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玉 识玉 第33章
作者:江楼
点阵,乃是一种布阵手法。通常是指在绘制好阵纹后,将灵石置于阵纹预留的阵眼处。此类有多个阵眼、需要用灵石点阵的阵法,通常都是极为复杂,且威力强大的阵法。
再看比武台地面,地面已经有星移的灵力凝成的阵纹,大多数人只当那是打斗途中溢散的灵力,而樊易更是半点都未察觉自己已经进入了星移的圈套之中。
星移显然是早有准备,他只是看似落了下风,实则是在静待时机,等待阵成!
重剑破空的闷响声传来,众人眼见着能轻易避开这重剑的星移选择了生生受下这一击,虽有护体灵力组成的屏障将这冲击化解一二,但仍是不可避免地向后退出数步,气息翻涌,从嘴角处流下一丝血迹来。
就连樊易也瞪大了眼,这本是他一个试探性的招式,不成想,却是让星移硬生生接下来了。
人群中传出不少惋惜的叹息声,他们都想不明白为何星移要想不开,正面去承受这重剑的威势。
步惊川却见到,星移正是借着硬接下这一击的时机,灵力迸发之际,用灵力裹挟着一块灵石,落入了最后一个阵眼。
至此,阵成。
樊易不会因为星移退败而收手,除却最初的讶异,他又迅速逼近,显然希望能够一鼓作气,将星移逼下比斗台。
星移忽地抬头,朝樊易一笑,道:“这次,是我赢了。”
他这般笃定,令得樊易也不由自主一愣,便是这般愣神期间,星移闪身躲过了他的攻击。
比斗台上忽然灵光大盛,重重迷雾自比斗台上升起,顷刻间挡去了众人的视线。
“迷阵?!”有弟子惊呼出声,“他这个是什么时候设下的,我也没有看到他绘阵啊?!”
任台下弟子如何惊惶,台上的迷雾却是久久不散。
待到迷雾终于散去的时候,便见台上二人,一躺一站,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裁判高声宣判道:“此战,长衍宗星移胜!”
台下弟子哗然,显然是难以置信此次比斗的结果。
“以灵力绘制阵纹,又用灵石点阵,而入了阵的对手,在他阵中自然是毫无招架之力的。你这位师兄,倒也是个人才。”对于星移的表现,秋白给予了极高的评价,“阵修之所以没落如此多年,便是因为在实战中难以有这般亮眼表现,你师兄所作出的这番改变,未来不可小觑。”
“那是自然,”秋白夸奖师兄,步惊川自己自然是自豪的,仿佛受夸奖的是他本人似的,“师兄可是长衍宗最出色的弟子。”
秋白含笑朝他望来,“或许他只会是之一。”
他话语间意有所指,令得步惊川怔愣片刻,回过神后却不敢再直视秋白的双眼。
“走罢,该回去了。”秋白说着,率先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你不是明日的比试么?也该回去做个准备了。”
说起自己的比试,步惊川顿时心虚起来,快步跟上走在前方的秋白,期间不住地回头望向比斗台上的星移,“可我还想同师兄去贺喜……”
秋白头也不回,只道:“你觉得是贺喜重要,还是你自己的比斗重要?”
步惊川只得作罢,乖乖跟在秋白身后,去了昨夜他们对练的树林。
又是与前一夜如出一辙的对练,只是此次,秋白的攻击不知为何变得急躁许多。
二人从午间练到夜色降临,秋白看了看天色,道:“今日便早些休息,在比斗前不宜消耗过大。”
明白秋白说得有理,步惊川便点头同意。稍稍歇息,起身跟着秋白慢慢走回他们落脚的小院。
路上,步惊川忽然听到秋白问道:“你师兄对你很重要?”
