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第138章
作者:阿苏聿
“我听错了吗?”尤利西斯挑眉,“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你会让你的教授从虚假的美梦中苏醒吗?Ghost现在就只是一个被你关在网里的虚拟幽灵。”
“你哥哥现在也只是一个打满补丁的千疮百孔的错误程序。”
尤利西斯的眼神冷了一瞬。
“系统在找他。”阿尔文用的是肯定句。
“对,系统在找他。”片刻后,尤利西斯耸肩,“没办法,打了太多补丁了,总会引起杀毒软件的注意。每天五点是我最紧张的时候,如果太阳下山他还在,说明系统还没找到他。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会让人厌倦的……这也许就是她说的代价。”
“你是唯一没有见过她的人,”尤利西斯眯了眯眼,饶有趣味地想起什么,“说来我都没问过你这个问题——你把自己当作什么呢?一个人,还是一道指令,一个程序?”
“我只是履行我的职责。我的代码的唯一目的,就是留下贺逐山。”
“唔……或许,我是说或许,”尤利西斯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不仅仅只是一条代码呢?也许她灌输给你的所有‘背景文件’,所有‘人物假设’,都建立在真实的记忆上,而那些记忆曾经都属于你……”
“我不想挑战这个可能。”阿尔文冷冷道,“留下他在我身边,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你用了‘我’。”尤利西斯叹息道,“虽然嘴上说着自己只是程序,但心里永远怨恨嫉妒得快要扭曲,希望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可以真正触碰到他,而不是一些通过代码编写的虚假的五感……其实你也很羡慕我吧?你知道我是被上传的意识数据,我拥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你,你是人造代码,永远只是一个影子,甚至某人的替身……”
“够了!”阿尔文骤然打断,“收起你那些假设,在这里我们没有差别……”
“你连想都不敢想。”尤利西斯不以为意,“你是代码,同时是个懦夫。”
“代码唯一的优势是理智。需要懦夫提醒你,名为阿尔弗雷德的程序已经濒临崩溃,继续迭代会导致文件被系统强行粉碎吗?”阿尔文笑了笑。
“谢了,大维序官,”尤利西斯耸肩,“我知道了,我会看好他。”
“不要再让他来干扰贺逐山的程序运行,下一次我不会这么好心。”
尤利西斯不置可否,然而一点荧光如火星般飘扬而至,伸手一抓,是一套权限密钥。
好吧,尤利西斯想,他总是说没有下次。
男人的身影已然消散于黑夜中。只有地上半根短烟,躺在草丛间,静静燃作灰烬。
作者有话说:
作者龟速敲字中……
第114章 莫比乌斯(7)
半年后。
阿尔弗雷德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在无人的大海上漂浮, 被一波又一波巨浪拍得睁不开眼,海水腥咸,流经喉咙时使他有一种想要呕吐的酸涩感。这片海上太阳永不沉落,高高地斜坠在东方, 像一轮火球炙烤海面。于是大海总是一片金光粼粼。水波纹照在他脸上, 阿尔弗雷德却感受不到阳光的热度。他并不温暖, 刺骨的寒冷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大脑, 他忍不住在暖阳中打起寒颤。
然后他忽然开始下沉。
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拉扯他, 拽着他的脚踝, 将他往海底深处拖。越来越深,越来越黑,最终,阿尔弗雷德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听到微弱的海水钻过指缝的流动声, 和隐隐的从远方传来的隆隆的爆炸声。那是什么的动静?他感到一些锋利的碎片正飞速穿过水流, 向大海深处冲去。陨石雨一般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脸,阿尔弗雷德觉得有血珠正滚烫地爬过鼻梁。
血珠。
他看不见血珠如何上升、破碎、融进茫茫的大海中,像一条细细长长的线。
但他感觉到生命在离开身体。
什么东西断了, 阿尔弗雷德茫然地想, 是什么东西?
