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第137章

作者:阿苏聿 标签: 强强 末世 玄幻灵异

  “抱歉抱歉。”教授一惊,一边道歉,一边抬手抹去额边汗珠。贺逐山瞥见他的公文包里露出一角文件,似乎是一些实验报告。

  “没事,是我吓着您了,”贺逐山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客气攀谈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我听说了你们的发现,”他斟酌道,“一些新的有序定律吗?我觉得很有意思。”

  “……你也相信自然规律中必然存在一个客观的‘1’吗?”对方愣了愣,旋即兴奋道,“我早就说过,学科的无序必定被终结!真的,我讨厌概率和可能性,这些模棱两可的东西只说明人类智慧的有限,只有愚笨者才无法找到这个世界上唯一正确的答案和唯一有效的真理,概率学是一种谬论——啊啊抱歉,我忘了您是……我绝没有攻击数学理论的意思。”

  对方十分热情,又毫无防备,闲聊间,贺逐山有意将话题引向他的研究。

  果然,教授翻找出那份档案:“噢是的,结果非常令人振奋,是证明我理论的有效证据——说起来,这是几分钟前刚刚得到的最新衍射结果,您要是有兴趣,可以拿回去看看……”

  告别教授后,贺逐山坐在角落,插入数据芯片。

  浮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莫比乌斯环。

  *

  舞会乐曲换了一首又一首,贺逐山还坐在角落打贪吃蛇。

  这一回,阿尔文坐下时,他正好操纵小蛇填满最后一格空间。游戏通关,系统自动弹出小蛇最终形态的六面视角截图。每一面,贺逐山都操纵蛇身画了一个“无穷大”符号。

  阿尔文瞥了无穷一眼,微微敛眉,面上却平静道:“老师都不会腻的吗?”

  贺逐山头也没抬:“不会啊,我很长情的。”

  “没有人邀请您跳舞吗?”

  “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

  “老师只比我大几岁吧。”

  “不到三岁……两岁多几个月吧。”贺逐山淡淡道。

  阿尔文若有所思,片刻后俯身贴近,刮了刮贺逐山鼻头:“怎么了?老师心情不好。谁惹我们不高兴了?”

  贺逐山顿了顿,关掉贪吃蛇掩饰道:“没什么,有点累了。”

  “觉得无聊?”阿尔文轻声说,“我带老师去个有趣的地方吧。”

  贺逐山来不及拒绝,手腕一热,就觉自己被阿尔文拉起,不容分说地拽入了夜色深处。

  夜里天穹如幕,四野阒寂,只有云雾间的几颗星星,和阁楼中的几点灯火将街道晕开。整座学院笼罩在静谧之中,风吹动叶子沙沙,蛐蛐虫鸣与之作伴。阿尔文牵着他的手,拉着他跑下石阶,拉着他穿过无人的花园与长巷,只有月亮曾照见他们两个留下的影子。

  这一幕贺逐山早便见过,在那个记忆错乱的梦里。他已经不记得曾经发生的一切,但此时此刻,那首韵律悠长的诗再次无端回响在脑海。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于是他忽然感到心口一热。他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热烈得恨不得跳脱出来,赤裸裸钻到阿尔文手里。

  梦境全部成真。衣摆在空中飘拂纠缠,掠过白鸽、花丛、和星点露水。天飘飞雪,他们把觥筹交错的晚宴抛在脑后,仿佛一对甘愿与世界为敌的情人,相伴着跑向黑暗,跑向某个寂静无人的大雪深处。

  他们最终穿过花墙,爬上高塔,来到学院天文台。那是整个城市最接近银河的地方。

  此时不是天文台的开放时间,但阿尔文轻车熟路破解密码锁,推开尽掩尘埃的门,牵着贺逐山走进去。

  天文台不设主光源,只有周围石壁、书架上镶嵌的小灯隐隐绰绰,随阿尔文响指缓缓亮起,散发出柔和的荧光。它们是大海深处的夜明珠,又仿佛天上星夜的亘古长河。每一颗尘埃粒子都被不同方向的光束折射成各种颜色,萤火虫般飘浮、升起、流动,形成一个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宇宙。

