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的苗疆少年被神明缠上了 祈愿的苗疆少年被神明缠上了 第42章
作者:星流过旷
他咬着牙,眼睛血红:“白殊,你拿你的命威胁我?”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一步步迈开脚步朝着白殊走过去,白殊没想到他还敢往前,慌乱地左右张望,不敢往后退,他如果真的想死,就不可能坚持到现在了。
白殊心尖一颤,嗓音都带着慌乱:“你再过来我真的跳下去了。”
他没有回头,看不到无形的黑雾笼罩在他身后,那些黑雾密密麻麻像是蠕动的尾巴,只要他往后退就会倒在那些尾巴上。
白殊握了握拳,看着乌憬坚定往前的样子,猛地倒了下去,他甚至还没有体验到下坠的过程,就好像坠入了流动的水流里,那股水流簇拥着将他扶起,正好落入乌憬怀里。
白殊以为自己会掉下去,可害怕掉下去的恐惧在落入乌憬怀里逐渐衍生成了另一种恐惧,他在乌憬怀里瑟瑟发抖。乌憬抱着他,力气大到恨不得将他融进自己的身体里,附身重重地在他耳畔处咬了一口。
白殊疼得抽气也不敢说话,他不仅没有成功威胁到乌憬,还被他钳制住了。
乌憬咬过之后又在他咬过的地方轻轻舔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你又怎么知道,让我再也不纠缠你,不是在要我的命呢?”
白殊被带回了远达寨,乌憬每天都跟着他,之前怕他产生抵触心理,乌憬白天会消失,现在直接白天晚上的跟着他。
他吃饭时的碗已经换成了摔不烂的,所有能看见的锋利物品都被收走了。
他仍然是自由的,可以去寨子里的任何地方,可以用手机上网打电话,但前提是乌憬会跟着他。
他们相爱时,每天上课下课的黏在一起,白殊也没有感觉到痛苦,可现在他只感觉像在坐牢一样煎熬。
他想离开远达寨,寨子里的人经常用他看不懂的视线看他,他们每天都在缝那块红布,这几天下来那块红布已经有了嫁衣的雏形。
白殊虽然不知道他们那天晚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冥冥中有一股预感,那个人可能是他。
这股预感让白殊的心惴惴不安,每天都在胡思乱想,嫁衣实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很不好的东西。
那些村民肯定知道些什么,白殊试着向他们打听,村子里的小孩儿没有戒心,同样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些大人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乌憬,面部表情都僵硬了,连多看两眼的勇气都没有,匆匆就走了。
他是可以离开远达寨,可他离开也会带走乌憬,和以前没有一点区别。
莫杰希他们在周边城市玩了一圈儿,已经打算回家了,白殊只能躲在卫生间里哭,乌憬看他看得很紧,他威胁要跳下去的事刺激到他了,白殊去哪儿都要跟着,只有在卫生间里才能喘口气。
白殊出去时脸上都是泪痕,他看着乌憬,扑过去抱住他:“乌憬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这几天乌憬也不好过,白殊刚开始还想着绝食,尝到了苦头才学乖,后来又不想搭理他,但最后白天没说的话总是会在床上补回来,白殊就不再刻意冷淡乌憬了。
他也不敢嫌他脏,因为乌憬学坏了,白殊说他脏,他就会将自己的东西弄在白殊身上,故意弄脏他。
他每天都在远达寨里闲逛,脚好了之后能去更多地方了,乌憬带他去看了很多莫杰希他们都没有看过的风景,可白殊仍然每天活在担惊受怕里。
怕乌憬,怕远达寨的村民。
他的祈求自然得不到乌憬的回应,晚上排骨篜里,白殊躺在床上,腰上横跨了一只手臂,几乎要将他紧紧箍在怀里。
白殊心里不住后悔要拿自己的命来威胁乌憬,现在对方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他话说的再狠都无动于衷。
白殊宁愿去死也不要跟他在一起,让乌憬心里仅有的那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心脏像是坏掉一样的疼,他以为只要足够的时间,白殊迟早会爱上他。
可事实上,白殊根本不给他这个时间,他要紧紧抓住,才能不让这个人从自己眼前消失。
灯光熄灭后,房间里只有窗外洒进来的朦胧月光,乌憬亲着白殊的后颈,嗓音放得很轻:“殊殊,我骗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我们才可以回到以前?”
