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他 仰他 第94章

作者:垚先生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正剧 玄幻灵异

  沈黛微转头,掰手指,“鼻子、耳朵、眼睛、嘴。一二三四五六呀,怎么少了一个,管他妈的,就是七个。温藏弓,佛家七宝是什么?”沈黛用手指尖狠狠戳温朔心口,一戳一言,“快回答我,这是什么?”

  温朔眼睛一眨不眨,松下小半口气。

  沈黛“呵”了一声,“不说,我可要亲你了。”

  温朔提起一大口气。

  沈黛嘴角一勾,“你就是存心的。不老实。”

  温朔还是思绪卡顿,磕磕巴巴道:“金、银、琉璃、珊瑚、砗磲、赤珠、玛瑙。”

  沈黛头一点,嚎一嗓子:“骗人!怎么没有黑曜石?屈夫子说有黑曜石的!温藏弓!温藏弓!温藏弓!你欺负人。”

  温朔道:“释家是外来教宗,教中典籍为海外传来,翻译多有歧义。七宝有哪些,几百年来,一直没有定论。”

  难怪屈夫子不肯当堂说出七宝为哪七宝。

  他根本就不知道!

  这个老头子一如既往地精得很!

  沈黛的脑袋像是没有重心的棒槌,这敲一下,那敲一下。

  温朔生怕沈黛一不留神就把自己送到他唇上。

  突然间,沈黛像是小兽低俯身体,几乎贴到温朔脸上,然后,又擦着快速温朔的唇离开。沈黛站起来,低垂着头,身子摇摇晃晃倒退,退到打开的窗户边,自言自语:“我不上你的当。不上当。现在不行。真的不行。”

  沈黛的后腰撞到窗户,令他腰肢一酸,他猛然回身,学了几声猫头鹰叫,朝着空无一人、深霭沉沉的黑夜大喊,“邱无言,七宝是金、银、琉璃……还有什么?”沈黛抓抓脑袋,已然把温朔刚才说的话给忘了,他东倒西歪地在屋子里乱晃,边晃边抽腰带,“我要尿尿”

  沈黛才掀前半片袍摆,就有人从背后蹿出来,抱住他,死死用手臂锁住他的手臂和身体。沈黛膝盖窝一软,直接朝前扑倒。温朔在空中转身,让沈黛垫着他落地。沈黛觉得自己缩成一个团,重重挤压温朔了条条肋骨上,一次又一次。

  温朔骨头好硬啊。

  “疼”沈黛挤出一个字。

  温朔想也没想翻了个面。沈黛被温朔压抵在地上。沈黛尝试着挣扎,才动了一下手。温朔以为他还要松腰带,手向前抓来,扣住沈黛的手,压在沈黛小腹以下大腿根以上的地方。

  温朔:“你”

  “别”后面的字随着温朔的唇没入沈黛背脊凹陷深处而几不可闻。温朔喘息着,拼命压着沈黛不老实的手。

  沈黛听到温朔清晰急促的喘息,他的肚子随着温朔的喘息而抽搐起来,身体开始抽搐打战。

  这是下面还没解决,上面要出来了!

  “怎么了?”温朔抱着沈黛翻滚了一下,又变成沈黛在上,他在下。温朔翘起上半身,半拥着沈黛。沈黛埋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也不说话。沈黛一抽一抽,像是在痉挛。温朔捏住沈黛的下巴,将沈黛的脸抬起来,想看清楚他到底怎么了。

  下一刻,呕

  沈黛把肚子里的江河海水全都吐到了温朔的身上。

  终于

  解决了!

  舒服!

  爽!

第092章 四恶道:畜生(二十二)

  沈黛抓住温朔胸口湿漉漉的衣袍,拧出一个衣旋儿,那旋儿上还挂着咬成渣的片羊肉。“啪嗒”,那片散掉的羊肉片掉下来,盖住沈黛鼻孔。

  沈黛飞快转脑袋,恨不得把鼻子转掉才罢休。等鼻子上的羊肉掉下来,脑袋已经晕乎乎,肚子一抽一抽,食物残渣如泉眼喷涌。沈黛和温朔的衣袍上瞬间沾满了看不出什么连接成一片的黏稠物。

  沈黛又吐了两遭,肚子彻底扁下去,却还是想吐,只是变为一次次干呕。沈黛任由脑袋摆来摆去,嚅喏问:“你不嫌我脏吗?”

