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相公的小夫郎 虎相公的小夫郎 第50章
作者:小鱼饼干
林白梧心里虽厌恶,面上还是恭敬的作了个揖。
到门口分路而行,渊啸牵着林白梧回了家。
夜晚的油灯昏黄一盏,将两道影儿拉得老长,林白梧问:“村长那么个人,你是咋给请来的啊?”
渊啸憨笑:“他看上苍菇子了,我应了,给他采半篮子。”
苍菇子,那东西只有山东坡才有,林白梧锤他:“东坡那地界危险,老虎、野山猪多!咱家还有,你拿那些。”
渊啸的大拇指蹭了蹭林白梧的小手背:“你男人厉害,没怕的。”
两人回了屋,渊啸照例去灶堂烧水。
林白梧之前应过给渊啸缝个钱袋子,前些时候事儿忙,到近了才得出空。今夜的事叫他心绪不宁,摸了针线心里才安稳。
渊啸端盆子进屋,就见林白梧掌着灯、垂个头在小桌边缝缝绣绣,他喊他:“过来洗脚。”
林白梧“哎哎”应下,将针别进布团子里。
他才坐到炕边,渊啸就自然而然的蹲下/身给他挽裤腿儿了,他的大手粗糙,摸到腿、带着痒。
林白梧不习惯被人伺候,躲了躲,没躲过,只得由着他来。
渊啸拉个马扎坐他对面,轻声道:“这么夜了,就别绣了,把眼睛熬坏,我心疼。”
林白梧反身伸长手,将绣到一半的钱袋子拿过来给他瞧。
渊啸定睛,就见靛青的缎子面上,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老虎。
他伸手来摸,声音里带着喜色:“给我的?”
林白梧绣了好久了,都不咋满意,拆了缝、缝了拆,到而今,才绣了不到一半,他轻声道:“我没见过成年老虎,只能想着大猫儿的模样绣。它成年了,定也这般威风八面。”
渊啸点点头,对他的话很是赞同:“是可威风。”
林白梧笑起来:“可我想着老虎该是黑色的条纹,就想问问你,绣作哪样好。”
渊啸想也不想,道:“要银色的,我瞧着、银色的威风。”
林白梧不动声色的看他,脑子里那些个奇异的念头又冒了出来,还不待深想,又马上摇头否认了,怎会呢……世上哪来这般慑人的事儿啊。
见他洗好了,渊啸拿着布巾子,一个趾头一个趾头、仔仔细细的给他擦脚。
林白梧收腿缩进被窝,就见渊啸脱了鞋袜,就着他洗过的水洗脚。
林白梧“哎呀”一声:“咋不去打新的?水都冷了。”
渊啸哪哪都大,一双足占了整个盆底:“正好,我不喜欢太烫。”
“那也脏呢。”
“梧宝儿香,咋会脏。”
林白梧嗔怪的瞪他一眼,脸颊渐红,他将炕上的小桌子拉拉近,拿起针线继续绣起来。
今儿个的事儿,虽办了,可他心里到底不痛快。
他缝了两针,垂着头,轻声道:“其实咱家,倒也不缺那些菜……”
“嗯。”渊啸擦了擦脚,却没出去倒水,他知道林白梧有话要说。
林白梧瞧着缎面上的小老虎,正踩着山石仰头咆哮,好一副雄姿勃发的威风模样,他摸了摸,道:“今个儿瞧见董家阿婆,看她那样同我说话,我心里挺不落忍的。”
他咽了口唾沫:“可我又想起阿爹,他回回上门,回回挨人数落,也不见一个人帮他说话。”
渊啸不懂那些人情世故,他的善恶分得很开,凡是对林白梧不好的,便没有好人。
他道:“抢占了五年的地,这一家有一个算一个,不会不知道。那时没人劝阻,眼下如何说,都是假皮子。”
林白梧愣了半晌,忽然垂头笑了起来。渊啸话糙理不糙,他想东想西,倒没意思了。
他抿抿唇,心里发虚:“那我要他三分之一的菜,不过分吧?”
“有啥过分。”渊啸站起身,将盆子拎起来,“我的梧宝儿,太心软了。”
*
春到夏,雨也多起来,有时候艳阳还高照,转头就阴沉了,紧接着大雨瓢泼而至。
三日后,董家赶在又一场雨前,终于收了菜。
董家阿婆亲上的门,叫了董家二郎,将满筐子的菜一筐一筐的往林家院子里搬。
当天渊啸和林白梧接的菜,林大川知道了事儿,没袒露什么情绪,只点了点头,而后长长叹了口气。
林白梧知道他爹不舒坦,其实他也一样。
油绿的叶菜、通红的番柿子……待菜筐子都放全了,董家阿婆提着扁担、领着董二来同林白梧道歉,老妇人佝偻着背,站在日光里显得小小的一团:“梧哥儿,你阿爹还好吧?”
林白梧站在台阶上,并没多么张扬,可比董阿婆高出几级石阶的高度,还是让他有种睥睨的傲慢。
他轻轻呼出口气:“阿婆,咋是您来的?”
