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世子是女郎 第61章

作者:青稞久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乔装改扮 GL百合

  阮舒月面上一红,伸手就向她腰间掐去,元怿笑着握住她的手,轻捏着她的掌心。“我是什么身份你最应知晓,什么女子不得干政。”她走近至阮舒月,贴近她身前,“我心里所想,难道你不知吗?”

  阮舒月定定望着她,元怿虽然没明说,但无论过去私语还是从唐翀之事上都能察觉出,元怿除了想让黎朝升平安泰外,亦想要女子能参与这份盛世的缔造,并不局限于内宅宫墙养育子嗣,她想要更多女子能走出内宅,甚至,走入朝堂。

  所爱之人有这份志向,她又怎能不动容?谁说女子只应是盛世的点缀?阮舒月拿过奏书浅看一番,一封是太常卿上奏应留齐王,利用其与叛军言和再议,若有立功表现,或可减轻罪罚。一封是兵部尚书上奏弹劾齐王之过,并奏请斩杀齐王以安军心以绝后患。阮舒月看完望一眼那两摞奏书,知道下面大抵内容相同,分保下齐王和斩杀齐王两派。

  “阿姐回来,他们最急的倒是元恪的死活。”皇帝是因长公主坟茔之事才迁怒齐王下了处死诏书,前朝想来都已知晓。

  阮舒月将奏书放下,想着元怿方才所说,询问开口:“我记得钰儿是书吏之女,这些年对诗文造诣不浅,我见她寻常亦有研读兵法同小翀讲论,现如今仅执掌内廷司是否屈才了?”

  元怿手指点了两下御案,这个想法她不是没有过。“小翀保卫禁宫安全,钰儿再来内侍中……”她说至此顿住,望向阮舒月略停了停,“朕可是将身家性命都交于她们了。”

  阮舒月稍愣,但也只一瞬,她走到元怿身边握住她的手,“小翀和钰儿所求,不过白首不相离,若能成全,自当无憾。”

  元怿同她对视,阮舒月的眼睛在望向她时永远都有一抹赤诚纯粹,正是这一抹纯粹,让她心动眷恋。

  “月儿说的对,我们也定当白首不离。”

  云卿被接回宫中,元怿立时命人将清宁宫修葺装饰。她们皇祖母早已故去,因此郎延拓并未立太后,只尊了并不是生母的慧贵妃为贵太妃,却也赐住在太后当住的清宁宫。贵太妃当年怎么同郎延拓密谋皇位又是如何逼迫她父王就范之事,元怿听闻过一二。因此当她登基之后,便借将废帝后妃移住西宫之机将贵太妃同样请出了清宁宫。她的后宫,可不需要这样一位善谋权术的清宁宫之住。也多亏早走了这一步,因此当云卿回来时,她可让她的阿姐住于此。清宁宫日足光暖,虽在内宫中央之所,但却难得取静,十分适宜安养。

  “差事办的不错。”元怿甫一踏入清宁宫便点头赞赏。

  “谢皇上夸赞,只要皇上满意,长公主住的舒心,就是奴婢的福气。”杨保在旁躬身侍立,闻言立时拜谢隆恩。

  元怿扶着云卿慢行,一边柔声同她说话:“阿姐,你就在这安心住着,有什么不满意的随时告诉我。”

  “好,都好,咱们一家能团聚就好。”云卿眼盲,平时小竹子一直近身随侍。但只要元怿在时,照拂云卿之事便由她亲自做。

  元怿浅叹一声:“等我将江王府也修葺好,到时候咱们便可在家中重聚。”云卿闻言亦喟然,当年大火将江王府付之一炬,她们就此家破人亡。元怿感知云卿的情绪,握住她的手,而后对旁边的杨保道:“杨保,清宁宫修葺的差事办的极好,朕重重有赏。江王府如今要重建,去工部调来当年王府的筑建图纸,江王府重建之事朕便派你监工。”

  杨保一愣,抬起头却见元怿正好扫向他,天子面上带着笑意,那目光却不禁激得他一阵发寒。

  “是,奴婢领命。”

  “去罢。”元怿没再同他多说,扶着云卿的手进到清宁宫。“阿姐,我将咱家重新修建,到时候你在宫里住腻了,便可回王府小住。”元怿边说边扶着云卿往清宁宫走,进得宫门她却没让人跟上,“你们在外候着。”

  “是。”

  “王府重建不急,眼下兵乱,当以国事为重。”

  “放心阿姐,我有数。”元怿屏退众人,只她和小竹子跟着云卿入殿,云卿起初还不知她又要搞什么名堂,待那一声熟悉的“五姐姐”响起,她才知晓当真是惊之又喜。

  “陶依?”

