沔州妖精办事处的日常 第9章

　　郭三友那时还是过于稚嫩，并不懂得位置越高，责任越大，但只要不干事，就不用但责任的道理，说到底，就是为官的无为之道，他还没有参悟透。郭三友本是沔江灵脉催生出的灵兽，对沔州地区格外地有感情，眼见沔州大旱，便按捺不住地想做些事情。

　　修改天道他自然力所不能及，但降一场大雨还是做得到的。郭三友也不懂得什么农业、水利，他的想法非常简单，既然数十天不曾下雨，那么有一场雨总比没有好。波及一整个地区的法术需要经过天庭层层审批方可施展。而俗话有云“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在郭三友等待审批的时间里，沔州的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此时那位道士已经给自己起了一个道号叫“闲昱子”，官府的救济越发越少，饥饿的百姓领到一碗稀粥，几下就灌入腹中，哪里还想得到匀一勺给闲昱子。而自从闲昱子有了大批的追随者后，他便放不下身段再去官府门口跟饥民一起排队领救济粮，于是现在是枯瘦如柴，愈发有了仙风道骨、吸风饮露的意思了。

　　闲昱子隐隐感觉自己熬不过这场旱灾，便决心死也要死得波澜壮阔。他从某日起便拒绝了百姓的供养，称自己因泄露天机，不出多日便会得到惩罚。

　　“我已是个必死之人了，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粮食。只是切记我说的话，旱情之后，必有洪水，诸位还是趁早到地势高处躲着吧。”

　　有些百姓饿昏了头，听了这话便出城上山，山上更是满目荒凉，不仅没了官府聊胜于无的救济，还有同样饥饿的野兽袭击人类，不少人或死于途中，或被野兽拆吃入腹。

　　人间是一幅饿殍遍野的惨象，而天庭的批示却迟迟没有下来。郭三友见到供奉他的百姓遭受如此大难，而自己却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内心又是歉疚又是悲痛，而他曾潜游嬉水的沔江数条支流，如今已露出皲裂的黄土，他哪里还等得了天庭不是何时才能到位的批示呢？

　　于是他化作原型，盘旋于沔江流域之上，霎时间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那天沔州城内城外，皆可听到哀哀的龙吟，位于山丘上的百姓，似乎是锇出了幻觉，看见一条巨大的青龙穿梭在乌云之间。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郭三友本人也没有预料到的。沔江的灵脉感应到了青龙的悲戚，汩汩地从河床底下生出江水，沔江的江面不断上涨，数条干涸的支流竟出现了水流倒灌的奇景。郭三友在沔州上空不停歇地降雨了三日，但灵脉一旦“活”了起来，便没有那么容易停下来。

　　现在你如果去沔江大堤上游玩，会看到有告示牌介绍说，沔江大堤始建于永建年间，一种劳动人民千百年来抗击洪水的历史厚重感扑面而来，可惜真正在永建年间时，它不过是一个知州用来装点政绩的豆腐渣工程，当沔江水平持续上升时，它没撑多久就举了白旗。

　　至此，沔江决堤，大水淹没了附近的村庄，就连沔州城内，都有没至小腿的积水。闲昱子胡诌出的谣言，竟然一下子成了预言。

　　后面的发展便没什么好多说的了。闲昱子自然是死了的，他虽是因自己不领救济饿死的，但这也不重要了，百姓认定了他是违抗天规警示众人的英雄，一时间冒出许多道士借此沽名钓誉，有人称暴雨时曾在空中见过青龙，他们便集结于沔州城外的矮丘上集体做法，说是要降伏妖龙为道友讨回公道。而沔州州府既有豆腐渣工程在先，又有硕鼠食了官粮在后，此中种种，本来万死不足以蔽其辜，一下子也找到了挽留民心的突破口。妖龙作恶，破坏江堤，苍天无眼，有何脸面食人供奉？当即派人取缔了龙王庙，庙中影壁上栩栩如生的青龙浮雕也被砸了个粉碎，可谓是顺从民意，大快人心。

