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替身和你说拜拜 小替身和你说拜拜 第73章
作者:今州
鲛人泪成了医治的良药,他们或从冰棺里踏出, 或从轮椅上站起,一起站立并肩。
一个邪恶倾覆纯善的爱情故事。
龙宫的正殿里春宫炽烈,汝安枕在吾乐肩窝里亲昵他,向爱人长吁短叹:“我好爱你。”
彼时年轻的, 康复了的吾乐一下子情动了。他把汝安按进怀里, 不甚怜惜地分开从鱼尾化成的腿,破戒贪荤, 激烈沉沦。
“既爱我,何故叹息?”
汝安努力抬腰以迎合,汗珠如露凝结在因战栗而浮现出的薄鳞上:“我们金鳞鲛……族人稀少……皇族只剩我和侄儿了, 原本我想找个给我生小鱼的,啊……”
“你自己生。”
“可我……雄的。”汝安被按得移位,仍然紧紧抱着吾乐后背,“我好爱你, 不要别人……你要是认识合适的温柔女孩儿,要记得留给我侄儿。”
晗色始终冷眼旁观着这逝去的温存,听到汝安提及此处,忍不住开口,和龙王异口同声:“你侄儿在哪?”
汝安汗涔涔地贴在吾乐怀里:“嘘……我把他藏在安全的海底睡觉,现在世道不安全, 以后我再告诉你哦。”
晗色抬眼眺望明媚的记忆之海, 无形刃轻剐心脏, 混沌地想着藏在海底睡觉的余音,倘若没有被拽出来,会不会有另一番平安境遇。
他略过龙王徘徊于和汝安翻云覆雨的过往记忆,本想跳跃到龙王再次得到余音的时间点,却降落失败,停在了别的时间点。
彼时龙王透过一面水雾化成的镜子,看里面倒映的景象。
镜子里,少睢兴奋地问嚣厉:“哥,你什么时候化龙啊?”
“差不多了,再十年,不,不到十年,我修为就够化龙了。”嚣厉摸自己的额头,“这儿长完角,就成真龙了。”
少睢激动得额头上冒出龙鳞:“太好了!有夫人在,到时哥你没准就是储君了!”
“我为什么要当储君?”嚣厉懒洋洋地泡进冒着热气的水池里,每根骨头都冒着骄奢淫逸的气息,“再说了,我要是真想当储君,以前可以,现在更可以,哪里需要化龙。”
少睢一下子有些着急,语气压低且疾速:“哥,你要是真能为什么不争一争?你战功显赫,要是能当成储君,夫人会比现在过得更好的。”
嚣厉神情专注了些,姿态依然放松,胸有成竹道:“她现在还不好?父王把她保护得那么严实,不用儿子操心了。”
少睢越发着急和担忧,不似作伪,他斟酌了一会才又问:“哥,你讨厌大哥吗?”
“谈不上。他连走路都是问题,和他计较什么。”嚣厉掬起一捧热泉洗脸,“但凡他对我娘尊敬点,我对他也能多点敬重。只是病人多抽风,他硬要带头让我娘不好受,啧。你突然问我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把……我把你和夫人看做真的亲人。”少睢抓住嚣厉肩膀,一张脸还有稚气未脱的影子,紧张地伪装出充满天真的疑惑,“大哥讨厌你,更讨厌夫人。在父王有生之年,你们母子无妨,但父王百年之后怎么办?”
晗色皱眉看着他们,隐约能感觉到彼时的少睢确实在担惊受怕,但这话出来着实像鼓动同室操戈,以令兄弟阋墙。
果不其然,记忆之海变得乌沉沉。
如果说少年龙王对嚣厉是忌惮妒恨,对少睢则是厌恶鄙夷。
晗色没再随意地跳跃,顺着记忆之海继续走。
“我只是想看少睢后来发生了什么。”
晗色这般暗示自己,但这记忆之路决定他在看到少睢遭遇之前,先看到另一人的。
他的脚步停在一个略显熟悉的水牢里,三百年后少睢抓着临寒把这里变成了偷情的风流场所,然而在三百年前,这水牢只是刑房。吊着一个出气多进气少的黑蛟。
“你背叛了龙宫。”吾乐爱惜地擦拭着手里的剐刀,“嚣厉,你和你母亲玷污了龙宫的每一寸琉璃。现在,尘归尘,庶归庶,你回你的山野泥地,我便放过你。”
“背叛……”少年嚣厉掀起鲜血淋漓的面容,气若游丝地问:“大哥,你和小鱼,什么时候串通好的?”