  温朔手指一勾,勾下被含在沈黛嘴角一绺裹满呕吐物的碎发。温朔平静地说:“每个人都会遇上一时难解的事。你不脏。”

  沈黛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准备进行更深一步的试探:“你会吐更多在你身上的。把你泡在酸腐的呕吐物里。迟早会让你觉得我脏,离我远远的。”

  温朔沉默着。

  这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长像把沈黛架在香油上“滋滋滋”煎。

  温朔道:“我见过很多人,那些人也包括我自己,才是真正的不堪。你别躲着我,才好。”

  沈黛说:“人心多变。到死才是结局。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他人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温藏弓,我死的时候会睁着眼睛,看清楚你最后的样子,弄明白你是不是真的说话算话。”

  “好。”温朔的声音本就沙哑,这一声“好”字更像是排箫发出的最低音,他接着说,“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会经过鬼门,请你在那里稍等一等,别害怕,等着我来。”

  意思是

  他死,他会追来?

  骗子!

  这是比从前那个“愿不愿意为沈黛死”更直白的表述。而且那时候,温朔不知道问那个问题的人是沈黛本人,而现在,温朔明确知道,那这句话不只是表述那么简单,更像是一句承诺。沈黛陷入沉默。他有一种明明是给温朔挖坑,结果自己跳进去,越陷越深的感觉。

  两人陷入沉默,知道沈黛打破这份令人不安的沉默:“温藏弓,我想尿尿。”

  温朔:“……”

  温朔喉结上下滚动,吞咽口水,以极轻的清嗓缓解眼前的尴尬。

  沈黛想,这个道盟的大人物在这种小事上真是一点脑筋都转不了弯。他又没让他替他脱裤子,更别说提那什么玩意儿。只是用他能办到的法子。

  沈黛虚弱道:“你不是会清洁的法术吗?把我下面的水变没。”

  温朔:“……”

  温朔的手迅速结印。

  随着法术生效,沈黛觉得小腹以下那个位置里的水正在被抽走,胀痛感迅速得以缓解。而他和温朔的衣袍上的呕吐物瞬间蒸发,变得干燥,洁净如新。法术果然好用。

  沈黛又嘟囔:“温藏弓,这里热。”

  温朔腹部发力,负重撑起上半身。他站起来,手臂从沈黛肋下、膝盖穿过,沉了口气,抱着沈黛站起来。温朔动作轻快,却还是晃得沈黛头昏眼花。

  沈黛忍不住抱怨:“轻点。”

  温朔抱沈黛到放铜盆的木架子边。

  温朔道:“抱住我的脖子。”

  “干什么?”沈黛心里犯嘀咕,身体的反应却是很听话地用手臂环住温朔的脖子。

  温朔托在沈黛后背的手垂下。沈黛的身体自然而然往下沉,不得不缩紧身体像笸篓里晒干的虾米,依靠自己的手臂挂在温朔脖子上。如果不是温朔的另一只手撑托住他的屁股,他肯定就要掉下去了。

  刘斗太胖了。

  他的手都在颤抖。

  温朔以掌为勺,舀水送到沈黛口边。沈黛啄饮,用舌尖一次一次触碰温朔的掌心。舌头卷起洁净的水,冲刷掉那些污秽。沈黛嘴巴鼓鼓囊囊,漱了口,把脏水吐到地上。如此反复五遍。沈黛觉得嘴里黏糊糊的感觉消失了。

  温朔的手又把沈黛抄起来。沈黛得以解放双手,“哈哧哈哧”喘着,发现才挂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喘不过气。

  温朔抱沈黛走到书案边,将沈黛的臀部搁置在案上。这样一来,沈黛上半身在温朔怀中,下半身躺在狭长的书案上。温朔空出左手,手从沈黛身前穿过,取来一块小而光洁的鹅卵石。

  这鹅卵石沈黛知道。是被温朔用来当作镇纸的。这枚鹅卵石下面总是压着温朔写不尽的书信。他拿这个做什么?

