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又在欺师灭祖 乖徒又在欺师灭祖 第22章
作者:小狐狸菌
吃早饭的时候,沈修远把那玉符拿出来给小徒弟看了。
凌却尘瞟了一眼,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道:“杜若做的防御符很不错,你拿着便是。”
“乖徒,你不觉得有点奇怪么?他为什么要大清早背着你偷偷送?”
“这个……”凌却尘被问住了,努力往好友的思维靠拢,猜测道,“大概是怕我松懈?”
沈修远诧异:“松懈?”
“他之前不怎么待见你,后来……态度有些变化,又不想让我看出来。”凌却尘把剥好的鸡蛋放进他碗里,“因为他对还魂邪术一事心存芥蒂,始终觉得不妥当,怕自己对你过分亲近了,也让我彻底失了警惕。”
“唔?”沈修远咬了一口鸡蛋,含糊道,“你警惕吗?”
这话把小徒弟问笑了。
“没有。”他支着下巴看沈修远吃鸡蛋,似乎在看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话里也听不出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我警惕你做什么?难道师尊还会害我不成?”
沈修远被蛋黄呛了一下。
小徒弟确实跟自己越来越亲了,有时候他都会忘了这只是个阴差阳错收到的便宜徒弟。但自己那是想走走不掉,破罐破摔歪打正着,凌却尘又怎会陷得这么深?
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跟杜若一样稀里糊涂。
“多吃点。”凌却尘将热腾腾的小馄饨推到他面前,“等万宗大会比试开始后,就得一直坐在掌门随行的席位上。虽然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但也不能随便送饭食进来。”
不然会有人奇怪掌门随行为何连区区辟谷都做不到,徒惹非议。
这个道理沈修远自然懂。
他点点头,咽下鸡蛋,喝了两口馄饨汤,又拿了个包子。
“不过,”凌却尘话锋一转,眸子低垂下来,瞥向衣袖,浓长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一片阴影,掩藏住了眼中流露出来的不自在和些许期待,“我昨日还买了些新鲜果子和点心。”
沈修远:“?”
他也跟着看向小徒弟的衣袖。
哦。
就是说,那个装了很多东西的乾坤袖里,专门辟出了一块地方,用来放新鲜的果子和点心……等等,小徒弟的意思是自己饿了可以找他来要东西吃?
沈师尊脑子里没来由浮现出两个字。
投喂。
不对劲。
但一时间没弄明白究竟是自己不对劲,还是凌却尘不对劲。
他努力压下那种奇怪的感觉,委婉地拒绝道:“其实我也不怎么容易饿,有修为顶着,没事。晚上回来多吃点就行。”
凌却尘轻轻“哦”了一声。
沈修远:“……”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小徒弟看上去很失望的样子。
非常失望。
非常。
第23章
好说好歹安抚好了失望的小徒弟,沈修远抵达演武会场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到处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三宗六派的掌门和随行都被安排在单独的雅间内,稍次一些的分得一个观赏台,像水云台这种小宗门,连观赏台都没有,掌门还得跟弟子们挤在一块儿。
被领去雅间的时候,沈修远抽空往底下看了一眼。
没找到楚云山。
忧虑一闪而过,心里还有些许焦躁。
昨天夜里他整宿没睡好,实在担心楚云山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被青云落捏住了把柄。自家二徒弟又是个倔头倔脑的性子,真被逼急了,玉石俱焚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亲传徒弟不多,已经少了个洛怀川,要是再丢一个楚云山,那可遭不住,得稍微看顾着点儿。
就这么一晃神的工夫,便到了专门给他准备的雅间。
里面布置素雅,摆着一张梨花木矮几和软垫,一壶用灵石小炉温着的茶水,还有布着结界的纱幔,从里向外看几乎没什么遮挡,视野极佳。
引路侍从走后,沈修远就倚在木栏边上,找寻着水云台的位置。
最底下是乌泱泱的人群,被看台划分成工工整整的一块块,往上三层是挑空的观赏台,最高的位置便是被轻纱帐幔拢住的雅间。
找了一圈,果不其然没找到,反倒有些头晕眼花。
他揉揉眼睛,往远处眺望去。
冬日萧瑟,漫山的苍翠变得稀稀拉拉,有些地方还覆着白雪。在靠近演武会场入口的地方,隐约能瞧见一条羊肠小道,裸露着黄色土壤,直通往远处幽深狭长的裂谷。
沈修远听人提起过,说点苍派有一条奇险无比的峡谷,峡谷背后藏有一眼蝴蝶泉。那泉水至阴至寒,夏至时节会有无数幽蓝蝴蝶聚集在那里,因此得名。
不过蝴蝶泉很多年前就被封印起来了,在地图上也用朱笔标了个“禁”字,除掌门外任何人不得出入。
他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底下的其他宗门。
前天的魔修风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尽的消息并未传开,众人依然沉浸在盛会的热闹氛围当中,落座也很随意,花花绿绿的宗门校服凑在一块儿,串门串得相当开心。
若是真出了什么变故……
沈修远敛起眸子,指节不自觉地一下下敲打着木栏。
当年那届万宗大会恰逢乱世,戒备远比现在森严,有本事偷偷把自己送进去的幕后之人,到底有何种避人耳目的手段?
