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公敌 玄学公敌 第46章
作者:四火夕山
陈鹤年在心里狠狠骂道:周羡之,你真是个坑货!
赵奶奶说:“你师父半点也没和你说过?”
“说过一点。”陈鹤年谨慎地说:“既然是我师父许诺过的,做徒弟自然会代为履行,你要我做什么?”
“你不用慌张,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你能做得到。”赵奶奶说:“先在这里住着吧,时间到了,我会告诉你的,你们会安然起来。”
陈鹤年最烦打哑谜的人,但既然是他师父有过交情的人,他也不好甩脸色,只能先应和了。
“这里很安全,外人是很难进来的。”赵奶奶说,“你可以安心,不会有别人来打扰你。”
她似乎说完了,站起身,拿起了拐杖:“寨子里还有事需要我做,你们陪着翠翠,和她说说话,姐姐们,别惹麻烦,一切听她的就好。”
说完,赵奶奶就走了,她头也不回地出了房子。
赵翠翠送完奶奶,回头就笑了起来,问他们说:“外面的人都和你们一样俏么?”
姜皖率先答:“当然不,我们是个中翘楚。”
“好嘛好嘛,那外面的人也没啥子不同嘛。”赵翠翠灵巧地晃着手指,“你们吃完了去换身衣服吧,我可以带你们去寨子里逛。”
“小姐姐,小哥哥,你们跟我来。”
“我家的屋子可大嘞,你们三个人住在这里都没得问题。”
赵翠翠把他们领到住房门口,那是并列的两间房,这是吊脚楼,下头是扎堆的木头,连着河水。
赵翠翠推开门,让他们看了房间,一个房间里有两间床,床是竹床,有些硬,垫了一层薄薄的毯子,现在天气热了起来,这样的床可以纳凉。
叫他们先进房间里,赵翠翠很快又取了衣服来。
陈鹤年确实想换身衣服。
赵翠翠还给他们拿毛巾,打了水,叫他们擦擦身子。
陈鹤年和左贺进了屋,两人背对背先脱掉了衣服,隔着一扇竹子屏风,能听见拧毛巾的水声,陈鹤年擦干净身子,换着他们这里的衣服。
“你师父叫周羡之。”左贺突然开口,“哪个周羡之?”
陈鹤年回:“不关你的事。”
“好吧。”
沉寂了一会儿,又传来了左贺的声音,“我师父以前有个师弟,他名字也叫周羡之。”
陈鹤年不耐烦地啧了声,可左贺的嘴根本没停:
“师叔很早以前就离开戒律山了,师父再没有见过他,我只从师父口中听到过,很多次。”
陈鹤年系腰带的手一顿。
“我是想说。”左贺说,“你好像是我的师弟。”
“我是你的师兄。”
“胡讲。”陈鹤年大声说,“你叫我只能叫老板,懂不懂规矩?”
左贺不吭声了,能听见配饰在响。
陈鹤年被他那师兄弟的称谓搞得心情浮躁,一串银饰怎么也弄不上去,就差没气得摔在地上,他实在弄得烦了,转过身来,“这个往哪里戴的?”
左贺已经穿戴整齐了,他从对面走过来,接过陈鹤年手里的东西:“应该是腰上的。”
“我帮你系。”
左贺动作麻利,也不客套,直接一样接一样往陈鹤年身上装。
“喂。”陈鹤年没好气地说,“别给我套近乎。”
左贺点头,“我知道了。”
可他一点也不像知道了,左贺的眼睛里都莫名透出了一股长辈的关怀,这小犊子自己年纪不大,弄得别人身上长鸡皮疙瘩。
“滚。”陈鹤年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这里的人穿的真麻烦,身上戴那么多银器,也不嫌重得慌,陈鹤年那身衣服短了一点,肩膀上还有一条小银蛇的小装饰,下身是长摆,长摆下才是紧瘦的裤腿。
总算穿好了,陈鹤年和左贺就出了房间,赵翠翠和姜皖还在屋子里编头发,弄了半个时辰好了,赵翠翠又盯上了他们两个男人的。
左贺说他山门规矩不能批发,赵翠翠就只能盯上陈鹤年,期待地问:“我给你们再扎个头发,咋样?”
陈鹤年不给面子:“不怎么样。”
赵翠翠直接搬出她阿奶来:“阿奶都说了,你们要在这里住,要陪我玩的,现在就不乐意了嘛?”
她挑着眉,稚气未脱,像是那种经常和长辈告状的小娃娃。
见陈鹤年还是不为所动,她又放低了语气,求着说:“小哥哥,你来嘛。”
姜皖也附和说:“你就答应嘛,好哥哥。”
两人一会儿来软的一会儿又威胁,陈鹤年被两人架着坐下,赵翠翠神采奕奕地盯着他的头发看,拿着梳子上了手,陈鹤年的发质很细很软,和纱一样,她说:“阿奶说过,头发越长,活得也越长。”
“我师父也说过。”陈鹤年说:“但这句话是假的。”
“自己信就好了嘛。”赵翠翠问:“你师父是什么人呐?好看嘛?”
陈鹤年说:“丑。”
赵翠翠撇撇嘴:“那你一点也不知道尊敬老师,哪有徒弟这样说师父的?”
“对了,你们外面的学堂,是咋个样?老师会教书,都教的什么书?”