　　郭三友若是知道沔州百姓这么想他，估计委屈之余也只能认了。本心正确，方式正确，非主观因素导致了坏的结果，程序不正确，这一条条清算下来，结果就是郭三友暂时被关入了天界的火牢，暗青色的龙鳞被烧成了炭黑，整条龙因为脱水像一条死皮一样，如今郭三友肤色黝黑如铁，便是那时候被烤过的结果。而这还没完，为了彰显苍天有眼，时时刻刻庇佑凡人，也为了给其他天界工作人员强调一下规矩的重要性，郭三友还被判在下界受三道天雷，束缚于沔江江底五百年，龙王之职，自然也是革了去的。

　　杜红冰和李不言在沔江市逗留的最后一天，郭三友开车带他们去沔江市内转了一圈。当年李不言虽觉得郭三友罪不致此，但人微言轻，不方便表态，只能让杜红冰来沔州看看老友“坐牢”前有什么要求，他尽力满足。五百年后杜红冰站在坚固的新沔江大堤上，似乎还能看见当年的电闪雷鸣，每闪一道光，空中便现出一条全身包裹着电流的龙，狼狈地痉挛着。三道雷过后，杜红冰还来不及做什么，那条龙便径直落入江中，渐渐被江底的泥沙掩埋。

　　正如李不言私下里跟杜红冰说的那样，有了郭三友这一个罪人，沔州百姓多了名英雄，沔州官员保住了乌纱帽，而天庭也维持住了威信，可谓是对各方都有好处。只是可怜了那些本可以免于死亡的百姓，以及冤大头郭三友。

　　郭三友“刑满释放”时，前任沔州土地正好退休回天界养老去了，郭三友便主动要求补了沔州土地这一职位，杜红冰想到此时，百感交集，对着身边的郭泷叹了一声：“大龙，你三哥真是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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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对我来说好难，磨磨蹭蹭了很久…关于旱涝灾害，我全是编的，如有问题还请大家包容嘿嘿。

　　私货：永建是梦里浮生之倾国中殷螭的年号。

第21章 腊梅(一)

　　郭泷去罗森买零食回来，一进门，就听见郭三友问他：“大龙，你这几天独自出去的时候遇到魔物了？”

　　郭泷一头雾水：“没有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郭三友说：“没什么事，就是我刚刚洗衣服的时候从你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用过的松果，以为你遇到魔物了。”

　　这段时间郭泷独自出门的时候，郭三友都让他带上两个松果防身。郭泷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我上次去罗森买啤酒的时候带了两个，可能是掏手机付账的时候不小心打开了吧。”

　　郭三友惊奇地问道：“你没有立马变成奶牛吗？”

　　郭泷说：“没有啊，我都没发现那两个松果被用了。”

　　郭三友说：“那看来你最近长进不小啊。”

　　郭三友正坐在餐桌旁办公，餐桌上铺开了一张巨大的沔州地图，他早就猜测沔州地界上可能有一个汲取灵气的法阵，李不言和杜红冰的话让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这两天郭三友一直在汇总沔州四境的眼的数据，灵气浓度稍高一点的地方都被他在地图上圈了出来。郭泷凑过去看了一眼，总结道：“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地图上的点十分零散，多聚集在市区和山区，确实令人毫无头绪。这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郭三友只与松竹梅三种植物有极强的感应，竹子和梅花多为市区的观赏性植物，而山区只有些零零散散的松树，沔州地区还是以阔叶林为主的。

　　郭三友本来的打算是坐在家里，把法阵画出来，再去阵眼一探究竟，现在这个偷懒的想法是彻底落了空，他只得开着车去沔州各地实地考察一番，郭泷自然要跟着去给他当助手。

　　第二天出发后，郭三友把车停在罗森门口说：“下去买点零食吧，免得路上嘴巴寂寞。”

　　买完东西结账时，郭泷问小洪说：“小洪，今天小芳怎么没上班？平常这个点不是你们俩一起值班吗？”

　　小洪边扫码边跟他说：“害，别提了，我这两天可担心小芳姐了。上周六，就是你来买啤酒的那一天，你走后没多久她就说她不舒服，想提前回家休息，后来应该是又跟经理请了一天假吧，结果到今天都没回来上班，经理也联系不到她，说再过几天还是没消息就要报告失踪人口了。”

