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世子是女郎 第52章

作者:青稞久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乔装改扮 GL百合

  站在一旁垂首静听如今已然被封齐王的元恪,闻言略一愣,随后拱手下拜。“是,儿臣领命。”

  火炮声还在持续,京都城中的百姓纷纷避家不出。沛国公府,安襄站在院内,仍旧隐约可闻声响。

  “到底还是,回来报仇了。”

  她在心里是祈祷过的,元怿也好陶依也好,不管是谁,能够好好活着,再也不要回来,也不要被她父皇找到,就这样安于乡野田园过完一生。可惜,郎家的孩子,又怎会安于平凡,更何况是血仇堆叠出来的平凡表象。

  “娘亲。”稚童奶糯的声音唤回她飘远的思绪,安襄回过头,冲那孩子招手。“勇儿,来。”将儿子抱在怀中,安襄叹了口气:“妹妹呢?”

  “在那。”勇儿向后一指,那后面并无其他,安襄想他大概的意思是说妹妹在房中。

  “勇儿,日后不论如何,你和妹妹都要互相保护照顾。”

  勇儿歪了歪脑袋,六岁的小男子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知道了,勇儿会保护好妹妹。娘亲,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如今外有强敌内有兵乱,司马阔一走便再无消息。“快了,你父亲是去打仗,将敌人都赶到关外,让我们能和乐的过日子。”

  “娘亲,什么是敌人?把他们赶到关外,他们怎么过日子?”

  “敌人就是要抢夺我们家园的人,他们去到关外,自有他们的活法。”安襄为儿子拢紧衣领,“他们本就生活在那里,只是把他们赶回自己原来的地方。”

  勇儿扬着小脑袋,就在这时外间轰响又起,安襄赶紧将儿子抱进怀里,捂住他的耳朵。勇儿趴在他娘的怀里,轻声问道:“娘亲,外面打炮仗的是敌人吗?”

  安襄一愣,是敌人吗?

  “勇儿,记住娘说的话,日后不管我们家怎样,我和你父亲怎样,都不要报仇,你只要和妹妹平安的活着,便是娘最大的心愿。”

  勇儿眨巴着眼睛,显得颇为无辜,他还不大能理解娘亲说这话的意思。“娘亲,报什么仇?”

  “什么仇也不要报,你只要记住,爹娘的因果自有我们承受,你和妹妹只要好好活着便好。”

  勇儿看着他娘,犹豫着点点头,继而又用力点点头。“娘亲放心,勇儿听话,照顾妹妹,不报仇,好好活着。”他向前两步抱住安襄,“娘亲,不要哭了。”

  安襄微怔,抬手摸了摸脸颊,原来不知何时,她竟已落泪。

第73章 人质

  雍州关在一天一夜的持续攻击中终于瓦解, 通往京都城这最后一道防线至此被彻底击溃。

  元怿持剑登上雍州城楼,赵旬已然被她一箭射杀于苍狼旗旁。她将旗帜拔出,高举于城墙之上。

  “匡扶正统, 安民定邦!”

  刚打完胜仗的义军将士热情高涨, 纷纷举起手中兵器齐声高呼:“杀昏君!除奸佞!杀昏君!除奸佞!”

  拿下雍州关,他们并没有多耽搁,而是迅速整理好队伍向京都城外进军。

  对降服的兵士, 元怿一律采取从优宽待的政策, 只要愿降,过后皆可如从前一样待遇。而对城中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既不是外族入侵又不是土匪下山, 元怿下了军令,不准扰百姓分毫。一行人穿城而过,如同班师回朝的官军一般。

  “孙佐。”元怿进城之后便唤来如今依然是左翼先锋官的孙佐。“你速速领人前往雍州军营, 再派几个人去往平郊,务必找到我师父的下落。”

  “是世子爷,属下明白。”

  刚才在城楼上, 她便一一问过降将,都道昨夜虽有人来袭, 但是赵旬亲自带人抓捕的,这人最后怎样他们也不得而知。

  元怿回望一眼雍州关, 微微黯下瞳眸。“师父,你到底在哪?”