他早在之前就日日被谎言啃噬心脏,像怀揣着偷来的宝藏,生怕发现之后被抢走。可错了就是错了,不能用无知来辩驳,他愿意接受白殊给予的任何惩罚,除了不再纠缠。
白殊的睫毛颤了颤,藏在被窝下的手蜷缩,他能骗过乌憬,但他骗不了自己的心。
就是因为是喜欢的,他才无法接受欺骗,无法接受被愚弄的感觉。
“殊殊,你怕我。我不会吃你,也不会变成本体来吓你了。”乌憬喃喃道:“你为什么会怕我。”
“如果你怕我会吃人,怕我会伤害你,伤害人类……”
乌憬近乎虔诚地吻着白殊的蝴蝶骨:“殊殊,你锁住我吧,一辈子锁住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白殊在远达寨又待了一个多星期, 期间给父母打去了两个电话让他们安心,偶尔乌憬跟他跟的没有那么紧,白殊不止一次的尝试偷偷跑掉。
偶尔他会顺利的跑到村口, 就会被路过的寨民发现, 不管他们当时在干什么, 都会走过来劝说白殊回去,惊动乌憬。
白殊对远达寨的村民没有好感,他们虽然不会苛待他,每天都会准备新鲜的饭菜给他,也不拘着他, 他想去哪里都可以。
他们看上去就和任何一个普通村落的村民没有区别, 会聚在一起聊天、缝补衣服,还会在闲聊时抓两把瓜子吃。
可他们和乌憬混在一起,他们养蛇, 知道乌憬是怪物对他的态度仍然很崇敬。
是的,崇敬。
白殊观察了很久,发现这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即便看到乌憬会面色僵硬、小心翼翼,但他们更像是虔诚的信徒一样尊敬着乌憬。
白殊待的越久就越害怕,害怕这种隐藏在大众视野里、拥有着很多奇奇怪怪的秘密, 还信奉着怪物的村落,放在任何一部电影里,这样的村落都是极为可怕的。
他时常怀疑或许等到了最后,他想要离开还是只能接受乌憬跟在他身边。
白殊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有时他看着乌憬的温柔凝视他的样子, 会感觉十分恍惚。
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 他最开始拼命想要摆脱的怪物, 到现在也摆脱不了,他还教会了怪物什么叫喜欢,让他越来越偏执。
如果一开始面对怪物他不那么挣扎,定时定点的献上自己的血液,是不是怪物很快就会腻了,也就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了。
可白殊试着去想了一下,发现就算再重来,他也不是束手就擒的性格。
冥冥中像是有无形的线将他和乌憬缠绕在了一起,他越挣扎线反而缠得越紧。
这股念头一旦生出,就像慢性毒药一样腐蚀着白殊想要逃跑的心,他穿着远达寨的服饰走到门口,他带的衣服不够多,春天快来了,天气不冷厚实的衣服就用不上了。
乌憬给他把那些穿过的厚衣服拿去洗了,这里的大部分人还采取着很原始的洗衣服手段,拿到小溪边用手洗。
白殊好奇地跑到小溪边看了一眼,乌憬混合在一堆远达寨的人里,学着他们的样子洗衣服,白殊当时就生出一股很古怪的情绪,有种在过日子的错觉。
远达寨的服饰都很有特色,乌憬找来的衣服很合身,白殊穿上后照镜子都会晃神几秒,远达寨的衣服色彩很浓烈,穿上后衬得他的眉眼极艳,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走在寨子里一点都不突兀了,简直就像是自小就在这里长大似的。
白殊站在门口能看见那些村民们在缝的那件嫁衣,嫁衣的轮廓已经出来了,只差衣服上的图案,这个比较复杂,她们聚在一起好几天也才缝到三分之一。
白殊的心里有两个念头在不断撕扯,一个念头在说他得跑,赶在她们缝好那个嫁衣前跑!一个念头又忍不住想,他真的能跑掉吗?跑不掉后那根缠着他的绳子会勒死他吗?
身后的人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白殊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在看什么?”
