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要找师父但是邂逅了老婆这件事 关于我要找师父但是邂逅了老婆这件事 第16章
作者:轻尘雨随
“除了月份其他都没错,”顾行睁开眼,沉声道,“有人对日记做了手脚,把纸拿出来,重新排序。”
即使他的脸上没有血色,但掩在鸦羽睫毛下一双眼眸光彩异常,尤其是那俊俏笔挺的鼻子,肉色的鼻翼长得非常雅致,从侧面看去宛如俊美的横峰侧岭,丝毫不显病气。
“明白!”陈俊安被他无论身处何等境地都能镇定自若的气场感染,火急火燎搬来折叠桌掰开铁圈,正要大显身手,忽然某个愁眉苦脸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轻而易举顺走他手底的本子,又把饭盒往他怀里一放,“我来吧,你给顾警官喂点稀饭,他这个人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对身体不好。”
颜辞镜说完才发现话有不妥,相当自然地挤出模式化的微笑,眉眼舒展开来,沉重的神情就被这个笑冲淡得一干二净,“你们做警察的比较辛苦,我只是想做点分内之事。”
陈俊安看看颜辞镜,又看看躺病床的顾行,似乎拿不定主意。
“让他来吧。”发号施令的领导如是道,“不是什么技术活,有手就行。”
颜辞镜将十张纸排成九宫格,多出来的一张放在最后面,“顾行,看得见吗?”
“看得见,”顾行摘了氧气罩,一边吞咽陈俊安喂进嘴的粥,一边靠在陈俊安摇起来的床背上,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大爷似的吩咐道,“现在把月份去掉,按日期重新排序。”
颜辞镜照做,不一会就形成一个新的故事。
“一日晴,颜阿姨今天给了我一盒元宵,说是他儿子送的,他儿子经常给她送很多东西,她都不珍惜,随意丢在角落就忘了,也许这盒也是被她遗忘的吧。
二日晴转小雨,远远地望了一下颜阿姨的儿子,高高瘦瘦的很帅,真希望颜阿姨能对他好一点。
三日小雨,今天颜哥哥找我说话了(开心),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还是好帅啊,哎,要是我能找个像颜辞镜一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五日雨,我终于知道爸妈怎么死了的,是颜华逼死了他们。
六日雨转晴,今天我遇到了一个怪人,他把公寓楼转了一圈,也许是时候安个监控了。
十日晴转阴,我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但是他们说加入他们就会帮我。
十一日阴,今天又看到了鸭舌帽男人,在颜华的门外徘徊了好久。
十二日阴转晴,他们告诉我办法,销毁那些资料。
十三日晴,我成功了!
十四日晴,颜华终于死了!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
看到三日到五日夏梨的转变,顾行的眼神极其微妙地从颜辞镜身上扫了过去。
颜辞镜没察觉他的视线,指腹点了点几张纸的中间,“四号、七号、八号、九号的部分不见了。”
陈俊安的脖子伸得老长,如饥似渴地望着一尺外桌面的日记纸,“会不会是她太忙忘了啊,或者那几天没事发生,就没写?”他显然不适合一心二用,一口滚烫的粥险些戳进他领导的鼻孔。
顾行赶紧仰起头用嘴接住,保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后这口如同火焰的粥顺着喉腔一路到胃,沿途的管壁都快被烫破皮了,胃里一阵痉挛。
顾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语重心长地道:“陈俊安,要是我被这粥烫死了,你至少判个过失致人死亡,三年起步。”
陈俊安:“……”
颜辞镜见状,停留在日记的注意力立刻收了回来,不着痕迹地越过崇山峻岭飞到了某人怀里,方才还很镇定的眼神有一瞬间轻微动摇,只见他站起身来,“还是我来吧。”这语气不太愉快,像他这种情绪内敛的人,能听出一丝不悦,内里的苦闷就已经要泛滥成灾。
年少的顾行经常有种错觉,总有一天那些压抑到极致的负面情绪会将他吞噬,在某一个时刻坍塌崩溃,甚至,剖开他这个人裹挟的伪装,剩下那一点本质的东西——非常接近犯罪。
虽然现有的证据都与他擦肩而过,看似有关却又在关键地方出现偏差,但随着调查深入,交叉纷乱的线索在他周身越缠越紧,近乎成了密不可分的部分。
“不用了。”顾行抬眼看他,“依你的看法,这缺失的四页去了哪?”
