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尊渡了两次情劫 和魔尊渡了两次情劫 第34章

作者:见机行事的剑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前世今生 玄幻灵异

  有过于是因那跃跃欲试而再度怀疑自己,正如今日眼前血魔所说——是否太把如此大事当作儿戏,把牵涉万千生灵的一件武器当作区区一个生灵完成过奇迹的证据;

  由此,当然也曾经意识到不论有多少真的宁愿牺牲自己的无私成分,他实实在在真的也存有自利的心理;有些有价值的煎熬会让人满足,有些生灵会追求着伟大的意义来成就自己。

  而当这些,都在凡人寿数一般的年头内速速急急地想通了,漫长的岁月,魔剑还会震荡,还会千方百计诱惑他,给他出过各种各样的难题。凡是可能会有敌人质问他的疑点,魔剑的效力怎么可能不质问他?他没办法不早早去想,没办法不早早想通,除非他真正想着‘万一失手,左不过偿还一命’,四处逃避。

  这一路,除了魂魄咒文的对抗以外,额外还有数已不胜数的内心交战。到如今……

  到如今,垂丝隔云讶问:“是么?你变了?”

  负月但懒散挥袖道:“变也何曾?我自然不变,还是不甘人后,还是那么不愿碌碌无为,昔日说过的话,还是等于今日的我。不变又谁能?你没发觉我变在何处?”

  他言辞口吻已经仿佛对谈故人老友,垂丝暗忖此番舌战胜负已分,负月心性依然坚定得浑如月宫砍不落的桂树,索性也不再夸大引导,收拾失望,一顿徒问:“何处?”

  负月便彻底颠覆了他的推断,道:“魔剑于我,一度的确重要,为天分忧之余,是我当真践行了心志的证明,也是荣幸,有时简直好像若失去它,我固然明知自己已践志不凡,难挡空虚庸然,百无聊赖——曾经如此。可是如今,它也的确不再特殊,不再必要,只是个害我不断受伤的负担,我留下它,的确早已只因为它无好处去、处处各有风险缺憾。我不需要再看重魔剑了,因为我发现我有更好的独一无二的方法。你不明白?你的指责既有道理,你还可以说下去,我不会不在乎,我会认真珍重地听。你看,我很自由,你激怒不了我,我的狂傲自负也不能阻拦我,我不抵触敌人,不依赖朋友,忘记魔剑为我带来的痛苦,也忘记痛苦带来的自负,放下它,将它看成我身心天然的一部分,忽视天地间的一切规则,仅此而已,然后我陡然发现,我竟是三界之中最自由的一个生灵,我没有掌管天庭,我没有统率魔界,天帝无奈,魔尊疲倦,战神忧心,众仙群魔多有立场,心存一界来属……这个最自由的生灵有时候就是纷纷无奈、重重牵制网中最来去自如的一步棋,破局的方法。实也无关我是有了剑的我,还是没有剑的我,只要我一个人,一颗心,一直自由下去,就不会有谁像我,我也不会像谁;只要我一直付尽全力,全神贯注,分明个个生灵经历截然不同,如何可能我做的事,全是他人做过的?忘掉魔剑吧,垂丝,你需要它作什么?”

  垂丝亦吃惊亦莞尔,半晌,悠悠一叹,终究是好笑道:“说来轻飘飘,难道改写得了结果?你我非处人间,如此威力的仙魔战祸,纵然冒险一搏,你也难以保证一定止战、一定不误放魔剑。眼下你还立在这,究竟是为了天界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究竟是有把握还是置更多苍生于不顾?”

