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龙被劈后他成了我相公 化龙被劈后他成了我相公 第96章
作者:巫山有段云
而后丹儿便领着他爹爹,一步一步的往那座金门桥上走去,含章木木的亦步亦趋。
行至玉门边,丹儿本要推门,但想了想,还是没动,只抬头看着含章。
含章站在玉门边,他抬了几次手,却又缩着手指放下。
最后,他终于鼓起了勇气,轻轻的推开了眼前这道对他而言尘封了已久的门。
明媚的春光从渐渐张开的门缝中泄出来,打开玉门,抬头望去,满眼的苍松翠柏,花草香柳。
这里依旧是那个他熟悉的白玉京,依旧是那潭水雾缭绕升腾的热池,那堆水池中金灿灿的宝山,那条隐藏在草丛中全是妖怪脚印的凌乱小径,以及不远处那座高高耸立、飞檐翘角的玲珑宝塔。
他抬步上前,还未开门,就有一群小妖怪嘁嘁喳喳的一同把门打开了,其中以那头羞涩的六角娃娃鱼小倪为首,他抖着头上粉红的角,嘴里笑嘻嘻的喊着公子。
含章进门,僧三点、点三僧、随风倒、倒随风等则伸着鱼蹼,笨手笨脚的给含章掸灰。这是公子曾教给他们的,说是家人久未归家,是要用柳枝沾水除秽的,他们好好的记下了。
小人参伸着胖胳膊从肥沃的大花盆中钻出来,笑哈哈的荡着秋千跌进丹儿的怀里了。
含章目不暇接,欢喜中带着僵硬与不知所措的和他们见礼。
踏上台阶,拾级而上,所有妖怪都站在一起,迎接在两侧,目之所及尽是他熟悉的面孔。
有白胡子一把的老龟、手里还搓着电的乌统领、拎着鱼干眨着大眼睛的小水獭、在掐着相公耳朵的箴魚夫人,还有一条长尾巴悠闲的圈着郑屠的驺吾……
他们笑盈盈的朝含章行礼,欢迎含章回来。
含章的心跳越来越快,脚步也越来越急,最后竟不管不顾,跌跌撞撞的跑起来。
然而没等他跑近那个平日他给妖怪们讲课的屋子,就听见门口那个他亲手挂上的黄铜铜铃,无风自动,“叮啷啷”清脆的响了几声。
随后,木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门后的书塾中,轻纱薄透的屏风后,那个男人一身织锦的红袍一如当年。
他双目温情,朝着含章稽首弯腰,笑着问候了一声。
“夫人,回来啦。”
含章瞬间泪如雨下。
金门晓,玉京春,桦烟深处红衫新,认得化龙身。
第89章 番外一(上)
生离死别之后再次相聚,总是情难自禁的。
含章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这么些年的煎熬与痛苦也随着汹涌的眼泪,慢慢释怀了。
但却依旧抱着龙君死死不放,将额头抵在男人的肩膀上,浑身颤抖着抽噎,久久不能平静。
张屠站在这一间雅致小堂的外头,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心中欣喜,很能体会到其中的酸楚。
他从没见过公子这样失态痛哭过,公子在他们眼前总是如沐春风的,即使这些年有些艰难,也从未改一身的风度雅量。
那可是琼林镇最最骄矜自持的公子了,也是自己平生仅见过最芝兰玉树的人物。
张屠轻轻叹息般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也令边身旁的斑斓大老虎听到了。
大老虎头顶上黄底白尖的耳朵微微一动,屁股后那条粗长如鞭的尾巴一甩,“嗖”的一下就将张屠缠住了,只使了一个巧劲,张屠便被带着跌进花斑大老虎胸口暖烘烘的绒毛里。
驺吾似乎也想学龙君那样紧紧的抱住心上人,只是他好像忘了自己还是大老虎的形态,这一抱之下,张屠没能像人家公子一样感动哭,倒是平白的啃了满嘴毛。
还没等张屠抬头,驺吾就径自低下头,拱起张屠的脸,又在人家的肩膀上蹭,惬意的喉咙里“呼噜噜”直响。
