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替身和你说拜拜 小替身和你说拜拜 第67章

作者:今州 标签: 仙侠修真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玄幻灵异

  晗色把糖人咬出脆响,手里很快只剩下小竹竿。他砸吧两下,眼睛定在前方街道对面的糖葫芦小贩。

  那儿有酸甜的山楂味。

  晗色轻步过去,身轻如燕。

  消化完灵力之后,他向这东方启程,先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去东海,找到害死余音的祸首,手刃复仇。

  在这条路上,他品着红尘里的甜,想着旅途上的仇。

  晗色轻快地去买糖葫芦,含笑付钱时,耳朵一动听见了类似野兽的沉闷呜咽。他稍一侧首,看到了一个脏污的高大乞丐歪歪扭扭地窜出来,一辆载物的马车正沿街中心驰来。

  晗色没有多想,手中的糖葫芦轻轻一勾,那大块头的乞丐被他的灵力抓到街边,扑通一声脸朝地摔了个囫囵。

  马车安然地疾驰过去,晗色拿着满手的糖葫芦蹲下去看那人:“这位朋友,你还好吗?”

  乞丐没能爬起来,脸朝着地,伸出手抓住了晗色的衣角,攥得青筋暴起。

  晗色叼住一颗糖葫芦,好脾气地把乞丐扶起来含糊问道:“摔疼了吗?”

  乞丐渴坏了一般,伸出另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奋力抬头来蹭他手心,状如流浪犬。

  晗色要挣脱轻而易举,他觉得这乞丐或许脑子有些问题,但总觉得掌心里乱糟糟的大脑袋说不出的熟悉,便扳住他下巴令其抬起头来。

  落入晗色眼底的是一双迷茫又专注的眼睛,他拨去乞丐的乱发,看到了全貌。

  是脏兮兮的英俊且呆滞的傻子。

  晗色并指贴在他眉心,柔声问:“你家在哪啊?”

  傻子痴痴看着他,张开嘴巴无声地叫了半晌,并没发出一丝声音。

  晗色用灵力感应傻子的身体,意外发现他有妖丹和灵核,只是妖气弱得近乎夭折的幼妖。再看他张嘴模样,他眉一敛,大拇指轻轻按在了他喉上。

  他发现了他身上的特别,神情有些动摇:“你是……哑巴。”

  不会说话的傻子不知听清楚了哪几个字,欢喜急切地点头,眷恋非凡地将脸放在他掌心里蹭。

  不远处的周隐觉得不对,快步过来蹲下定睛一看,一向淡定的眉毛跳舞似地抖起来。他怀里的小松鼠田稻定力不足,大喊了一声:“哎呦卧槽!诈尸了呀这是!”

  喜滋滋数钱的糖葫芦小贩吓得掉钱:“妖怪——哇!”

  旁边卖杂货的哇啊大叫,阁楼上唱曲的妹妹唱破出了海豚音,熙熙攘攘的人哎呀哎呀地跟风边喊边跑,一条长街,乌泱泱地跟着瞎热闹起来。

  趴在地上的傻子被窜逃的人们踩了几脚,这小红尘里兵荒马乱,他抓着蹭着亲昵着眼前的红尘,绝对纯粹地幸福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俺粥汉三搬着砖肥来了!

第55章

  晗色把地上的傻子哑巴从闹哄哄的长街带到了落脚的客栈。那傻子全程牵着他的袖子, 低着头走歪歪斜斜的抛物线,走不出一条直线的路,也给不出一个明了的反应, 仿佛一个处在混沌中的木偶。

  此刻晗色看着赖在他脚下,抓着他小腿睡过去的傻子, 一身血液逆流。

  “你们确定,这是他?”

  周隐一脸冷漠:“是他。”

  田稻一脸惊吓:“绝了!”

  “他怎么变成这样的?”

  一人一鼠安静下来,小松鼠田稻抱着自己的大尾巴仰头看周隐,挤眉弄眼地传声问他:“子藏, 要和他说哑巴一开始就是嚣厉的分魂吗?”

  周隐罕见地犹豫了, 他打量着晗色的反应,传声答田稻:“身为黑蛟的嚣厉和身为刺猬的哑巴, 不太一样。既然真我不一样,区分对待不好吗?”