  总而言之,垂丝不大相信负月的法力足以扭转战局。坦诚说来,危潭也不认为他能够一力颠倒万魔之力;昂春也不全然相信,但相信负月必定会在千钧一发以前顾念大局,若一试不成,及时退走。

  负月听懂了垂丝的思路。

  他却自有心路,不置可否,单是淡淡含住笑向沧海云下望,忽地无端问:“你杀了心洗么?倘若没杀,多情的人迟早会来。”

  直到这时,垂丝灵光一闪,迟迟地正式地觉得不妙。负月很擅长利用红线,上一次出其不意,诈出他的真名,也是伙同月老。

  这意味负月似乎有了一个不止是一味倾泻法力的计划。

  垂丝立即警惕,这一回,终究稍稍升起了几分暂时退遁的迟疑心思。也巧,说谁谁到,负月话音刚落,两双眼睛同时察觉到茫茫云层下,有非蓝非白的一角色彩腾云靠近,若隐若现,动静未到,酒香升腾。

  然后不多时,心洗打着呵欠现身了。

  瞧一眼天门外的负月,瞧一眼对面遥远的血魔,一脸迷惑地揉揉眼睛,靠在另一个魔族背后探头问:“怎么回事?负月,你们在出阵单打独斗?”

  心洗终于来了,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况且看见友仙安然无恙,是大快事。

  负月登时愉快地道:“心洗,来得正好,借给我几根红线。我想要单相思。”

  心洗:?

  心洗下意识环顾四周,着重若有猜测地打量打量血魔,道:“这个节骨眼上,你想跟谁牵红线?”还指定是单相思。对方不是胡闹的脾气,心洗匪夷所思,诚然红线效力非凡,他一时猜不透负月的战略是什么。

  就听负月答道:“谁都一样,越多越好,最好是天下所有生灵,行不行?”

  说不行也绝不是不行,红线无疑不是单单纯纯靠一根一根手动系上去的,除非所系对象内心完全警惕,排斥力巨大,否则便可以依靠法术一吹落入指掌。只不过,负月这要求仍然惊世骇俗。

  心洗哑然道:“你要单相思全天下人?”随话渐渐,他确也想到了一个这么做的合理缘由。

  负月柔声道:“不错,有劳你了。这并不破坏他们原本的姻缘吧?”

  说话间心洗皱起眉头乘云接近,迅速放了那魔族,望去垂丝距离甚远,不由得压低嗓音再确认:“为了法力?”

  负月很坦然:“不错,道就是心,心就是道,你情不情愿助我?”

  这一次抉择尤为艰难,负月浑然不知,心洗自知,他们彼此所打的主张不大相同。

  然而,当心洗锁眉提醒:“你可不要托大,爱没有通常想象的那么快乐,在乎太多人,就算是你的道,会给你力量,也会让你心痛心忧,压力失控,未必便能如愿作战,也许只会心碎崩溃。”

  负月只管微微笑道:“我想过了,你说得对。”

  心洗只好一时沉吟。

  今生今世,他从来就很难拒绝沿途见到的任何一个真心的、善意的愿望,遑论是明知要付出代价而宁愿的愿望。他的矛盾与忧虑一半也在于此:他找不到理由拒绝,假如竟能坚持拒绝它们中的某一个,那么他在乎它们保护它们的理由也随之动摇了。

  为难。

  天风呼啸。

  负月耐心地等,不催促,展望苍天,向上无限,未减澄明,毕竟通透。

  他活过千年,活了一世又一世,出淤泥,绽灵识,生了情,成了仙,救过苍生,怜过敌手,逆过旨,止过战,仍不详知,一旦真真正正丝缕分明地爱一遍天下所有生灵,会是什么感受呢?

