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佳拍档 罪佳拍档 第9章

作者:让阿让 标签: 推理悬疑

  “您的女儿的确是死于自杀。”很快把被捅的经历抛到脑后的沈法医忍不住纠正道。

  “我知道!但是如果没有那些人一直逼着她欺负她,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也都怪我们,平时对她关注得太少……”郑国印说到伤心处,又转身抱着自己的妻子哭了起来。

  人这一生,最致命的情绪就是懊悔,所有的情绪都可能只是一时的,只有它,必将伴随着你的一生。

第26章 她很勇敢

  沈雨清的双手终于得到解放,赶紧不动声色地背到身后,镇定道:“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她自己的使命,您的女儿是个小天使,因为她,校园霸凌的始作俑者被劝离学校,这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后来的很多人再遭受同样的罪。”

  “所以我们夫妻俩才要特地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的女儿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可能大家会觉得……会觉得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个懦弱的行为,是你,是你们,让大家知道其实她很勇敢,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与校园霸凌抗争……”

  “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你该感谢辛苦帮你女儿调查追凶的刑警们。”沈雨清话音刚落,就见祁墨远远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二位,你们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事已至此,也请二位节哀,只有你们好了,梦琦在那边才会好。”祁墨走过来拍了拍郑国印的手臂以示安慰,虽然刚刚已经安慰了很久了。

  他指了指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车,“我们正好要下班,需要顺便送你们回去吗?”

  “不需要!不需要……那你们忙,我们就先走了。”

  看着这对甚至连中年人都谈不上的夫妻沧桑如老者的背影,祁墨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母亲。

  他从来不敢将自己办案时的细节与她分享,就是怕她日夜为自己担惊受怕,冲锋陷阵时他也都是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就是因为他无法想象这样的背影有一天出现在自己母亲的身上。

  “你让他们来找我的?”沈雨清睨着祁墨问。

  “他们是过来办手续的。那天你跟我说了郑梦琦有可能遭受校园暴力后,我就让周宇着手去查这件事情,果然最后有个女生出来作证了,郑梦琦自杀前曾留下一个日记本,里面记录了她被霸凌的那几个月所有的细节,作证的女生一直都是受带头霸凌的女生威逼的,在郑梦琦自杀后那个头儿就让她负责把日记本销毁,但是她对郑梦琦的死实在又难过又愧疚,就偷偷把日记本留了下来。”

  祁墨说着,看到沈雨清从兜里摸出烟盒,伸手把他掏了一半的烟盒按了回去,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递给他。

  “那本日记被公开后在学校引起很大的轰动,校方迫于警方带来的舆论压力将那几个带头霸凌的学生开除了。”

  “如此,那几个学生的将来堪忧。”沈雨清灵巧的手指三两下剥开薄荷糖的外衣,将那颗淡蓝色的糖丸放进嘴里,窜上鼻腔的凉意让他微微眯起眼睛。

  “有时间我会多关注一下他们,不行就只能进少管所了。”

  祁墨说着,话锋一转:“我听梁玺说你开始抽烟是因为尸体的味道,我知道那种味道会像个钩子一样勾在你的鼻腔喉部久久不会散去,但试烟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次可以试试这款薄荷糖。”

  “也不全是吧。”沈雨清绷直了嘴角,举了举手上的糖衣,“不过也未尝不可一试。”

第27章 同类

  “神奇吧!”祁墨在旁边的花台上坐下,仰起脸看着沈雨清没头没尾地感叹了一句。

  “嗯?”沈雨清挑眉看他。

  “同样是自杀案,同样是你沈法医的尸检结果判定的,一位父亲举着刀要刺你,一位父亲握着你的手感激你。”

  沈雨清怔了怔,轻声笑了出来,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挺荒唐的。

  祁墨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撑在身后,笑着问道:“作为主人公有什么感想吗?”