步惊川点点头,又想到秋白走在他跟前,恐怕看不到他的动作,于是他道:“师父与师兄……长衍宗的师兄师姐们,都对我很重要。”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闲聊,不想,秋白忽然顿住了脚步。
步惊川觉得有几分奇怪,上前几步追上秋白,无意间瞥到秋白面上黯然的神色。
心脏忽然紧缩了一下,步惊川心底慌乱无措,不知该做什么好,只能一并停住了脚步。
他不知道秋白怎么了,只是本能地感觉到秋白似乎在难过。他刚想开口宽慰几句,却见秋白转过头来,直直看向他。
“步惊川,”步惊川听到秋白唤他的大名,每一个音节都在他舌尖上逐个滚过,“往后,我可否唤你东泽?”
第46章 明正道心·一三·前任主人
步惊川登时一愣。
他的思绪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时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脑海中嗡嗡乱响,如同成百上千的烟花在他脑海中炸响。
秋白说的话十分简单,可他又觉得听起来似是蒙了一层雾,叫他听不清楚、弄不明白。
秋白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得,串在一块却又理解不来。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秋白是在主动想唤他的表字?
这对于步惊川来说不亚于从天上砸下来的惊喜。
表字一向都是他的亲近之人才会唤起,此刻秋白主动提及,步惊川的心情远比听到秋白说他“与众不同”要更加雀跃。唤表字乃是亲近之人才会做出的举动,而能够唤他表字的只有师父与宗中的师兄师姐,皆是亲近之人。秋白想要唤他的表字,是否意味着,秋白也愿意做他那个亲近之人?
“自、自然是可以的。”突如其来的惊喜令得步惊川一时间有些找不着北,亦有些不知所措。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除了一叠声答应之外,不知还需要做出何等举动。
秋白主动愿意做他的亲近之人,他此刻才是真正地相信了,秋白先前说他的“与众不同”。
他愣愣地看着秋白,迟迟作不出反应来,久到秋白在他这般目光之下发出一声轻笑。
“东泽。”他听到秋白含笑唤他。
简单的音节滚过他的舌尖,无端生出几分缱绻之意,步惊川心头又是一颤。
他下意识应了一声,接下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看着秋白。
秋白见他这副模样,眼中笑意又浓了几分,“不过是唤你表字,至于做出这般表现么?”
被这么一说,步惊川的脸腾地一红,后知后觉觉得自己面上滚烫,仍旧是不知作何是好。
秋白这般唤他,令得他心中不自觉多了几分亲近。而又后知后觉想起来,他这个字,本就是亲近之人才唤得的。这仿佛令得二人关系前进一大步的举措,令他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好了,”秋白忽然伸手,轻抚他发顶,“我先回去了。”
说着,身形一颤,失了踪迹。
步惊川下意识伸出手,却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该用何种原因去挽留对方,于是伸出的手又放下了。
他知晓秋白只是回到了剑中,剑灵确实就该要待在剑里,平日里秋白总随着他四处晃悠,着实不像话。
可心中仍是不自觉生出几分失落。方才见到秋白失了踪迹时,心头的慌乱与怅然若失弥漫了整个心房。
他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上头顶,那是秋白方才触碰过的地方,他的发顶仿佛还残留着秋白手心的温度。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东泽?”
熟悉的称呼以及声音,却不是他当下最期盼听到的声音。
这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步惊川回过神来,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见到星移正朝他走来,“你在这处做什么?该去用膳了。”
步惊川这才回过神来,低低地应了一声。
见他独自一人,星移四下张望了一圈,问道:“那个谁……你的剑灵呢?”
星移提起秋白,步惊川有些闷闷不乐,但仍是答道:“他回去了。”
“哦,这样啊。”星移不作他想,率先转过身去,朝着疏雨剑阁食堂的方向走去,“走罢,方才准备开饭了也没见着你,让我一顿好找。”
步惊川也知晓自己这番给星移添了麻烦,连忙跟上星移的脚步,“劳师兄费心了。今日还未祝贺师兄,恭喜师兄比斗胜出。”
星移一愣,随即笑了笑,“说什么恭喜呢,我也就胜出了那一场,随后又被另一个实力更强的弟子击败了。”
疏雨剑阁的弟子比试,乃是层层递进,优胜者可以挑战另一位优胜者,星移这般败在其他的优胜者手上,也是意料之中。
步惊川自是记得星移最后为了用灵石点真,硬生生受了樊易的正面一击,“师兄带伤上阵,已是勉强,虽败犹荣。”
“无妨,人外有人。”星移却半点没将本次的胜负放在心上,“不过能让那个管不住嘴的家伙吃一回瘪,我就已经满足了。”
“那是因为师兄的作战方式,还未大成罢?”步惊川忍不住道。
星移惊讶一挑眉,“你竟然看出来了?”