  田稻抖抖耳朵,没什么所谓:“好啊, 我听你的。”

  周隐抚摸着小松鼠的脑袋,不知道在兔死狐悲些什么,抬眼朝晗色说:“他之前重伤濒死,魂魄只剩片缕, 我原以为他会进入轮回。”

  说完半截他就不解释了。

  晗色思考不出什么,只觉耳边嗡嗡。他缓缓单膝蹲下,看着呼吸均匀的傻子哑巴,伸手贴在他眉心,一缕灵力流转过他周身,只探到空空的灵脉和躯壳。他轻手一拭, 抹去了哑巴额上的污迹, 也不小心蹭破了他眉心一处状似污泥的血痂, 那伤口便缓慢地渗出血来。

  昏睡中的哑巴慢慢睁开眼,看见晗色,便朝他笑,额上血珠滑进眼睛里再掉出来。

  晗色无从下手,只好摸摸他的脑袋,喃喃:“谁这样伤你的?”

  哑巴蹭着他笑,周隐无言地静了半晌,逃遁似地转身道:“我去叫伙计打水来,给他清洗下。”

  等到水打来了,晗色回神伸手把哑巴从地上扶起来,周隐原想帮忙搭把手,岂料哑巴神情一变,迅速躲到晗色身后朝周隐挥舞拳头。

  田稻在周隐的衣襟里探头,惊奇不已:“晗色,看来他只认得你啦!”

  “哦,那我自己收拾他。”晗色应了一声,伸手揪住哑巴的后领,仅用一只手就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哑巴拎起来浸入那浴桶。

  周隐自觉地出门去了隔壁。

  房间里空下来,晗色看浴桶里的哑巴。哑巴迷茫地缩在浴桶里,眼珠子只会跟着晗色转动,手不自觉地轻轻拍打水面。

  晗色两手撑在浴桶旁边,无声地久久看他。看他拍水的十指修长,看他从头到脚生得威风英俊,看他眼睛形状锋利眼神宛如智障。

  看他这一具上品的残躯,装一缕不全的魂魄。

  晗色怔怔看了他半晌,飞往不知何处的魄归位,笑起来时眼里的泪也掉了出来:“原来你长这样啊,哑巴……我以为你也死了。”

  哑巴眼睛给了细微的反应,他从浴桶那边滑拉过来,抬手去摸晗色的眼睛。

  晗色也伸手,轻轻触碰哑巴的眼睛:“你是不是还记得我?可你又不认识我是谁了。”

  哑巴充耳不闻地碰他的眼角,皱着眉头有些着急的模样。

  晗色凝视了他半天,掬起桶里的手擦在他脸上,洗掉他脸上的污垢,用灵力治愈他的伤:“你这样子,比我第一次见到余音那会还倒霉。”

  哑巴去摸他的脸,晗色避开,他便钻进水里只露出眼睛,闷在水里吐泡泡,不开心了。

  晗色默念了数声,创痛裂骨,忽然把哑巴从水里捞出来,在水珠淅淅沥沥里虚虚地环住了他。

  “对不起。”

  哑巴是和他一起被带回鸣浮山的,他被嚣厉关着时,哑巴也许正在受折磨;他因走火入魔画地为牢时,哑巴也许正在逃亡路上受尽苦楚。他有今日情形、往日罹难,都和他有关。

  晗色道着歉,哑巴却开心地抱紧他,往他耳边吹气,无知无觉地蹭着他耳畔。

  这一晚,哑巴洗完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晗色将手放在他后脑上,一遍遍检查他身体内外的伤势,外伤可愈,魂缺不可追。待到半夜,他束手无策,抱着膝坐在离他不远的地上彻夜不眠地看着他,唯恐是幻觉若梦。

  第二天如是。

  第三天如是。

  寸步未离,目不交睫。

  他牵引着哑巴衣食,将他的一举一动都锁在眼皮子底下。变笨的哑巴紧紧跟着他,走不直路说不出话抓不稳东西,眼神呆呆,却常会冲他傻笑。

  第三天夜里,晗色站在窗台前,背对着月光凝视床榻上睡得安详的哑巴,直看到头痛欲裂,他才转头闭上眼。

  哑巴还活着,不是梦。

  晗色抬手一挥在房间里设下灵力网保护他,随后按着窗台轻灵灵往屋顶上翻,顷刻间就坐在了屋顶。

  万家灯灭万里夜,他抱着一膝仰望满月,还没吹一刻冷风冷静冷静,设下的灵力网有了动静。

  晗色当即起身,谁知低头一看,只见方才还躺在床上睡大觉的哑巴居然跑到了窗台,脸上露出着急又委屈的神情,手脚不协调地要从窗台爬到屋顶上来,手一滑,人就从窗里掉了出去。

  晗色心弦勒紧,当即瞬移过去把他拉上来:“你怎么醒了?”