  “对他们来说,我是天使还是恶魔,是要杀我,还是要感激我,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得起我的职业。”

  沈雨清在祁墨身边坐下,转过脸看着祁墨的眼睛,“你信不信,即便下午这二位也是带着刀来的,我还是会坚持我的说法。”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是一种期待的表现,正常情况下,人在对话中看着对方的眼睛就是在下意识地期待对方的回应。

  “我信。”祁墨眼睛眨都不眨便脱口而出。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上,透着一种柔柔的光,光滑的脸上细小的茸毛清晰可见,黑色的瞳孔映着柔和的夕阳像金曜石般,眼神郑重而诚挚。

  几乎是转瞬即逝地,祁墨眼底浮上的笑意代替了原有的东西,他调笑道:“不过,沈法医也是真的不怕死啊……”

  “难道祁队长你怕死吗?”沈雨清歪头看着他,印象中东€€分局刑警队的另一个称号是敢死队。

  “怕。”祁墨认真地点了个头。

  怕死,怕学了一身的本事,还没做到想做的事就没,怕把自己爱的人留在这世上,怕他们因为自己悲伤。

  “怕死,但还是要去做,是不是?”

  祁墨一愣神,他想起每次出警前都会告诫自己要小心,不要去冒风险,可每当身临其境,又发现自己根本想不了那么多,看着那些惊恐的脸庞,那些瘦弱的身躯,那些狷狂的匪徒,他能做的只有义无反顾。

  沈雨清接着道:“一个人最后的终点是走向自己的灵魂,比死更可怕的是,良心不安地活着。”

  祁墨直视着沈雨清在阳光下变成浅褐色的瞳孔,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闷声撞了他的心脏一下€€€€

  原来如此,原来他们是同一类人,无需多问,无需多说,自己的答案就是他的答案。

  在此之前,祁墨一直认为法医是一个相对安稳的职业,他们只需要偶尔出出现场,大多时间都是在室内办公的,他们不需要冲锋陷阵,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不是的,他们有共同的职业信仰,同样时常需要对峙绝望,他们都是走在黑暗里绝不回头的人,只因始终相信前方有光。

  “即便如此,也要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祁墨听到自己如是说道:“如果不行,我也会保护你。”

  沈雨清霎时怔了怔,很快便笑了起来,眼镜片上闪着粼粼波光,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促狭的笑意,“难道你不知道我空手道黑带四段吗?”

  祁墨惊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祁队长,果然还是不太行啊,如果是真的,那天我让徐明福捅着玩儿呢?”

  沈雨清故意逗他,没想到祁墨竟然正儿八经地点点头:“也是。”

  “不过……你真的杀过人吗?”沈雨清敛起笑意问道。

  祁墨先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很快他又笑了起来,站起身望向远处的夕阳,音调很平,“亡命徒那么多,警察配枪,杀过人有什么稀奇吗?”

  “那还是挺稀奇的,任绎扬当了特警这么多年,没听他说杀过人。”沈雨清跟着起身,走到他身边抬手碰了碰他的肩膀,沉声道:“一定很不好受吧?”

  祁墨一脸惊愕地扭过头看他。

  每每说起“杀过人”这个话题,所有人的反应都是好酷好厉害好牛批,从没有人问过他好不好受。

  第一次杀人,他当然会记一辈子,对方是个持械在大街上随机追砍路人的暴徒,他抱着CS/LR4狙击步枪趴在距离暴徒两百多米的窗边,瞄准,射击,暴徒倒下,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那个脑浆爆开在狙击镜里的场景却在他梦里持续了整整三个月。

  回去后,所有人都对他说,祁墨,好样儿的!祁墨,立功了!

  但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祁墨,不好受吧?

  沈雨清是第一个。

  祁墨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不擅长与人聊自己的孱弱之处,尤其是对着沈雨清这种充满骄傲的人,他没办法告诉他,是的,曾经我很害怕,很不好受。

  “都过去了。”祁墨咧开嘴角,给了沈雨清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是啊,都过去了,曾经那些占满你脑海的血腥,和挥散不去的噩梦,都成了你如今的底气。

  沈雨清安静地看了他半晌,转身朝停车场走去,声音顿时变得轻松又惬意:“晚上吃点什么?上次让你请,今天换我请你。”

