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香 永生香 第78章
作者:许一疯
接下来的几天,时鸣开始了家,单位,程之逸家,省警校四点一线的生活,他早上送完时晨上幼儿园,会赶到程之逸家送他去学校,之后再去上班。
这天,还是时鸣早早地来接人。
程之逸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开门,右脚比前几天还肿。时鸣一进门就把人横抱回卧室,坐在床边认真地察看。
“怎么肿得更厉害?”他皱着眉头问,“感觉怎么样?是哪种疼?”
“我不动就不疼,没事,我已经用过药了。”程之逸把时鸣握在他脚踝的手推开,他实在不想承认,对方冰冷的手触碰着这处,居然像烙印一般令他火烧火燎地刺挠。
时鸣把手拿开:“要不别去了,请个假。”
“没什么不方便的,不用请假,马上要期末考了。我的警官,他们要面临的阅卷人不是我,是你的恩师,苏教授。”
时鸣双臂撑在他的两侧,笑着问:“你似乎永远都先委屈自己,再迁就别人?”
程之逸反问:“包容的美德到了你嘴里怎么就成了迁就了?”
“那你包容别人,我看着难受。”时鸣故意凑近了些,两人的呼吸开始交错。
“在我那里只包容过你,这样可以了吗?”程之逸直直地看着他。
时鸣听懂了他的暗示,又往前蹭了一下,两个人的鼻尖已经碰到了一起:“可以了,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冷得睡不着?”
“有。”程之逸很诚实的回答。
“那怎么办?”时鸣勾了勾嘴角,靠的更近了,几乎在磨着对方的唇说,“要不别喝药了,试试我?我比药管用多了。”
程之逸被他贴着慢下了呼吸:“那改天试试。”说完,他难以抗拒地闭上了眼睛,等着时鸣最后的靠近。
时鸣垂眸望着被自己圈揽着一动不动的人,心满意足地退后了。
程之逸察觉到这处热源退却,慌张地睁眼,便看到时鸣望着自己得逞的笑,他心底的羞闷瞬间泛上了双颊。
“始作俑者”却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等着我,我给你取毛巾冷敷一下,然后咱们去学校。”
程之逸看着他走出卧室的身影,失神地轻笑,想起昨晚一夜好眠,甚至是梦到了时鸣才醒来。
这样的温和的时光总让他有不真切的恍惚,和从前不一样的是,他不再因为担心这样的美好流失而惊慌失措,那场大火好像烧毁了他的敏感,他愿意跟着自己的心,和这个世界坦诚相见。
时鸣拿着湿毛巾回来,又坐在了床边,轻轻地把程之逸的右脚放到腿上,开始冷敷。
“这些我都是有了晨晨之后才学会,他小时候比一般人家的孩子调皮,我也从来不爱约束他,所以经常带着一身伤回来。”时鸣说完,才意识到程之逸已经忘了时晨了。
他又解释:“晨晨是拐卖案的受害人,找不到父母,我一直收养着。”
程之逸笑了一声:“我知道,你的底细,从医院那天你走过来抱我之后,我就都查清楚了。”
“哦,那程老师这么厉害,也帮我查查晨晨的父母呗!”
“可以。”程之逸很迅速地答应了。
第85章 定局14
时鸣抬头看他:“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查这些可以这么快?就像百罗会所的三级会员制,这些我们警方通过秘密手段都不知,你居然那么轻易就能查到。”
程之逸学着他挑眉:“刚刚时警官挑逗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有好奇的时候,而我会选择不回答。”
时鸣睁大眼睛:“你真这么记仇?”
“当然。不然我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程之逸每一个答案,都是在交付自己的底线。他不信任任何人,但他就是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坦白地铺陈在这个人面前。
时鸣嬉笑的表情渐渐凝重,他眼底带着疼惜,俯下身子去亲程之逸受伤的脚踝。即使已经肿得有些麻木,程之逸还是受惊地往回缩。
时鸣逗他:“你刚刚不是想要我这样吗?”
