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不飞 渡鸦不飞 第101章
作者:剑止
裴迁轻轻点头,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勾动着他的心弦,让他用尽了十分的勇气。
“有什么想留下的吗?”
那人摇头。
“连一句话也没有?”
依然是摇头。
黎恪无奈地叹了口气,“那,需要我送送你吗?”
刚问完,那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拿起衣服出了门。
黎恪念叨着:“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他打开窗子,对走到院里的裴迁喊道:“拿上这个!”
后者只见眼前影子一闪,他下意识接住,发现是一枚渡鸦硬币,跟其他沾了血迹的相比显得干净得格格不入。
“还有这个。”黎恪又丢下了一把车钥匙,“别让我后悔把车借给你,那是我攒了半年才提回家的新娘。”
裴迁那一声道谢散在风里,目送着他远去的黎恪忽觉他的背影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了。
不是很好的预感,毕竟那个人走后就音信全无,他并不希望裴迁也步上那个人的后尘。
他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想透过那厚重的云层去仰望一线天光。
就算是“娘家人”,能做的事也是有限的。
“你们要是在天有灵,一定要庇护阿悬那还没来得及轰轰烈烈的爱情啊……”
第99章
周悬已经在长安北街路口的报刊亭等了半个小时, 按照江倦透露给他的计划,这个时间押送李椋的警车应该已经离开市局了。
在此之前,他和裴迁搭档违规审问李椋的那次,他就察觉到对方是有意隐瞒事实的, 每次都在审问时间即将结束时交代新线索的举动很显然是在拖时间, 李椋很害怕被移交看守所, 恐怕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离开市局就会遭遇危险。
本着先相信内部纯洁的态度, 周悬认为威胁很可能存在于从市局到看守所的路上,所以听到江倦提起李椋要被移交这件事时,他建议对方暗渡陈仓。
按照约定,差不多也该来了……
果然一辆白色的SUV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车子缓缓驶向报刊亭,随后停了下来,坐在副驾驶的警察确认过周遭的情况后下了车,打开车子的引擎盖做着检查。
周悬趁机摸上驾驶位, 摆正后视镜,正对着后座那戴着手铐,满脸惊恐的嫌疑人。
“李椋, 我有话问你。”
李椋见了这场面心慌得要命, 先是看了看坐在驾驶位和车外做着检查工作的两名警察, 又看了看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的刑警。
众人都绷着脸, 没有一丝表情,像没看到周悬大摇大摆地上车了似的。
不明所以的李椋心里没底,挣扎着想起身, 却被身边那位刑侦支队长按住了戴着手铐的双腕。
“坐好了, 别乱动。”
姜惩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天知道他心里现在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正在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把面前这个有过共事情谊的“逃犯”当场拿下。
周悬知道,现在这情况必然是有高人暗中相助,否则光凭一个江倦是摆不平刑侦这些人的,显然是高局给他创造了这次机会。
他心里虽对老高的做法怀有质疑,但现在这情况也不容他想的太多,他开门见山地问:“李椋,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对方大概是想赌一把他还有残存的职业操守,没有当场低头,梗着脖子道:“你们当条子的都有话问我,你排号去吧!”
他话音刚落,隔街就传来了一声爆炸的巨响,连带着地面都颤动起来。
周悬捂着右耳,头也不回道:“为了押送你,你的条子哥哥们可是兵分两路暗渡陈仓,表面负责押送你的另一辆车比你们早十分钟按照原定路线出发,就在隔壁的路口被人炸了,如果不做这层准备,现在被炸上天的就是你了。”
这话果然起到了应有的反响,李椋慌了,眼珠溜溜乱转,往窗外瞟着。
偏偏他的大部分视线都被姜惩挡住了,后者冷脸提醒他:“坐好了!少东张西望的!”
李椋看到窗外有几个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四处张望,心里痒痒,一想到阴错阳差自己可能就会死在那场爆炸里,他也后怕不已。
震慑起到了作用,周悬问:“现在我能提问了吗?”
他不等李椋反应过来,继续道:“你应该有什么话想告诉我吧,事到如今再不拿出最后的保命底牌,你可就没机会了。”
“你……想知道什么?”
“嗯?”
周悬这一质疑的语气恰到好处地让李椋慌乱起来,他胡思乱想对方到底想知道什么,想着想着就着了周悬的道。
“我……是知道一点东西,但我不知道这个对你有没有用,那是我用来在‘坤瓦’那边保命的筹码。”
姜惩用膝盖顶了他一下:“你用不着想那么多,有没有用是我们来衡量的,如果你的情报特别有价值,还可以算你有立功表现。”
李椋倒不稀罕什么立功,对他这种贪生怕死的鼠辈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他舔了舔嘴唇,在纠结要不要开口。
周悬提醒:“我们的时间不多,别在这绣花,再不张嘴就把你送到隔街去,到时候你就再也不用开口了。”
李椋无奈道:“我说,我说,其实……花知北,你们知道吗?”
周悬当然知道,这人就是“寒鸦”的创造者祁未的情人,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可以靠身体机能制毒的相当特殊的存在。
“其实他的母家亲戚,姓裴。”李椋低垂着脑袋,一脸委屈,抬起被手铐扯住的双手抹了把脸,“我本来打算把这个情报透露给渡鸦,好求他保住我这条命的,我听说渡鸦的汉姓也是裴,想着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你用来保命的情报?”
“拜托,我这种杂鱼能知道这种事已经很不错了,放在金三角,这件事足够我多活上半年了!”