  至少,他无畏无惧,不计较单相思,拥有着足以令他这么选择的自由。

第43章 剧情铺垫章(捉虫)

  制约突如其来。

  成欢是第一批察觉的人之一。既然要战, 他冲在万军之首,刚想拔剑,发现战剑像黏住了似的, 根本拔不出来, 连忙朝魔尊望去一眼。

  危潭似也发觉了, 与他对视一眼,便骤然挥一挥手,又示意身后魔兵不要作战。

  还有许多魔族暂未发觉猫腻,手握着剑,尚未来得及发力,见状惊愕暂停。起码没有军心大乱,误以为仙界那一端掌握了什么隔空能够操控他们到如此地步的秘法。

  而仙界那一端,天兵天将, 却也反应相似。

  两军于杀气磅礴、欲扑欲缠之际, 双双静住, 登时僵持。

  惟有两军统领一下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危潭不由得声色不动地嗅了嗅,四下近处嗅不着太多清冷莲香,但有游丝细缕, 若隐若现。这么说,负月还在天门外, 没有进入,亦没有选择离开。

  有轻细的担忧在他心上弹了一弹,轻细, 不过不像流沙,不像尘埃, 像一根弦。

  直到这时, 场面倒也未曾超出危潭的预想, 危潭预想过这种可能,可是,即使控制住了两军厮杀,随后负月又能怎么样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仙界退让谈和,还是说服魔界无条件退兵?这不都是早已失败过的步骤了?不发兵宣战一点也不难,难在那些不发兵宣战就解决不了的问题。

  危潭这么思索着,略带询问地看向天帝昂春,刚要开口。

  不意下一刹,负月姗姗来迟地现身了。

  忽而莲花一袭白衣立在楚河汉界之间,柔软的白云之上,眉眼含笑,单枪匹马,仿佛胸有成竹,仿佛一个不合时宜的呵欠似的残带醉音。

  于是仙魔万军便齐刷刷同时听见他发话宣布:“天庭归我了,我要篡位。”

  太突然了,天兵天将一时没回过神来:“?”

  负月掷地有声道:“我战败了你们,九重天都归我管了!当然,昂春,还是要辛苦你维持天地运转,这差事我还不会。”

  魔兵魔将一时也回不过神来:“???”

  短顷整片碧落一阵死寂,惟剩下负月一朵花开开心心地满意点头,欢呼:“我是天帝了,没想到我会当天帝。”

  “……”心洗不堪直视地捂住了脸。

  “……”危潭哑然无言地恍然大悟。

  “……”昂春万万没想到,哭笑不得,荣升太上皇。

  ·

  总之,三界大地震,传说中本该柔柔弱弱的花神负月毫无预兆地篡位了。旧天帝昂春居然也不是他的对手,反抗不得,默然成为了他的臣下。

  这是严肃的政治变幻。

  与之相伴的还有一条不严肃的八卦——不论是仙、魔、妖、鬼,闻讯普遍认为,花神这样做恐怕是因为在人间渡情劫期间,和魔尊误纠缠在一处,生了情,叛向了魔界。毕竟负月上任新天帝后颁布的第一条法令就是,划分出两重天容许魔族入住生活,从此仙魔共处天上,天庭分裂为二。

  一朝篡位,看似秩序没变,百官依然,待处理的事务细节其实不少,负月没顾得上理会这些传言。况且,他状态不大妙。

  心洗的警告没错。

  结缘天下,挺过是挺过了最初一瞬间的汹涌感受,不过不消一两天,饶是负月也有点吃不消。从前,他一向觉得自己是关心天地生灵的,终究没有落实成具体的一个一个的感同身受,如今落实了,就像被千千万万根丝线悬空吊起来,哪一根被撩动,哪怕只是想象被撩动,心潮都痛苦得难以忍受。他完全没空隙想到快乐的事了,得知有生灵快乐,他会欣慰,得知有生灵浮沉挣扎,便再听闻快乐的部分,他也悠然不起来,只能焦急顾虑。

  甚至负月也暂回不到地府了,只得悄悄和昂春商量,委派了一任新冥主下去。他试过,听见轮回长队里的哭嚎不舍声,就好像真有谁刺穿了他的身心似的,令他有时思考不了。

  心洗道:“所以我劝你不要那样做,生灵有其能承受的感情上限,超出上限,即使不死,也会受折磨。还有可能影响判断,阻断理性。”