  贺逐山一时间看入了迷,怔在原地,屋里静得只有二人纠缠的柔软呼吸,和塔外簌簌落雪声。不知过了多久,年轻人向他伸手:“我想请你跳一支舞。”

  他没有用敬称,也不是在开轻佻的玩笑。贺逐山瑟缩一步:“我不会。”

  “我教你。”对方说:“就像你教我那样。”

  贺逐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不记得自己教过阿尔文什么。但他摇头:“我会踩到你,那很丢脸。”

  对方笑了笑,轻轻挥手,塔里的灯忽灭了个干净。

  “这样连我也看不见你,就算丢脸,也没人知道,好吗?”他握住贺逐山的手:“我们跳一支谁也看不见的舞。”

  跳舞不是用眼睛,不是用耳朵,而是用颤抖的肢体,和热烈的心脏。你可以不熟悉舞步,不知道节奏,听不见旋律,但你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心跳,以及揽在腰间的手掌的热度。

  你会因为这些最亲密的接触感知到对方的存在,感知到对方汹涌暗流的情感。

  然后在这支舞里看清自己对他的喜爱,就像当年一样。

  身影在黑暗中交错着,衣摆随笨拙的舞步飘扬。

  “您学得很快。”舞毕,阿尔文说,微微喘息着,把头埋在贺逐山颈窝。

  贺逐山看不见他的脸,但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抖,胸膛的起伏。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支看似礼貌的交谊舞,进退间,情/欲激烈更胜一次交/欢。

  阿尔文牵着他来到楼上,打开观星系统,又拿来软垫铺在地毯上,搂着贺逐山躺下。两人挤在一处拿望远镜找星星,贺逐山默许了那只依旧揽在自己腰间的手。他几乎枕在阿尔文身上,靠在男人怀里,眯着眼在茫茫星海中寻找猎户座。

  “先找参宿一二三,然后顺着它们找猎户的脚……”阿尔文一边把玩贺逐山的一缕发尾,一边不厌其烦地重复道。

  明明是个大雪天,透过望远镜看见的星空在视野里却是如此清晰。贺逐山终于找到猎户座,壮美的星云仿佛在黑暗深处熊熊燃烧。

  “你经常来这?”贺逐山抱着天文望远镜到处乱看,忽然开口问。

  “算是吧,我会挑个没有人的时候过来——我偷偷破解了天文台的密码锁,用的还是您提出的模型。”

  贺逐山勾唇:“你喜欢星星?”

  “星河很美……将目光远远地投射到天幕那一端,就会忘记这一端的烦恼。”

  贺逐山若有所思,耸肩时不小心戳到阿尔文下巴。对方反手将他揽紧,贺逐山顺理成章地窝进去。

  最后一层隔阂悄然消弭,再没有什么可遮掩那些赤/裸的悸动。

  “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贺逐山问。

  “我好像回答过了吧。”

  “那也算回答么,总得有个理由。”

  “如果存在理由,我就可能因为同样的理由喜欢别人。”阿尔文认真道,“但不,我不会喜欢别的任何人。我只喜欢您。本能是没有理由的。”

  “你害怕亲密关系,”阿尔文顿了顿,忽抬手扭正贺逐山的脸,哄着人望向自己,“你总是在压抑自己的情感,因为你害怕失去。你失去过很多东西,所以现在,宁愿从一开始就不要。”

  “但这样是不对的,”他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会永远在您身边,永远就是永远,永远,永恒。”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阿尔文摇头:“不。”

  “所以您刚刚为什么难过?”

  贺逐山一怔,没料到对方能如此敏锐地捕捉到自己情绪。

  他顿了顿,本要下意识隐瞒,但对上沉甸甸的、柔软到能把他整个人吞没进去的眼睛,最后还是提起教授的发现,和那个莫比乌斯环。

  “这样啊,”阿尔文说,“只是巧合或者错误的实验罢了,您担心什么?”

