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风华录 第28章

作者:初代小狗 标签: GL百合

  那边,狄秋急忙道“陛下万万不可!还请陛下手下留情!”

  从缝隙里望去,那上官执面如死灰,眼神几分嘲讽几分茫然。

  上官执拜了拜道:“谢陛下开恩,还请狄将军与老师珍重自身,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豆卢宝心里也焦急起来。真要砍了上官执的手还不如让她死了。

  一旁,始终没有做声的皇后却突然开口道:“陛下,臣妾看这姑娘的画倒是十分喜爱呢。”

  听闻这话,皇上皱眉,与皇后道:“纹绮,你上回说让这狄秋做官已经是震惊朝野,想来这狄秋武将之后,倒也担得重任,只是这女子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其居心何在,朕可不能再任由你胡闹了。”皇后听闻这话倒是面色不改。大殿之下,那首席画师却开口道:“老臣斗胆,还请圣上看看这小徒所画,倒确有几分新意。”末了,那首席又开口道:“陛下爱惜人才,若真砍了这小徒的手倒也是可惜了。”如此,皇后把画递给皇上,皇上便一张一张看过去,看了几幅便道:“这画倒是却与宫廷画师的笔法用色不同,却也十分生动。”“陛下慧眼识珠,”那首席赶紧说道,“其人勤奋刻苦是老臣日日看在眼里,且这小徒平日也从不招惹是非,更不是追名逐利之辈,只一心作画。这小徒入御画院不过几年,其笔法用色却已属上乘。这些倒也罢了,只是这小徒心思别具一格,才是其难能可贵之处。”听闻首席一番话,皇上又细细瞧了上官执的画作,便点点头道:“确实比宫里工笔浮华之画风多些潇洒飘逸。不过可惜了,是个女子。”一边,皇后轻声对皇上道:“臣妾倒觉得这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莫要闹大了才好。”皇上点了点头,放下画,又问那首席道:“这女子欺瞒你数年,你身为其师,难道也不恼?”听闻此言,那首席作揖便道:“老臣在画院数十年,许多事倒也糊涂,这分不清男女之别,着实让陛下取笑了。而在老臣眼里,枉论她是男子还是女子,只是个有天分的后生罢了。”听闻首席这话,豆卢宝心里对这首席画师倒十分敬佩。大殿之上,那上官执听闻首席画师这话,竟又磕了头,道了一声老师错爱,小徒生死难报。话里几分哭意,当真闻者伤心。

第47章

  有侍奉三朝的首席老画师出面,皇上便手下留情,留了上官执一命。

  只下旨,将上官执赶出御画院,永世不能再踏入大安国都一步。

  如此,若再求别的,反而倒是得寸进尺,不知感谢皇恩浩荡了。

  春意渐收未收,傍晚有凉风。城郊长亭站立三人,垂柳成绦,在晚风里微微斜着。

  豆卢宝与乌满均面色凝重,倒是上官执没心没肺,笑道:“天下之大,还容不下我吗?”

  上官执依旧着男装,眉眼几许落拓,倒不甚潦倒,衬出几分苦中作乐之悠然神态。

  一旁的马儿嚼了几口野草,鼻息平稳,又踏了几脚。

  豆卢宝叹道:“这大安国都就够大了,竟也没能容下你。”

  上官执仰天大笑,叹道:“这话宝掌柜说得不错。”

  言毕,三人倒了酒,推敬一番,一饮而尽。

  放了酒杯,豆卢宝拿出些银票,道:“这是给你的,总能用得上。”

