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龙被劈后他成了我相公 化龙被劈后他成了我相公 第60章

作者:巫山有段云 标签: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玄幻灵异

第55章

  上京的花灯节,随着夜色渐深,终于沉静下来。

  夜凉如水,月光照在寻常人家的庭院里,喧嚣过后的清静,总是有些寥落。

  含章静静窝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双氤氲的大眼睛,他呆呆的看着窗下角桌上即将燃尽的蜡烛,长着眼神,失眠。

  脑海中都是那个人站在河桥下,看向自己的沉沉目光。

  斜眉入鬓,飞扬着霸道又冷酷的妖性,可那双眼睛却幽幽的,像是倒映着湖面粼粼的春水。

  那人甚至与周围人间的小桥与河灯格格不入,叫人觉得如梦似幻的。

  含章叹了一口气,他甚至觉得,刚刚的一面,是不是自己一晃神间的臆想呢?抑或许,从二月初二那一日的霹雳奔雷中,就开始了这种臆想。

  说不准,等梦醒了,他依旧还躺在家里的暖床上,体弱的白着脸咳血呢。没有什么妖怪,也没有这纷繁复杂又光怪陆离的一切……

  想到这,含章忽然心中一紧,有些慌,他忽的掀起被窝,往床下去,想去证实些什么。

  这动静惊醒了趴在房梁上泡在茶壶里睡觉的小人参。

  小人参怕含章又是着了什么妖怪的道,于是赶紧迷迷糊糊的从茶壶嘴里挤出个脑袋,又伸手垂出绿枝条去护着跳下床的含章。

  “公子?你怎么啦!”

  含章被小人参的枝条一拦,又仰头看房梁上那只青花大茶壶里探出的小脑袋,他缓过神,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没事,就是起来换个姿势重新睡。”

  小人参歪着脑袋看了含章一会儿,而后才缓缓收回了手臂上的枝条,他有些不解,只把这归结为“人的规矩”。

  于是自以为“最懂规矩”的人参精,也学着含章,点着小胖脚,跳出青花大茶壶,扭了扭换了个姿势,又钻回去重新睡……

  不一会儿,房梁上茶壶“叮叮当当”的声音停了下来,想必那小妖怪又睡着了。

  含章躺在床上,忽然嗤笑了自己一声,然后在被窝里舒展开身体,躺平了。

  臆想什么臆想,妖怪都是真的,你瞧,眼下自己屋里的房梁上还挂着一个呢!

  于是,小公子又控制不住的想起那位龙君来,而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可是那日在曹县,自己被妖怪追杀,还是突然现身的龙君救了,无论如何也要说一声谢。

  但今日真的与他隔桥相见,仅仅是一个眼神的交汇,自己就已经溃不成军,落荒而逃了。

  小公子咬着嘴唇,忽然在这个孤独的深夜里,既伤心,又羞愤,还有说不出来的深深遗憾。

  他,应该和那人打个招呼的,哪管只是招招手呢。

  那是一条亘古绝今的“龙”!自己只是一介凡人,没能从他那里得到情爱,可也受了不少帮助,没道理人家不爱自己,自己就避之不见吧。

  李孟津他是个很好的妖怪,强大,沉稳,从不吃人,还那样英俊,也温柔,虽然有时候也很无理的叫人慌张,但人家是妖怪,也未必要遵从“人”的礼教不是。

  这样看起来,他是很好的,对,他很好,只是,他不爱自己而已。

  妖怪没有人的感情。

  想到这,含章呼出一口气,心里更难受了。

  在床上辗转了好久,含章才心思纷乱的浅浅入睡。

  夜晚幽暗而寂静,不一会儿,夜空浮云一聚,屋外便绵绵的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轻轻打在小窗上。

  窗下角桌上那豆大的烛火猛的跳动了几下,而后瞬间熄灭。

  梁上睡觉的小妖怪,也被惊醒,此刻正双手紧紧按着茶壶盖,吓的一声不敢吭,泡在水里装死。

  一阵凉风吹过,屋子里渐渐水汽氤氲起来,有一种馥郁的香气,最后,桌上原本熄灭的蜡烛,也再次燃起,摇曳着平稳下来。

  烛影幽幽,透过弥散的轻雾,映在一个男人身上,就像是隔了一层昏黄的轻纱,那张英俊的浓烈又锋利的脸,似乎也在烛光中显得柔和了些。

  凉风一过,含章心中一动,便醒了过来。

  那是一种感觉,他下意识的知道,是那人来了……

  含章窝在被子里,喘匀了气,才敢睁开眼睛,侧脸一瞧,果然,李孟津他就站在窗下的烛火边。

  门口地上,是那男人浅浅的靴迹,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无因无果的津水之灵,在来去之间,也有了痕迹。

  烛光映着他脚下的影子,那么长,仿佛在青灯之下,难逃劫运。

  李孟津看着含章醒了,脚步一顿,而后依旧往含章的床边走。

  含章一见李孟津,不知不觉眼睛就红了,他那时从万妖宴闯出来的太过狼狈,衣襟都是散乱的,露着大半个胸膛,而这是在那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不见人还好,这一见面,所有心里建设都没用了,什么再见面要平平常常的打招呼,什么要道一声谢之类的,之前想好的事儿,眼下在小公子的脑袋里,已经“噗”的化作一股烟儿,散的七零八落。

  他只是缩进床榻里头,抿着嘴唇,赌气一般的说了一句。

  “你,你还来做什么。”

  李孟津走到小公子的床边,气息有些焦灼的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指尖拿着一缕赤金的发丝,发丝在昏暗的烛火下,光华夺目,宝气氤氲。

  含章见过,这条龙翱翔于九天,翻覆于云海之际,龙首上须发灿然,耀眼夺目。

  而其中又交杂的些乌黑的凡人发丝,含章一愣,想起了今夜自己在河边放的花灯,他拿着花灯提笔半晌,最后,依旧是什么也没写,只放了自己一小缕头发进去。

  含章原本想着,一切的开始,便是自己以一缕青丝引龙而来,如今,也该以一缕青丝作为结束,叫它顺水而去,也算有始有终。

  只是不知道,这怎么到了李孟津的手中了。

  男人倾身,将手中盘绕的发丝郑重的放在含章枕边,而后想要开口说话。

  只是含章可没给龙君大人容空,他猛的坐起身来,抓起枕边的头发就扔了回去。

  “我不要!”

