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替身和你说拜拜 小替身和你说拜拜 第39章

作者:今州 标签: 仙侠修真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玄幻灵异

  死了才不是奴。

  刹那之间,七七四十九刀无一偏差,不祸刀挑断了那灵兽身上的为奴契,最后温柔果断地刺碎它的灵核。

  “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嚣厉瞬移向前,血腥的手盖在停止悲鸣的灵兽脑袋上,黑缎绑缚下的眼睛充满羡慕,“我替你断了为奴契。你自由了。下一世投个好胎。”

  一切都来得太快,天边雷电微闪,孟怀风喉间溢出一声痛呼,眼睁睁看着他的契奴灵兽在黑蛟的掌心下,变成了纷纷扬扬的洁白羽毛,而后消失如烟雾。

  契奴死,契主如裂心。

  孟怀风跪瘫在地上,灵脉狂乱不能运灵,其他灵兽盘旋在天空相撞,没法保护他。他就顾着疼,顾着绝望。

  冰冷的刀锋来到了他眼前,握刀的黑蛟身上尽是血污,犹胜恶鬼:“你疼什么,奴隶死,为主不过是心头绞三刻,这也谈得上疼?”

  孟怀风疼得不能言说:“你为什么……会知道为奴契……”

  黑蛟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声越发可怖:“都多少年了,御宗签订契奴的灵纹回路还是一模一样,谁让你们毫无长进?”

  孟怀风瞳孔骤缩,濒死前想起从前听过的一个荒谬传闻。

  传闻守山人周倚玉出自他们御宗,传闻还说,黑蛟嚣厉进入天鼎山后,曾被守山人收为灵宠。

  “想御兽对付老子,放契奴灵兽挡刀,不知道你们如今玩的把戏,都是周倚玉玩剩下的吗?无趣。”

  嚣厉嫌憎地提高不祸刀,想一刀废掉眼前的御宗仙修,身后突然传来破空的剑刃声,他瞬移避开,感应到极强的剑气。

  嚣厉站定抬头,能感应到有仙修挡在那御宗弟子身前,手里提长剑。

  “妖怪无道。”剑修冷冷地说,“理应当剿。”

  向这里赶来的仙修越来越多,嚣厉不以为意地振去不祸刀上的血珠,抬起刀指向那修为不弱的剑修,正想要废他何处灵脉,忽然感应到了一点熟悉的气息。

  他僵在原地,错愕仓皇几瞬,周遭已全是仙修。

  无数剑气破空刺来时,他却反手一刀割断自己蒙眼的黑缎,第一眼便看到了眼前不远站着一个俊朗的白衣仙修,那人左胸前的衣襟沾着一点已凝固的暗红血渍。

  嚣厉无比熟悉地确认……那是晗色的血。

  黑缎裂做两段坠地,众仙修也随之看清了黑蛟的眼睛,震骇无以复加。

  甄业章看着那大妖眉心浮现的血红心魔印和猩红的双眼,明白了仙盟何以被一妖单枪匹马横扫。盖因这妖升了个级,入魔了,透支灵脉暴涨修为了。

  这还是修真界有记录以来,第一只万劫不复的魔。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野男人二号:哟,你就是正宫?在下来送你下台。

  黑椒(暴走ing):……

  野男人一号(守株待兔ing):你们斗,上位这种事交给我╮( ̄▽ ̄)╭

第32章

  “走, 趁着待会嚣厉要在门口大闹,我们从西北方出去,我看好了, 那里没什么仙修。”

  夏日逐渐明媚,观涛的低音炮听得人心里发寒, 方洛抱着阿朝跟着他的步伐,脚下有些虚浮,脸上也还有凝固拭不去的血痕。

  “嚣哥一个人应付得来么?”

  “他又不是普通妖,不用替他操心。”观涛不停地给自己和他俩身上拍隐身符, 方圆百米之内没有任何活物, 山中的大小妖怪都让嚣厉画的巨阵转移走了。

  饶是如此,他也跟做贼一样压低了声音, 生怕被谁发现似的:“不用理他,我看他就是憋疯了,就想单枪匹马地去揍人。他心里有谱, 我们只需要做自己的事。”

  方洛抱紧怀里沉睡的阿朝,眼中泛起搀了残血的泪珠:“你们昨晚该告诉我仙盟来围攻的事的,我不该在这种关头给大家添麻烦的。”

  “不是麻烦,想多了虎头。”观涛反手拍了把他的肩膀, “是我要出鸣浮山去办事,顺带捎上你而已。再说了,就算你不在这时候解那姑娘的沉沦花,你也没法带她跟上大队伍转移去别处。你怀里那姑娘身份特殊,人家既然是山下凡人供奉给鸣浮山神的祭品,就不该离开这儿。”

  方洛低头以鬓角蹭蹭阿朝的额头, 不小心把凝固的血痕蹭她肌理上了:“真神奇……蝎子, 你相信鸣浮山有神?”