  上官执也不推辞,直接揣进了包裹里。

  “可不是白给你的,你若寻了好地界,这些银票是给你买地用的,我出不了大安国都,可这宝月坊却是要开到全大安的。我早想好了,江南一带就很是合适,你帮我也留意些。到时候你就做宝月坊分号的掌柜,想画什么花样就画什么花样,也不用再与我争论一番,如何?”上官执白了豆卢宝一眼,道:“我就说你怎么如此好心,原是诳我受累帮你开分号的。”听闻这话,三人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乌满又拿出一兜子瓶瓶罐罐,道:“这些是南疆之药,药效用法已经写好了,你带着罢。”上官执拿过去,道了一句多谢。乌满又拿出一根银簪与一封用南疆话写的拜帖,道:“若是你在中原待得厌烦,尽可拿着这物件去南诏。”如此,上官执却是苦笑一下,她郑重接过了乌满的簪子与拜帖,徐徐道:“我那老师,从前对我没个好脸色,待我比同门严苛十倍不止,结果前几日我落难,不但替我求情,他竟然还说,在苏州一带他有个画舫,虽比不上宫里,但也算小有规模。他让我带着他的拜帖,去那儿寻个差事呢。”上官执倒了一杯酒,抬手,倾杯倒在地上。“十岁那年,家道中落,原以为我会一生孤苦,只作画聊慰此生也罢。这女扮男装入宫,我也知是死路一条,但求此生有幸,能在这天底下画技最高之处停一停罢了。”上官执倒了杯酒,豆卢宝皱眉想拦,却被乌满不动声色地按下了手。上官执继续道:“原以为此绝路凶险,不想却遇见这许多良师益友,我何德何能,竟能得此真心相待……”说罢,上官执又把杯中酒倒在地上。“这三杯酒,敬皇天后土,谢老天眷顾。”上官执倒了酒,又是苦笑又是摇头,眼圈也红了。听了这话,豆卢宝与乌满脸上也掩不住几分悲戚。“你们可莫要一副丧气脸,”上官执笑道,“这几日变故,我倒是想通了许多事。我曾真有执念,以为这大安御画院就是天下画艺最高之地,可如今真离了御画院,却只觉一身轻松。想来这最高妙之笔法颜色未必在那重重宫墙之中,或许就在那天地之间,还待我去游寻一番呢!”

  这番话倒是豁达,乌满与豆卢宝听着,面上神色也舒展了一些。

  豆卢宝倒了酒,举杯道:“这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见,上官执,我豆卢宝这厢敬你一杯。”

  上官执也举了杯,笑道:“那可有祝词助兴?”

  豆卢宝转了转眼睛,笑了。只听她朗声道了一句杯酒不足寄,只愿——再会有缘人。

  语气三分豪迈,措辞倒也像模像样。

  听闻此话,上官执举杯,也笑着复述道:“再会有缘人!”

  说罢,三人又将杯酒一饮而尽。春意终尽,傍晚有凉风。

  上官执架着马车,一边挥手与乌满豆卢宝告别,一边远去了。

  “有空飞鸽传书!告知你平安!”豆卢宝喊道。不喊不要紧,一喊豆卢宝还真有些想哭。

  走几步其实就看不清马车了,但还是能看见上官执不停地朝这边挥手。

  乌满叹口气,轻轻握住了豆卢宝的手。

  上官执越走越远,眼看着还有豆大的踪迹,转眼就消殁在黄昏暗红的日光里了。

  眼看着上官执远去,豆卢宝想起与她初见,那时上官执潦倒不堪,锁在马棚里,当时她还能笑称自己为‘大安吴道子’。豆卢宝抽了抽鼻子,眼泪流了下来。片刻,乌满伸出手,轻轻擦掉了豆卢宝脸上的泪痕。豆卢宝勉强笑一笑,想换个话题,便道:“那狄秋与上官执这般要好,怎么也不来送一送?今日我去将军府接上官执出来,她竟连句送别的话都没有。看样子,她似是与上官执生分了不少,也不知怎么了。”乌满叹道:“你想知道,怎么刚才不问问上官执?”豆卢宝抽了抽鼻子,回握住乌满的手,摇头道:“我不敢。”乌满又是叹气,道:“是啊,谁敢问呀。”日头斜下去,最后一点日光把城门的砖石照得昏黄,千星显露,不消一会儿工夫,大半个天边都盖上了夜幕。换班的小兵是新来的,检查城墙格外仔细不敢怠慢,他走到城楼一处极隐蔽的角落里,却看见一个人站在那。小兵吓了一跳,再一看,这人竟是前日新封的游龙大将军狄秋。狄秋被惊动,却是连忙擦了擦眼睛,再转头瞧,看清来者何人后,便继续站在城楼那处,不知在看些什么。小兵比狄秋小几岁,也是个少年人,见狄秋一个姑娘家倒也亲切,他便大了胆子,走到狄秋身边,道:“狄将军在看什么呢?”狄秋顿了顿,道其来看看这大安究竟有多大的天地。小兵站在狄秋边上,也朝外望了望。城楼这处不起眼,但是却能一直看到城郊外数里风光。远远的,还能看见有米粒大小的马车在向外走着。“这里风光倒是好,”小兵随口道,“但是大安国土辽阔,就算是站在这儿也不能看净了整个大安啊。”狄秋看了那小兵一眼,那小兵面皮白净,可年岁不大,虽身着铠甲,但看着竟有几分清秀之态。那人也是一张清秀无比的脸。莫辩雌雄,不可方物。人世间的道理根本从来就没个道理。前夜,上官执对她道,她对自己这般心意,她上官执无以为报,便在今夜送狄秋一场好梦。送你一个好去处。上官执低低说道。她的声音从来暗哑,如此柔声,听来只异样斯文温雅。狄秋慌了,当日跪在大殿上,以身家性命为上官执求情时都未曾如此……

