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总是很疲惫 Beta总是很疲惫 第72章
作者:二胡挂上墙
“如果当时保不住孩子,我也许这一辈子都绝对没脸再来见你了。”
那段日子,应忱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消磨在医院里。医院那洁白得有些刺眼的墙壁,冰冷的器械,还有那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药水味,都成了他最深刻的记忆。
在那一方小小的医院空间里,一边是情况危急、生死未卜的女儿,每一次女儿的微弱呼吸和仪器的每一声滴答都紧紧揪着他的心,那么一具小小的身体上了很多机器;另一边是虚弱的兰熄,在他生命中占据着无比重要位置的两个人。
每一次呼吸间药水味的钻入,都让他的胃里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仿佛那股味道是一种有形的折磨,不断地侵蚀着他的感官。
孩子的病情如同狂风中的烛火,脆弱飘摇不定,经历了几次惊心动魄的抢救,每一次抢救室门上方那刺目的红灯亮起,都像是判决悬在应忱的心头。
他连夜坐在病房外那冰冷的长椅上,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应忱的脑海里只剩下无尽的担忧和恐惧。而在这极度的担惊受怕之中,他心底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幸好兰熄不用再遭受这种折磨了。
他给了兰熄数不尽的财富,他希望兰熄可以凭借这些,慢慢地忘掉自己,然后好好地度过余生。
在应忱自己看来,自己就像一个不可饶恕的畜生,这样的自己,被兰熄记住也没有任何意义,徒留痛苦罢了。
应忱像是一个已经站在悬崖边缘的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所有压抑在心底的话都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毫无顾忌地涌出口来。
他把菜端上餐桌的时候,皱着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恼怒地说:“我早就看那个寒朔不顺眼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眼神就老是往你身上瞟,让人很讨厌。”
兰熄微微抬眸,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缓缓开口道:“你那个时候不是还让他帮忙给你找omega吗?”
应忱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懊悔,那个时候,他舍不得放下公司,因为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又舍不下兰熄,鱼和熊掌本就难以兼得,是应忱却非要贪心,想要两者都抓住,于是才想出那么个愚蠢的主意。
人,可能就是这么犯贱,总是要等到失去了之后才明白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珍贵。
应忱又接着说:“反正我身边的所有人,似乎全都叛变到你这边了。”
兰熄听着应忱的话,沉默了片刻,然后直勾勾地看着应忱的眼睛,问道:“你跟别人睡过没有?不许思考现在回答。”
这话题转移得太快。
应忱的眼神有些迷茫,他顿了顿,老实回答道:“……应该是没有的。”
兰熄紧紧地盯着应忱,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想杀了你?”
应忱听到这个问题,身体微微一震,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两人接着平静地吃了顿饭。
兰熄突然转身,快步走进卧室,不一会儿,他手里握着一把枪走了出来,那把枪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正是当初应忱放在卧室里面的那一把。
他一直有被害妄想症。
兰熄站在应忱面前,表情平静得有些可怕,他直视着应忱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回答得好,而且说的都是真话的话,我就放你离开。”
应忱说:“你问。”
兰熄的目光紧紧锁住应忱,问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给我做假证吗?”
应忱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记得的呀,怎么可能是假的?”
他还是不承认自己根本都不记得莫里森实验室的事实。
兰熄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继续问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娶我吗?”
应忱沉默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然后低声说:“……不会吧。”
兰熄也不会想要嫁给他吧。
兰熄依旧面无表情,紧接着问:“如果现在航班为你停留一会儿,你会离开吗?”
应忱深吸一口气,回答道:“会。”
兰熄不想看到他的话,他这辈子都会离他远远的,如果他再看到有人靠近兰熄,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杀人。
所以最好的方法只有离开。
话音刚落,兰熄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举起了枪。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应忱脚上的镣铐。镣铐瞬间被打得粉碎,碎片四处飞溅,应忱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兰熄的声音很轻:“你走吧。”
说完,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瘫软地坐在沙发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
应忱静静地站在那里,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随着门被扣上的那一声轻响,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兰熄那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他想,其实也没什么可纠结的了,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应忱不再信任他。
不知过了多久,兰熄回头却发现门没有关住,他站起身来,想要关门的时候,却被一只伸出手挡住,只见应忱蹲在门口,如果有根烟的话会更应景,他上身赤裸着,在看到兰熄的那一刻,像是突然从沉思中惊醒。
他猛地站起身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兰熄,说道:“我刚才才想起,今天是我买票准备离开的日子,你把我关在今天,为什么?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走?”
话音未落,应忱就朝着兰熄步步逼近,那眼神中的执着像是燃烧的火焰,像是将死之人看到了新生的希望。
兰熄则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着,脚步有些凌乱,一直被逼到了房间里。
兰熄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把枪,在慌乱之中,他将枪抵在了应忱的肩膀上。
然而,应忱没有丝毫的畏惧,目光依旧坚定地锁住兰熄,嘴里不停地问着:“你不想我走吗?你开枪吧,我反正已经做好了要死的准备了。我就想知道一句话,你不想我走,是不是?”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直直地相对着,他们如此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可这个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其实他们两个人都清楚,彼此从未真正放下过对方。
那些被精心保管着的衣物,依旧整齐地叠放在衣柜里,那对戒指也被放在一起,兰熄从酒店阳台扔下来的那枚戒指,被应忱捡了回来,就连门口的花瓶里,也插着鲜艳欲滴的花朵,仿佛只要应忱再推开门,他们就会回到最初的云顶。那时候,应忱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兰熄紧紧拥入怀中,没有猜忌,没有伤害。
兰熄被应忱逼得节节后退,后背已经抵到了墙壁,退无可退。
应忱那炽热而执着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吞噬,那一声声逼问就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他的心上。
兰熄实在是被他逼得没有办法了,心中那压抑许久的情感似乎也在这一刻冲破了理智的防线,他咬了咬牙,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与不甘,说道:“是!是又怎么样?”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不过也是个东躲西藏的胆小鬼罢了!”