  负月勉强打着精神应:“不错,阴阳平衡。我不会冒酿下无可挽回大祸的风险逞英雄,你放心,再等等,等确定了魔族无意说一套做一套,当真对仙人没有威胁以后,我就立刻请你撤销红线。”

  饮酒已不管用了,睡也睡不去,心下难安,耳畔也总有絮絮幻觉的求援声。负月七荤八素地过了两日,就累得躺在自己仙阁的莲房上懒得起身了。

  魔族忙于乔迁,昂春忙于规划两重天的新布局,他疲倦帮不上忙,仍然懒洋洋地扶着头,查了查垂丝可能的来历。

  没什么好线索。

  生死簿有了谬误,对方容貌又是使用老血魔恨浊的容貌,前两日在天门边,局势严峻,没有优先顾着捉捕逃跑能耐一流的垂丝。负月想,不详知现任魔尊与恨浊父子一场,到底了解几何,来日还须找危潭谈谈才是,说不定危潭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说危潭危潭便到。

  第三日日出前后,幽幽清夜渐渐熹微,负月正浇酒查阅着古籍中修复生死簿的方法,一张信笺便附法力穿越数重天,送到了眼前。

  纸上无限空白,大约只是拜帖的意味。

  负月微微一笑,没有还以法术表示拒绝,不出一会,仙阁门扉便被轻轻叩响了。

  重新照面,负月还没向他两颗避寒珠之事道一声谢,先听那眉目柔和嗓音发凉的魔淡笑道谢,道:“我是来向你道谢辞行的。你我之间,情谊曲折,流言漫天,关系平白古怪,本不好再添叨扰,不过这一役全倚君相助,于情于理,我都该向仙君告别一番。”

  “辞行?”负月意外道。

  作者有话说:

  这章字数是断章需要,下章字数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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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任一别留住长笑因

  魔尊决定离开。

  第一个得知这消息的是荧路, 危潭告知她:“不必声张。不必太过担心我走后有谁失控破坏仙魔交界,脱了煞气,很快大多数魔族也能明白这究竟是何其逆转命运的机会与地域, 叛乱闹不起来, 必定在两重天以内被不愿叛乱的魔族镇压, 况且我会留下几道法术、几个封印、再不定期回来检视震慑。”

  他似乎什么都考虑过了,越是什么都考虑过,越是要走得很急。

  荧路有点措手不及,实际私下里,他们几个近身了解魔尊的魔将魔官,对这一天倒也早有猜想,觉得功成以后,魔尊可能留下可能离去。依然措手不及。

  她还想看陛下和花神一起过太平闲散的日子, 看看他们会不会从恩爱眷侣走向欢喜冤家再走向恩爱眷侣呢。谁知归位以后, 碍于种种, 他们俩甚至没执情相聚,真的像寻常渡劫似的,留人间往事自渐消散了。

  还有, 她亦替危潭幻想过所有魔族悉数摆脱煞气,悉数拥有完整自我意志的那一刻, 他们感激地看待危潭的第一刻,她觉得那一眼危潭一定会非常高兴;幻想魔将魔官与魔尊平定万事后,坐在一处涮人间火锅庆祝的画面;幻想有一日魔尊寻得解法恢复严他锐的记忆, 用人间学来的口吻调侃她秋旷醒写下的《悼鹤赋》云云……如此等等。

  只是千年来危潭奔波着试毒解煞、练兵修文,堪称是没有假期地使尽浑身解数地全心全意颠覆魔界, 若危潭要走, 她遗憾不舍, 若危潭当真不走,坦白说来,她亦有点不放心他从不休歇。

  “……我们会思念陛下的。”荧路只得道。

  危潭微笑道:“等彻底平静无忧,看局势,我会随时再来同你们商量要不要选一位新魔尊出来。须得对天庭有谢意,不卑不亢而记情主和才是。”

  “是。”荧路拱手应。顿一顿,在临别终究忍不住问:“过去只是一场梦么?魔族无需援助的日子里,你就再也不会轻易出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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