  郎延拓没想到, 叛军会来的这样快。虽然元怿起兵事发突然, 但在他的计划里是赶得及末州军回调的。还有雍州关, 雍州关怎么可能只守了一天一夜?

  “叛徒!逆贼!”乾阳宫中, 几乎一夜之间冒出半边白发的郎延拓手持御剑, 立在正殿中央。“定是雍州的将官都叛降了,里应外合!”说着他忽然剑指向跪在殿中的其他人,“你们!你,还是你?你们是不是也被那逆贼收买蛊惑!合起伙来算计朕!背叛朕!”

  下首跪着的一应臣工只知叩头跪罪,无一敢跳出来再多言一句。

  “陛下息怒,臣等忠心可鉴日月!”还是铁羡颤声接道,继而又连连磕头。郎延拓深深吐出一口气,将剑往玉案上一扔。

  “人来了吗?”

  跪在最侧的首领太监爬跪着向外而去,不多时,有人来报:“谢绥谢大人请见。”

  “请。”

  话音落下,从门外走进来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多年前从左丞相一职退下来的谢绥。

  “谢卿,快请。”谢绥文采权谋皆都出众,只当时并不是鲁王党,故而郎延拓上任后并没有对他委以重任。但他在夺嫡之战里并没有站在任何一派中,属于忠于皇权的中立派,后来也是自己请辞回家的,郎延拓亦并没有为难他。

  “谢卿,可有退敌良策?”

  谢绥本不欲进宫,但圣命难违,郎延拓此人才能虽有但气量心胸太窄,跟着他难得善终,这也是他早就看出来的。如今局势这般,只要不出现什么惊天逆转,郎元怿已然胜券在握,这趟混水他便更不愿蹚。更何况,当年先皇还在时,运雷而生之子这事他可记得,虽对这位小世子无甚印象,但短短几年之内竟能成如此气候,想必定不是凡人。只奈何他族中尚有子弟在朝为官,家中女儿亦有嫁入将门侯府的,老丞相虽看得透,但却做不到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陛下,不若谈和,许之宗亲王爵,先稳住再徐徐图之。”

  “宗亲王爵?那逆贼都打到京都城外了,他要的岂会是区区王爵这般简单?”

  郎延拓沉下脸,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援军也好暗卫也罢,他都需要时间同郎元怿周旋。

  “这样,谢爱卿,朕即刻命你为御史钦差,前去同郎元怿讲和,只要他愿意,宗亲王爵朕都许之。对了,还有江王,朕也以亲王之礼厚葬了,你去转告他,若他仍执迷不悟。”郎延拓目光阴寒,看得谢绥心下一凛。郎延拓从龙椅上下来,几步走到谢绥面前,握住他的手肘。“朕相信谢爱卿,定能劝说成功。”

  老丞相缓缓躬身,知道此事再无推脱的余地。“臣领命,自当尽力而为。”

  义军兵临京都城下。郎元怿看着面前熟悉的城楼,当年她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含恨离乡逃亡的场景直至如今仍旧历历在目。京都城一如从前,只是自己再不是当年的自己了。

  终于,她还是回来了。

  火炮营列于阵前,数十枚火炮对准了京都城。然而元怿并不想这样打开京都城的大门。

  “守将听着,受降不斩,速开城门。”

  她早就看清了城楼上的守将,唐猛匹夫,勇有余智不足,郎延拓当真无人了。

  京都城楼之上,唐猛回头看了一眼立于柱后的人,随即一扬手。少顷,几名士兵押着一人上前。那人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玄铁的锁链穿琵琶骨将人锁住,双手双脚亦都戴着铁锁。

  “郎元怿,你看这是谁!”