“他叫汝安。”吾乐依然微笑着,眉眼却骤然冷冰,“是我的汝安,不是你的小鱼。”
“你让他给我下毒,你故意让的——”
吾乐忽然从袖里抽出一枚紧闭的贝壳,一扣开,贝壳里便传出了鲛人婉转动听的安魂曲。
嚣厉的表情瞬间扭曲,所有话语梗塞,徒留急促颤抖,没坚持半晌便哇地吐出一口又一口血——汝安流的最后一滴泪化成了海上最剧烈的毒,凝聚在他的心脏里。汝安用安抚人入睡的安魂曲为引,一遍遍以歌声哄他入睡,一遍遍唤起剧毒的发作。到此刻,毒蚀心脏,病入膏肓。
吾乐听着收录的安魂曲微笑:“本王故意的,又如何?”
嚣厉呕着血,痛得挣扎起来,哗啦作响的锁链上的倒刺刺进血肉里:“我只问你……我娘病危……是不是你传的假消息?告诉我、告诉我……”
“梨夫人呐,名动妖族的第一美人,病西子,倾城颜,病危当然是假的。”吾乐合上贝壳,在戛然而止的寂静里微笑,“因为她已经死了。”
嚣厉痛苦的神情倏忽变成茫然。
吾乐享受着这绝望的静谧,他捏着剐刀割开嚣厉鲜血凝固的衣裳,剐刀停在他伤痕累累的心口处,对准了显形的护心鳞。
他在嚣厉的茫然里轻笑:“听闻你即将突破瓶颈化龙?可是嚣厉,你配么?一个生父来路不明的妖族野种,谁允许你染指龙族之血?”
剐刀撬起了护心鳞,逆着纹路,挑起了护心鳞连着心口的血肉,刀锋不疾不徐地割去。
伴随一句愉悦的“本王不允许”,非人的嘶鸣忽然从海底封闭的水牢里响起,像一支孤箭,断弦而出,瞬即被折。
晗色伫立在水牢里,怔忡地注视三百年前的篇章。
失去一切的黑蛟在黑夜里挣扎着逃离水牢。逃离也不过是年轻龙王的算计,驱赶他离开东海,踏上东陆,或跌撞进修真界的剿杀网,或踉跄进叔父久寇的吞噬口。
晗色无意识地跟着逃亡的少年黑蛟。
他看着他血肉模糊地撞开牢门,跃入漆黑冰冷的海水,化作残破不堪的本体黑蛟,奋力游于海,脊背曝于月色。
繁星在海浪里熄灭又复生,黑蛟身上的血将星河擦拭得更为纯净,脏污的他朝陆地逃去。
陆上等待他的是中陆全体修士和叔父的追杀,还有与世隔绝的天鼎山,一个遗世独立的周倚玉。
*
“晗色?”
周隐的声音唤回了晗色的神智,他脸色苍白地反应过来:“啊……抱歉,我走神了。”
说着他擦了擦唇边沁出的血,这是用了搜魂术的反噬后果。他不因反噬觉得疼,只是闷,心口喘不过气来。
“没事。”周隐神色如常地给他护法,“你把搜魂术使用得太过火了,别走神,继续运作灵力。”
“好,又麻烦仙君了。”晗色闭上眼眶通红的双眼。
“可有在龙王识海里,寻到想找的蛛丝马迹?”
晗色灵力行岔,唇边溢出的血丝越发多,语气轻缓。
“嗯……收获满满。”
“寻到了一段过往。”
天还未亮,这龙宫偏殿里的哑巴还在睡着。睡在旧的安魂曲里,新的好梦咒中。
“仿佛,重新认识了一个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哑巴:zzzz
第65章
“这满月夜过得着实跌宕。”
太阳从海平线跃出点尖尖头时, 晗色摸了摸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提到满月二字,他心里一震, 猛然意识到过去那曾令他失智的合欢毒已经许久没有发作过。之前他隐约觉得是嚣厉强行渡进来的修为压制住了,可昨夜受了禁术反噬, 身体正虚弱不堪,合欢毒怎么也没半点作祟迹象?