  “好啊!”祁队长的笑容终于不再难看,迎着夕阳追了上去。

第28章 猜猜谁是我

  2024年1月1日,新年第一天凌晨6点38分,天刚蒙蒙亮,两辆开着爆闪灯的警车在靖安市东€€区一处别墅门口停下。

  穿过庭院的内门和别墅的大门早已被拉上双重蓝白警戒线。

  随后到达的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一位身着黑色长大衣,梳着三七分背头的年轻男人,即便只是纯色大衣也不难通过质地看出价格不菲。

  男人习惯性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提起一旁的工具箱往里面走去。

  另一个身着藏蓝色冲锋衣的男人从他身后走来,边抬手往胸口夹上工作证边打招呼:“早啊。”

  祁墨在辖区民警的引路下来到二楼的大客厅。

  客厅偌大的桌子上横七竖八地摆着一二十瓶见底的红酒瓶和洋酒瓶,他穿上鞋套戴上手套,瞟了一眼沙发上坐得僵直的一排人,首先询问率先到达的辖区民警:“什么情况?”

  “死者是这栋别墅的主人,他们昨晚在这栋别墅里开了一场跨年派对,参与的人员就是坐在那边的那8位。”穿着冬季制服的辖区民警指了指客厅的三排大沙发。

  祁墨循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几人的背挺得更直了。

  辖区民警接着说道:“早上5点47分,我们接到一个环卫工人报案,说看到这栋别墅的一个窗户前挂着一个人,我们赶到的时候这几人还东倒西歪地瘫在客厅……”

  “也就是说从死者死亡到你们赶到案发现场的这段时间里,这些参与派对的人都醉倒在此不曾离开过。”祁墨快速捕捉住重点。

  “是的,我们第一时间拍了现场的照片,也查了监控,这些人从昨晚9点39分全部到场后,没有一个人再离开别墅。”辖区民警说着,把手上的相机打开给祁墨看。

  祁墨接过相机低头查看起照片,案发第一现场是在死者自己的卧室,只见死者被以一种上吊的姿势悬挂在窗前,衣着完好,胸前插着一把刀,看着像是水果刀。

  “我大概了解了,多谢。”

  祁墨将相机还给辖区民警,看了一眼客厅里显然非常不安的那群人,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朝死者的卧室走去。

  祁墨进入中心现场的时候,沈雨清已经完成基本的尸表检验,见他走进来便十分配合地报告检验结果€€€€

  “目前看来像是休克死亡,具体休克原因要等回去解剖了才知道,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1点至2点之间。至于胸口这把刀……是在死者死后才插进去的。”

  他转身指着窗边的绳套,“死者是死后被插了这一刀,然后才挂上去的。”

  说完多看了那个绳套一眼,那是一种并不罕见的系木结。

  祁墨眉毛一挑,“所以目前还无法判定死者是意外死亡还是他杀了?这个结论说出去你沈大法医又要有麻烦了,明明胸口插了把刀怎么就是意外死亡了?”

  “是的,习惯就好。”

  沈雨清勾了勾嘴角,起身脱掉手套,进入卫生间洗完手出来接过助理手上的大衣套上,整理衣领的时候顿了一下,“我听说他们昨晚开Party了,凶手在那些人当中吗?”

  “凶手?”祁墨微眯起眼睛。

第29章 假装醉酒?

  沈雨清故作神秘地朝他勾了勾手指头,祁墨一脸无奈地凑过去,只听沈雨清附在他耳边说道:“洗手间有很多呕吐物,我怀疑死者是乙醇中毒导致的休克,虽然目前还未知死者是死于意外还是谋杀,至少那把刀一定是别人插进去的。”

  祁墨接道:“所以现在存在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同一个人在蓄意导致死者酒精中毒死亡后,出于不解气或是不放心又补了一刀,一种是有人发现死者意外死亡之后,出于某种目的又补了一刀然后悬尸……”

  “后面的这种可能性,补刀的人极有可能不知道死者已经死亡,对方以为死者只是喝多了昏睡过去,趁机下死手。”

  “那这两种可能性的动机可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是蓄意谋杀,一种是临时起意。”

  祁墨侧过脸看着近在咫尺的沈雨清,又听到门外刑警队员指挥客厅那几个嫌疑人排队下楼的声音,感觉额边突突跳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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