  话未说完,那大块头的哑巴委了大屈地低着头拱进他怀里,使劲地蹭着他胸膛。

  “诶诶干什么,痒!”晗色皱着眉捏住他耳朵把人拎开,“你是刺猬不是小猫小狗!”

  哑巴顺势握住他的手,凑到唇边吧唧亲。

  晗色原是满腔惆怅,忽然被亲,浓厚的阴影骤然笼罩识海,抽回手来横眉竖眼:“干什么你?”

  哑巴手里空了,他呆呆地看了晗色一会,形状生得锋利的眼睛睁成圆溜溜乌漆漆的桂圆眼,然后抿起唇,眼泪毫无征兆吧嗒吧嗒地掉起来。

  晗色:“……”

  这时周隐的脑袋从隔壁窗台冒出来,小松鼠田稻抓着他头发坐在他头顶,一人一鼠楞在夜里。

  田稻的松鼠嘴巴张圆,脱口而出:“你们在干嘛?都黏三天了还不够咩?白天地上腻歪夜晚还搞屋顶情趣play?”

  哑巴受惊地火速钻到晗色身后,眼泪瞬间停住,螃蟹一样冲他们挥舞拳头。

  晗色无奈地暼一眼对谁都有敌意的哑巴,不自主地抓抓头发:“没有,不是,我吹冷风玩,仙君你们呢?半夜三更不饱睡?”

  周隐袋鼠似的一蹦就跳到屋顶上,田稻一爪抓着他的呆毛一爪指着夜空:“今天十五啊,满月,我和子藏来赏月。”

  晗色这才发现月圆,身后的哑巴攥住他的手,力气大得要命,也不知道之前睡得沉沉,怎么突然惊醒了。

  周隐一掀衣袍便盘膝坐在屋顶上,田稻从他脑袋上滑到他肩头坐着,蓬松大尾巴轻摇慢晃,唏嘘不已:“不管哪个世界,日月星辰都是一样的好看,我老家的月亮也这样圆,害好久没回老家了……”

  周隐沉默地伸手轻拢它,眼里克制着占有和阴鸷。

  晗色迎风向他们走去,哑巴歪歪扭扭地拉着他的手亦步亦趋,他坐下,哑巴也跟着坐,紧紧贴着他后颈呼呼呼地喘着气,警惕得炸毛。

  他问:“你老家在哪呢?”

  田稻坐在周隐肩膀,爪子抓着他一缕发,晃晃悠悠道:“在天外天,身外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的有网有游戏的好地方。害,我的老家啊,说了你们也没法想象的。”

  周隐抿唇,又轻轻咬唇。

  晗色反手拍拍身后不安分的哑巴以示安抚:“田稻小兄弟,当初在鸣浮山,是你跑到我识海里告诉我真相,教我换形术逃跑。你说你是为周隐小仙君而来的天道系统,我一直很想斗胆一问,你对这世间的真相都了然于心吗?”

  田稻“啊呀”一声,抬爪抓抓松鼠脑袋:“以前知道大部分,现在只知道小部分。但是我权限不高哦,只能给子藏开挂和共享信息,一切行动以利他为主,除此之外不能对其他人说,不然我会受罚的。能说的我会和你说的哦。”

  晗色点头,身后的哑巴忽然把下巴戳在他肩膀上,半身重量压在他身上,把他压得感觉喘不过气来:“这样,那关于哑巴的事……请问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变回从前的健全模样?”

  夜风凉,田稻贴到周隐侧颈里打喷嚏,周隐拢住他代答:“他不知道。”

  晗色眼里的光黯淡,哑巴靠在他身上,嘴里咬着他一缕小辫,眼皮不住打架,没一会就抱着他睡着了。

  田稻用爪子搓搓脸,说:“我真不知道,哑巴是变数,晗色你也是。我说过这个世界其实只是一本荒诞的故事书,在原本的书里你早早就没了,那哑巴从头到尾没出现,故事新编成现在的样子我也不清楚啦。”

  晗色转头看靠在肩膀上的哑巴:“那余音呢?”

  田稻搓爪子:“我笼统地说哈,虽然形式不太一样,但结局和故事里一样,不是变数。”

  晗色眼睛湿润起来,勉强笑道:“那的确是够荒诞的。”

  田稻用两爪比划,唠家常似地自然唏嘘:“是啊,原本故事里没几个正常的,嚣厉最扯淡,整个大渣渣,但他又很牛逼,最后挑反派时没他不行。不过现在我们有你啦,这就够辽,未免节外生枝,你不能死哦。”

  “反派是哪位,你们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