  温朔把冰凉的鹅卵石贴在沈黛唇边。沈黛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温朔要干什么,仅是凭着本能紧紧抿住唇。

  温朔道:“衔住它。我再带你去窗口吹风。”

  见沈黛的两片唇还是严丝合缝贴在一起,温朔磕磕巴巴地补了一句:“听话”

  沈黛张圆嘴。

  温朔的手指伸进来,把光洁如玉的鹅卵石压在沈黛舌头根部的位置。

  沈黛立刻觉得恶心,腹部一抽,肠子和胃好像同时缩了一下,喉咙发出食物倒灌食管的水流声音,他又想吐。都是被温朔害的!

  温朔立刻缩手。

  因为温朔害他犯恶心,沈黛恼怒地用尖牙咬了温朔的手指一次。

  温朔沉默着忍受。

  沈黛松开牙齿,这才让石头完全贴在舌头上,他口中冰冰凉凉的,瞬间觉得没那么恶心了。

  温朔的左手臂再次穿过沈黛的膝盖下方,就要将沈黛带离书案。

  沈黛急道:“等等”

  含着石头说话真不方便,好在温朔是个明白人,几乎立刻站着不动。

  沈黛从怀里取出给阿娘的书信和温朔刻的“远山归人”瓜蒂印。他发现信上已经沾了污秽,心疼地用手指去捻那不大的污点,却只是把纸捻毛了,他不敢再去捻,转而用手指头指一个方向,意思是“你往那边去一点儿。”

  温朔可机灵,又明白了。

  随着温朔挪动脚步,沈黛够到了古琴式样的木匣,打开木匣,把印放进去。他轻轻拨弄一下印,让同样轻的印和蝉壳紧贴在一起,小小的,像是两个要好的伙伴。他盖上琴盖,用匣子压住书信,做好这一切才又指了指窗户,意思是:“好了。带我去窗边。”

  温朔抱沈黛到窗边。温朔将一整面墙的窗户都依次推开。凉爽的穿堂风贯穿而入,令整间屋子的烛火闪烁,窗棂轻拍墙面,发出刺破寂静的“哐当哐当”声响。

  温朔刚想将沈黛放到细窄的槛框上,沈黛口衔醒酒石含糊不清道:“硌人!”

  温朔抱着沈黛,默默跨上槛框,背靠窗棂。

  沈黛并腿坐在温朔大腿上,头枕着温朔起伏的胸口,让迎面而来的夜风吹凉他滚烫的脸颊。他感觉嘴里的鹅卵石已经没那么凉了,他想说话,也想吐。

  温朔一直仰头,不说话,看一轮清月从薄云后慢慢钻出来。

  沈黛别过头,“啪嗒”一声,吐掉嘴里的鹅卵石,咽了口唾沫,强压下想吐的感觉,头轻轻撞向温朔的胸膛,成功吸引了温朔的注意,令他的黑眸垂下来。

  温朔道:“等你缓过来,我去厨下,找找有没有酸汤。如果没有,我想应该还剩下不少米汤。你把米汤喝下去,胃就没那么烧了。喝完米汤,漱口,你再好好睡一觉。明日会好些,但你大概是第一次饮酒,会连着难受三四天。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

  沈黛眯眼问:“你以前是不是个大酒鬼,怎么知道那么多解酒的法子?”

  温朔道:“我不饮酒。只是看身边人饮酒后会那么做。”

  “你身边总是嗡嗡嗡围着那么多蜜蜂和蝴蝶是吧?”沈黛眸光闪烁,“谢渊是不是个大酒桶坛子?”

  温朔道:“很久以前他嗜酒。现在不会。”

  “你和谢渊很亲近吗?”沈黛紧紧盯住温朔的脸,不准备放过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他已经知道两柄剑尊的渊源,知道小师妹和大师兄是很纯粹的关系,现在只剩下大师兄和小师弟的关系存疑了,“我早上听教习说,洛阳温氏和金陵谢氏是大公鸡和八脚蜈蚣,也是天生的仇敌。他们好不了一时半刻。为什么你肯帮谢渊?谢渊又肯扶持你?”

  言下之意,你们之间肯定不清不楚啊。

  有传言和谢渊为证!

  温朔平静道:“我不是温家人。我是谢渊的师兄。谢渊把我当师兄。”短短三句话,是以平铺直叙的方式完结了一段跌宕起伏的故事。

  为什么不是温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