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你们修仙的还玩这一套吗 第84章

作者:玉小文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那片碎灵魄被抽离后,非但没有消散,还在因果线的束缚下不住挣扎。白知秋闭上眼,将灵识沉下去。

于是,谢无尘在幻境中所见的那条尽是枯骨与鲜血的路,直直撞入了白知秋的脑海。

下一瞬,白知秋面色骤冷,开了口:“绞杀。”

平日里温驯的因果线毫不犹豫,将这片灵魄绞得不能更碎。

昭至似乎感知到周遭危险,不住地嗡鸣着,被白知秋在剑柄上点了下,不情不愿安静下去。

白知秋就要去唤醒谢无尘,手都伸了出去,却猛地扭过头,弓下身。

涌到喉口的血腥味被他强咽了下去。

再抬起头时,已经什么都看不出了。

谢无尘就是这时候睁开了眼。

受蛊咒影响,人的记忆是很不清楚的,像一场囫囵惊醒的大梦。谢无尘从噩梦中挣扎出来,对上了白知秋清冷而温和的眸子。

他觉得自己有点难受,呼吸沉重,整个人清醒不过来。一开口,嗓子也是哑的。

“夕误那边出了事,我们要赶过去。”白知秋抽手,又一次尝试失败。他这个举动好像触动了谢无尘紧绷的哪根弦,整个人被拽得栽在了对方身上。

白知秋停顿了下:“起床,走了。”

谢无尘本来想说:“我梦见你了,你要走。”可此刻,他看到这双眼,看到这个人,突然间,就说不出来了。

他动了动唇,只是道:“何事?”

作者有话说:

看完小破球,抱着书架上的航空航天概论啃了一天。最后,被迫承认,有些东西,真的是我学不会的。

感谢观阅。

第89章 封禁

“怎么忽而间又要回来?回就回还要人接?”明信一回头, 就见余寅从门帘外鬼鬼祟祟露出个脑袋,“不是说着,我和秦师姐带几个武道院的弟子一道去宜州吗?小师兄昨晚又改什么话?那现下如何安排?”

“进来说话。”周临风指指空着的椅子, 又望向明信, “夕误的音信断了好些年,刚寻到人便要回学宫。小师弟将玉简留给了小师兄,小师兄又要求封禁阵易阵眼。师父,这个关头,他们多半是遇见了解决不了的棘手问题。”

短短几句话中, 透露出的事情太多。余寅正伸手去拉椅子, 闻言震得脚一歪,差点自己绊自己:“嗯?什么?夕误要回来?易阵眼?小师弟才多大?”

周临风凉凉斜他一眼:“夕误是你师兄。”

余寅一口气噎住了:“这与夕误是不是我师兄无关,按你这般讲, 小师兄能当我们师叔。主要是小师弟, 他修行只有几个月, 能扛得住吗?”

“只能是不得已而为之了。”明信蹙眉, 示意他们安静,“知秋不在,要易阵眼至少需要半数人压阵,危险了些。”

余寅侧目,正好与秦问声和姜宁对上了眼神, 又心照不宣转开。

岂止是危险了些, 若是扛不住,神智错乱都是轻的。白知秋不提,夕误是真的狠得下心, 养在身边十来年的小孩, 说卖就卖。

“不是四师兄也回来吗, 小师兄再等两年……”余寅又道,却显得很是底气不足,到最后,自己消了音。

照他自己在谢无尘身上算出的卦象,都知道已经到了千钧一发利刃悬颈的时候了。

这两年等不等得,没人能够给出准确的答案。

“仙道院那边,吵不出结果。”周临风淡淡收回目光,平静道,“要易阵眼,余师弟不能走。正巧你未曾见过夕误,让姜师弟去接吧。阵阁符阁各出五名弟子,同秦师姐和寻咎长老下学宫。个中无论有什么意外,即刻传信于我与师父。”

“如果可以,”周临风一停,续道,“多加留意小师兄在人间的行踪。”

明信点头:“余寅同姜宁一道去齐郡,不要孤身一人。”

“不要孤身一人。”秦问声头痛地捏着鼻梁,“我们不能去重郡接人吗?两个人无声无息在路上十余天,让人操心的到底的是谁?”