程之逸忍着痛往床的另一侧躲:“现在不想了。”
他拿过湿毛巾又重新盖在脚踝上,开始回答上一个问题:“因为我有一张巨大的信息网,以欧洲为中心,覆盖全世界的信息网,这么多年,只有我和秦昕负责经营。这种网络就像蜘蛛织网一样,我们可以从所有公开透明的信息里,把我们要查的人和事形成一个巨网,每一个交叉的节点都能引出另外一些人和事。这张在明面上的网,和从黑市或者其他不透明的途径购买的信息,一直织就成一个立体网络,可以从上面随意查找,当然这些的前提都是,和Mistral有关。”
时鸣第一次听他这样说,眼里闪着讶异的光看着程之逸。
对方淡淡地笑问:“怎么这么惊讶?以前你的程老师没有告诉过你吗?”问完,他故意恍然大悟,“看来他也没多爱你嘛!”
时鸣勾起嘴角,猛然出手把人拉到身前,脚上的毛巾掉落,程之逸吃痛地轻哼着,下巴已经被时鸣捏着。
“自己的醋都吃,嗯?”时鸣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问。
程之逸眼神里玩味没有退散,他点头:“我说了,如果吃醋是不舒服的话,那我确实是。”说着,他忽然起脚,左腿缠绕过时鸣的腰,跨在对方身上,从怀里挣脱出来的手,直接扼着时鸣的脖颈,把人压在了身下。
这一套动作的连贯,时鸣都没来得及格挡和招架。程之逸的手依然握着时鸣的脖子,身子缓缓而下,伏在对方的胸膛。
这次轮到他贴着时鸣的唇说:“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比如说,我会散打,我觉得如果我们比一比,应该不相上下,又或者,我还会潜泳,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在那场大火里逃生的原因。懂了吗?曾经的程之逸把你当成是他的附属品,你只负责给他想要的爱和安全感,其余的他不会和你说。”
时鸣被他磨得身体发热,愣怔地望着眼神逐渐迷离的程之逸。
“那现在呢?”他问他。
程之逸伸出舌尖去舔对方的眼尾:“是这里吗?那天周衍舟碰你的地方。”
时鸣忍笑说:“你太记仇了。”
程之逸从他脖颈上松开了手,拿着指腹去碾磨对方的喉结:“现在,你拥有关于“程之逸”这三个字的一切知情权,程之逸也愿意把他这一生所有糟糕和美好都献给你。”
他眨着眼睛,心跳贴着心跳:“你愿意接受吗?”
时鸣的心在这一字一句的慢语轻言里,越来越快。
程之逸把手挪到他的心口,笑着说:“嗯,很好,没有比这里更诚实的回答了,时鸣,程之逸爱你。”
时鸣不敢再让这个人开口,不然他应该会心脏骤停在这张床上。
程之逸说情话的时候,就是有这种杀伤力。
时鸣指了指墙上的挂表:“再闹要迟到了。”
程之逸微微撑起身子,看着身下的人,柔声说:“该轮到你来回答我的问题了,时警官。”
“问。”时鸣搂着他侧躺,不想让程之逸胳膊酸。
“郝乐东伤我那天,你为什么会在我身后忽然出现?”
时鸣眼底掠过一丝异色,随后笑着:“你不会连我都怀疑吧?”
“我完全有这个立场,如果你不说实话。”程之逸脸上恢复了那种谈判时的疏离感。
时鸣看了他一会儿,认真交代:“我,第二天是我生日,我想约你吃饭。本来打算电话里约,你不同意的话我再当面说,后来你也知道了。”
“你,没说实话。”程之逸表情温和起来,“那些天你总是会来校门口徘徊,不是吗?”
时鸣像被戳穿心事一般不自在,他想追他的这种虔诚带着少时的冲动,但他只能站在门口,又带着克制。
程之逸想,自己对这个“陌生人”的心大概就是那时候沦陷的。他总能看到这个身影望着教学楼的方向。
“阿逸,我不敢像大学时那样追你,不是怕被你拒绝,是怕悲剧重演,我带给过你太多痛苦了……”
程之逸终于笑出声了,他拍了拍时鸣的脸阻拦了后面那些话:“笨得你,我要听你说这些吗?你在学校门口徘徊那么多天,见过郝乐东吗?”
