中的人受到半分伤害。
哪怕在他面前的是天道。
第223章 前尘旧梦·二三·不怀好意
日光将北斗星城之上的劫云撕裂开来,笼罩在此地的劫云终于退散,这历时三日的雷劫告一段落。
苏长观站在金秋殿不远处,他混入人群,偷偷打量着不远处聚集的修士,心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三日里,雷劫的动静如此之大,自然是再掩盖不住的。附近不少修士听到动静后纷纷前往,甚至有些远在千里之外的修士,在听到消息后,不远千里赶到此处。此刻,盘踞在金秋殿附近的修士、正在赶来的修士不知几何,苏长观在这心思各异的人群中,半个字都不敢多说,生怕泄露一星半点的讯息,影响到在雷劫中心的二人。
劫雷的数量骗不了人,这些修士当中定不乏见多识广之辈,他们定然能够看出这雷劫的不俗之处。
若是这些人动手……以他一人之力,莫说这人群之中隐匿的那几位大能,就这些修为与他差不了多少的修士,都足够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苏长观很清楚,他拦不住这些人。因而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能声张半点。他只能混在人群之中,装作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之中的一份子,好试探这群人的打算。
不知东泽和衍秋的情况如何,眼下人多口杂,他不敢离得太近。
北斗星城在众人口中,几乎是等同于传说的存在。无数修士知晓其存在,都说那是云集天下人族气运之地,聚天下灵气,庇佑人族千秋万代,这等无上力量,叫无数人趋之若鹜。
只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正因这力量太过惹眼,北斗星城的老城主们当年才决定设下阵法,叫北斗星城消失于众人眼前。
随着时间推移,北斗星城再无惊世之举,于是北斗星城逐渐淡出众人视野,被新的存在所取代。唯有谈起那些过往的传说时,才有人偶尔会提起。
这也是当年那七位城主所乐意见到的局面。
在那些传说中,北斗星城其实并不算是出彩的一个。天底下踪迹难觅的城池数不胜数,虚无缥缈的传说更是不计其数,北斗星城的存在逐渐成为了不可考证的历史。
这世间代有才人出,就连曾经那曾经谈之令人色变的七位城主,也逐渐被人淡忘,世间更是无人还记得北斗星城的过往。
而有关于北斗星城之下的秘辛,大多数都是苏长观从东泽口中得知的。
他也是和东泽熟悉后,才得以知晓北斗星城的确切所在。那日,他直到踏入了北斗星城,才敢肯定,这传说中行踪成谜的北斗星城竟是真的存在。而更叫他大跌眼镜的是,北斗星城之中住着的,竟是一群毫无修为的凡人,他们同北斗星城之外的凡人那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耕作养活自己。
然而此地的凡人受地下灵脉的灵气浸染,寿命竟能直逼金丹修士。这般奇异之处,若是传出去,恐怕得引起不小的轰动。
凡人与修士外表并无太大差异,只是体内的经脉天生有强弱之分。经脉过弱的普通人若是潜心修炼,或许能够引气入体,然而经脉若是太弱,则会导致无法承受过强的灵气,轻则经脉断裂,重则危及性命。
因此,用修士的手段与丹药为凡人延寿,通常是行不通的。
不少修士问道,是为了有朝一日脱离天道,与天齐寿。而若是被人知晓了,生活在北斗星城的人,能不费吹灰之力拥有与金丹修士齐平的寿数,恐怕整个儿北斗星城都要被人踏平。
而北斗星城的居民能够有如此悠长的寿命,则恰恰证明了北斗星城的奇异之处,这等机缘,不能轻易暴露在世人面前。
至少,也不该是苏长观跟前,这些不怀好意的修士面前。
北斗星城的居民,大多数都还是凡人。他们在这些修士跟前,恰恰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若是遇上修士大举侵入,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可这北斗星城的事,怎么都轮不到他来管。更何况东泽如今情况不明,他有些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苏长观为难之际,忽然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正在向自己靠近。
他心中一喜,登时找到了主心骨。他抬起头,小心地朝四周扫视了一圈,惊喜道:“师姐!”
