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监狱记事 虫族之监狱记事 第279章
作者:小土豆咸饭
温格尔强制住内心的颤抖、身体的颤抖、不匀的呼吸、愤怒的冲动和掌心的湿润。
他从梦境中挣扎着醒过来。
“先生!”束巨第一个发现温格尔,连小长戟都懒得接,快活地跑过来,“想要喝水吗?想吃点什么吗?”
温格尔顾不上回答束巨的问题。
他的小蝴蝶因为疼痛,重新躺在床上,正抓着雄父的衣服小声啜泣。温格尔心一颤,慢慢地把孩子的衣领口往下拉。
孩子的胸口正中央有一块红色的烙印。
正好,是方锥形。
作者有话要说:
纺织者=送道具的。
看你们说,正文与简介不符合,不会那么严重吧?公众号:小川推文
第219章
雌虫们看不见精神力。
他们自然也无法知晓雄虫到底经历了什么。当事人束巨和其他三个人描述了当时的景象:雄虫忽然拉开小蝴蝶的衣服,看见了什么,眼睛瞪得大,倔强和疲倦中,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阿莱席德亚和沙曼云先去擦干净身上的污垢,前后溜进雄虫的房间,轻轻地关上门。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去找幼崽小蝴蝶的麻烦。
至于要不要和雄虫说寄生体卡利的眼和耳,他们心里都没有一个准数。
阿莱席德亚第二次把小蝴蝶抱起来,却不是为了安抚这孩子。他和沙曼云、束巨一起把小蝴蝶的衣服脱掉,仔细打量他身上的每一处痕迹。
他们发现了孩子胸口上的红色方锥烙印。
“这是什么?”
“胎记?”
束巨看向阿莱席德亚,“你丫生的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阿莱席德亚确实不知道。他看见这孩子是个圣歌女神裙绡蝶,下意识就将其丢掉,哪里会仔细关注孩子身上的胎记呢?
沙曼云上手摸了摸,冰冷的手指让小蝴蝶打了一个寒颤。
他的目光找遍了整个屋子。没有自己最喜欢的安抚物,也没有雄父,更没有给自己泡奶的哥哥。小蝴蝶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三个大人看着他,倒是被这哭声提醒了。
“艹,又哭了。反骨仔,你的崽太丫能哭了。”
“别管他,让他哭。”
沙曼云没从孩子身上发觉任何有用内容,便收回了手。他第一次和寄生体卡利真刀真枪地格斗了一次。虽然也不是与寄生体真正的本体,但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的战绩说出去也算是光荣。
这场战斗让杀人狂魔第一次感觉到疲倦。
他又听见两个雌虫喋喋不休地吵架。
真奇怪。他们怎么能吵了一年也不疲倦。沙曼云想着,忽然很想去雄虫身边。
他一级一级登上台阶,在雄虫门口站住,低头闻闻自己衣服的味道,泄气了。卓旧找沙曼云时,就看见那个雌虫一动不动待在门口,也是够难受的。
“孩子们还在里面吗?”卓旧问道。
沙曼云说,“我不知道。”
他待在这里,还是走开,都没有关注过哪些小崽子们。倒是小长戟从拐角处被束巨捉出来,按在膝盖上打屁股。嘉虹抱着啜泣的小蝴蝶,又看看正在嗷嗷乱叫的小长戟,发出了兄长的叹息声。
弟弟和他想得还是很不一样的。
嘉虹抬头看着卓旧站在门边上,一双眼睛深邃,充满警惕看着自己,却骤然间温柔下来,就像两汪深泉嵌在脸上。
“白白。”嘉虹说,“我听见你们刚刚从外面回来。”
卓旧否认道:“没有的事情。”
“你去外面了。”
卓旧不再争辩,他还是那个温柔的师长,是这孩子渊博的知识启蒙者。“好吧。别告诉雄父,让他好好休息。”
嘉虹欣然应允。
卓旧看孩子去看门的背影,心想,这孩子也许比自己想得还要早熟和强大。他迫不及待去猜测:嘉虹回归到正常社会后,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后会是什么态度。
嘉虹悄悄打开门,小蝴蝶却迫不及待看向温格尔的床榻。
小长戟也大声嚷嚷起来,要从束巨手里跳到雄父身边。
四个雌虫各自找了位置坐好。嘉虹却忽然抓过一把椅子在卓旧正面坐下,他把弟弟抱在怀里。
“我快把通讯器修好了。”他故意这么说,身体靠在椅子上,一并打量着四个雌虫,“白白,修好这个我和雄父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阿莱席德亚心里一跳,他眯起眼睛,怀疑温格尔是不是更早发现了什么,告诉了嘉虹。沙曼云倒是不关注这点。束巨也压根不在乎。
卓旧笑容不减。
他说道:“我们的嘉虹伤心了吗?要离开戴遗苏亚山了。”
嘉虹有点奇怪,他看看奶味十足的弟弟,又看看小长戟,摇摇头。作为孩子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真的离开监狱,也想不到自己会再也见不到这地方。
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只是对外面的世界好奇罢了。
“雄父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卓旧欣慰地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他并没有询问嘉虹到底是从哪些细节看出通讯器和离开之间的关系,他也不在意这孩子有没有尝试过和外界联络。因为这之前,卡利的眼和耳不会放任何人与这颗星球进行联络。
而现在,他也不会允许。
“我最近在研究磁暴。”卓旧说道:“嘉虹知道精神力吗?”
