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尊渡了两次情劫 和魔尊渡了两次情劫 第42章
作者:见机行事的剑
这的确是萧梦气从未想过的事情。
萧梦气将信将疑,但想想这一路遇到的鬼数量倒也忒多,遂道:“居然如此?那狐族多么?希望没有你的天敌在。”
杜朗世一脸老神在在,回道:“我们狐狸是最多的。”
萧梦气配合着他作肃然起敬状。
立即哄得杜朗世也很满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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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但期盼死生曾关情(上)
说笑一番, 正式下床之后,杜朗世迅速出小室见了驿长,细问梦里郎中一事。
结果终究可怜——面对他仿佛待事情轮廓了若指掌的精准问法, 没能再搪塞三两下, 驿长便不得不承认了曾有郎中在驿内被害, 更多的,被害郎中不知,驿长道是他也不知了,歹人身份不知,目击者没有,寻不见线索。
驿长哀道:“小人可不是断案的官啊!一则,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二来, 头脑愚钝, 有心无力, 您明鉴!”
萧梦气随在杜朗世身旁,静默默地仔细听了对话,听得杜朗世最后温声宽慰驿长数句, 表态决定追查,听得驿长连连点头、喜出望外地主动声称配合;直至二人转回屋子里, 杜朗世细细完整地讲述出整个梦,萧梦气方才发言道:“那么狐仙对驿官抽成银钱的过处暂时闭口不谈,是顾虑他们眼下使绊子、打算事后追究, 还是另有安排呢?”
杜朗世道:“二者兼有。眼下追责,恐怕他们不会束手投降, 一无作为, 又不可能这天这时直接调出一名可信新驿长来。他们自己常是万万不愿将功补过的, 惟有引诱他们稍稍配合立功。不过,若是他们依然不肯……”
萧梦气笑道:“又也许他知道更多,尘封数个月的案子,骤然来了京官要追问,倘若他其实知道更多,不直接掀他的老底,让他误以为凡事瞒得过去,说不定他反而会做出更多行动,狐……”
原本萧梦气习惯性想说一句“狐狸尾巴便露出来了”,此话只脱口一个字,想起眼前正是货真价实的狐狸一只,这样说太不礼貌,连忙改口说完:“葫芦藤便露出来了。”
语气很一本正经的样子。
于是饶是两人正谈着正事,杜朗世也不由得被他的细致温柔逗得微微一笑,方回答:“不错,我们现在毫无头绪,线索可谓一丝也无,杀人现场已经痕迹干净,我也不擅长检验尸骨、断此种案,不论是哪一种选择,终需要驿长略略相帮的。”
萧梦气是话也柔情,人也柔情,一边聊着,一边忽又伸手轻试探了一下他的额温,续道:“只不过,你在考我吧?你在等我旁听对话后,先推敲出你的意思,前几回遇事你不是不爱先同我商量,再去同别人说。”萧梦气亦自心犯嘀咕,难不成这狐狸真担任过科考的考官,或者开始有意估测他的仕途景色了?
横竖紧接着又道:“古来驿长只可以撤,不可升迁,既然终身不可提拔,各地驿长多半曾轻重不一地贪污敛财,况且担任驿长的人选多是本地望族豪族……但是此事不易解决,若要升迁驿官,驿官的门槛必要大大提高;更可能朝廷必须派学子士人前来这里长办无关政治的差,大材小用不说,最要紧的是损耗人才。因此制度难改,因此进退两艰,这不是一时一念能够颠覆的局面,你病初转好,至少今夜不要太伤怀苦恼,好不好?”
还真给他说破了。杜朗世轻轻望了他一眼。
实际上,杜朗世本意不全是观察萧梦气能否识破他的意思,较多是好奇着看破以后,萧梦气有没有胆量说破、又生不生气。
见对方神色平静,杜朗世心下有了数,就彻底不再严肃了,转而也关心道:“眼下只有等一等,想一想的份。天晚了,这几日你多劳累,一会要多吃饭菜,对身体好。”
不意说到这个,萧梦气反而半警惕半玩笑道:“万一凶手正是驿长,饭菜中未必无毒。有毒的话,怎么办?”