***

让人操心的其中两个人,此时正顶着清晨凛冽的寒风,往衙门处赶。

白知秋还是一身捂得严实的白裘斗篷,谢无尘却多裹了一条长巾。面对白知秋时,他尚且能问心无愧,但面对自己师父时,他暂且需要找个机会,向夕误坦白。

衙门处吵吵嚷嚷,像是夏日雨前草丛边冗忙的蚁群,找不着一点次序。来往的人脸上皆是藏不住的恐慌,几个先生在檐下蹲着,吧嗒吧嗒地咬着烟锅,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谢无尘无视了他们,嗅到空气中的药味,想起千象院那一夜,不由将白知秋的手握得更紧:“好多苦味。”

白知秋向他安抚地笑了下。

他们还没进屋,先有人掀帘撞了出来,匆匆向他们道了句歉,急忙跑走了。

屋内满是烟气,浓得呛人,此起彼伏的声音乱成了一锅粥,始终没有人能下决定。姚连乐在上首,却没坐,面上阴云密布。夕误坐在下面一位,将手中的本子翻得哗啦作响。

白知秋进来后,他身后的衙役俯身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他便收起本子丢在桌上,“啪”地一声响。

“病疫当头,我不跟各位再瞎扯什么,”夕误冷声道,“过完年是春耕,衙门内分拨不开。在各家药铺拿了什么药,账本最好是记得明明白白。”

底下还有人不想认,反驳道:“铺子里够多少,这病来得又凶又急,说得轻松,上哪去调?”

夕误眯起眼,向那个方向扫了一眼:“我只说了迫在眉睫的安排。”

站在人后的那个人骤然噤声,眼见夕误向姚连乐行了个礼,转身了偏厅。

谢无尘遥遥向姚连乐一颔首,领着白知秋一块走了。

偏厅没生炭,也没什么人,于是屋内还算干净,也冷得很。夕误给白知秋让了把椅子,又让谢无尘自己坐了,开门见山道:“我已经见过病人,是血疫。”

所以,若是防不住,调再多的药材也无用。

“浮州在今岁入春后,便起了疫病,陆陆续续发到秋末后便息了。苍郡与齐郡的疫病我知晓,专程去过一趟,只当是传得厉害了。唯一留神的是在齐郡护城兽上加了一道,护城兽封住蛊咒,实也不过三日。”

三日后,蛊咒被白知秋解决。之后,顺安失去消息。夕误得到消息的时间并不比他们早太多,要理清个中干系实属不易。

“重郡的疫病,不能像对付齐郡一样?”谢无尘问道。

白知秋点着扶手:“不能,仙门作为屏障,在极西之处。人间仅在西境一带有护城阵残迹,到不了这般远的地方。”

“重郡的地方亦非齐郡可比,没有阵基的前提下建一座护城阵,困难重重。”夕误接口,望向白知秋,“蛊鬼直到现在才在重郡留下一道,多半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仙门有取出他人所中蛊咒的法子,小师兄该知晓,此事不算太过棘手。”

谢无尘见过白知秋封印血蛊,不是很能明白夕误表现出来的轻松。他转眼过去,就见白知秋面沉似水。

“仗着自己知晓无情道心法,所以不算太过棘手?”白知秋抬眼,漠然道,“我说过,落于自身灵魄上的孽障非常人所能受,你真正修行的日子才多久,能够泯消多少怨煞?我可不记得自己教过你去做自毁长城的事。”

夕误不以为然,冲白知秋勾起唇,语气轻松:“我撑得起封禁阵,难道会弱于当初的你?”

白知秋没理会他的挑衅,起身往出走:“可我有封禁阵做保,你有什么?安排照旧,你今日就带谢无尘回学宫,这边事情交给我处理。”

“小师兄。”

“八道阵眼全部易主,你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抽离自己的灵魄。你扪心自问,封禁阵到底是兜底,还是催命符?”

白知秋恍若未闻,出门时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谢无尘追上去,又被白知秋抵着撵回屋内,一时间不知该劝哪一个,犹豫半晌,听见夕误叹了口气:“别追了,他铁了心要自己扛。”

“先生。”

“你觉得他怎么样?”夕误问,目光始终落在门外。

面对夕误的问题,谢无尘总是会下意识回答。他垂下头,乖顺道:“对一切不很上心,随和,又很固执。”

夕误没评价:“包括你吗?”