  “反正信了也没坏处。”观涛扭头看了眼相反的东南方, 一想到前主子就在那个方向坐守就起一身鸡皮疙瘩,赶紧以加快赶路和聊天来排遣心惊胆战。

  “鸣浮山和别的山旮旯不一样,不然嚣厉凭什么游荡两百年后选了这里当窝?”他故作轻松地刮过鼻子,揩揩唇瓣,“你来投奔的时候晚一点,不知道里头门道。最初选择定居这儿,就是黑蛟觉得这里灵气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山下凡人不熙攘,山上妖怪不祸世,殊途里相处出了个奇妙的平衡感。可是那时鸣浮就是野山,没有看得见的主,在人族和妖族里维/稳的是看不见的世外之力。”

  话说得多了,对旧主的畏惧就减弱了些。唠嗑间,观涛带着他们赶到了结界处,忽而脱口而出:“世间那种看不见的又强得固若金汤的存在或者力量,我都统称为‘神’。”

  说完观涛都觉得自己的话太有逼格了。常年在外游历寻觅,他难得有这种倾诉的时刻,也难得有合适的倾诉对象。

  方洛身体还有些虚弱,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阿朝,出神地喃喃:“鸣浮山如果真的有山神,祂哪会看着自己的信徒受苦。要是真有神,神也无济于事。”

  观涛轻戳结界,直言道:“错是你犯的,你追悔莫及时却怪罪神袛没保护好祂的子民,这矛头让你转的。”

  方洛自是被戳了一刀,脸更苍白了。

  观涛反应过来自己又把天聊死了,连忙握拳到嘴边清咳两声:“对了,出去后,你要把她送到哪去?”

  “找她从前的亲友。”方洛鼻尖也泛红了,“山下有个书生对她很好,我在他身上施过妖术,待会试着去找他……你呢?你要去哪?”

  “嚣厉托我保护他的亲亲小草呢。我到外面找一圈,希望他还没跑远,也没遇上什么不好的家伙。那小替身的脸是不是长得和周隐一模一样?”

  “小草叫晗色,就算长得相似,他也不是替身了。”方洛纠正他,“要是嚣哥的沉沦花一直解不开,他会对晗色言听计从的。你还没见过他,他脾气很好,但也有刚烈的地方,嚣哥种情毒的事伤透了他的心,要是见面了,你别跟他横着来,就说……说嚣哥受了重伤,伤得快要没气了,他心一软没准就愿意回来了。”

  观涛应了一声,想了想,操着一把低音炮评价道:“有老婆果然麻烦,老婆上升成劫数的更了不得。”

  方洛抱紧红衣的阿朝无声地笑起来,笑得血泪簌簌:“像我和嚣哥这样的,受牵累的是他们。”

  观涛看到那血泪,心里大为不安。怼大黑蛟时没什么心理负担,嚣厉越倒霉他能嘲得越起劲,反正他皮糙肉厚。但方洛就不一样了,虎子不比黑蛟混账。

  结界外的仙盟还没动静,他咽了咽唾沫,把刚才自认为很有逼格的话题续起来:“对了……其实鸣浮山外,世间也有很多的‘神’。比如东海那边,水族全体对龙王的忠诚;再比如一个范围更大的‘神’,天鼎山。”

  观涛一提到这个地名便心潮起伏,倾诉欲满满的:“修真界有无数人相信天鼎山,明明百年才出一个守山人,明明没多少人见过它,修士们也还是坚定不移地相信那座以山为形的‘神’。他们都坚信天鼎是神山,相信传言里头的飞升典籍、不世神兵、远古神谕等等,久而久之,祂在人心中的份量越来越足——然后人族修士越来越多,大能立宗,仙盟成形,又互为鼎立。”

  他说着说着还升华了:“这宗派得在人族身上才有,妖族怼天怼地的,比起虚无缥缈遥不可及的东西,妖怪更信奉实实在在的拳头,所以我们整不出妖盟,就算有也不长久。不像仙盟,既是人族为了壮大、顺应正道沧桑搞出来的东西,又是信奉信仰推出来的信徒聚众地,虔诚的、功利的都有,天鼎就是那个信仰的圣地。”

  方洛接口:“这就是你想去天鼎山的初衷?”

  “我?我比世人简单得多。”观涛笑起来,“我只是想看尽世间芳华,只是看就够了……”

  他的倾诉欲还没抖完,地面忽然出现了细密的抖动。

  观涛一秒严肃,伸手护住方洛和阿朝:“小心,二五仔们点开天炮了。”

  他之前就已把结界内外的情况侦察得仔仔细细,所站位置受的冲击最小,离久寇盘踞的方位也最远。待会结界一被轰开,嚣厉自会瞬间出山揍仙盟,他只需趁乱隐身,领着方洛出去还人就是了。

  轰隆八次巨响,周遭地动山摇,观涛和方洛自巍然不动,他们安静镇定地等着这盛大的围剿拉开序幕。鸣浮山的结界如同琉璃一般碎裂开,山外的仙修来不及等硝烟散去便急不可耐地冲进山里,无一人发现隐了身的两妖一人。