　　郭泷一听，不禁也担心了起来，回到车上他问郭三友：“你说小芳会不会被魔物袭击了？”

　　郭三友说：“你对她的了解还不够，她是那种恶犬对她狂吠，她敢拿钥匙串扔回去的那种猛女。我们最近碰上的魔物只会物理攻击，估计都不是她的对手。”

　　郭泷将信将疑：“不会吧，小芳看起来那么温柔。”

　　郭三友说：“是真的。拿钥匙串扔狗那回小区门口好几个老太太也看见了。我说句实话，她的战斗力估计比你强。”

　　郭泷听到这句话就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郭三友耐不住寂寞，又开口找郭泷说话：“你觉得老李和小桃树怎么样？”

　　郭泷说：“他们？是挺好的人呀。小桃树又漂亮又厉害。”

　　郭三友说：“没问你这个，我当然知道他们是好人。我问你他们俩那样...那样凑合过日子你觉得怎么样？”

　　郭泷说：“挺好的呀，有人陪着不是最好了吗？小犀牛粉粉的也很可爱。”

　　郭三友扯了扯嘴角：“我看你挺喜欢小孩子的啊。不仅是老李家的孩子，苟昊的儿子张绒的女儿你都看得蛮大个劲儿。”

　　郭泷点头承认;“我也发现了这点，可能因为我原来是种牛，成精强化了我对幼崽的感情吧。”

　　郭三友说：“那以后咱们也整一个。”

　　郭泷说：“领养人类的孩子还是算了吧，我觉得张绒说的很有道理，把一个孩子养大又看着他离开实在是太难过了。”

　　郭三友哼了一声：“我也不替别人养孩子。”

　　这次测绘法阵的旅途其实相当枯燥。郭三友开这他那辆皮卡在沔州地界上一处一处地勘察，大部分时间都行驶在国道省道上，公路坑坑洼洼，尘土飞扬，郭泷被颠簸得想吐，又不敢开窗透气，这简直是他成精以来吃到的最大的苦头。

　　中午二人在一个小村里休息，当地盛产黄桃，丰收季的时候许多黄桃来不及采摘，树底下有不少烂在地里的果子，路过的司机在林子里摘两个解渴都不算偷，你甚至不需要去林子里摘，只要把车停在路边，果农就会问你要不要尝个桃子，还会端上自家做的黄桃罐头。郭泷此时就捧着一碗黄桃罐头，可怜巴巴地问郭三友说：“三哥，咱们不会要开车绕沔州一周吧？”

　　郭三友打开手机地图跟郭泷讲解道：“应该不用，根据已有的信息，我猜测这个阵是以沔江市到夏口市的连线为直径的一个圆，沔江在这里正好形成一个半弧，能够帮着汇集灵气。接下来沿着这个圆找，把阵法补全，去阵眼处会会那个妖魔鬼怪就好了。”

　　郭泷对这些事也是一知半解，听说不用开车在沔州地界上跑半个月便放下心来，两人中午在果农家里吃了饭，走的时候买了一箱黄桃放在后座上，便又继续上路了。当晚两人在一个小镇上投宿，正经的招待所或许有，但郭三友也懒得去找了，他看见路边一个二层小楼里伸出一个旧灯箱，上面写着“住宿”二字，便把车停在楼前的空地上，带着郭泷沿着一道窄窄的楼梯上去了。

　　前台是个颇有些风情的女人，穿着旧棉服坐在柜台后面，正支着手机看电视剧，见有人来了，麻利地收了房费押金，找给他们一把钥匙，又坐回去看电视剧了，整个过程都没看他们几眼。郭三友和郭泷进了房间，摸黑开了灯，那日光灯管发出的不是白光，却是暗淡的粉光，墙面上有不少地方都被烟熏黄了，家具也颇为老旧，所幸床单被套看起来还比较干净。

　　出门在外也不好讲究什么，郭三友依旧是打发郭泷先去洗澡，自己现在床上瘫着。等郭泷进去了，他又扯着嗓门对浴室里面喊道：“水先放一会儿再洗，这水管八成不干净！”