然后蹭着蹭着,驺吾就渐渐激动起来,有些失控,巨大的虎躯推推挤挤间,两人就从妖怪群里挤了出去,他将张屠按在殿里的漆红柱子上又闻又嗅,嘴边的虎须一抖一抖的。
张屠本来是由着这只大老虎的,他从没料到,这人还有能够重获人躯的一天,所以现在心中也有说不出的情意。
只是没等他表述,身前的这只大老虎就抑制不住的张嘴伸出舌头要来舔他。
张屠想起过去种种,心中就一抖,当即伸手就抓住驺吾来不及张大的嘴,使劲上下一合。
驺吾一愣,醒过神来。是了,他的舌头太过粗糙,都是倒刺,曾有一次动情之下,没忍住舔了这人的后背,结果他那蜜色的结实后背就足足肿了好几天。
那几天张屠根本没法背躺在榻上睡觉,就只能日日趴在驺吾身上,可肌肤相贴却又不让碰,叫驺吾煎熬了好久,所以很是长了番记性。
眼下,看着被自己蹭的衣衫凌乱的伴侣,大老虎便筋骨一动,瞬间抽身成了那个叫张屠日思夜想的伟岸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张屠最后还是红了眼圈。
“没事,都过去了。”
张屠说着是在宽慰驺吾,但其实是在宽慰自己。
驺吾点点头,亲了亲他,缓缓的说,“嗯,都过去了,以后再不能叫你这样难过了。”
张屠闻言,抬起手摸了摸他刺硬硬的头发,又双手捧着驺吾的脸,细细的看了半晌,而后忽然笑了。
驺吾见状一歪头,然后咧着嘴也笑嘻嘻,“怎么,高兴的傻啦?你男人我又回来了!”
张屠却说,“我想起第一天见你那时候的事了。”
驺吾闻言一愣,而后伸手挠了挠头,眼见张屠越来越促狭他的样子,便恼羞成怒,低头就亲,“哼,我叫你没空想!”
张屠的嘴被从里到外堵了个严严实实,但是心中却控制不住的回忆起来。
驺吾以为郑屠说的第一天见面,是自己被大人化龙的雷劫所伤,变作一只腿瘸的花斑大狗,前去他肉摊上用石头当银子换肉吃的事。
但并不是,张屠想的,是那天清晨,公鸡刚刚破晓,他刚打开大门,就见一个男人困倦的倚在自己家破旧的门板上,双手粗大而有力,但不知粘了什么,像血又像灰。
张屠刚要关门,就见那人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伸出手臂,随后“嘭”的一声抵住了门,这一动作他做起来轻松写意,实际上力道之大,甚至还崩掉了破门仅存的几块好木头。
男人“啧”了一声,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那个,招长工么,我,我杀猪还不错。”
张屠一脸莫名,他一个小小的肉摊子,招什么长工。
况且眼前这人来历不明,还体格那样健壮,自己因为常年出力劳作的缘故,在男人中已经算是结实高大的,可这人一站在门口,活像一座大黑塔。
但是看着男人的眼睛,他总想起那条花斑大狗,那狗原本是跟着苏家的小公子去苏府了,张屠当时想着也好,在琼林镇首富家里,这狗好歹能过上好日子。
但是没几天,就在晚上,那狗不知怎么找到自己家里来,每日都来呆上一会儿,自己也每日都喂些肉给狗,最后张屠发现,它最爱吃猪肘腿的大骨。
渐渐的,大狗越来越勤,越呆越久,一人一狗就亲密了起来,有时候即便到了晚上,狗也不回苏府去,就趴在张屠的榻边,像是在给里侧睡觉的人守夜。
张屠也逐渐习惯了这只狗的陪伴,人的心思太难测了,相反动物倒是让他更自在,他不必伪装,不必小心翼翼。
于是他擅自给狗起了个名字,叫大宝。
大宝看着很凶又难以接近,但等到养熟了却很好,只是最近这狗不知去哪里了,总不见踪影,昨天早晨出去的,现在还没回来。
而眼下,因为那一双眼睛,最后张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真把这人给留下了。