  结发共髻,白首不离,妖怪兴许并不懂人的这一套,只当送个寻常的礼物吧,若是收了,含章只觉得自己就显得更可怜了。

  只是这一小束相交的发青却没扔出来,反而一瞬间化作几道金线,摇曳着径自隐进含章一头茂密的鬓发里,不见了。

  等含章回手去捞,也只抓了一手自己的头发,其中间或又泛着金色的发丝,再去挑,却分辨不出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骤然都望进对方的眼睛里。

  李孟津想说些什么,只是任他能呼风唤雨,断世间因果,但对于人世情爱,这却是几千年来的头一遭,万般压抑之下,也动了心,可是只守着珍宝,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

  男人的声音很沉,仿佛一个字也有山海的重量。

  含章则早就放下了抓着头发的手,那赤金的发丝已经混在自己的发里,挑也挑不出来,他见李孟津开口,但他不想听,只是仰着头,喘息着,艰难的问。

  “你,你不是说,妖怪没有感情么!”

  话音一落,含章的眼泪也终于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委屈又难过,羞耻又伤心。

  李孟津顿时气息浮动,颈下那处逆鳞也刺痛,那逆鳞被他挖了又长,长了又挖,长此以往,已经有些血肉模糊。

  他强自压下要变作兽目的双瞳,然后缓缓俯身,单膝点地,渐渐的靠近床榻中流泪的小公子。

  他抬臂,握住了含章撑在锦被上冰凉的手,含章一抖就要抽手,但被李孟津这样滚热的大手一握,他细嫩的手指反而下意识收紧,留恋的搭了上去。

  两人高下的位置变化,反倒是含章要低着头看眼前的龙君大人了。

  他从没从这样的俯视的角度来看过李孟津,这个津水之主化作的人类身躯矫健又伟岸,含章总是抬头仰望着他,记忆中忘不掉的是男人坚实胸膛与弧度优美的下颌。

  况且,无论是在哪里,这个津水之主,都是端坐高位之上的,谁又敢俯视他呢,人不敢,妖怪更不敢。

  含章垂目,就见男人握着自己的手,一路往前,最终抵在了他赤红王袍微敞的胸口处。

  他的大手压着含章的凉手,贴在男人炽热的胸前,两人的手掌之下,是“砰砰”跃动不已的心跳。

  李孟津仰头看着怔愣的的小公子,在湿润又寂静的夜晚,他合掌握紧了含章的手,一起感受着自己胸膛之中的仿佛连接天地的脉动。

  含章依旧愣着,他第一次感受到,眼前这个妖怪,竟然也如同寻常人一般,胸口炽热的跃动!

  “妖原本没有心,所以,自然也没有人的感情。”

  李孟津认真的看着含章,又声音沉沉的接着说话。

  “如今,如今不同了。”

  “你看,每当我想着你,看着你,它就愈跳愈快,有时候痛苦煎熬,有时候又愉悦渴望,凡此种种,我再无法自欺欺人了。”

  含章正震惊,大脑一片空白,但他手上摸着龙君越来越快的心跳,却蓦的想起了那个在东海之上,抱着情人枯骨,被翻卷着的业火烧得灰飞烟灭的朝云。

  仿佛她也是生了颗什么“人心”,也因此,付出了代价。

  含章还没等因为男人内敛的情话而喜悦心折,便首先害怕的担心了起来。

  “你生了颗人心?这,这该怎么办!”

  是因为我么?我一向胡乱作为,是不是害了你了……

  含章本想问更多,但李孟津却摇了摇头。

  他原本想着让含章隔绝一切妖物神力,回到正常的生活里,想必拖着琉璃珠不叫它醒来,也能让含章寻寻常常的过完一生。

  但如今可见,防是防不住的,他的小公子早就被扯进了滚滚不息的因果之中,摘不干净了,什么妖魔鬼怪也敢来觊觎。

  索性,他自己来守,茫茫天数,本就无始无终,以后无论如何,他也扛到底了!

  含章看着眼前男人的双眸化作赤金的龙目,窗外忽而骤雨倾盆,屋内缭绕的云雾更是狂乱的挟卷住两人的身形。

  李孟津压抑着半龙的恶相,他握着含章的手,从心口处缓缓向上,最后贴在了自己的唇边。

  含章纤细的手指甚至感受到了那唇齿之锋利尖锐的獠牙。

  含章看着龙君那双异目欲壑难填的凶狠起来,但他张口发出的声音却沉稳又缠绵。

  “千万年太久,我只争朝夕!”

第56章

  窗外骤雨不歇,一道闪电划过天空,而后便是清脆的霹雳声。

  含章被雷声震的一激灵,忽的从与李孟津的对视中清醒过来,男人的嘴唇几乎要吻到自己的掌心,他像是被这样凶狠的浓情烫到了,急忙收回了手,不知该怎么办。

  未见面时总想着这个大妖怪的好,可如今这样咫尺距离,便又想起他的不好来了,他赶自己出万妖宴,又满口决绝的叫自己那样伤心,要是真心相待,为何这样反复无常?

  含章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青要山中那样绝情的是他,如今眼前仿佛情深难抑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