　　郭泷洗了没多久就裹着浴巾狼狈地出来了，哆哆嗦嗦的对郭三友说：“三哥，这澡没法洗，水不是太凉就是太烫。”他说完这句话，看见床上的郭三友，立马噤了声，裹紧浴巾后退两步，又小声问道：“我要不还是再去洗一会儿？”

　　郭三友的右手此时正握着他裸露的那活儿，他没想到郭泷会这么快出来，听到他的声音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停了。

　　世人常说，龙性本淫，但这句话放在郭三友身上可真是冤枉他了。他在沔江河底被镇压了五百年，杜红冰曾揶揄过在他重获自由后要给他送点猪腰子，但实际上这八十年郭三友里一直保持着一周一冲的频率，甚至低于不少人类男子。今天本不是他例行公事的日子，而且忙碌一天后本不应再白白浪费精血，但这暧昧的灯光，窗外田野里此起彼伏的猫的春叫，还有浴室里断断续续的水声，都助长了他野性的冲动。

　　郭三友是绝对不肯在郭泷面前显得惊慌失措的，于是他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右手继续上下撸动着，半眯着眼对郭泷说：“不用，我不嫌弃你，上床来吧。”

　　郭泷迟疑地坐在床边，背对着郭三友，可耳边还是能听到郭三友低沉的喉音。郭三友用空着的左手把他拉转过来说：“害羞个什么劲，你没撸过啊？”

　　郭泷不回答他。郭三友又说：“没撸过也不要紧，你先躺着，我一会儿吃奶的时候帮你。”

　　于是郭泷僵硬地躺在了旁边，他好像隐约听见郭三友抽了几张餐巾纸的声音，但也记得不真切了。他只记得郭三友在吃奶的时候手还覆在了他的白薯上，胸部除了被吮吸的痛感外还多了一丝瘙痒，而白薯那里更是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明明郭三友测试他的强化的时候也碰过那里，但这次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仿佛是那种可以捏响橡皮玩具，郭三友手上稍稍用力，他便控制不住地叫出声。

　　在一瞬间的空白后，郭泷抬起头看了看郭三友依旧埋在他胸前的脑袋，竟然看着一个发旋都觉得温柔，一定是那该死的粉色灯管的原因。

第22章 腊梅(二)

　　郭三友开着带着郭泷在路上又转了两天，地图上灵脉异常之处连成的图形终于能看出点眉目了。此时，二人站在潜安市东郊的一片田垄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农民偷偷烧的几捆秸秆肆无忌惮地冒着黑烟。

　　郭三友手上举着一张纸质的大地图，地图上粗糙地画着一个圆形，里面还有些歪歪扭扭的包络线，郭泷伸过头去看了两眼，又环视四周问郭三友说：“三哥，我们现在是站在这个阵的阵眼处吗？”

　　郭三友说：“没错。”

　　郭泷又问：“那为什么我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

　　郭三友说：“我也没有，这附近的灵气相当平稳。”

　　郭泷见郭三友的语气是如此的理所当然，生怕自己问出什么缺乏常识的蠢问题，他想了一会儿又试探着问：“那这个阵法是干什么的？”

　　郭三友指了指不远处的采油机解释道：“跟人类采油差不多，把地底灵脉的灵气抽起来，再汇集到一处。这个阵法跟黄朗固定在松果里的阵法非常类似，都是吸收灵气用的，只不过这个特别大。”

　　郭泷听后便有些担心：“那人布了这么大一个阵法，吸到的灵气能制造多少魔物啊。”

　　郭三友哂笑一声：“那人可没有这么好心，白白便宜了别人。这个阵法就像个石油管道网，据我所知在边界上就至少有五个大阀门，他估计就在一个阀门边上，方便他随时吸取灵气。至于那些逸散的灵气，就好比管道有不少裂缝，石油从缝里喷出来了一样，对他来说算是浪费了。”

　　郭三友沉思了一会儿又说：“我现在在想怎么样才能把那个人揪出来。是把这个阵法就地破坏等他来找我好，还是一个阀门一个阀门的查好。”