或者说……仙鼎盟里有魔修内应?但那届万宗大会在青云落举行,什么样的人能钻了青云落的空子,又至今没被抓出来?如果当年真有这般厉害的人物,魔修何至于惨败到退居南寻州,整整十年没敢出门兴风作浪?
他越想越觉得当年之事蹊跷,但始终抓不住那转瞬即逝的违和感。
身后的帘子一动,被轻轻掀了起来。
沈修远回过头,看见凌却尘走过来,很自然地挨着他靠在栏杆上,往下看了一眼,道:“在看什么?”
沈修远:“……”
沈修远:“点苍派没给你分地方?”
“给了,在隔壁。”凌却尘道,“不过没有这间好,风景也差。”
沈修远:“?”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见识了。
当然,沈修远咽下了这句话,没戳穿他。
他忍不住探出身子往隔壁看去,想瞧瞧到底有多不好,然后被凌却尘轻轻拉了回来,还得到了一个小小的警告:“当心些,会掉下去的。”
沈修远哭笑不得。
就算是刚入门炼气期的弟子也不至于“失手”翻过这么高的木栏掉下去。
“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净说些不着调的话。”
“饿不饿啊?”小徒弟假装没听见,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想吃什么,给你拿。”
“不吃。”
“你说过会吃的。”
“可我们刚吃完早饭,”沈修远大感头痛,不得不提醒他,“才过了小半个时辰而已。”
凌却尘怏怏地撇了一下嘴,终于消停了。
三宗六派掌门已经挨个儿讲完场面话,点苍派弟子合力表演完了一个花里胡哨、除了好看就没什么用的剑阵以后,演武终于开始了。
一声铜锣脆响,刹那间沸反盈天,各门各派弟子掏出压箱底的本事,在三个擂台上你来我往,打得如火如荼,高潮迭起。
沈修远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随口唤道:“乖徒。”
“我在。”
“你有瞧见水云台在哪个位置么?”
“……你在找楚云山?”身侧的嗓音陡然低沉。
“嗯。”沈修远没有反应过来,手里拿着今日对战名册,仔仔细细一个个看过去,“今天水云台不上场,我找不到人……要不晚上找他问问……”
一只手伸过来,把名册抽走了。
“想找他陪你看?”凌却尘垂着眸子,看不出喜怒,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着书页,“师尊是觉得我太过无趣了吗?”
沈修远:“啊?”
沈修远陷入呆滞。
这话听起来好生奇怪,他终于迟钝地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
以前楚云山还是个傻小子的时候,天天变着花样黏着自己,三徒弟封长宁偶尔会不高兴,一不高兴起来,也爱说这种怪里怪气的话,浑身上下冒着一股子酸劲儿。
最后一句话还是洛怀川告诉自己的。
-
当时大徒弟神色凝重地找到自己。
“师尊,长宁他……有些……”
“嗯?长宁怎么了?他是有点爱耍小性子。怎么,闹到你头上了?为师这就去收拾他。”
“不,不是。”洛怀川清清嗓子,转述道,“他刚跑来说,师尊偏爱云山,自己留在水云台也是讨人嫌,没人搭理,被师尊冷落,不如出门历练……咳,身上的酸劲儿太大,醋到我了。”
说完最后一句,洛怀川忍不住笑起来。
自家师尊向来只管徒弟吃饱睡好开心,对绕绕弯弯的小孩子心思迟钝得很,按照封长宁这种别扭法,大概赌气出走回来了,师尊都没回过味儿来。当年自己也碰过壁,跑了好几个月都没见师父来找,伤心欲绝,后来才知道这种话得挑明了说才有用。
这回帮小师弟把话挑明,也算是身为大师兄的一点关爱吧。
沈修远:“……?”
原来徒弟之间还会互相吃醋?
打那以后,沈师尊有认真思考过端水的问题,也努力了一阵子,只可惜收效甚微,除了大徒弟省点心,剩下的两个隔三差五就要为“谁能给师尊打扫屋子”等等芝麻点大的小事掐起来,有一次还把他的屋子打塌了。
然后为了“师尊去谁的屋子里凑合一晚上”,又把剩下的几间屋子全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