  “五姐。”清宁殿内,陶依从内中走出,依旧是男子装扮,却没再易容,只见得一个容貌俏丽的小郎君翩然立于殿内。云卿看不见,陶依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五姐姐,是我,我是陶依啊。”

  一声五姐姐,唤的云卿红了眼,她摸过陶依的面颊,一寸一点,哭笑着道:“是我们陶依,陶依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陶依是大了,现在可不得了。”元怿打趣地看她一眼,陶依冲她皱皱鼻子。前不久她为着元怿的事特意回了趟安州,也是因此耽误了同云卿第一时间相见。“五姐姐,我,”陶依顿了下,想着还是不要先给五姐姐说自己和三娘的事,待她养好身子徐徐告之为上。“七哥识得一位神医,算是我的师父,我们去请她,相信她一定会将你的眼睛治好。”

  “真的?”这么多年盲于黑暗的人怎么可能不期望重见光明,小竹子为了她的眼睛到处奔走,还曾亲尝草药险些中毒,却仍旧没有将她医好。

  “神医妙手,当年也是她解我之奇毒,救了我一命。只是神医隐世,想要找寻不大容易。”

  “皇上哥哥,若真能医好姐姐,上天入地我定当找到神医!”

  元怿看向小竹子,冲她安抚地笑笑:“好,让你和陶依一起去。”陶依已同元怿商量过此事,便道:“三娘不日便抵京,到时会带着岁安一同回来。”

  “岁安也要回来了?”云卿握住元怿的手紧了紧,人生活到现在她从未对明天如此热切的期盼过。

  “是,还有这么多年一直照顾帮助我们的。”元怿看向陶依,二人相视一笑:“我们的亲人。”

  云卿看不到元怿的表情,但从她的语气里,能够感受到她的元怿并没有一直活在痛苦和仇恨中,她的这些年当是自有温情在的。云卿不禁欣慰,“好,你们的家人,也是阿姐的家人。”

  杨保做了三个月的首领太监,却被一旨安排去了工部督建。督工尤其还是新皇昔年潜邸重建的喜事,向来是个人人想抢的肥差,不过却也比不上首领太监之职来的重要。众人虽不知何故,但也知晓,皇帝是想换个心腹之人。如今外有战局,内要大婚,江王府修建已被皇帝暂时搁置到明年再议,杨保领了命却也只能做些前期筹备的工作。等众多眼睛盯上那位置的时候,却不妨皇上一道口谕,竟将内廷司的蓝掌事调到了身边。

  按理来说都是后宫事,就算是宦官亦不可干政,同女子也没什么两样,但皇帝身边掌事的是个姑娘却也是开朝以来头一遭。尤其是,宫里近来传出的流言蜚语。当时未来的皇后娘娘还未进宫,陛下曾夜半召见过蓝姑娘,直至天亮方才离去,这一下就给蓝钰儿任内侍中的命令平添了几分秘色漪语。言官虽有想上疏之意,犹豫再三却又作罢。皇帝这个年纪未大婚未有后妃,确实不好上奏勿要贪恋女色。不仅如此,他们还得劝谏陛下大婚后立时选秀,□□一脉如今可就剩这一支嫡出血缘,为了江山社稷,皇帝子嗣可是大事。若陛下收蓝钰儿为内侍臣是暂时之法,为了日后有了子嗣将其收入后宫,他们也别搅扰了圣意。未来皇后他们没接触过,皇帝也藏的深,只知是同皇帝相识微时一路相伴的结发人,皇帝若因为看顾着她的面子暂时行这托词,他们便更不好再多言。

  上疏奏请齐王当死中,有跟着元怿打下江山的功臣亦有郎延拓昔年之臣,而为数不多上疏留齐王一命者亦是如此,当然还有许多保持缄默的朝臣。元怿将发表言论之人一一记下,继而执笔手书密信,火漆加封,招来唐翀。“让内卫速传至邱本玄。”

  “是。”唐翀领命前往,元怿望着乾阳宫深重大门,沉下眼色。司马阔闹出的兵乱已有月余,借着此事朝堂中将隐的派系局势再度浮现,她的目的达到,这场动乱至此也该落幕了。

第86章 夙愿

  日暮西垂, 元怿将手中的奏书放下,抬手揉了揉眼睛。

  “陛下。”此时天色渐暗,蓝钰儿掌灯前来, “安襄公主前往清宁宫去了, 长公主留她用了膳。”

  这个四姐。元怿望着烛火微微出神,蓝钰儿在旁提到:“陛下,是传膳还是去月姑娘那?”