时鸣恍然大悟:“你是,你是说?”
“我问过门卫,郝乐东从来没出现过,他干的可是要杀人的勾当,居然在犯罪准备的过程里如此不成熟,但犯罪实施时,那么精准的割向我的咽喉?那天,他又是怎么正好跟着我,还错认成了周衍舟。懂了吗?时鸣同学!”
时鸣眼里闪着光,把人搂过来亲了一下,才抱着人起身上班。
程之逸永远能在他最迷离的时候,指以方向,因为这个点,时鸣回想起自己白纸上写下的这些名字,那个怪圈逐渐明朗了起来。
时鸣把人抱着送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好上课铃响。
目送着学委扶他走进教室,时鸣才转身离开,走出教学楼看着逐渐灰沉的天气,他担心下雪,索性打算留在这里打算等程之逸下课之后,直接送人回家。
在这里,他其实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可他既不想去找苏建盛,也不想去找石明寿,一个人只好绕着校园漫无目地地走。
他的确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母校了,尤其是那个天台。
一切都还没变,包括生锈的铁门,他推开之后,天台上贴面和地砖都开始不同程度的开裂,很有年代感。
时鸣只要一踏足这里,回忆的阀门总会很轻易地打开。这里算是他的半本“回忆录”。
站在天台,还能看到博物馆,还能想起自己曾经安慰程之逸的那些话语。
果然,天空在这个时候飘来了小雪,给这份追忆添了几分浪漫的氛围。时鸣有些冷,把衣服的拉链拉起,准备去图书馆吹吹空调。
转身的瞬间,他扫掠了一眼视线内的几栋楼。忽然间,他的目光落在了西南侧的那栋半弧形建筑。
办公楼。
他印象里,因为警体馆地基最高,所以这里安装着一个360度监控的探头。时鸣俯下身子去看,在他的正下方恰好是一个大型的监控头。
时鸣望着那栋办公楼,像收获了意外之喜,他连忙打给了陈廷策,语气带着难掩的惊喜:“廷策,你当时来警校的时候有没有调取警体馆最大的那个监控。”
陈廷策回忆片刻否认道:头儿,那个监控只是一个覆盖作用,很多细节它探不到,所以我没调。”
“现在来调!”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这个监控一定有亮点。
电话刚挂,校园里就响起了下课的铃声。时鸣听着这种久违的音乐,有些恍惚又有些难以抑制的感动。
他走下天台要去教室接程之逸下课。
刚进教学楼,就看到石明寿也提着包下了课。时鸣尴尬地挠挠头,这其实是俩人自毕业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上次在温华的时候,他故意装睡错开了那些见面的机会。
时鸣这次再也没办法装点什么,躲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石主任。”
石明寿见了他却是十分的惊喜表露了十二分,他握着他的手不肯松,笑着说:“你小子,再不来见我,下次就等着看块儿墓碑了。”
时鸣抽出手来:“这,哪有人这么咒自的?您肯定能长命百岁!”
石明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接之逸下课啊!”
“对。”
尽管当年他和程之逸的事,石明寿是第一个站出来强烈反对的,但时隔多年后,石明寿比两个当事人都坦然得多。
“我看他还在和学生们围着讨论案例,一时半会儿下不了课,要不先去我的办公室坐会儿?”石明寿指了指对面的办公楼,“就在三层,不远。”
时鸣见对方盛情邀请,他给程之逸发了条消息,让对方稍等片刻,便跟着石明寿进了办公楼。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时鸣好奇地问:“您不是上个月就该退休了吗?”
这个直白的问题让石明寿脸上的表情有了些微妙,对方回答:“我走了,没人当侦查系的主任了,所以又反聘回来了。”
时鸣觉得这句话很怪,侦查系的老师少说也有十几个人,怎么可能出现缺位的情况。
显然石明寿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问起了程之逸失忆症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