杜朗世配合着他认真思索了一会。
宣布道:“小心试毒;不成,我就把一条尾巴匀给你。”
萧梦气失声而笑。
·
过黄昏,屋檐外绵绵下起细雨来,驿长却像是要出驿一趟。除却闭门共萧梦气商量几句托梦内容之外,杜朗世一直不露声色地悄悄徘徊注意着他,奈何他行动如此直白,杜朗世身体不好不大懂武,手头可派遣的人手太少,顿时思索着,有点为难。
萧梦气还不是个官员,连本地乡绅也不是,又是儒雅文人,眼前一桩杀人案子,若说托萧梦气匹马去追踪驿长,杜朗世不够放心;若说两人同去或亲自去……杜朗世在追踪他人不被发觉这方面没什么自信,弄不好由于身体不利索,跑马跑不快,还会耽误追踪的速度。
总之,不是他不情愿立即追去,只是这样冒险,还不如再斟酌一下办法。
一边是线索,一边是限制。知心人已经自提议了涉险,却也忧心他的安危,道:“狐仙,我可以上马去追他,可是你独留此地未必安全,朝廷命官身边通常携人保护,也没准对方会以为我是作书生打扮的护卫,也许对方想到调虎离山;你若藏身进花林,法术够护得住自己么?”
纵然如此,别无它法。最终是二人各自心底沉吟,决定独行,杜朗世谎称:“你去,我足以自保。如此的小小凶险,来日你我生涯中终要常遇到的。你我表面爱闲,实则是最不爱闲的那一种人。”萧梦气二话未说,闻言微微一笑,上马去了,去姿很潇洒。
只是,他走以后,杜朗世默默咳嗽一会,前后脚工夫罢了,便冷不备瞥见窗纸上投影几道人形,还未来得及警觉直起身、不再倚靠墙边,正残带虚弱想勉力行动际,对方的稳手快过他的病身,举止毫不迟疑,就一刀穿过窗纸,长刀子深深地用力地斜送进了他的侧胸口。
杜朗世倒也没有坐得紧贴窗子,正是由于一直警觉才选择闭窗,奈何闭了窗后,若离窗太远,他恐怕就吐息不畅快、咳嗽愈来愈多、几乎要重新病得重起来了。
总之,借灰灰黄昏,借茫茫细雨,借“天高皇帝远”,这一刀刺得轻而易举。杜朗世右手上尚还拈着关窗以前拾得的风雨打在窗棂上的半朵淋湿残花,人一僵,手指一松,山花跌落。
窗外有沙沙的脚步声迅疾逃走了,又有难以置信的一声轻“啊”传来。
·
难以置信者是荧路。
她却不单是为杜朗世之死、为那惊变一刻难禁失声的。
这一回她实在来晚了一步,原以为杜朗世就此意外阳寿尽了,阴差阳错,花神今世寿命又缩短不少,归位早些,其实也无大妨碍。意想不到的是,杜朗世死后,却未死。
那凡人身躯的的确确是遭了大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以后,很快双眸渐渐涣散,香消人亡了,绝对不假。可是当荧路赶到时,正叹息着施救不及,又自我安慰着归位也好……那花神魂魄从凡躯身上慢慢脱离出来,垂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自己的渡世凡躯,顷刻,荧路感到他使了两三道法术,一道障眼法,一道死而复生的禁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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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但期盼死生曾关情(下)
那道障眼法非同小可——倘若不是此日此时荧路恰在此地, 赶进门来,与施术者面对着面,依她的了解, 是断断不可能不共天上地下生灵仙鬼一并中招的。一则, 令荧路不寒而栗的是, 花神的修为神不知鬼不觉已经进益至此了么?二则,荧路对花神负月这时分熟练的平静的表情大吃一惊。
“负月仙君?”荧路忙确认道。
仙施了法,却没有选择即刻死而复生;即刻施法,多是为了不惊动地府与最大程度保全肉身。
实际这已不是此世渡劫、杜朗世这一身份初次悄悄横死了。此事负月不必说与荧路知晓,抬起目光来瞧瞧她,只是略携抱歉道:“咦,荧路将军,吓着你了么?抱歉。这样做事, 不是神仙, 哪里可能不死呢?”说话间更飞一道法令追出门去庇护那萧梦气。
跟着回忆起最近几日种种经历, 负月脸色微变。
果真。
上一度这凡人身躯死亡,还是未相逢萧梦气——未相逢魔尊时节的事情。于是,眼下负月不得不轻怅一叹, 果真,在奈何桥上他分分明明听见危潭托付冥主安排无缘命格, 曾相逢、再相逢、长相逢;一含情、再含情、永含情……这绝不是偶然之事。尤其在他转生成莲花命魂前,还与一位人皇拥有隔世奇盟的前提下。
是他。已不复疑问了,看来是他。
不免负月心头亦有些伤感极乐, 有万千思量,又因早不十分意外, 终了都仅化作几声叹后续叹, 双眼抱倦一眺窗外, 忽而更易话题含笑问荧路道:“魔尊往日最爱什么礼物?”