  ——方寸大乱。上官执她是什么人?

  上官执是个怪人,她真怪,说这是好梦一场,可她伏在她身下,神色分明掩不住吃痛,皱着眉,眼里却又是另一片耽溺恍惚。别的不管,这真恍如大梦一般。是啊,茫茫天下,哪里能看清天地之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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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盛夏已过,宝月坊在国都的第三家分号开张了。

  狄秋已是一品将军,却也百忙之中告假前来祝贺。

  自上官执离去后,这狄秋眼看着消瘦下去,眉眼间多了些别的东西,让人不由得有些害怕。

  豆卢宝看着狄秋多了那几分生人勿近的气息,倒与乌满安静的时候有点像了。

  豆卢宝边看账本,边随口与乌满闲聊此事“她年纪轻轻就成了游龙将军,总不能和颜悦色的,不然也镇不住手底下那些武将”乌满与豆卢宝说道。豆卢宝担忧地看着乌满,光说狄秋,乌满这几日神色倦怠,也是瘦了。这祁王一案拖到现在都没审完,不日前,又审出点东西。原来前年那个夏夜,狄秋之父也就是前神策将军遇刺一事,竟也是祁王做的。“我还一直以为狄秋她爹是祁王的人呢。”豆卢宝与乌满说道。乌满想了想,道:“不过狄秋之父可也不是皇后那边的人。”豆卢宝点点头,自祁王失势后,皇后势力在朝野中独大,朝中论立三皇子为太子之声浪也渐渐大了起来。自然,也有反对的声音。当今皇后本名贺兰纹绮,属贺兰氏一族。反对的理由无非说是三皇子年幼,贺兰氏一族必定以外戚身份干政,祸乱超纲云云。而这反对立三皇子为太子的声音中,又属狄秋之父最为激烈。他人还在家中养病,但却联合了在朝为官的族中子弟,奏疏却上了一道又一道,此事也传开了。“那狄秋分明就是皇后的人,这一家子父女二心,倒也难为狄秋了。”豆卢宝叹息道。而祁王要杀狄秋之父,便是因为当日南诏质子遇刺一事虽盖棺定论,但狄秋之父却查出了些许端倪,并提醒了皇帝。这事被祁王在宫中的眼线探知,所以祁王这才急着要灭口。这狄秋之父不是祁王的人,而今却也百般阻挠立三皇子为太子,这官场之事,也是有趣。“这皇帝不杀祁王也是有病,”豆卢宝愤愤说道,“祁王谋逆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一次都没得手,心智手段如此低下,留他当皇帝我看也是个昏君料子。”皇帝膝下如今只有两儿一女,除祁王外也只一个长公主李洛与刚满十岁的三皇子李清,或许留祁王一命,也确是皇帝忌惮皇后贺兰氏一族独大。乌满叹了口气,只叹这大安今岁,确是多事之秋。豆卢宝摩挲着手里的白玉元宝,想起前几日端午前后,狄秋几次带着乌满去宫里请安一事。祁王谋反一事虽镇压在了宫里,但是也是闹得国都上下议论纷纷。宫里加紧守卫,这几个外邦的质子也时不时被叫进宫里去问话,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每每狄秋送了乌满从宫里回来,豆卢宝总觉得乌满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豆卢宝怕乌满是在宫里受了委屈,可问了狄秋,狄秋都摇头否认,并道乌满有功夫在身,又会驱使些毒物,这宫里没人敢和乌满多说话的,更不要说招惹她了。