“但我怎么知道你这情报可不可靠,万一你只是随口一编驴我怎么办?”
“这种事情,我怎么敢……”李椋叹气,“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只能说在金三角,没人敢造那两位大人的谣,至少现在还是这样。”
透过后视镜观察李椋的反应,周悬觉得他交代的应该是实话。
他追问:“情报来源。”
李椋抿了抿嘴,绷了半天,意识到自己铁定是避不开了,长出一口气道:“六年前,我参与了云南边境上的一场火并,有个警察被炸伤了,脑子不是很清醒,把一些情报告诉给了他同行的战友,被我偷听到了,我觉得这事以后可能保我的命,就想独占下来,把另一个警察……也打死了。”
姜惩听了这话,好险挥起拳头给李椋一拳,是被同事拦了下来才没动手。
后排闹了一阵子,周悬沉思着,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也不耽误时间,开门就想下车。
李椋开口拦住了他:“等一下,我有件事想问你。”
他会想问自己的事,无非就是关于那个人的。
“阿棋死了。”周悬说,“就在我们去找他的那个晚上,被詹临杀了。”
李椋用饱含痛苦与无奈的眼神望着他,渴望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一丝希望。
可惜他还是失望了。
“不,他是被我杀了。”李椋捂着自己的双眼,压抑着胸中激涌的痛楚,“如果我不把他牵扯进来,他还可能活的……”
周悬关上车门,在他走出几步后,他听到了密闭的车厢内隐约传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车子没有震动,就算情绪如此激烈,也不需要姜惩和其他警察的压制,他只是在因自己的无能而悲痛狂怒。
周悬没有回头,看到这样的李椋,他就好像看到了那个也曾因为拖他下水而自责愧疚的裴迁,那人虽然不会这样歇斯底里,但在那虚假的平静下,又隐藏了多少含着血与泪的挣扎呢?
他无法不去多想,无法不去心疼裴迁。
他赶回了黎恪家,背后的伤口好像裂开了,汗水浸得创口刺痛不已,但他此刻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小事了。
一旦停下来,他就会被悲痛和愤怒冲昏头脑,趁着还冷静,他必须先解决了眼下最棘手的事,才有时间咀嚼负面情绪。
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安置裴迁,斟酌好了措辞稳住那人,让他安心养病,但当他推开大门,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房子。
裴迁和黎恪都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一张写着寥寥数字的字条:“山的另一边见。”
那是黎恪的字迹。
周悬有些茫然,裴迁可能丢下他一个人行动这件事虽然让他无奈,却也在意料之中,但黎恪怎么也失踪了?
要知道,黎恪当年放弃从警就是因为受过伤,身体无法恢复到最佳状态,他在这种危急关头失踪,周悬怎能不担心。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周悬气得冒火。
现在两个能通过技术手段进行追踪的人都失踪了,只凭这六个字来反推他们的行踪,真是让人头疼。
周悬瘫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用手指描摹着纸条上的字形。
他觉得裴迁和黎恪肯定不会一起行动,前者不想牵扯太多的人,也不想拖着累赘做事,自然不会主动拉上黎恪,而黎恪又是怕麻烦的人,跟裴迁还不算熟,也不会主动要求跟随。
有什么事能让习惯了安逸的黎恪也纵身跳进漩涡里呢……
周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一哥。
除了一哥之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如此牵动黎恪的心弦。
但一哥明明已经……这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
那么会是什么人知道一哥在黎恪心中的地位,并以此牵绊黎恪出面呢?
这个局所牵扯的事越来越多,周悬心里越发不安。
山的另一边……他能想到的只有鸦寂山,很可能裴迁和黎恪两人也在赶往十安县的途中,只要他速度够快就可能赶上他们!
想到这一点,周悬从黎恪家的药箱里翻了些处理创伤的药品带在了身上。
翻箱倒柜时,他注意到黎恪的收藏柜玻璃门是打开的,往里瞟了一眼,却见原本应该放在那里,被安置在架子上的瞄准镜不见了。
他的心顿时一沉。
曾经在公大读书时,他的狙//击水平是公认的第一,只有同宿舍的兄弟们知道他这个第一受之有愧,私下里练枪时,黎恪的分数几乎每次都高于他,但每次实绩考核黎恪都缺席了。
从前他用的借口都是“不喜欢”、“没兴趣”、“不在乎这一科的分数”,即使上了考场也只是打个堪堪够及格线的分数,被兄弟们戏称“凡尔赛”,直到后来他戴上了眼镜,他们才知道黎恪的视力下降的很快,即使能通过矫正弥补,他还是接受不了有缺陷的自己。
当年一哥还总是嘱咐他少玩点电脑,他也从不往心里去,后来干脆放弃了自己的职业生涯,转行做了IT,曾经用过的瞄准镜也被他珍藏了起来。
周悬知道,以黎恪的实力,就算这么多年不曾训练,他的水平也不至于落下太多,而现在,他就要靠着这过人的天赋去做些危险的事了。
他收拾好东西,锁好了黎恪家的门,上车后给江倦打了个电话。
那人正在收拾长安北街满地鞭炮碎屑的残局,接了电话便道:“恭喜你,计划成功了,姜队已经押着李椋到了看守所,接下来……”
“事发突然,阿倦,能帮我监控一下今天全市的持枪机构有没有狙//击枪失窃吗?”
“狙//击枪?”
上一篇:小镇南塔
下一篇:和影帝结婚后爆红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