朗月明显然也是察觉到了此处情况的异常,今日来时也未穿着一贯爱穿的红衣,反倒是穿上了素色的衣衫,在此处倒是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这落到苏长观眼中,又是新的惊喜。
朗月明先是四下打量了一圈,确定附近那些有意无意看向这处的人修为都不如自己后,才从怀中取出一个阵盘,激活其上的隔音阵法。
做完这些,朗月明的目光才回到苏长观身上。
她将苏长观上下打量了一圈,这才道:“这回出来还是全须全尾的,出息了。”
苏长观嘿嘿笑了两声,道:“劳师姐记挂。”
“为何北斗星城这处会如此异常?”朗月明不与他绕弯子,单刀直入问道,“这处距离步道友所在的北斗星城不远,他应当知晓此处异常,步道友又在何处,为何不露面?”
她顿了顿,又问道:“莫非此事与他有关?”
朗月明还是如往常那般一针见血,一眼便看清了如今局势,问出的问题也是关键所在。
苏长观知晓此处的事情瞒不住师姐,也不想瞒住师姐。
只是苏长观心中还有另外一些微微的失落,他垂了下眼睑,极快地掩藏好自己的情绪,才道:“师姐说对了。”
于是,他便将自己三日前寻找东泽、又恰好见到劫云出现的事情,同朗月明都一一交代了。
最后,他道:“此次雷劫应当是同衍秋有关。”
见朗月明面上的诧异,苏长观甚至有些庆幸,万幸他还可以同知情的师姐说起此事,只有他一个人惊讶,着实有些孤单。
朗月明自是知晓衍秋存在,只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衍秋今年的年龄只有十八?如此早便开智引来雷劫了么……”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步道友在想什么,竟是连雷劫都想帮着它承受了么?”
她的疑问自是无人能够回答。
苏长观交代完此地事情,见朗月明又皱着眉头,望向北斗星城的方向。
他不想朗月明总是盯着那处,鬼迷心窍那般,伸手拉了拉朗月明的衣袖,“师姐便不关心我如何么?”
他按捺自己许久,已经许久未做过这般动作,此时又是冲动之下,一时间有些后悔,生怕师姐觉得自己冒犯。
朗月明的眉心下意识一蹙,张了张嘴,似乎正准备要说什么,又忽地一顿。
以苏长观对朗月明的了解,朗月明向来不爱说废话,她这时候或许会回答上一句“莫要胡闹”,可朗月明说出口的却是:“你……如何了?”
苏长观愣在了原地。
见他这般反应,朗月明面上闪过几分恼色,极快地移开了目光,没有再看他。
可苏长观却觉得自己宛如站在云颠,有一种不真实的、轻飘飘的感觉。
他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飘飘然道:“谢师姐关心,我很好……”
“这些回去再说。”仿佛是为了给自己找补,二人沉默许久后,朗月明忽然开口。
“好。”朗月明开口,苏长观自是无有不应的,他欣然答应,又怕朗月明觉得自己回答得太过敷衍或是不经思考,又补充了一句,“我都听师姐的。”
朗月明面上闪过一瞬的不自在,似乎是有些不习惯他这般态度。
二人正沉默着,忽然察觉到身侧的修士们蠢蠢欲动起来。
苏长观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发现这些修士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处。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不出所料地发现那正是金秋殿所在。
他心下一紧。
天雷的威势太过刚猛霸道,加之此次还有东泽在那处,恐怕是东泽出手助了衍秋渡劫,这劫雷的威力比起寻常的金丹雷劫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此回劫雷的强势,这不但会叫历劫之人更引人注目,甚至还会叫金秋殿的防护阵法岌岌可危。
北斗星城和金秋殿皆是被隐匿的阵法保护着,以东泽的布阵水平,苏长观压根不担心这些阵法能被外头的人破解了去。然而此回却是不一样,毕竟方才此处才经历过雷劫,那阵法不知还能不能维持原样。
那压抑不住向四下流散的气息便是证据。他对东泽与衍秋的气息熟悉得很,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确定了,这泄露出来的,正是他们二人的气息。
眼下阵法出现了差错,那么,他二人被找到,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若是失了那层防护阵法,这金秋殿恐怕会暴露在这些虎视眈眈的修士眼皮子底下,届时也不知东泽又该如何应对这些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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