话后面的意思太笃定了,笃定得谢无尘心虚。他扯了扯长巾,没敢接话。

“你还小,有时分不清心悦与仰慕,不要轻易定下自己的以后。”夕误抬眼看向谢无尘,没追究更多,“他么,从我见到他开始,就是那样无心无情的。做决定的时候从来允不得他人插手。除非……”

除非能够先他一步,逼迫他改变决定。

偏厅的窗没有关紧,黑沉的天幕垂下来,压在灰白的墙沿上。谢无尘一节一节捏过自己手指:“先生,封禁阵为什么是催命符?”

夕误没回答,而是命令道:“手给我。”

谢无尘动作一滞,刚抬手,又听夕误否定:“你为什么总是在不用愚钝的问题上愚钝?”

谢无尘默然以对,乖乖递出另一只。

他垂眸,看见夕误视线在他腕侧的齿痕上略略一停,继而无动于衷地将袖子向上推了一点,露出腕上圈着的绳结。

绳结大小刚好,虚虚贴着皮肤,泛着一层淡金色,不是十分明晰。夕误没去碰绳结,捏着他的手转了半周。就在谢无尘以为他会皱眉时,夕误平静地给他拉好袖子,道:“这么看来,他对你不算上完全无情无义。”

谢无尘抽回手,加重语气:“先生。”

“他是怎样的,不由我与你讲,你心里也是一清二楚。我只想告诉你,多情者易伤。”

“先生同样窥天知地,”谢无尘轻轻地说,“小师兄骗我,难道您未曾骗我吗?”

“也是。”夕误无声一笑,“封禁阵的关窍,他告诉你多少了?”

“该说的都说了。”

“那么,封禁阵封的是什么,禁的是什么,你该明白了?”

风从窗缝中溜入,吹得谢无尘皱了眉:“先生何意?”

“我无法肯定罢了。”夕误抬眼望向谢无尘,唇边仍然带着两分若有若无的笑,显得温和又不近人情,“封禁阵,封的是万象天阵局;禁的是数百凡人怨魂。可万象天阵局逆天而行,岂是凡人能受?能在个中稍加护佑的,不做他选。”

“八道阵眼易主,再没有什么能轻易束缚住他的了。”

谢无尘愣怔在原地,连夕误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了。他惶惶然走出前厅,感觉眼睫上一点湿凉。

下雪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第90章 谎言

础润知雨, 润雪兆丰。

浮州的大雪总是让人又喜又愁,各处安排不好,免不了会冻死人。夕误接过了管控疫病的活, 姚连乐便安排着人去落实其他的事情了。

谢无尘顺着急匆匆的人流, 跟到了专门隔出的后三堂。短短一夜,同夕误从顺安躲来的人倒了大半。挡风的棚子已经建好,也烧了炭火,在纷落的雪花中,仍然显得不够暖和。煎煮草药时的水汽升起, 飘出一小段就消了干净, 带出的苦味浓郁到呛人。

衙役还在往里抬人,有的甚至拖家带口,围着躺在破褥上的人哭哭啼啼。谢无尘从人群之中小心穿过, 仍是不可避免地被扯住了袍角。他蹲下身, 看躺着的人哭得失声, 让旁边的人让了个位, 找了个血渗得最厉害的地方拨开衣服。

他没碰过兵器,只能隐约地认出来,这是一道箭伤,从胸下肋骨穿过,力道不是特别大的样子, 尚未穿透后背。

军医来得快, 这伤多半是有救的。可而今他们面对的是血疫,蛊咒不除,就只有死路一条。

谢无尘给那人拢好衣襟, 喊了离得最近的一个衙役, 低声嘱咐了两句什么, 交给他两瓶药。

衙役整张脸都用布巾蒙了起来,一说话闷声闷气:“先生,你给咱透个底,这是个什么病,能一晚上闹这么厉害的?”

“我哪里知道,药还是那会在前厅得的。”谢无尘同样压低声音,似是于心不忍,“人太多,我过来瞧瞧……咱们这边话事的师爷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