  “钰儿, 朕记得你和小翀都是湖州人士。”

  “是, 陛下。”

  元怿手指点着御案,似在回忆, “昔年我答应过小翀, 定要为她兄长讨回个公道。”当年湖州知州强逼蓝钰儿为妾,唐翀带着震关山的人马抢亲杀吏闹出不小动静,最后招至报复, 她大哥唐飞也是死在那湖州知州的手里。不过,这人在多年前告老还乡时,已然被唐翀带人截杀, 也算了却她亲手报仇的心愿。

  “李远道已然死在小翀剑下,总算报了仇。”蓝钰儿将四周灯烛拨亮, 继而似有感慨般低下声音:“只不知,天下还有多少这般不平事。”

  “官场恶吏, 残害百姓鱼肉乡里,非一人一家之事, 若此种贪官污吏横行, 终为黎朝之祸。肃清官场腐败恶吏仗势, 才算真得为天下如她这般遭祸的百姓主持公道。”

  “陛下所言甚是。”

  “钰儿。”元怿看过来, 蓝钰儿本在垂首静听, 闻言抬起头正好同她对视,想起如今已然不是过去,直视天子是为不敬之罪,又连忙垂下头。

  “陛下,奴婢在。”

  “又没外人,不必拘束。”元怿看出她的想法,当皇帝这几个月,她亦感受到了变化。她知道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孤家寡人,她不愿真的如此。“你如今是内侍中,不必称奴婢。”

  蓝钰儿一愣,就听元怿继续道:“自称臣即可。”

  “陛下?”蓝钰儿抬眸看向元怿,烛火映照在她的眸中,明明灭灭,如同燃起的火种。

  “等尘埃终落定时,你需替朕办一件事,在此之前。”元怿取过桌案上的书递给她,“需静心磨刃。”

  蓝钰儿接过那两本书,皆是讲治国献策之论,不由惶恐。“陛下您这是要?”

  “你当知晓我。”元怿并未把话说破,只深深看向她。她们共处多年,是同生同死共患过难的,不仅如此,她和唐翀亦知晓自己的身份,元怿也是看中这一点,才会终于下定决心扶持二人。蓝钰儿怔怔望着她,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人匆忙俯身跪地,拜道:“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望!”

  “起来吧。”元怿笑笑,起身走至殿外,外间宫殿巍峨肃穆,此时天色垂暮,衬的皇城有种别样的静谧庄严。

  她想要的盛世帝国,现在她要开始一点一点的,亲手缔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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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清泉山早晚虽仍有丝丝凉意,但胜在草木暖绿,若赶上天晴日照,正午时分来至山间便更觉宜人舒适。这一时节起,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如同复苏的春日一般泛起生机,欢喜镇的小童们便会成群结队的往山林中奔走玩耍。

  清泉冽冽,靠至下游山涧处水浅清澈,洪诗卿将裤腿挽起,一双枣红小马靴立在岸边,赤脚踩在石上,躬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牢牢盯住两石缝中。

  “大姐?”俞瑞祥在旁看了半晌觉得无趣了,就想要回去央告方旭带他捉蛐蛐玩。

  “嘘!”卿儿皱眉嘘声,小瑞祥赶紧捂住嘴巴,就听卿儿又道:“搂杆递给我。”

  岁安蹲在瑞祥身边,闻言立时回身取过网鱼的搂杆,双手奉到卿儿面前。那搂杆是琦叔给他们做的,灵巧方便专门网小鱼用。

  卿儿接过,先是慢慢躬腰,屏住呼吸一点点将那搂杆挨近水面,静立少顷就见她忽然沉手,继而迅速向起一搂,再起杆时那搂子里便多了几尾小蚯鱼。

  “好棒!”

  岸边上,三个娃娃排排站,见状纷纷鼓起掌来。“大姐真厉害!”