  顺着唐猛的话,元怿定睛一看,待看清那被穿骨锁立之人时,刚还平静的人瞬间怒火暴起。

  “再看看这个!”唐猛冷笑一声,提起一个木盒,从城楼上抛下正正砸在阵前。那木盒被摔的四分五裂,里面的人头滚落出来,干涸的鲜血脑浆糊了一脸,却仍能看出,这人正是梁义。

  “老子要宰了你!”一旁的梁忠见状登时目眦欲裂,手中长刀抡起就要打马上前,元怿赶紧拦住他。“莫要冲动!”她死死拽住梁忠的缰绳,声音里含着恨意决绝:“我不会放过他们每一个人,梁义的仇,我们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

  梁忠就这一个弟弟,半辈子纵横沙场的人红着眼圈望过来。“世子爷!”

  “我郎元怿向你发誓,定为梁义报仇雪恨!”

  梁义的死激的义军将士士气更燃,尤其火炮营,他们一直由梁义统领,如今主官惨死,这仇他们每个人都记在心上。可眼下,却不是能轻举妄动的时机。

  “唐猛!火炮的威力你应当见识过了,放了他,我饶你一命,不然我定让京都城楼化为废墟!”

  唐猛闻言果然犹豫,他是不信郎元怿会为这么个人就放弃进攻的,那后面可是龙椅皇权啊。

  “王爷。”唐猛看向后方,柱石阴影处走来一人,他穿过兵士直走到漠城身旁站定。“元怿,我知道,这人是你师父,你不会不管他的。放下兵器,皇上答应许你爵位封地,保你一世平安。”

  元怿循声望去,隔着城墙高台,两人再次见面。杀了梁义却留下漠城,她就应该知道,又是他,只有他才会这样了解自己身边的人。

  “郎元恪!你自己听听,这鬼话你相信否?我父王还有叔父伯父都是怎么被尽数斩杀的,你难道不知晓?我这么多年流亡在外,郎延拓一直派人追杀,这样的人,会放我一条生路?更何况,他弑父杀君,本就得位不正,又通敌叛国自是黎朝罪人!这样的人怎可做黎朝的皇帝!”元怿冷笑一声:“元恪,倒是我要劝你,别做无畏之举了,今日若你开城投降,我倒是可以给你留个爵位封地,保你平安一世。否则,就别怪炮火无眼。”

  元恪沉默半晌,他知道自己现在打不赢元怿的义军,他要做的,便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长刀出鞘,元恪将刀架在漠城的脖子上。“元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退出京都城,许你半壁江山也可。不然的话,我立时杀了他!”

  攥着缰绳的手被勒出一道长长的血印,元怿死死盯着城墙上的人,她想,他是真的会杀了漠城,如同对待沈冰儿一般。

  “元怿,不用管我,杀进京都城,杀了昏君,给你爹娘报仇,为这天下除了郎延拓这恶贼!”

  “混账!”唐猛听闻当即跳起,抬手朝着漠城上臂就是一刀,元恪挥刀去挡却不如他刀快,不过幸好没伤及要害。

  “放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手!”

  漠城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元怿在下方只看到唐猛挥刀朝漠城身上砍去,继而是鲜血喷涌而出。

  “郎元恪!若今日有人敢再动我师父一下,我定立时攻进京都城,今日守城之将,黎朝内宫皇族,我定一个都不放过,今日便是血洗京都之时!我说到做到!”

  “你疯了!”元恪沉着脸,这时候不好再刺激元怿,他亲自押住漠城,不再让周遭之人上前靠近。就在这时,一直隐在后方的金甲上前高声喊道:“郎元怿,你父王派遣刺客密谋暗杀当今圣上,不臣之心早已有之,你这逆贼之子,怎有脸还在此叫嚣。”

  “我父王已然被郎延拓设计陷害而死,你们如今倒是什么脏水都可往他身上泼!”