  不过每次进宫回来,乌满也会带些南诏的好吃好喝的回来,说是那些商户送的。

  豆卢宝见乌满不爱说话,便乖乖吃那火腿酥饼,也不多问。

  宝月坊生意好,豆卢宝今夏又盘了一间胭脂铺子与造纸坊,也是异常忙碌。

  一日,那万彩偷偷与豆卢宝说,那索图近日常占着厨房,不许别的下人进去,说是给她家主人做些南诏的食物。

  豆卢宝打算盘的动作滞了一滞,随即又继续啪啪打起来,她只道,随她去吧。

第49章

  天元十八年,立秋,大安皇帝暴毙。

  行国丧,大安缟素。

  真应了那句‘今岁多事之秋。’豆卢宝作为郡主,她站在放着皇帝灵柩的殿外守灵。

  而这大殿内,皇后身着丧服,冷眼看着贺兰氏的几个太傅太师与另外几个大臣唇枪舌战。

  “陛下唯有一子,还请三皇子登基。”

  “贺兰氏安的什么心?三皇子刚满十岁,主少国疑,如何定国兴邦?”

  听闻这话,那许久不出声的皇后冷笑道:“爱卿所言极是,这清儿年纪小,确实不该将这大安交付在一个孩子手上。”

  底下的大臣眼神交汇一番,有个大臣试探着说了一句,天牢里还关着一个皇帝的儿子呢。

  皇后面色一变,厉声道:“乱臣贼子岂能登堂入室?”

  有个胡子眉毛都花白的太师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祁王到底是皇家血脉,还请太后将大安之安定放在第一位,将祁王迎出天牢。

  此言一出,群臣噤声。皇后不置一词,神色已然狠毒起来。那个太师见无人响应,便跪了下来,道——还请太后以大安国运为重。“先帝尸骨未寒,你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皇后毫不掩饰愤怒,她厉声道,“来人,把这人拖出去砍了。”狄秋面若冰霜,带着两个侍卫把那太师拖出殿外,只听那太师一声‘天亡我大安’后,便是兵刃与骨血相接、鲜血飞溅之声。“如此,谁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皇后一扫群臣,竟无人再敢出声。此时,朝中三品兵部尚书跪下一拜,高声道:“这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太后摄政!”一旁的工部尚书也是一跪,道:“还请太后临朝摄政!”如此,贺兰氏的几个大臣也纷纷跪下来,高呼‘太后摄政’。另外几个大臣都默不作声,静观其变。那贺兰纹绮面无表情,高声道:“堂堂大安岂能立黄口小儿为君?为了大安国泰民安,恐怕也不得不如此了。”豆卢宝在殿外站着,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默默道,这大安是要变天了。大安,天元十八年。贺兰纹绮称帝,隔年改年号为永泰。天下哗然。这是大安第一位女帝。“不错,什么劳什子摄政垂帘听政,真不如直接做这女帝来得痛快。”豆卢宝坐在院子里,边磨一块木梳边与乌满说道。“你们大安也是奇了,就这件事怎么也吵个没完没了?”乌满边看书边说道。在南诏,女子也可做国主,所以想来乌满会有此疑问。如此,豆卢宝便与乌满随口道:“你生在南诏不晓得,这中原对女子规矩甚多,所以议论也多。”“倒也不止南诏,”乌满冷笑道,“鲜卑、月氏都曾有女子做国主之先例,况我读你们中原史书,曾经也有太后一类,女子权倾朝野的例子,不就是差那一个称呼么,竟也惹得‘有悖纲常’‘祸乱超纲’一类流言纷纷。”“听你这话,倒是十分赞同这大安女帝?”豆卢宝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难道你也反对这女子称帝么?”乌满反问道。