荧路:?她还没从花神想作弊延长这一世凡寿的事上面回过神来,紧接着花神又抛出这么一句。
好!先前她可是在心洗主持的赌局中押他们魔尊与花神缘分源源不断的,这下怕不是魔尊的红鸾星运快要和她的钱囊一齐飞黄腾达了吧?
荧路闻言立时喜上眉梢,又强压下去,面容一肃,一派正经,调侃道:“是仙君想送?”
负月不大好意思地淡笑,道:“是。我记得这一世劫起前,我曾还予他一些回礼,可是那些……较失独一无二。如今心想要补偿。”
后来照成欢的说法,这叫做“花神想办嫁妆了”。荧路觉得不贴切,嫁妆怎么会送给魔尊呢?倒也只能称作花神想提亲了。
荧路便问心无愧地答:“最爱嘛……上穷碧落下黄泉,魔尊最酷爱的便是莲花了,如今已仙魔皆知。”
负月听了了解她的意思,也不窘迫,但笑着颔首道:“其次如何?”
荧路方才沉吟道:“其次是医书、药材、还有……对了,还有长寿面。陛下偶尔会无端亲自下厨,那时候,做的十有七八是长寿面。”
长寿面?负月也无端感觉这家常食物仿佛在哪里给自己留下过什么印象似的。他在天上不曾吃过,杜朗世在宫中鲜少吃过,莫非单单是在哪个话本中看过?
无暇深思到底,负月一边想着,一边挥手再施法掩饰床上衣襟上的狼狈血迹,维持着薄惑的追忆向荧路道过谢,不久,且魂返躯壳里去了。
·
横死以后,复生以前,负月为凡人萧梦气送去了一道庇护法术。
不过为时稍晚。那保护尚追逐未近,萧梦气也遇袭死在了马上。
危潭因此魂魄跳出受损身躯,疾醒睁眼,只微微一皱眉,冷眼放走了杀手,原地迟疑一瞬间,便也决意放弃了立刻劫尽归位,冷静地安排好对策,浮在半空,头顶阴天凉雨,静静看了少顷自己的躯壳。
凡人倒在马上,背朝天,数道刀剑伤口。马本惊了,如今被危潭勒住,又渐渐温顺下来,四周除却暮雨冲滴山木花草的动静,几乎寂无一响。
然后危潭眼角余光瞥见有一道目的温存的法术来了。
尽管来迟,它仍然惹得魔尊危潭哑然微笑。很快又变成眉头一蹙。因为危潭约略猜得到,这恐怕代表着负月也出事了。杜朗世的身份,断断是不能使出这般法术的。
如此的死法,对于仙魔来说,确不是真正的逝去,可危潭还是不由得念及,要么杜朗世这一世浮生便在此地此局中、为这天不时地不利的简单小人行径轻易逝去了——不知会不会惹得仙讶异失望;要不然,负月会选择暂不放手归位,再在人间留恋留恋么?实则危潭心底这样预测,因为杜朗世这一世乃是皇帝,命中这一年,暂还未正式抉择定乾坤位置的承任人,这等大事,万一稍有差池,就易震荡天下,臣民不宁,危潭不认为依负月的行事风格会在这桩事上草率撒手。
便哪怕负月会让杜朗世苏醒过后,忘怀溅血,终究危潭想一想亦对他百般生怜,千万柔看,当下环顾四周,本想要巧遇一两朵雨打风吹落、倒还算完整而动人的垂露花朵,接稳了,带回去送他作礼物,作一丝安慰的心意。