  洪诗卿站直身子,一晃手里的搂杆,她得意的扬扬眉,继而拿过一旁的竹篓将小鱼尽数倒入。“拿回去玩吧。”

  “大姐,鱼要怎么养呀?”问话的是小瑞祥,答话的是小迎曦:“放在水里就好了,你可别再往你那小被窝里抱。”

  前些日子俞寒时弄回来一笼子田鸡准备出新菜,他这小儿子瑞祥看了喜欢要养,寒时没当回事,便给了他一只,谁成想他半夜竟抱到自己被窝里去了,将他姐桂纾险些吓晕过去。自此日日跟着俞菱初睡,再不肯回房去了。

  瑞祥皱皱鼻子,小声哼唧了句:“我知道,姑姑告诉我了。”

  不远处,素裙少女手持竹笛,萏口轻启,悠扬荡涤之音霎时于山林中回彻。

  洪诗卿将鱼篓放到一旁,上岸向那少女走来。

  “灵儿。”

  清乐戛然,余音不绝,灵儿抬首,冲着面前的红衣姑娘灿然一笑:“今日可开心?”

  正午的日光暖足,晃在少女娇美的容颜上,却烙进了另一个少女的心里。洪诗卿几乎一瞬红了脸,她怔怔地盯着灵儿,好一会儿方才磕绊道:“好,好看。”

  “什么啊?”灵儿笑开,如四月春泉,清雅素韵。这般年岁,不着红妆便可摄人心魂。

  “啊?”洪诗卿今日显得有些呆愣。

  “卿儿姐姐,灵儿姐姐是问你今日开心否?”岁安不知何时提着鱼篓而来,站在洪诗卿身后,脆生生说道。

  “开心,自然开心的。”洪诗卿不自然地清清嗓子,继而别过脸摸了下岁安的脑袋,“岁安乖,带弟弟妹妹去那边玩。”岁安张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小瑞祥却已然拉过她的手。“姐姐,咱们去那边吧,你给我捉蛐蛐。”

  岁安还没等说话,便被瑞祥拉扯着离开,洪迎曦跟着二人走至稍远。树荫绿丛,花香已沁,岁安看看四周,“这里不太像有蛐蛐的样子。”

  瑞祥挠挠脑袋,“那我们再找找?”

  旁边一直沉默相随的洪迎曦忽然开口:“这片蛐蛐本就不多。”

  瑞祥闻言咧嘴笑开,岁安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直觉这俩人瞒着什么。“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

  “瑞祥每次不打扰阿姐和灵儿姐姐一起玩,便会有好的吃食零嘴。”迎曦撇撇嘴,看着笑嘻嘻的瑞祥哼道:“我还不知道你。”

  “啊?”岁安不知还有这事,她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这两年若是自己想要同卿儿灵儿姐姐一起玩耍,小瑞祥总能适时出现,缠着她做别的去。

  “下次我也分给你们。”瑞祥如今六岁多了,已然知道不好意思,虽然他这羞愧是来自于,自己瞒着姐姐们吃了独食。

  “瞧你胖的,再胖下去都要成小肉球了。”洪迎曦打趣他。

  岁安没参与两人的斗嘴,而是侧目眺望。水流潺潺,灵儿坐在石上吹笛,卿儿坐与她身侧,两人虽未紧靠,但因着坐得极近,这个角度看来似在依偎。岁安望着她们,十二三岁的小少女懵懂青涩有,初韵浑然亦有,这样依偎在一起时,仿如一幅绝美墨画,晕染彩色翩翩。岁安不觉看得失神,直到旁边的迎曦扯下她的衣袖。

  “岁安,岁安?”

  “啊,何事?”

  “你看。”

  岁安回过神,面前出现一簇云斑紫。“好看吗?”迎曦笑起来,左颊一侧的梨涡若隐若现,她的眉眼同洪诗卿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因着年岁尚小,显得更多些稚态的可爱。

  “好看。”鸢尾云斑,确实美丽。

  “送你。”迎曦将花递过,岁安愣愣地,仿佛只顾着看花竟也没接。如今的迎曦已然不像小时候,会将糖人直接塞到她的手里。母亲细心教导她诗书礼乐,虽然年纪尚小,但迎曦也知不可盲闯。

  “接着呀。”

  “啊!”岁安应声,接过花束,放在鼻尖轻嗅,淡雅香气扑面,她不禁笑了笑:“谢谢。”

  岁安如今不足八岁,不同她们几个小姑娘或娟秀婉约,或清雅素淡的容貌,岁安的五官要出落得深刻许多,浓眉初现星目朗眸,有种别样的英气好看。

  迎曦瞧着她,她喜欢看小岁安笑,和暖煦柔的让她想起娘亲前时同她所说的词,如沐春风。

  “曦姐姐我也要!”小瑞祥向来如此,看到哥哥姐姐有的,也不知是和便也张罗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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