心脏剧烈跳动着, 想要挽回他所失去的这件物事。但只是徒劳, 阿尔弗雷德在疲惫中闭上双眼。
躺在粗糙的沙砾和岩石上, 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直到他感觉沉寂许久的心忽猛地颤了一下,一道白光, 一个白色的影子慢慢飘向他, 对方伸出手, 轻轻将他揽到怀里。
他飘起来了, 越来越高, 越来越轻。可以看到海面了,阳光洒下来,穿透他的身体。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度。
阿尔弗雷德忽然挣扎起来。他本能地不想离开大海,哪怕这片大海昭示着永恒的死亡,但海面之外那个全然陌生的,虚假的世界更令人恐慌。
他奋力挥舞四肢,试图从对方怀里挣脱。但对方牢牢抓住他的手,长长地叹息道:“哥哥……”
阿尔弗雷德醒了。
“哥哥?”一只手探上他的额头。触感和梦里如出一辙,阿尔弗雷德本能向后一躲,那只手便顿在空中。
“你做噩梦了。”尤利西斯说。他静静看了阿尔弗雷德一会儿,收回手,拿起床头的热水:“还没退烧。起来把药吃了。”
阿尔弗雷德终于回神。他已经连续三天高烧不退,尤利西斯不得不待在家里亲自照顾病人。也许是因为梦里的下坠与窒息都异常真实,他一直在被子里小幅度挣扎。冷汗浸湿了被褥,睡衣黏糊糊地贴在后背,幸好尤利西斯揽着他,弟弟的手臂和胸膛都散发着温暖的热度。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接过水杯,并不喝,只是坐着捧来焐手。
尤利西斯帮他换了件新睡衣,乖乖伸手时,阿尔弗雷德偶然瞥见自己腰间有几只指印般的淤青,嵌在腰窝里,他一直没发现。
不过他不记得这伤是怎么来的了。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撞到哪个桌角。
阿尔弗雷德这边刚咽下退烧药,尤利西斯已再端来一碗粥。
对方把勺子伸到他嘴边,阿尔弗雷德有些无奈:“特行局长官就可以随随便便翘班吗?——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当然不可以,”对方只是端着勺子躲开他的手,“但哥哥照顾不好自己。和维护联盟秩序相比,还是我唯一的哥哥比较重要。”
“也没有到那地步吧,”阿尔弗雷德拗不过,“不要把我说得像三岁小孩。我只是最近累到了,免疫力下降,所以才会一烧就烧到40度不退……其实我以前从来不生病,你记得的。”
尤利西斯笑笑,不置可否。他按下床头铃,一只小机器人骨碌碌地滚进卧室。
“要一起吃吗?”阿尔弗雷德皱眉,“我记得这种激素类药物和感冒药不能混在一起服用吧。”
小机器人端着两粒药丸。一蓝一红的两只胶囊,正静静躺在银盘子里。
——病人患有严重精神障碍,曾出现失眠、幻觉以及记忆紊乱的症状,相关监护人员应予以高度关注,并对其进行包括但不限于有关人身自由的限制。这是印在诊断书上的语句,白纸黑字,只是阿尔弗雷德从不认为自己有病。
“否则哥哥就会总做这样的噩梦。”但尤利西斯非常紧张,坚持那只是他作为病人聊以自/慰的错觉,总是监督阿尔弗雷德服药,“哥哥总是因为梦里莫名其妙的事情疑神疑鬼大惊小怪。一些明明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哥哥总拿那些梦来质问我——哥哥,我们从没有去过海边,你却总梦到溺水。”
他摊开手,无奈耸肩,然后笑着扑到阿尔弗雷德背上。
像小时候那样,猫一般亲昵地蹭阿尔弗雷德的脸来撒娇。
尤利西斯的脸颊很软,有时阿尔弗雷德会觉得意外。
因为抛却仅对他展露的温柔与关切,大多数时候,作为维序官,他的弟弟冷漠得像台机器。
“我问过医生了,可以吃。”他把胶囊放到阿尔弗雷德手心,垂眼耐心道,“这种药不能随便停。何况哥哥已经在做噩梦了。”
温水滚过喉咙,阿尔弗雷德只好将两粒胶囊送进肚中。那胶囊在身体深处融散了,一股淡淡的维生素片的酸味弥漫。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错觉,觉得那药在肚子里化作了某种奇异的东西,是一个个闪着光的小碎片,会随着血管流向末梢各处。
就像补丁,聊胜于无地修补着这具即将坍塌的肉身泥塑——
“也就是说我要做一辈子的药罐子。”阿尔弗雷德被塞进被子里。
“嗯……也不一定,”尤利西斯探他额头温度,“也许会有彻底好的那一天。”
阿尔弗雷德点头:“我昨晚也做了梦。你猜我梦到什么?我被一根锁链拴着,就在这张床上,哪里都去不了,只感觉有一个人影坐在旁边,一直握着我不松手——很奇怪吧?”
尤利西斯顿了顿。
阿尔弗雷德感到弟弟的指尖僵了一瞬,疑惑抬眼。但那诡异的停滞早在须臾间消失,尤利西斯相当自然地笑:“哥哥在暗示什么?家里除了你只有我,会是谁把你锁在这张床上呢?”