老妇人苦涩的笑:“还能谁来啊。”
林白梧了然的点了点头,见人要走,踌躇半晌,还是将她叫住了:“您等下。”
林白梧回了屋子,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是一张叠的齐整的毛皮子。
他缓缓走下台阶,双手递给董家阿婆。
董家阿婆矮小的身躯明显一晃,双手推拒:“不、这不能要。”
林白梧轻声道 :“我记得小时候,您对我很好。”他看去董二力,那高壮的汉子站在角落里,冲着他憨笑,“我们也是自小的交情。”
董家阿婆只感觉眼眶、鼻子全发着酸,她仰头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林白梧,他长高了、长大了,却依稀还有着小时候的影子。
她垂头接了皮货:“梧哥儿,这么多年……对不住;麻烦你、代我家和你阿爹也说一声,对不住。”
“好。”林白梧浅浅笑,“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咱俩家,还好生的做邻居。”
董阿婆一愣,紧着点头:“好、好。”
目送两人出门,林白梧拾阶而上,站回了渊啸边上。
高大男人摸了摸林白梧的小脑瓜:“为啥呢?”
他只这般不清不楚的问,林白梧也明白他要问啥,想来以渊啸的性子,不将董家菜地祸祸干净,已经算很好了。
他仰头看他:“我知道董家不是好人家,可我毕竟受过董阿婆的情,这回,算是还了。还有冤家宜解不宜结,往后总得要相见的。”
渊啸不懂这些,可他知道林白梧既这般说了,定是对的。
他点点头:“嗯。”又瞧着满院绿油油的菜,发起愁,“菜好多,怎么吃?”
林白梧笑起来:“菜可放不住,我决定了,打晚上开始,咱家只吃菜。”
渊啸挺俊朗的脸蓦地皱起来:“啊……”
林白梧咯咯咯的笑:“傻样儿。”
林白梧说是这么说,可到了晚上,还是做了肉菜,又单给渊啸做了整只烫肘子。
渊啸吃肉,不好加杂七杂八的佐料,他虽不说,林白梧却瞧在眼里,合着他的口味做。
饭桌上,渊啸乐呵呵的吃肘子,他吃相不咋好看,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犬齿,像头野蛮的兽。
林白梧瞧习惯了,不觉得有啥,还拿着布巾子给他擦脸:“要不要蘸酱油啊,我去调一盘。”
渊啸摇头,自肘子里抬起头,伸着大手,撕一条干净的瘦肉,到林白梧嘴边。
林白梧也不嫌,就着他手,笑着吃进嘴里。
林大川叹口气,夹了筷子青菜进碗里,董家种菜确是好手,这青菜脆爽,叶片厚实,带着丝丝的甜。
林白梧看去他,状若随意道:“阿爹,今儿个,董家来送菜了。”
林大川点点头:“这是好事儿,地还了,咱们两家都安生。”
林白梧知道他心思,轻声道:“我给董家阿婆拿了张好皮子,我想着,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咱两家,往后还得做邻居。”
林大川拿筷子的手一顿,许久后,笑着点了点头。
吃过饭,林白梧洗好碗筷,在炉子上坐了锅水,等着一会儿洗漱。
渊啸则在院子井口打水,好将家里的水缸添满。
林白梧收拾好灶堂,出来瞧他,渊啸干活也莽,打水从不使辘轳,只挽起袖子,徒手拎着水桶往下吊,水洒了一地,裤子都湿了。
林白梧想也没想,就想帮他拎桶,手还没摸到桶边,就被渊啸凶了:“这儿不用你,快回屋。”
“我帮你嘛。”
“又不累,我抱着你都打得好水。”
渊啸背着月光,勾唇笑,趁人不注意“叭”的亲在他嘴上。
渊啸的唇并不软,却无端让林白梧心口着火,他一愣,装得可凶:“我来帮你干活,你咋好耍流氓啊!再不理你了!”
说着扭过头,噔噔噔往屋子里跑。
林白梧钻进被子里,羞得不肯起来,好一会儿,才揉着脸蛋坐到了炕边。可一想起渊啸又止不得的恼,这壮个汉子,就好逗他,可坏!
六月的天多变,本来还好端端的天气,忽然就布满阴云,起了风,呼啦一声刮的窗框子直响,油灯光也跟着晃了三晃。
林白梧坐在炕边等人,都这么久了,渊啸还没回来,按理来说不会的,他打水很快。
随着又一阵的风起,天上落了雨,砸在窗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碎响。
林白梧终于忍不住,披上衣服,开门出去寻他。
林白梧没有撑伞,只伸手挡在眼前,他先去了院子井水边,没瞧见人,又疑惑的往灶堂里去。
灶堂子的门没关,却也没点灯,林白梧以为他不在,刚想走,就听见一阵“咔哧咔哧”响。
林白梧以为家里进了黄仙儿,循声望去,登时吓得背后一紧,冷汗顺着脊梁骨滑了下去——
借着冰凉的月光,他瞧见漆黑的角落里,渊啸正抱着生肉吃的狼吞虎咽。
血水浸过他五指的指缝,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淌。
林白梧双目圆瞪,不敢惊叫出声,狠狠的捂住了嘴。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