白殊忍耐着想要战栗的冲动,指了指村民院子里在发芽的果树:“要开花了。”
他转过来靠在乌憬怀里:“我过一阵要开学了。”
乌憬的视线从发芽的果树上挪回来,看向白殊:“开学了我陪你一起去。”
白殊身体好不容易克制下来的那股战栗又冒出来了,他当然知道乌憬是认真的,他能改变周边所有人的认知,到那时又可以像之前一样,和白殊同吃同住同上一节课。
可终究是不一样的。
白殊这几天都很乖,他知道自己跑不掉,渐渐地就像认命了一样,不再抗拒乌憬,偶尔还会主动勾着他亲吻。
等到天气慢慢暖和起来,白殊父母也从刚开始还会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到去上班忙得几天都不一定会打一个电话过来,白殊安静地看着那些村民缝的嫁衣已经快缝好了。
从他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到现在大半个月的时间,日夜不休的赶工,缝出来嫁衣比他在网上看到过的还要精致。
乌憬看他已经没有最初白殊威胁他要从悬崖上跳下去的那几天严了。
白殊白天闲着没事做就会在村子里闲逛,去位置高的地方看远处的群山,这几天晚上都会缠着乌憬。
但今天白殊格外黏人,勾着乌憬的脖颈不停的亲他,刚开始还好,后面实在受不住,腿都在颤抖,但自己勾来的就要负责。
他用其他的地方,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求乌憬放过他。
这种放过显然不是求乌憬放他走,嗓音浸过水似的,更软绵一些。
听在乌憬耳朵里像小钩子一样撩人,白殊手和腿都要破皮了,窗外也不再是漆黑一片,隐隐照亮些路了。
白殊等到身上干净了,就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乌憬紧紧抱着他,也闭上眼睛睡了。
月亮高高悬挂在夜空,洒下一层皎洁的光晕,白殊蓦地睁眼,眼里哪里有半点睡意,一片清明。
白殊调整着呼吸,一点点离开乌憬的怀抱,他观察过,乌憬很多时候是不需要睡觉的,他可以守着他一整夜。但偶尔浓情蜜意时,乌憬也会像人类一样放任自己进入沉睡,好像这样就能更像人了。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白殊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随意穿了两件衣服,小心翼翼地走出门,他这些天每天都在寨子里走动,观察他们的作息时间,观察寨子的路况。
他没有打开手机光,只凭着一点朦胧的月光就走出了寨子。
白殊不敢回头,走到寨子门口时才打开手机手电筒,一点点朝着下山的路走,他要离开的,无论如何都要离开的。
不管是离开这个古怪又充满秘密的村子,还是离开乌憬。
下山的路平坦,经常有村民从上面走过,白殊一边跑一边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没有多少时间,一旦乌憬醒来被发现,他可能就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哪怕他知道万一跑不掉只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越缠越紧,白殊也没办法什么都不做。
他沿着下山的路跑了快半个小时了,因为天黑看不清路,不小心滑了好几跤,膝盖都擦破皮了,衣服变得脏兮兮的,等到白殊隐隐看见山下的镇子时,一路憋在喉咙的心总算悄悄落下了一点。
人都是群居动物,看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安全感,白殊怕乌憬找到自己,跑的时候带上了手机和身份证这两样最重要的东西,其他什么都没拿。
但他到山下的时候天还是黑的,公交车、客车都没有发动。
白殊没办法,只好临时找了一家路边的酒店开了两个小时的房,准备休息两个小时就马不停蹄的离开这里。
他的身体奔逃了接近一个小时,酸软得不像话,脚都在打颤,他在酒店卫生间里洗澡的时候,不知道远达寨里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乌憬睁开那双橙黄色的竖瞳,朦胧的月光洒了进来,照亮了身旁空无一人的床铺。
他几乎是立刻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迅速在房间里寻找白殊的身影,找不到后又在整个寨子里寻找,待发现哪里都找不到后,乌憬深呼一口气,迅速将意识遍布,无数的眼睛帮他搜索着白殊的身影。
很快它们聚焦在了某一点上。
乌憬吐出一口浊气,飞快起身穿好衣服,踏进了撕裂出来的时空里。
白殊在洗手间洗漱好出去,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最早的一班车的发车时间,他设了一个手机闹钟,准备睡一觉,他几乎一整个晚上没睡。
白殊这一觉睡得有些沉,他感觉到了,但他太累了,光和乌憬在床上纠缠就纠缠了很久,跑下山几乎耗尽了全部的体力。
他记着他设了闹钟,担心叫不醒自己还设了两个,所以他放任自己陷入沉睡,直到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着头顶酒店的天花板,猛地惊醒,这一觉未免睡得太久了。
他还没拿到手机就先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人,身体一僵,脑袋卡帧似的一点点抬头,乌憬坐在床边目光柔和地看他:“你醒啦,我叫了餐,肚子饿不饿,我喂你吃点。”
他帮白殊叫了餐,站起来要去拿放在保温盒里的午餐,他的动作太过随意、自然,好像理应如此。
白殊怔怔地没有反应过来,慢半拍地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又看向窗外太阳西斜的天色,懵懂的脑袋后知后觉:“你怎么在这里?”
紧接着:“你关了我的闹钟?”
乌憬推着餐车走过来,都是白殊喜欢吃的菜,碗里一样夹了一点,怜惜地望着白殊:“殊殊,你太累了,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