嘉虹知道这两个词汇。一个月前,他就彻底看不见雄虫的精神触角了,这也意味着他的脑域关闭,只有等到成年后进行开脑域手术才能重新掌握“精神力”的奥秘。
“这颗星球的磁场会压制精神力的发挥。”卓旧意味深长地说道:“它们可不得了。”
不得了这个词,用得很谨慎。卓旧留下了寄生体卡利的一只眼球分(体)。他虽然看不见精神力,却尝试着拿这颗裸露的眼球触碰这颗星球上一切的原生物。
雨水。
沙土。
岩石。
眼球分体被完整浸泡在雨水里,被埋在沙子里,又被拿着朝岩石上砸。它从一开始竭力挣扎,到越来越虚弱,最后只能无力地转动两下,销声匿迹。
而雨水疯狂震动起水波,强酸腐蚀出一道道白雾。沙土疯狂吸附在眼球的黏膜上,将其磨损出血丝。而岩石则轻微地摇晃起来,眼球发出了诡异的惨叫声。
这颗星球上,除了阿莱席德亚找不出第二个被寄生体附身的雌虫。
卓旧曾经问出很多“为什么”。他好奇过,为什么卫星站定期送食物、水和囚犯过来,却很少出现人口大面积增长的情况?他好奇过,为什么部分囚犯在降临星球后短短三天内离奇暴毙?他也好奇过,为什么其他被寄生的人死了,阿莱席德亚却能够活到现在?
进入建筑群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方圆内的平地与远处的山脉。在他的脑海中,无数磁场线像箭一样悄然汇聚在遥远的某处。
这颗星球又要吃饱了。
他的磁场吸收着任何降落在地面上的精神力,任何可以为自己推波助澜的力量:士兵级、队长级、将军级、乃至是雄虫孵蛋的力量,都成为这颗星球蓄力的养料。它们会挟走任何可以吞食的东西,人、生命、精神气等一切。它们实实在在地将肉从骨头上剥下来,又将骨头化为灰烬。
只有使用雌虫的躯体,才可以在这颗星球上活下来。
但这些不重要。
卓旧说道:“你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太阳。没关系,等磁暴出现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
卡利的眼和耳化为养分,他们将让戴遗苏亚山监狱的磁暴比往年提前几个月。
这是卓旧没想到的好事情。
嘉虹被转移了注意力,“太阳?”
“嗯。”
小长戟也好奇了。
“太阳?”
卓旧说道:“对的。太阳。不过,现在只能给你们看个小太阳。”
“小太阳?”
“嗯哪,哪是什么?”
小蝴蝶有点饿了,束巨粗暴地给这孩子热虫奶,塞在他怀里。小蝴蝶差点被奶瓶挤出哥哥的怀抱。温格尔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的第三个幼崽可怜巴巴抱着奶瓶,怎么都咬不到奶嘴。
“嘉虹。小长戟。”温格尔头还在疼。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纺织者维利亚的原因,又或者病情变重,他的呼吸不断刺痛咽喉。他声音喑哑,招呼孩子们,“到雄父这边。”他一并把奶味的小蝴蝶塞到被子里。
“雄父,我们在聊太阳。”孩子们叽叽喳喳说道:“大太阳。”
“凶凶,小,小!太阳。”
温格尔不理解。
他虚弱至极,转头看向卓旧。
束巨终于找到了话头,他呼呼喳喳,可半天都说不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温格尔也听不动,闭目养神起来。
戴遗苏亚山监狱是没有太阳的。
这颗星球毫无昼夜之分,天空坟墓一般地死寂,连月亮都不曾出现。而空旷的荒地,除了皑皑白骨和雨水外,只有大块大块裸露的石头。温格尔已经想不起来阳光的温度,他迷迷糊糊之中只记得那种温度比能源灯更平静,光线满满当当地照人一身,不论是脸还是头发,一切都在闪闪发光。
“太阳!”
“哇呜!”孩子们忽然叫起来。
小蝴蝶也惊喜地发出“么么”地呼唤,用奶香的小脸颊贴贴温格尔,试图把雄父从半昏睡的状态中叫醒。
“雄父,是太阳。”
“凶凶,暖暖!”
温格尔终于睁开眼睛。
一束暖光照到他的屋子中,亮堂堂、黄澄澄的。不同于能源灯那种微弱的荧光,这束光芒强硬不容置疑地照亮了整个走廊,就像是从窗户口射进了清晨或黄昏的光。
“看见了吗?”束巨在顶上大喊道:“他看见了吗?”
卓旧捂住脸。
阿莱席德亚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嘘,你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