  贺逐山说:“不,我见过那个符号。那个标志,就在……”

  贺逐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试图回想起“000号基地”和“阿尔弗雷德”,因此,他没注意到阿尔文伸出的手。那手搭上他脑后,慢慢梳理柔软的发尾,而那手指很快变得虚幻透明,没入同样变得透明的大脑深处。轻轻撩拨,便勾动成千上万根精神束一般的透明丝线,数据团反复闪烁,使得他仿佛一只被操控的傀儡木偶。

  “您不是顺着那家伙留下的密码去找了么,”同时,阿尔文平静道,“书里夹着一张便签,写满了对联盟的攻击和抱怨……一切只是一个无聊的报复和恶作剧。”

  “报复和恶作剧……”贺逐山喃喃。

  “嗯。后来您前往安委会大楼参加会议,路上偶然被两名反/叛军官挟持攻击,那也是一场类似来自苏醒组织的报复行动……你没有见过别的任何人。”

  记忆顷刻修改完成,贺逐山涣散的瞳孔重新凝实:“对……我想起来了……”

  他不认识阿尔弗雷德。

  “所以您感到惶恐,只是因为这个偶然形成的、酷似莫比乌斯环的图像让您想起那天在审讯室里的遭遇。我说过,那是一场误会,我会保护您,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把它忘了吧,这种应激反应对您没有任何好处。”阿尔文垂眼淡淡道。

  星斗移横,雪花碎碎,一时间高塔上寂静无声。

  “你说得对,”沉思许久后,贺逐山扬起头对阿尔文轻轻一笑,“没什么好在意的。”

  阿尔文温柔地注视他,手不动声色顺着脖颈从贺逐山大脑中抽离。

  “那么,您有更喜欢我一点吗?”他笑着问,将问题转开,“比起那天,我们在车里的时候?”

  贺逐山脸又烧起来:“……一点。只是一点!”

  “嗯。多一点就够了。”

  阿尔文亲了亲他的眼睛。

  “你也太好哄了吧,”贺逐山扭头,“你……你都不问问‘一点’的计量单位。”

  “多一点也是多,所以一点到底是多少并不重要。”

  贺逐山动了动被热气烫得发红的耳尖。

  两人又咬着耳朵说了会儿话,阿尔文忽然支起身来,压在贺逐山身上:“所以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贺逐山一顿,歪头:“师生吧。”

  “老师就这么喜欢被以下犯上?”

  不及反驳,阿尔文道:“最后一次机会,”他捏了捏贺逐山鼻梁,眼神柔和:“老师别说错了。”

  贺逐山躲开他,借着一点雪和月的清光,跌入对方眼睛。风丝丝缕缕杀进来,把人吹得醉意朦胧。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贺逐山隔着一点碎发望人,像隔着一层雾:“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明知故……”

  “问”字还未出,对方挥灭了灯。

  他压下来,吻落在贺逐山唇上,湿润柔软,掠夺走口腔与上颚的每一寸气息。

  簌簌落雪,冷冷清风,高塔上是交缠的影子,暧昧的水声,和一片挤不进两人间分毫的薄薄月光。

  *

  等将人哄睡了,阿尔文替贺逐山掖紧被子,坐在床边静静看了须臾,才悄声下楼。

  他倚在车边,点燃了一支烟,并不抽,只是垂眼盯着烟头火星一点点吞噬烟身。燃烧过半时,烟灰徐徐,忽向远处涌去,然后逐渐汇聚成一个人影。

  尤利西斯便这么从虚空中走来。

  阿尔文没有回头,但他感知到了对方的到来。

  尤利西斯说:“又让你得手了?”

  “你也一样。”

  “抱歉给你惹了个小麻烦。”尤利西斯说,“动用如此高的权限在短时间内修改大量程序,应该会被系统来回检查个十几遍吧?啧,那种浑身上下所有数据都被读取的滋味并不好受……”

  “你知道就好。”阿尔文漠然打断,“看好你哥哥。别再让他乱跑。”

  “我看不住他。”尤利西斯说,“每一次他都不会按照既定的程序向前走。每一次,即使是在刷新点,用那么柔和、干净的眼神看着我对我笑,最终他也还是会离开。”

  “你就没有想过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