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 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 第21章

作者:绣生 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甜文 爽文 玄幻灵异

  他垂下眼眸,藏起眼底汹涌诡谲的情绪,声音低低地诉说:“我做了个噩梦。”

  “只是个梦而已,”慕从云轻轻拍了拍的背脊,耐心安抚:“别怕。”

  “梦里我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扔到了一个深不见底没有活物的深渊里。没有人来救我,我只能每日每日看着虫子啃噬我的身体,看着自己一点点腐烂,变成怪物……”

  沈弃半真半假地说着,畏惧地将脸埋在他的腿上,又侧过脸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轻声问:“如果梦里是真的,师兄会来救我吗?”

  慕从云没有立即回答,似在沉思。

  沈弃眼底的暗流涌动越发激烈,体内秽元快速流转汇聚在指尖。

  若你也与世人同流合污——

  “师兄怎么会让你落到那个地步?”

  慕从云认真思考了各种可能,郑重给出了回答:“若你不曾作奸犯科,师兄绝不会让旁人欺负你,落入梦里的境地。”

  他只以为沈弃是从前在外面流浪久了,时常被人欺负以致没有安全感。因此纵容地拍了拍他的头:“师兄一定会护着你。”

  师兄一定会护着你。

  不论真心假意,这都是第一次有人说会护着他。

  虽然他早就已经不是需要人护着的孱弱幼龙了。

  指尖流转的秽元重新蛰伏下来,沈弃抓着慕从云的手,将脸埋在他掌心,小兽一样欢喜地蹭了蹭,声音又轻又软:“师兄可要说话算话。”

  若是敢食言,便只好杀了你。

  慕从云没有察觉暗藏的潮涌,他被那双湿漉漉的黑眼睛看得心头发软,终于忍不住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嘴角都不自觉地勾了下:“嗯。”

  他会护着师弟师妹,自然也会护着沈弃。

  但沈弃又和金猊他们不同。

  他孤僻,内向,孱弱,就好像曾经的自己。

  他总愿意多纵容几分的。

  沈弃看出了他眼中的温软之意,他越发抱紧了慕从云的手臂,趁势低声提要求:“师兄陪我睡好不好?我害怕。”

  慕从云神色犹豫,满面挣扎。

  一起睡实在太过亲密了,有些越过了他的安全界限。

  但这个人是沈弃……而且他刚刚才做了噩梦。

  唉……

  慕从云努力压下了心底微弱的抗拒,宽了外袍,在沈弃身侧躺下来,替他把被子盖好又拍了拍:“睡吧,我看着你。”

  沈弃抿唇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顺势靠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舒服地叹出一口气来。

  他喜欢这种身体紧贴,体温交融的触感。

  就是可惜衣裳有些碍事。

  沈弃在没有被衣料包裹的颈窝处蹭了蹭,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

  慕从云僵着身体,悄悄叹了一口气。

  *

  第二日一早,慕从云便带着沈弃同金猊一道去晦星阁向师尊辞行,提出此行想带沈弃一起去。

  他仔细考虑过,带上沈弃除了安全问题之外,其余也不是没有好处。

  沈弃性子太孤僻,戒备心又强,现在只肯与他亲近,这样总归是不太好的。若是带着他出门走走看看,或许能让他有所改变。而且沈弃从前一直待在南槐镇,没有机会见识三千世界。如今一路行去,也能增长见识,于他修行也有助益。

  慕从云将理由一桩桩都想好了,准备用来说服师尊。

  但没想到谢辞风看了一眼沈弃,竟没有多说什么便同意了:“此行记得凡事以自身安危为重。”

  慕从云和沈弃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才郑重应下。

  听完嘱咐之后拜别,三人便往戮武峰去接江棂。

  谢辞风看着逐渐走远的三人,目光落在慕从云和沈弃身上。肃容掐指算了半晌,仍是什么都未曾算出来。

  星盘交汇,云遮雾罩,吉凶难定。

第20章 春风醉

  前往戮武峰接了江棂后,四人便乘着傀儡马车出发了。

  江棂的母亲看着马车哒哒走远,愁眉不展道:“父亲为什么不让我们一同去?”

  虽然慕从云在玄陵年轻一辈的子弟当中颇有威望,修为也不错,可只他一人也难以照应三个师弟。更别说东疆毒门历来神秘奇诡,掌门百里鸩又是无上天境的高手,性情难以琢磨,万一对方有意刁难……

  诸葛松也一脸担忧:“你以为我没想过?我与谢辞风那厮谈了数次,原是想请他亲自护送棂儿去毒门,就算百里鸩不肯卖这个人情借用‘洗罪’,以谢辞风的修为,我们二人联手先礼后兵,也不怕他不肯借。但他观了一夜天象,却神神叨叨说我们不宜插手,只肯派弟子前往。”

  他虽然脾气急,但也不蠢。谢辞风不肯亲往,必是算到了什么。

  “且先信他吧。”诸葛松叹了一口气:“这是棂儿自己的劫,能不能平安度过,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

  东疆毒门位于蜀州东南方位,从玄陵出发,需经东州,再渡过无相海,方能抵达蜀州。

  傀儡马车比普通马车速度更快,他们昼夜赶路不停,在第三日夜间便抵达了无相渡口。

  渡口夜间没有渡船,要等到清晨才能乘渡船过海。

  慕从云寻了个宽阔地将马车停好,准备在此休整半夜。

  金猊被憋了三日,第一个从马车上跳下来,没有半点形象地张开手臂舒展筋骨,嘴里叽叽咕咕地抱怨:“总算能下地透透气了,这几日可真是闷死我了。”