  观涛和方洛看着仙修闯进祥和的鸣浮山里捣乱,心头火还没烧旺,比八架开天炮轰炸加起来还惊人的巨响就在鸣浮山的空中炸开,那尾占了此处百年的黑蛟化出最庞大的妖形,犹如山阿从天崩倒而来,凶煞无比地降世,以及祸世。

  刚闯进鸣浮山的仙修被那山崩似的强悍灵流冲击,连抵挡都来不及,尽数被轰得口鼻出血。

  观涛这才舒坦了,护着方洛出山:“走。”

  方洛也放了心,修为全用来保护怀里的阿朝:“好。”

  然而他们刚走出鸣浮山七步,观涛便停下了,他负一手在背示意方洛停下,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

  方洛不明所以,抬头往前方看去,染了红的朦胧视线穿过观涛的肩头,看到不远处前的草地上,站着一位相貌英俊、气质儒雅的青衣文士。

  方洛视线朦胧间感觉那人有些说不出的熟悉,但他没有在那人身上感应到灵力和危险,不由得浮生疑惑,传声问观涛:“蝎子,怎么了?我们这会还在隐身不是么,怎么不继续赶路了?”

  挡在身前的蝎子没回答,那英俊文士却忽然笑起:“足下欲往何处去?”

  方洛缄默,冷汗刷地冒了出来。

  观涛从头到脚都僵住,缓了半天才得动弹,那文士一直含笑等着。

  观涛缓过神来,也跟着笑了笑,上唇磕下唇,低音炮失了调:“不去哪儿……久寇大人。”

  他特意挑了这地方出鸣浮,就是想避开眼前这尊大佛。大佛明明盘踞在东南方位,结界轰开前观涛根本没察觉大佛跑了过来,所以眼前凭空出现的大佛……是在结界开、他向外走出七步的短短时间里,从鸣浮山的东南角横跨瞬移过来的。

  观涛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发抖的指尖刮着衣袖,强作镇定地想退路。

  黑蛟久寇和善地轻笑,眉目和嚣厉略有相似,舅甥气质截然不同。

  但观涛见过嚣厉受心魔所噬的样子,他那时惊觉,只有在心魔发作的时候,嚣厉才会像他舅。

  久寇眯起眼,笑起来时无比英俊:“许久不见了,观涛。你从前并不这样称呼我。”

  观涛干笑,脸都要抽筋了。

  不这样称呼,那怎么叫?

  跪下来痛哭流涕地求饶,唧唧哇哇地叫主人?

  *

  夏日明媚,晗色趁着村中混乱,使了个障眼法带着木先生出了甄业章布下的防御阵。

  出阵刹那,不知道是因为离开保护圈的缘故,还是鸣浮山里的大妖又作了什么妖,他的身体又跟被毒蛇盘过一样发烫发疼。

  晗色忍着难受,一路护着木先生出行。天边异动逐渐减弱,地面余震亦弱,他费了许久时间,找到了自己闯入村落的地方。

  来时撞坏的结界已经被补好了,晗色伸手放在结界上,慢慢施力撕开结界,以免惊动村中剑修。

  木先生看了一会,问他:“你是觉得眼前有墙,阻挡了你的去处?”

  晗色点了头,这时木先生伸手朝面前的空气一推,毫无阻碍感地穿透过去了。

  晗色:“……”

  他直接穿过了结界,迈步走出了村落,还转头问他:“我知道甄业章仙君设了结界,可为何我从没不觉得有墙?”

  晗色懵逼地看着他穿过结界,呆了片刻,后知后觉明白了,脊背一阵发寒。

  他把结界撕开一道口子闪现瞬移出去,回头看着透明的结界,张了张嘴巴刚想说点什么,身后不远处传来些许熟悉的声音。

  “因为这个结界就是用来阻隔妖族的。”

  晗色条件反射地转身,振袖护住木先生:“谁!”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丛林中走出,半身在阴翳里,半身在夏日天光里,满身污垢,一张脸因瘦得脱形而轮廓犀利——是那个掏了犬妖灵核,阴差阳错救过他、又把他吓得够呛的汉子。

  那汉子望着他,继续说道:“那结界很厉害,修为不够的妖怪闯不进去。要是硬闯成功了,恐怕也会把村子里的剑修引出来,之后是生是死就不好说了。”

  晗色认出了他,紧张得不由自主咽一口唾沫:“这位兄弟,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汉子负着一只手在背后,像是拿着什么东西。他将晗色从头到脚扫了一圈,眼神停留在他脚上:“你怎么没穿鞋?一只也没穿。”

  晗色莫名其妙,飞快垂眼瞟了一下,看到自己脏兮兮的jio,紧张之外分外尴尬。他伸手去摸摸藏在贴身小衣里的小小乾坤袋:“兄弟,我很感激你昨天帮了我,要有时间,唠嗑两把也不是不行,可我现在有事,你不是来拦路的吧?”

  “你有什么事?要去哪儿呢?”汉子走出丛林,明亮的眼睛盯着晗色的脸。

  晗色一怔,身后木先生便出了声:“我认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