应忱只能听见兰熄说是,他眼中瞬间像是有光芒绽放,如同老木新生,脑子里都在放烟花,他身体猛地一震,下一秒,便毫不犹豫地低下头,狠狠吻上了兰熄的唇。
这个吻带着压抑多年的思念、悔恨与爱意,应忱像是一头饥饿许久的野兽,疯狂地啃咬着兰熄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不走了。”
“不走了。”
像一个严守秘密的宝盒打开,那朵兰花终于肯露出一点洁白如雪的花瓣尖儿。
应忱才不走,就守着这朵石头开出的花。
他们之间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那声枪响惊动了如同重磅炸弹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
这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楼下的邻居,而谢筝和沈天策刚好在家。
当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谢筝都想象过会看到血肉模糊的画面。
但眼前的景象属实让他们都愣住了。
只见应忱和兰熄在沙发上吻得激烈无比,他们的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双手在对方的身上急切地摸索着,那模样就像是下一秒就要真枪实弹地干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们点燃,弥漫着一种炽热而又疯狂的气息。
沈天策先一步于谢筝关上了门,出声道。
“再多看一眼,就要长针眼了。”
谢筝眼睛眨了眨:“闹鬼了?”
第75章 兰熄,睡吧(正文完)
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应忱和兰熄与世隔绝,又厮混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里,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外界的一切都被抛诸脑后。
他们沉浸在彼此的气息与爱意之中, 像紧紧缠绕的藤蔓一般,密不透风。就连沈天策和谢筝两人短暂地出现过,他们竟也毫无知觉。
说来夸张。
当时的他们,眼中只看得见对方的轮廓。
应忱由于腺体受损, 原本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那种想要咬人的冲动了,可是, 在兰熄面前,他就像一个突然回到口欲期的孩子,难以抑制,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兰熄的脖颈处, 像是那里还存在着Omega腺体,向他发出致命诱惑。
理智回笼。
应忱翻出了那个许久未曾用过的止咬器。
他想起当初自己准备这个东西的时候, 他们那时关系已经濒临紧张,有对自己失控的无奈, 更多的却是对兰熄的愧疚。
阿姨的电话打个不停, 彼此两人才突然想起还有个女儿的事。
应忱的手机在被绑来的时候就被兰熄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阿姨说念念这两天总是在念着爸爸。
“你们这一个电话都不打过来,兰先生让人在外面守着,怪让人担心的。”
应忱拿过电话对阿姨说:“您先帮我们再照看一下, 我们晚上就过来接孩子。”
床上的两个人对视一眼。
不见天日的几日里, 两人跟八辈子没做过爱一样,荒//淫放纵, 时间在他们的疯狂厮混中变得模糊不清,不过满满当当都是难以启齿的回忆, 两人的模样狼狈不堪。
浓重的黑眼圈像是被人用画笔重重涂抹在眼下,身上的痕迹更是纵横交错,令人瞠目结舌。
兰熄今早下床,双腿都像是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般差点当场给应忱跪下,打颤,就像跟人爬了几天几夜的山,酸麻无力。
应忱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神里都透着疲惫,两人彼此对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虚弱。
沉默片刻后,兰熄说我们还是好好睡一觉吧,应忱同意。
ABO世界里,有着信息素存在、等级与各种规则的世界,向来号召的信息素至上,零与肉结合才是高级品味,脱离了平凡与世俗的独特性。
如今两人因为腺体受损,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中那特殊的部分,只剩下最原始、最赤//裸的肉//欲。
没有了腺体的影响,没有了信息素的引导,纯粹依靠着肉//体的摩擦去寻求安慰。不再基于普世大众里基于本能又带着神秘色彩的欲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俗的、不加掩饰的贪婪。
两人拥抱着昏昏欲睡。
应忱觉得,这几年的日子像是一场漫长而苦涩的跋涉,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往昔的顺遂与风光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只剩下无尽的落寞与孤寂。
那些日子里,他就如同老鼠一般,只能在暗中偷偷地关注着兰熄。仿佛那是他心底唯一的光,哪怕只能远远地看着。
自从与过去的生活决裂,他便彻底切断了和应氏的关联,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了孩子身上。
而在沈仪臣给他办葬礼那天,他正躺在那张冰冷的病床上,他的身体极度虚弱,每一次呼吸都在拉扯着颈后的伤。
好不容易如今兰熄对他有了一丝心软,应忱觉得自己仿佛从地狱一下子被拉到了天堂的边缘。他紧紧地搂着兰熄,千言万语涌上心头,那些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思念、委屈、痛苦,像是决堤的洪水,就要倾泻而出。
他想要把这些年的所有遭遇、所有心路历程都告诉兰熄,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语句说:“你有那么一点点爱我吗?”
兰熄被应忱箍的特别紧,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承认道:“……有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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