  大师兄本就是个话少的,沈弃这个小尾巴有样学样就罢了。如今连江棂都成了个锯嘴葫芦,偏偏他重伤未愈,金猊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戳中了他的伤疤,这三日在马车上连大气都不敢喘,生生憋了三日。

  深夜的渡口没有人烟,星子也隐在了云层里。

  金猊捡了枯树枝生起火来,又从储物袋里掏出铜锅调料和处理过的食材。先将铜锅装了水煮沸,放入调料,再将处理过的肉类蔬菜一样样放进去煮,不过片刻铜锅便咕嘟咕嘟地冒出香味儿来。

  金猊抽动鼻子用力嗅了嗅,又从储物袋里翻出一瓶酒来,招呼慕从云几人道:“大师兄沈弃江棂快来!这可是二师姐特意准备了给我们路上吃的。”

  慕从云带着沈弃过去,围着火堆而坐。

  江棂从马车上下来,看着他的储物袋道:“你的储物袋就装着这些?”

  虽然他的语气不如从前挑衅,但金猊立马就听出来了,这人多半又在内涵他“不务正业”。他悄悄翻了个白眼,哼哼着又拿出一个储物袋显摆道:“除了吃食,还有一袋子银钱!出门在外,自然是有钱有食物最重要!至于其他的,不是有大师兄么!”

  边说边殷勤地将一双用树枝削成的筷子递给了慕从云。

  储物袋就那么点大,自然不便装太多碗筷,出门在外也不好讲究太多,慕从云接过筷子,从小锅里捞了一块肉。

  沈弃看看他,再看看被塞到手里的筷子,不易察觉地皱了眉。

  这也太不讲究了。

  正犹豫不定时,面前忽然递过一个酒葫芦,金猊美滋滋地咂了下嘴:“春风醉,我好不容易从师尊那里讨来一壶,喝不喝?”

  沈弃盯着他喝过的葫芦嘴,眉头彻底打成了结。

  共饮一壶酒,脏不脏?

  还是慕从云伸手拦下了:“他年纪小,不宜饮酒。”

  金猊讪讪收回手,又拿胳膊撞了下旁边郁郁寡欢的江棂:“诶,你喝不喝?”

  江棂盯了他片刻,伸手接过来狠狠灌了一大口。

  金猊见状立时心疼起来,一边说着“你省着些喝”,一边伸手去抢。

  两人一口我一口,很快将一葫芦春风醉喝了个精光。

  金猊酒量尚可,但酒品向来不太好,喝了酒之后就没了顾忌,拉着江棂叭叭说话。

  “你怎么不穿红衣了?”他哥俩好地扒着江棂的肩膀,嘿嘿笑道:“要我说你穿这黑衣看着正常多了,往日一身红衣骚里骚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选花魁呢!”

  沈弃顿时掀起眼皮看他,指尖捏着筷子,太过用力差点将筷子掰断。

  江棂为了练剑一向自律,从未饮过酒,这会儿忽然喝了这么多,已然是醉了。

  闻言再也绷不住情绪,红着眼睛道:“我不敢。”

  他现在只要瞧见红衣,就会想起那一晚,那个酆都妖魔高高在上地说:“你穿红衣难看,本座不喜欢,只好杀了你。”

  他引以为傲的曜日剑在那妖魔的手下毫无还击之力。对方杀他如同碾死一只蝼蚁简单。

  醒来之后,得知自己或许此生都无法再习剑的打击,甚至没有得知那晚袭击他的妖魔是酆都鬼王“诡天子”的打击大。

  经脉被蚀雾侵蚀尚可以想办法治,修为没了也可以再重新修炼。

  但唯有“诡天子”,即便身在西境,他也听说过对方年少成名击败“双面阎王”的事迹。明明比他还小的年纪。对方却早已入无上天境。面对他时,甚至连那柄龙骨都未曾拔出、

  就像对方所说,他太过弱小,甚至不值得他拔剑。

  两人之间的差距鸿沟如此分明,或许这辈子他都难以望其项背。便是他用上一辈子去练剑,可能也无法为自己报仇雪耻。

  这是继慕从云之后,第二座叫他觉得无法追赶难以逾越的高峰。

  越想越是绝望,江棂死死拽着金猊的衣袖,嘶声力竭哭道:“我不敢……”

  这是他面对父母亲人时,无法宣之于口的耻辱。

  没想到他说哭就哭,金猊的酒都被吓醒了。衣袖被江棂死死拽着,他只能茫然又无措地举起双手,结结巴巴地劝慰:“诶你别哭啊,男儿有泪不轻弹……”

  “那是未到伤心处!”江棂抬起头吼道:“你懂个什么?!”

  “……对对对我不懂我不懂。”

  金猊是彻底不敢再说话了,只能求助地看向大师兄。

  慕从云也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犹豫半晌,道:“让他哭吧。”

  能哭出来总比憋坏了好。

  金猊看着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衣袖,愁眉苦脸叹气。

  边上的沈弃看得直撇嘴,趁机同慕从云卖乖道:“我就不会像他那样。”

  慕从云不赞同地轻拍了他的手臂一下,紧张地去看江棂。

  嚎啕大哭的江棂果不其然听见了,擦了把眼泪,红着眼瞪沈弃:“若换成你,怕是只会哭着要师兄救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