“毕竟你看起来真的做得出这种事——尤利西斯,你连门都不让我出。”
“哥哥,”尤利西斯皱眉,“那都是为你好。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不足以支撑我进行过的度体力消耗,疲惫会导致精神系统出现错判或紊乱。医生也说这种一定程度上的人身自由限制是必要且符合联盟规定的——同样的话你要说多少遍?”阿尔弗雷德无奈挥手,“我困了。”
尤利西斯本要反驳,但全被最后的三个字打发回去。
“好吧,记得吃药。”他只能关上灯,低头亲了亲他哥哥那只烧得发红的耳朵。
“不吃又怎样?”而阿尔弗雷德缩回被子前,笑着顶了一句。
那时尤利西斯将将起身,出了房间,手里搭着的门掩至一半。他闻言回头,静静地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维序官的目光在黑暗中模糊不清,身影却如同密林深处的孤月一般寂然静冷。
阿尔弗雷德的心漏跳一拍。
“哥哥,别开这种玩笑,我会生气。”片刻后,尤利西斯平静地道。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阿尔弗雷德顿了顿。
“我知道,”尤利西斯笑着点头,仿佛方才一瞬流露出的压迫感从不存在,“哥哥不会这么做的。哥哥一向很听话。不过,哥哥,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不吃药的话,你大概率会死。”
尤利西斯合上门。
阿尔弗雷德听见落锁的声音。
*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子黄了又红,红了又绿。雪早已不下了,晚春也早早离开,只有蛰伏多时的浓浓绿荫,在某次瓢泼大雨之后,随那瀑常青藤悄无声息地占据一整面石墙。
贺逐山的生日便在这炎夏永昼的夏天,某个他被送进孤儿院的日子。
这一天,他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件生日礼物——一台小巧精致的观星仪,来自阿尔文。
下班后,两人在城里吃了晚餐。华灯渐浓时,把车拐上高速,沿公路前往城市北部的山区郊野。阿尔文说那里有一座废弃多年的天文台,平日里少有人迹,亦没有光污染,非常适合观测星象。他们没有忘记捎上乔伊——主要是乔伊也不会允许自己被人类遗忘——她一路上都在用爪子“唰唰唰唰”狂挠车窗,试图把天幕间低垂的玉璧圆月捞进爪子里。
“如果你把我的新车刨报废……”阿尔文瞥了眼后视镜,淡淡地威胁道。
乔伊立刻“喵”一声把自己盘成一团乖巧的猫饼。
贺逐山坐在副驾驶上睡着了。他连着开了一整天的教学研讨会,脑袋嗡嗡响,一上车就把自己塞进阿尔文的大衣,裹着被子似的昏迷不醒。外套上属于阿尔文的幽净的清香实在让他安心,平日里,他也总是这样蜷缩在阿尔文怀中睡觉。
随着车身颠簸而迷糊醒转时,越野车正驶过一望无际的原野。
晚风顺着窗缝溜进车内,空气里浮动着草与露水的清香。
“醒了?”阿尔文瞥他一眼。
贺逐山睡眼惺忪地偏头,有点茫然地看着乔伊跳到自己腿上,吹胡子瞪眼喵喵大叫。
“你又欺负她了?”
阿尔文腾出手来揪了揪乔伊耳朵:“都说养猫随主,怎么她就没有主人那么可爱听话?”
贺逐山笑了笑:“因为她主人本来就既不可爱也不听话。把你滤镜关关。”
窗外树影飞快后退,最终完全消失,驶入一片无际的平原。星星越来越亮,只是雾还没散,隐在云后。
阿尔文忽然说:“那是我的家。”
“什么?”
“那儿,”阿尔文腾出手朝斜前方某处一只,“说家也不准确,只是我来自那里。算是一个唯一称得上故乡的地方。”
贺逐山扭头,顺着他的手望去。终于,当起伏远山归于平地时,原野深处亮起一团模糊的光。光晕柔和,像白雾一样弥漫在山谷间,坡上隐约露出建筑的影子,那是一座建在低处的安静的小镇。
“没有什么特别的,”阿尔文说,“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城里的人很少过去,甚至不曾听说。那里的人保有某种传统而古老的生活方式,喜欢在某种旧历记法中的新年前夜放烟花。除此之外,他们和城里人区别不大,同样喜欢打发小机器人跑腿做家务,常年把随处可见的联盟新闻播报当背景音。”
“从没有听过这个地方,”贺逐山晕乎乎的,隔着车窗望向迷雾般的深处,“也没有朋友去过。它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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