步惊川点头,也没说这还是由秋白率先发现的。
谈起自己的作战方式,星移也兴奋起来,自然不与他计较到底是如何发现的,“确实还有很多破绽,并且阁中弟子也看穿了我作战的方式。这一手顶多能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然而想要长久下去,这始终不是办法。我想让这个法子变成那种,即使是发现了也防无可防……或许我该听师父的,早日寻个本命灵器了。”
阵修不似其他修士,在长衍宗之中,阵修通常都是及冠之后,才会去选择自己的本命灵器。因为阵修须得看清自己的修炼方向后,才能定下自己的灵器。
步惊川远未到能够自行选择灵器的时候,可他却忽然想起了秋白。
秋白作为剑灵,自然会栖身在剑中。而步惊川未来的本命灵器,定然不会是灵剑。
他与秋白的关系,恐怕难以一直保持下去。
第二日一早,步惊川早早地就来到了比武台。
昨日是乙组的弟子比试,而今日便轮到了丙组弟子。
他在台下观察那疏雨剑阁的弟子,力求上场之前,能够对疏雨剑阁的弟子多几分了解。
像樊易那般使重剑的还是少数,多数疏雨剑阁走的都是轻灵的路数,他听身边的弟子议论久了,也听出些门道来。
疏雨剑阁有独有的身法,名为鸿鹄三式。虽说是三式,他听得最多的却只有二式,一是惊鸿翩跹,二是飞鸿于野。而第三式,只听得一个隐鸿伏风*,却未有机会亲眼见识。
秋白也同他一并到场,替他讲解着疏雨剑阁的弟子招式。秋白眼光毒辣,台上弟子的一举一动,都能被秋白清楚拆解,再一一讲与步惊川听。
“惊鸿翩跹为近身缠斗的身法,躲闪极快,且极难摆脱。你不擅缠斗,自然要避免直面锋芒,不要与他们有过多缠斗。”
“飞鸿于野多为追击与快速逼近,他们运起这身法时,速度极快,在这小小比武台上或许还不觉得,但若是去到了外界,那么他们这般身法的速度,是一般修士都难以企及的。”
“至于这隐鸿伏风,未见得他们使用,我便看不出作用来,但是听着这名字,想必是什么潜伏的身法。”
步惊川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他不似秋白那般有如此毒辣的眼光,疏雨剑阁的弟子的一招一式,或许还能看出些许差别,可疏雨剑阁弟子的身法,他则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
“但是我看不出这有什么不同。”步惊川老实说着,同时也有些泄气。
他与秋白,差得可以说太多了。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无论是境界、修为、眼界,他总觉得他与秋白有着极其遥远的距离。
“无妨,”秋白道,“待你日后修为增益,自然便会看出这其中门道。现在要求你看出这些,还是为时过早。”
秋白这般说,是因为还觉得他不够格?步惊川心底生出几分失落,“是因为我如今修为太过低微么?”
秋白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也是一愣,半晌才回答道:“不是……只不过你如今年纪尚小,见识过的也不多,因此,才未有眼界能及时看出他们的不同。”
顿了顿,秋白又安慰似的同他道:“无妨,待你日后出去磨练多了,便自然而然能看出他们身法的细微差别。”
步惊川一愣,直觉告诉他秋白的话似乎有些不对,这分直觉,甚至盖过了他方才的失落,只余满心的好奇。于是他试探性道:“这些感觉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说话间,他一面转头看着秋白,细致地观察着他面上表情的细微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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