  金甲听罢,大笑几声,随即伸手将脸上面具扯下。元怿眯起眼,那面具下的脸是一片烧伤过后的疤痕,阳光之下显得分外可怖。

  “我本是江王府的道士,是你父让我们炼制金丹用来蛊惑先皇,那丹药亦被他改了炼制之法,仿若慢毒,而我就是在撞破他的阴谋之后才被扔进丹炉里的,幸亏我命大被鲁王所救才有今日。”

  “一派胡言!”元怿微皱下眉,却仍旧面不改色,只提高音量道:“我父王从未给先皇进献过什么丹药,如今他人已薨世,你们便这样造谣诋毁!谁不知皇爷爷是被郎延拓所害,那传位的诏书更是他矫诏篡改,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忝居皇位,正是如此才致天下灾祸不断民不聊生!”

  邱本玄从阵中打马而出,来到元怿近前。“世子,他们是在拖延时间,不可再耽搁了。”

  元怿也知晓他们是在拖延时间,可现下的情况,漠城还在他们手里,她不能妄动。

  “唐翀。”她唤来唐翀,后者会意上前,低语道:“后方已然拔营,一切皆安。”

  听闻如此元怿稍稍放心,提了两步打马上前。“元恪,我们自幼一同长大,如今这样的局面始终非我所愿。打开城门吧,我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不论是你还是四姐,我会依旧让你们享受宗室皇族的待遇,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们不要再斗了。如今的情形并不是我们的错误所致,这黎朝的天下本不该是如今这般的,我们作为郎氏子孙,当以大局为重。”

  元怿一番话说的诚恳动情,元恪听闻只沉默不语,一旁的金甲盯着他,继而从怀里慢慢抽出匕首靠近。“王爷,您是皇上的亲子,不会真的以为郎元怿会放你一条活路吧?她可不再是昔年同你一起廊下读书的稚童了,更不再是你的兄弟。她现在就是一匹真正的狼,食人肉喝人血的,狼。”金甲说着突然冲上前,元恪本就神思不属,这一下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直直冲向漠城。

  “不要!”

  作者有话说:

  要吹响冲锋号了

第74章 破城

  箭矢破空的声音在元怿耳边划过,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城楼之上,就见那箭穿云破空直直射向城楼,在金甲暴起时, 竟然一箭贯穿他的胸口, 将他钉射在城楼之上。千钧一发。城楼上的兵士立即警备起来,事发突然,元恪只来得及将漠城提到身旁。

  元怿的心忽上忽下, 起落之间她身形一晃, 稳了稳心神在马上坐定。回过头,霓伽立马于她身后, 手中是长弓羽箭, 刚才那一箭正是她射出去的。

  “多谢你。”

  “不用谢我,漠师父人不错。”

  元怿深深看了霓伽一眼,继而回过头去对着城楼高声喊道:“郎元恪!你想清楚!今日我势必拿下京都城, 你若真动我师父分毫,我定让你全族陪葬!”

  元恪提着漠城的衣领,回头看了一眼中箭身亡的金甲, 对众人道:“谁再不听号令擅自行动,别怪我军法处置。”

  漠城被锁住四肢肩胛, 根本无法动弹使力,只能任由他们摆布。元恪又去看他, 继而凑过去低声道:“你要是还清醒就别想歪主意,你要是死了, 元怿就真没亲人了。”

  漠城一愣, 随即冷笑:“你是怕全族被灭吧。”

  元恪不再多话, 事实上也不用他再多说, 谢绥终于赶在元怿正式攻进京都城前, 前来劝降。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劝降简直就是一场笑话,作为黎朝三朝元老的谢绥不可能不知晓这个道理,但他还是来了。

  “谢相,我敬您尊您,知道您今日前来定有难言之隐,我不会为难您,也请您勿要再拦。”

  谢绥于阵前冲元怿拱了拱手,元怿亦颔首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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