周隐动动手指,指尖用灵力运转出一块薄冰横在他面前。
“仙君?”晗色摸不着头脑,垂眼一看那冰, 发现冰面倒映的自己双眼红肿, 杏眼快眯缝成狭眼。配合着他用换形术整出来的易容,一副倒霉相。
他登时龇牙咧嘴:“竟然这么丑!”
这一声把窝在周隐衣襟里睡觉的田稻惊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扭着松鼠尾巴:“谁丑啊……早好帅哥们。”
另一边,被太阳光照射到的哑巴痉挛着醒过来,一醒便屁滚尿流地从床上翻下来, 下意识地躲进了阳光照不到的床下,发出喑哑惊恐的喘息声。
“早好啊小松鼠。”晗色抬手抹过眼皮,打完招呼余光发现哑巴异样,拖着被搜魂竖反噬的身体飘过去了。
他焦急地冲床底伸手:“哑巴, 你钻底下做什么?哪里不舒服吗?”
床底哆哆嗦嗦的黑影懵了,抓救命稻草般滚出来抓住晗色的手,大狗一样扑到他身上又抱又蹭,恨不得缩小成一片鳞片长在他心头一样。
晗色脸色一白,很快就被哑巴的眼泪糊了满脸满颈。
“大清早就这么赤激!”田稻叹为观止,醒透过来后边扒拉周隐边抬头用脑袋顶他下巴, 小声叨叨, “子藏子藏, 你看他们,要不是我把你的命途改了改,你现在就是小草那被扒拉的倒霉样。”
周隐垂眸看小松鼠,笑了。
“哑巴,你……”
【呜呜呜】
晗色想推开的手硬生生改了力道,变成拍抚大狗的后背,声音也轻柔了些:“傻子,哭什么这么伤心啊?”
【疼】
“哪里疼?”晗色费劲地运灵,渡入他灵脉里检查。
【不知道,要、要晗色抱】
晗色僵了片刻,抬手揉了揉他后颈,到底贴在他耳畔纵容地轻哄:“唉,撒娇鬼,别再哭鼻子了,再哭,就和我一样丑兮兮啦。”
哑巴从他心窝里抬头,眼泪止住,泪眼汪汪地困惑看着他,满眼的“你哪儿丑了”。
“真丑,都哭皱巴了。”晗色擦他眼泪,故作嫌弃。
哑巴挂着泪痕肃然起来,无声地表示自己分明是个安静的美男纸。
他眼眸柔和起来,正欲说话,背后忽然响起略显沙哑的轻唤:“晗色。”
晗色猛然回头,看见衣冠楚楚,衣领束到喉结上的少睢。
另一边周隐拢着田稻退到窗边,田稻只顾津津有味地吃瓜。
“早。”少睢笑着看他,腼腆地捋了捋鬓边发丝,“你和那位哑兄,抱得好紧哦。”
晗色下意识张口艰涩地回了声早,自龙王吾乐记忆之海里看到的过往骤然翻涌,冲到他眼睛里涩得不成样子。
三百年前吾乐登基成王,清扫了另外的手足,唯独留着少睢慢慢折磨。
嚣厉被剐去护心鳞时没掉眼泪,而少睢却是快要把眼睛哭瞎了。
吾乐手里的刀挑着他血肉模糊的护心鳞,恶意地笑着,愉悦地称赞他的声音:“小五,你哭得比说得好听多了。再哭大声些,嗯?”
少睢匍匐在他脚下挣扎,心头血淌了一处,眼泪涌了满地,哭得声嘶力竭,一遍又一遍地说疼。
数十年后,嚣厉踏出天鼎山涅槃重来算账,挑了吾乐的护心鳞报仇,令他就此再度回到轮椅上。嚣厉的归来,宣告了汝安的死几乎毫无意义,龙王失去所爱,失去康健,心智越发扭曲。诸多扭曲的发泄,指向了被丢到东海最凶险边缘封地的五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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