颜辞镜一愣。
顾行从不会问外行人的意见,除非……
“怎么,刚才还分析得头头是道,真问你反而答不出来了?”顾行斜挑着眉,表情满是讥讽。
颜辞镜不慌不忙和他双目相对,笑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简单了。”
“哦?说来听听。”顾行那菱形状的眼眶稍微眯了眯,显得他的目光带了一丝审视的意味。
颜辞镜站定在桌子旁,手指拨开前三页,“首先可以确定这三页不是本月的记录,我找夏梨说话是清明节前一天,是四月份,三个月以前。”
顾行忖量片刻,没有说话。
颜辞镜的视线一直在顾行身上没挪开,话却是对陈俊安说的,“陈警官,麻烦您查一下四月前三天的天气,看是不是晴、晴转小雨、小雨。”
陈俊安听话地放下碗筷,去查手机。
颜辞镜继续道:“那天我对她说的话也很简单,无非是安慰的客套,希望她好好生活,按时吃饭,家中食物不要过夜,不要吃过期食品之类。”
顾行:“她怎么回答的?”
颜辞镜耸耸肩,学着女孩的神态和动作娇滴滴地道:“‘正常人谁吃过期食品啊,颜哥哥也太没常识了吧’。”
掰弄手机的陈俊安顿感恶寒,鸡皮疙瘩扑簌簌地往衣领里掉。
不是他的样子搞笑,而是他实在是学得太像了,神韵拿捏了七八分。
顾行面不改色,“然后呢?”
“然后我说那可不一定,我母亲就喜欢囤积食物,经常一包饺子能放到超出保质期一年不止。”颜辞镜恢复成自己的样子,“我还说,虽然红酒在不开封的情况超过保质期也能喝,但是过了适口期难免口味下降。”
顾行闻言瞳孔骤然扩大,犹如听见了恶魔的低语,“你说什么?”
颜辞镜的表情变得柔和,“我说红酒最好不要超出适口期饮用。”
“夏梨父母自杀案的卷宗记录了那瓶红酒……的确已超出保质期……”顾行眉心蹙紧,额头渗出几滴冷汗,“你这句话提醒了她,让她重新思考两年前她父母怎么死的,那瓶装有毒药的红酒的确不是她买的,超市不会卖过期商品,同样,她妈妈身为‘普通人’,也不会保留过期的饮品,所以这瓶酒……一定是某个人送的。”说罢,他看向颜辞镜,“我问你,你有没有送过颜华红酒?”
颜辞镜就像知道他要问,早早备好了答案,“前年春节送过一瓶,在楼下超市买的。”
“对上了。”顾行额头的冷汗越渗越多,豆大的水珠流入乌黑的鬓发,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虚,“陈俊安,你查到了吗?”
陈俊安翻转手机屏给他看,“查到了,和颜先生说得一样!”
顾行粗喘了两口气,沉重的喘息声萦绕在病房里,“小陈,你现在给王世林打电话,叫他去一趟涉案财物室,找到夏梨父母自杀一案的酒瓶,让痕检撕开酒瓶的塑封膜,检查膜里面和膜覆盖的地方有没有指纹。”
颜辞镜见他状态不大对劲,就算是找到了案件的突破点,也不至于激动到脸色发青的地步,他上前查看镇痛泵,见机器已经关掉了,立马紧张起来,下意识就知道这人想干什么,“不行,你现在刚缝完针,骨头还没固定好,根本不是能走动的状态。”
顾行一愣,随即苍白的唇角浮现一丝笑意,这笑有些无奈,也有一些怅然,“要是我也像你能看透我一样,把你看透就好了。”
颜辞镜说不出话来,表面毫无异常,垂在腿旁的手却不自然地收在身后拢成了拳。
“现在开始才是破案的关键。”顾行咬紧牙关挪下床,以雷霆万钧之势把手上的针管一通乱拔,一挥外套披在身上,像是冲锋陷阵要去堵抢眼的士兵。
颇有种“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调调。
“如果不出意外,塑封膜下会有至少一个人的指纹,这就证明夏梨父母自杀一案,疑点颇多。”最后四个字被他咬得很重,视线也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颜辞镜身上。
颜辞镜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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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离骚作者屈原
依旧是平淡无聊的一章。
ps:明天也许会鸽一章,请个假(反正木有人看,我鸽不鸽好像也不用请假?)