陈鹤年没回答,另外两个人也没吭声。
赵翠翠说:“咋个不说话?”
陈鹤年说:“没上过学,无非是师父言传身教。”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姜皖。
姜皖回答:“我也没上过学,我回答不了。”
姜皖又看向左贺。
左贺几乎承载了所有希望,他没人可看了,可他也半斤八两,实诚地说:“我在很小的时候被师父捡上山,十八岁之前都没有下山过,你问的应该是那些常人的学堂,我也没见过,不过我看见过。”
赵翠翠接着问:“他们啥样?”
左贺努力回忆说:“人很多,身上穿的衣服是一样的,很……热闹?”
他其实不确定,更多细节他也不知道,他们这类人呢,接触到的永远是这世上最阴暗的,他们没有普通人那样宁静的生活。
左贺问:“我想,天下学堂相差不大,你没去外面看过么?”
“是啊。”赵翠翠沮丧地叹了口气:“没出去过,我们这里的人好久好久都没有出去过咯。”
“我做梦都想出去玩,阿奶就出去过,她出去以后,还带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咧,所以啊,我很想出去看看。”
简单地说了两句,赵翠翠已经给陈鹤年扎了一缕辫子,陈鹤年说什么也不让她继续了。
“好咯。”赵翠翠只好作罢,还给陈鹤年额头系上一根黑绳,绳子上有碧绿色的石头,镶着银边,抹额隆起了他前额的头发,他发尾本身就是翘的,正披洒在肩膀上,站起来,修长的身形,出彩的衣衫配上酷哥儿,是这里最漂亮的海子。
“看嘛看嘛。”赵翠翠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最适合穿我们家的衣服咯,骚得丽!”
“跟我去寨子里头吧!你们想不想吃鱼?我可会做红烧鲫鱼,可好吃勒!”
几人随同她出了屋子,这里的寨子很大,梯田整整齐齐,一处连一处,山谷上有层云照着,头顶的太阳还有点晒人,但是身上穿着的衣服凉凉的,正舒服。
陈鹤年他们经过了别人屋子,遇见的都是年轻人,她们多半会好奇地看过来,而等陈鹤年看过去时,女孩又会害羞地扭过头。
这里比普通农村要漂亮,走到半路上,有个小姑娘跑了过来,她手里还有一朵小黄花,风尘仆仆地吹着气,递到了左贺的面前。
“给我?”左贺确定再三。
小姑娘点了点头,还有点害羞,赶紧塞进了左贺的手里。
“谢谢。”左贺刚说,小姑娘就急着,笑着跑开了。
左贺有些意外,他还没反应过来,赵翠翠就笑着说:“在我们这里,送花呢,就是喜欢你的意思。”
左贺脸色顿时一变:“这可不行!那我不能收!”
“没得事。”赵翠翠说,“我们都知道,我们这里滴姑娘也不是随便的人,我们呢,是不会和外人成亲滴,只是单纯觉得你好看,所以才给你花。”
左贺这才放心。
后来,还有许多姑娘给他送花,她们笑得腼腆,又很高兴左贺收下她们的花。
左贺手里已经有一捧黄花了,这样一看,显得他好花心。
“怎么没人给你花?”姜皖对陈鹤年说,她手里也有两朵,唯独陈鹤年手里空空如也,她疑惑地说:“难道,这里的人都不喜欢你这一挂的?”
陈鹤年面无表情:“我不需要。”
正好他不想手里捏根花,碍事。
赵翠翠却笑了笑,她说道:“因为他太俏咯,姑娘们都不敢喜欢的,就怕他不接花,送花的姑娘就没得面子咯。”
接着,她走到桥边,挑挑选选,摘下一朵花来。
赵翠翠走到陈鹤年面前,她说:“可是我现在是这里最大胆的人,你这么俏,怎么能没有花嘞?我的眼光好,挑滴花也最好。”
“小哥哥,小姐姐,你们不要觉得我烦,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走的。”
赵翠翠把花递给陈鹤年,她微笑时,眼睛里没有别的杂念,那是纯粹的对美的喜欢,和她名字一样,翠玉一样真挚,她的年纪并不大,带着少年璀璨的明亮。
一朵花而已,陈鹤年决定收下。
因为花总会枯的,不是什么麻烦事。
陈鹤年接过了花,他正这样想着,红绳却有了反应,他捏着花的手指都绷紧了,顿时有股潮湿的感觉爬上了他的后背,一团黑影就生了出来。
陈鹤年身后怪异地长出了好几条黑色的柔软浮动的触手,触手从后探出,绕过他的身体,往前伸得越来越长。
赵翠翠捂着嘴被吓了一跳,“这是啥子东西?”
“嘘!”姜皖警告道:“先别动。”
陈鹤年也不知道它出来做什么,大鬼也不算完全出来,它只是冒出了许多触手,他们都个个仔细地盯着,那触手长到桥边,居然是奔着花去的,触手似乎也做了挑选,到了合心意的花边,勾住花茎,将花给摘了下来。
一下子,桥头边的花丛都要秃了。
一数,整整十八朵!
揪下了花,触手就收了回来,没彻底消失,变短了许多,就围在陈鹤年的身边,花也那样举着,不算很丑,但绝对很怪。
是人都瞪着眼睛看着:“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