　　郭泷说：“那当然是就地破坏啊，一个个地去查多麻烦。”郭泷这几天跟着郭三友四处奔波，只觉得苦不堪言。说到底，他本来是只种牛，成精后又有郭三友罩着他，其实是有些娇生惯养的。

　　郭三友笑了笑：“就地破坏也不轻松。我要先把你送回沔江才能再回到阵眼处搞破坏，你这点道行，这么大一个阵法被强行破坏时根本扛不住。”

　　郭泷感觉自己耽误了郭三友的工作，在一旁踢着石子儿不说话，等郭三友自己做决定。

　　郭三友把地图折起来，拍了一下郭泷的后脑勺说：“走吧，先回沔江吧，反正有一个阀就在沔江市内，说不定咱们运气好，查第一个阀门就碰上他了。”

　　两人径直开车回到沔江，在市区内兜兜转转了一会儿终于摸到了阀门附近，这阀门在一个住宅小区里，离郭泷和郭三友的住处并不远，附近是沔江市南边的商业区。小区是这几年新建的，物业服务水平比二郭家的还建房小区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郭三友用了些小法术才让门卫同意放行。

　　二人顺着灵气的走向往里走，最后停在了一个单元楼前，那阀门的直径不小，整个单元都包括在其中，郭泷抬头一看，声音都有些发抖：“三哥，我们不会要挨家挨户地敲门查吧，这楼一共有十八层，一层有四户人家，而且，敲开门该说些什么好啊？”

　　郭三友说：“不要怕，你从下往上查，我从上往下查，一会儿就扫完了。敲开门就照实说，把我们当神经病的就是普通人，那种躲躲闪闪的肯定有猫腻。”

　　郭泷撇了撇嘴，他并不是很想被人当作神经病，做了好一会儿心里建设，终于还是打开车门向单元门走去。

　　郭三友本来只是想逗一逗他，见他真打算这么做，连忙跳下车去把郭泷拉住：“干什么干什么，也不动脑筋想想，灵气越靠近地表浓度越高，他要是住得高了还需弄个法术把灵气泵上去，这样的话灵气到手之前损耗得太多了。他肯定住在低层，咱们一起从下往上查就行了。”

　　郭泷于是有问他：“那我们还需要被当作神经病吗？”

　　郭三友说：“不需要。你不记得了？是不是普通人苟昊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敲门让他们走到门附近我心里就有数了。”

　　郭泷当然记得，那时苟昊认出了他是妖精，他却不知道苟昊是妖精。其实郭泷这半年来已经有了不小的长进，郭三友此时还把这事拿出来说让他有些不爽。

　　郭三友见他一副不太乐意的样子，以为他脸皮薄不愿意敲陌生人家的门，又对他说：“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自己隐身，站在一边看着就行了。”

　　他们俩在门口拉扯的当口，一个快递小哥按响了门铃：“是梅女士吗？我这里有您的快递。”

　　郭泷一听，伸长脖子瞟了瞟那个快递盒，回头对郭三友说：“是小芳！上面写着梅芳远！”

　　郭三友没想到出来公办还能碰上老熟人，当机立断说：“跟着他上去，咱们去小芳家吃点东西。”

　　小芳给快递小哥开了门，郭三友和郭泷大摇大摆地跟着进去了，那快递小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在电梯里主动搭话说：“你们来看朋友啊？”

　　郭泷点点头，实际上他连小芳住几层都不清楚，只能打着哈哈说：“你来送快递啊。”

　　快递小哥嘿嘿笑了一下，并没有起疑，一进电梯就顺手按了楼层，是三楼。

　　他们跟着快递小哥走到小芳家门口，郭泷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您先敲，工作重要。”

　　那快递小哥就敲了敲门，门内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门开了，来的是一个身材苗条，风韵犹存的老太太。

　　郭泷打量了她一下，试探着问：“您是小芳的奶奶吗？”

　　郭三友也跟着说：“奶奶，我们是您孙女的朋友，要不您给口水喝？”

　　那老太太看了看郭泷，又看了看郭三友，没有搭理他们，只是低头在快递盒子上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