第19章 生死一线的转机3
由于顾行的身体条件实在不宜行走,医生死活不肯放他出院,说什么现任崇恭支队队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没法向刘局长交代,是颜辞镜去外面买了一把电动轮椅回来,他才不情不愿地同意。
剩下一些手续交给陈俊安去办了。
顾行就坐在电动轮椅上,兴致颇高地在休息区转悠,如同领导来基层视察,这里逛逛哪里瞧瞧,颜辞镜的目光紧紧跟随那道被夹板固定的背影,说不上来他在想什么,只是安静地、眼含苦笑地望着,夹杂着一丝快要溢出来的担忧。
医生说,顾行的身体千疮百孔,一直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三年前的纵火案过后更是如此,那场爆炸中,即便他当时穿着防爆衣,但在那么近的距离接触炸弹,没直接炸死就已是万幸。
然而撕开他血肉相连的衣服,身上还有各种青黑斑驳的打击伤,全冲着紧要部位,他们甚至难以想象这人是在何种情况下完成任务的。
颜辞镜回想主治医生的话,不知不觉想得出神,以至于顾行来到身边也没察觉。
“颜先生,除了日记本前三张的分析,剩下的您不准备透露吗?”顾行挪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椅靠,腿部肌肉伸展开来,宛如居高临下地眺瞰错落有致的山峦,看上去非常的惬意。
这是他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才会呈现的一种姿态。
越是不确认、没把握,就越是要做出了如指掌的样子。
颜辞镜略微收起下颔挤出一个笑,不经意地掩盖住了“颜先生”三个字对他的动摇,“如果您对我的拙见感兴趣的话。”
“当然。”顾行抬头看他,眸子弯成一轮恰到好处的残月,让眉骨和鼻梁构成清晰俊美的弧线,双手合十随意地放在大腿上,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颜辞镜手指不自觉颤了颤,似乎觉得他这样很是陌生,但脸上依然没有半分表露,“颜华去世那天是六月十三号,日记中却是十四号,顾警官觉得为什么?”
顾行抬起手抵住下巴,食指的近节指骨缓缓挤进双唇之间,直至挤到牙齿前端,才堪堪道:“那天是王世林和陈俊安负责的证人走访,陈俊安负责了房东的笔录,笔录时间大概两个小时……”
颜辞镜双手插兜,悠悠地道:“信息的传递从发射端到接收端需要一个过程,我们习惯叫它‘信息的滞后性’。”
“所以,”顾行咬了咬挤进去的那段指骨皮肤,眼珠幽暗又深邃,“只有‘接收端’才会出现信息滞后,夏梨不是凶手。”
“没错。”颜辞镜笑道。
但这里面最关键的大前提他却故意藏着没说。
然而顾行忽然转过头来,就像能听见他默念的话一样,喃喃道:“前提是这本日记所撰写的内容没被改动。”
颜辞镜一愣。
顾行那根骨节咬出了几排规整的压印,被他捏在手中细细把玩,“其实我之前就很纳闷,为什么清理房间的人把所有案件相关的线索都消除了,却独独留下这本刻意改过的日记本,就像放了一个捕鼠夹,大张旗鼓等人上钩,我一直在想这个‘钩’会是什么,或者这个清理房间的人、不,这里面的幕后主使,想告诉我什么。”
颜辞镜没说话。
“现在我知道了,”顾行挪动清凌凌的黑眼珠和他对视,“对方想告诉我,夏梨不是凶手。”
颜辞镜闻言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但很快就消逝在他精密的面部控制中。
不知道顾行有没有察觉到那一丝动摇,他的语气微妙起来,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意思,“人的思维惯性会让人忽视掉原本重视过的细节,就比如捉迷藏的小孩不会找第二遍曾经找过的躲藏点,警方也不会在签字确认后进行二次确认,所以我也不会对日记‘有问题’的疑点上进行二次怀疑,他吃准了日记本的内容不会被怀疑。”
颜辞镜的眸光拢在鸦青一般深沉的睫毛下,将情绪隐去了十之一二,“那你觉得日记本有问题吗?”
“不,”顾行细想一下摇摇头,“作假太容易被看破,比起弄一个假线索让我推翻,不如放一个真实的饵,让我不得不咬的、真实的饵。”
不知道为何,他在说出这一句话时脑子里浮现出那张被火海灼伤的脸。
那张烧得血肉模糊,却仍旧能看清污渍下如同斧削、隽秀雕刻一般的脸,他在烈焰中摇摇欲坠,冲身着黑色警服瞄准的顾行邪邪一笑。
“开枪啊,代表正义的警察先生。”
顾行的第一反应——他很了解我。
和现在一样,这个幕后主使不是了解警方的办案方式,而是了解他顾行的思维方式。
“还有别的吗?”顾行波澜不惊地收回目光,语调平平淡淡地道。
颜辞镜似乎没想到他会深入到这种地步,表情难得出现一丝情绪的裂缝,他揉了揉眉心,又道:“剩下的我觉得警官已经知道了。”
顾行笑了笑,“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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