不料泪花可爱,水裙晶莹,爱屋及乌后,姹紫嫣红更有风姿,不觉危潭向双袖里藏笼了不少,回神时,夕阳雨下原先勉强未淋得湿透的内袖终于也完全湿透了,顿时自笑了一句:“纵然得意,不要忘形。”这才拈一道法术,追踪上那因为杀手纠缠而好险跟丢的驿长马匹去了。
路上仔细笼深群花,挥没血迹,接着在马背上魂归凡体,唤醒了萧梦气的神志。
山中此路陌生,花草云天也相近,乍醒过来,萧梦气虽短暂疑心了片刻四周风景,因记忆显得前后连贯,消失了杀手袭击,到底未坚持怀疑,优先纵马追查。
这一去,萧梦气不大意外地窥见驿长驻马在了一栋辉煌大宅门前。那屋舍规格远远与路家村建筑不同,一观就知,这大约是又一名贪心不满,暗地与富户勾结犯律,或同其共谋杀人、或为其封口保密的官员。实在是屡禁不止,早已仿佛理所当然的故事。
只有一点点意外。
也许是由于收到了杀手“任务办妥,人绝对已死”的汇报,也许是家中另有善良家眷或者生疏客人需要顾忌,总之,驿长门房一番低谈之后,一个看模样疑似此宅男主人的华衣乡绅手持纸伞,竟然亲自踏出门槛来,遥遥指指宅外半远不远的一座凉亭,示意二人去往那处相谈。
萧梦气见状从另一道方向绕近凉亭,藏好了马,弯下了腰,仗步履借草丛蹲在一旁细听。抵达时,驿长和那华服富人已先数步进亭,话到一半。
意外在于,萧梦气冷不防偷听到他们在说:嫉妒。
驿长焦急跺脚道:“说一千道一万,现今事情麻烦了,表弟啊,你怎能因为那点莫名其妙的嫉妒就杀人呢?!”
这下莫名其妙的人几乎换成了萧梦气,须知驿站郎中是位老头,岁月黄昏,容貌平常,家无权财,有什么可供别人嫉妒的?莫非是嫉妒学识么?
再听华服富人并不真心理睬驿长的话,浑不在意道:“什么大官不大官的,任他们查去吧,强龙难压地头蛇,在这片地界,谁也没法让我杀人偿命!难不成将来上头还能派兵过来、大官还能跋山涉水亲自赶来看我斩首?笑话!”
萧梦气默默聆听一会,默默地摇头一叹,抱花离开了。
·
初赶回驿站时,萧梦气神态是凝重严肃的,一身衣发滴滴嗒嗒落雨,泠泠雨珠缀在最末一抹黄昏之中,有的随步急落,有的微折日光。
不意望见杜朗世人靠在床头睡着了,不知何故,眉山形状仿佛有笑,十足舒展恬静——霎时已经使得萧梦气脚步声一轻,自己面上的神情随之浅浅化柔;更不意转眼间,他又望见床边桌上有一小碗面条。
面还温热着。
虽然萧梦气并不爱吃面条,但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异乡路途中,多少小吃一惊。况且这狐狸是只病号。好在他正伫足讶异着,杜朗世已惺忪自然醒了,清一清神,忙撑床起身道:“萧公子,外头雨下得如此大了?我拿件衣服给你换。对了,刚才好像曾有山民路过窗下兜售长寿面,我便为你买了一碗,你喜不喜爱?”
好像?雨天兜售熟面?萧梦气辨他措辞略微怪异,却观他新病愈新睡醒,面颊泛红,样子还有点迷迷糊糊的,暂且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