既然都已经带着人进屋了,他就安慰自己,也罢,好歹会杀猪……
天一亮,张屠就嘱咐了男人几句,随后就去灶台上忙碌早饭。
并不是什么精细食物,不过是昨天猪肉摊子剩下的几条子血脖肉,因为这个部位总被血浸红,就卖不上价钱,张屠索性自己留着吃。
又想了想那男人的体格,一犹豫,便又多加了两条子肉进去。
灶火点起来,屋内带着肉香的水汽温热的蒸腾,屋外青悠悠的炊烟随着晨风袅袅的飘散。
张屠低头,就见那男人宽大的身板老老实实的靠在热乎乎的灶壁上,整个人好像都放松了下来。
就像是一只冬日蜷在火堆旁的大狗熊。
不再是刚刚站在门外那副浑身冷厉的样子了。
“你叫什么名。”
那男人听言后下意识就接上了,“大……”,只是话一开口顿时感到不对劲,他立即收声,然后悄悄觑了张屠一眼,见张屠挥着铲子炒肉,锅里“滋啦啦”的,并没有再过在意自己,这才咳了一声,重新说话。
“我叫驺吾。”
驺吾修为不低,又自小成为了龙君大人的坐骑,在妖界也是鼎鼎有名,自己即便要报名号,也一般是化成巨虎原形,好生威风的咆哮一番才肯罢休。
如今不仅不威风,灶台的烧火口因为太旺了扑出一团火,他靠的太近,还不小心把腿毛给燎了一块。
锅里嘶嘶啦啦的直响,张屠也没听清,便说,“你姓周啊,叫周伍?”张屠自小就是孤儿,街坊四邻给拉扯大的,没读过什么书,所以也不太知道驺吾和周伍这两个名字有天翻地覆的差别。
倒是驺吾听完只是略思考了一下,他不是人族,哪有什么姓,就说,“也行。”
“也行?”张屠终于一脸疑惑的转过头,哪有人姓什么都也行的,他越发觉得这人奇怪。
但是一想,自己汉子一个,又没什么钱,也不值得别人用心坑骗。
吃饭时,张屠刚想去给驺吾找碗,就见这人自己转身朝小屋走去,然后熟练的从一个崎岖的角落里拿出一只缺了角的瓷海碗,迅速回到桌上,添了饭就开始稀里哗啦的吃。
张屠愣住了,“……,这,这是我家大宝的狗食盆子。”
“平日他藏的紧,你怎么知道在那搁着。”
驺吾当即就心中一紧,心想,自己不会露馅了吧。
不过最后张屠不知怎的,也没追问,吃完饭收拾好就去出苏府送肉了,还嘱咐驺吾看着肉摊子,自己晚些回来。
张屠不仅去了苏府,还在镇中到处都找了找,依旧没找到那条自己捡回来的花斑大狗。
而等他回集市上的肉摊子,就见往日他摆在偏僻处的摊子,今日摆在了正当中,那个男人黑着脸站在摊前,别说自己的摊子没人,就连路过隔壁的客人都哆哆嗦嗦的溜边走。
他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脸,然后换了一张热情又憨厚的笑脸,朝着人群走去。
从小独自讨生活惯了,躲在这样的笑脸之后,能让人更轻松些。
这一天对于张屠来说,格外漫长,到了收摊的时候,他才教会这男人称肉,找碎银子,并且假装老实人。
但等到晚上,新的问题又来了,号称“很会杀猪”的男人,刚一走进猪圈,猪,就浑身抽搐的吓死了……
那男人还在虚心的狡辩,“怎么死不是死,你看,死的又快又直!”
张屠看着地上浑身已经硬了的肥猪,又默默抬手抹了把脸。
猪没放血,肉味就腥臭,简直又赔了一笔。
但他依旧没有赶人,反而挥着刀卸下一段猪肘腿给炖了,添进了晚饭里。
驺吾也没多想,依旧拿出自己的“狗食碗”,吃的香。
张屠举着碗,慢慢的吃,并仿佛不经意的时不时朝对面正在啃猪腿骨的男人看去。
烛灯之下,就见那人口中利齿森然,一口之下,手腕粗的猪骨登时被咬的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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