  “倒也不是,”豆卢宝继续手上的动作,“若此人真有治国之才能,其人是谁又有何妨?那些个死读书的蠢物,满口‘一心为民’,这会子在意起那坐龙椅之人长没长那根玩意儿,倒是胜过在意这天下太平了。”乌满冷笑一声,算是赞同。“谁做这皇帝,我也不甚在意……”豆卢宝放了手里的活计,抬头看着乌满,她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问道:“我其实是想问,先帝暴毙——此事与你可有干系?那索图在厨房给你做的什么南诏吃食,闻着可是一股草药苦味。”听闻这话,乌满抬眼放下书,定定看着豆卢宝,倒也不说话。秋风乍起,想来冬日也近了。“也罢,”豆卢宝摇摇头,叹道,“小满如此心智,又会武又会医术,我信你自有分寸,可也不想你一介南诏少主,牵扯进这大安朝政斗争中。只不过我担心,这等险恶之事,那女帝又如何能放过你……”豆卢宝越说声音越小。“你莫要多想,”乌满似是波澜不惊道,“我也只不过用南疆医术医治过大安女帝的风疾罢了,只是那药需得精细琢磨,若弄错了倒也能出人命。”如此,豆卢宝心里倒也安心一些。片刻,乌满又小声道:“你说我聪慧,你难道就不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若你肯来南诏做我的谋士……”“这不可能的,”豆卢宝打断了乌满的话,“莫说我是郡主,此生都不得离开大安国都;更何况我是大安子民,如何能去你南诏朝中谋事?”乌满神色里添了几分惆怅,她叹道:“若将来我做了那南诏国主,这些权势倾轧之事,怕也只多不少。”豆卢宝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乌满垂下眼睛,道了一句你不喜欢这种事,我早知道的。半晌,豆卢宝趴在桌子上,从下往上去看乌满的眼睛,认真道:“我这几年混迹生意场,人心难测倒也知道一二。咱们认识这些年,我又如何不知你所志向?若你没这志向,你又怎会是乌满佩珠?”听闻此话,乌满只低声道,你答应过的,不会再唤我乌满佩珠。豆卢宝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那万彩急忙来报,说是又有商户来找南诏少主。乌满便去了,留豆卢宝一个人在院子里发怔。贺兰纹绮登基,大赦天下,以乌满的名义许了南诏一些封赏。这事儿豆卢宝也知道,想到南诏,她便有些心烦,便让万彩拿些鲜肉过来,喂阿貅打发时间。这阿貅已然长成猛虎模样,日日鲜肉活禽喂着,毛色油光水滑,若是生人靠近这院子,它定要怒吼一番,以示威胁。豆卢宝把肉丢进大笼子里,那阿貅纵身一跃便吃进肚里。“你不该养在这府里,”豆卢宝喃喃道,“小满说得对,确把你一介猛虎养成个大狗了。”忽的,有人拍了拍豆卢宝。转头,是乌满,手里还拿着喷香的火腿酥饼和一只鸽子。豆卢宝把最后一块鲜肉喂给阿貅。

  乌满定定看着她,眼里一霎间滔天决绝之意,可又转瞬即逝。豆卢宝回头,对乌满温和一笑。

  “呦,阿貅,今日有活鸽子吃。”豆卢宝笑道。

  “说什么呢,”乌满瞪了豆卢宝一眼,道,“这是上官执放回来的信鸽。”

  如此,二人便一边吃饼,一边看上官执的来信。

  上官执信上说一切都好,她眼下隐居于某处青山绿水之间,终日作画,好不畅快。

  “她就是闲云野鹤之命,”豆卢宝笑道,“宝月坊分号掌柜、南诏、苏州画舫,这三个好去处她倒是哪个也没看上,白给了她好些银钱。”乌满的眼中有了些暖意,随口说道:“这信中仅问候你我二人,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她倒是只字未提这狄小将军。”豆卢宝哼了一声,吞下一大口酥饼,道你还真以为她忘了?我看她二人眉来眼去许久,怕不是早就勾搭上了,指不定专门有别的法子书信来往着,就连咱们也不知道呢。“上官执倒也罢了,”乌满似是漫不经心,但语气有几分试探,“只是我看那狄秋不是个洒脱之人,光是察觉些上官执对她的心意,怕都是要吓坏她了。”“去年二等画师的考试,那上官执画中是谁她狄秋能心中没数?就算她狄秋不通情爱,”豆卢宝徐徐道,“可那日,她都拿身家性命为上官执求情,她自己也应该知道的,她狄秋对上官执,早不是挚友那回事儿了。”接着,豆卢宝又玩笑道:“就算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那上官执都一去不返了,别的察觉不出,她狄秋难道还察觉不出自己有多难过多失落么?唉呀,只怕她的心都要疼碎了。”听了这话,乌满倒是一愣,许久都不曾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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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见乌满神色颇为不好,豆卢宝也是一怔。

  片刻,豆卢宝低下头,轻轻拍了拍乌满的手,轻声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你刚刚说,上官执对狄秋的心意,其实狄秋是知道的。”乌满缓声说道。

  豆卢宝愣了一愣。乌满再抬头,看着豆卢宝,脸却红起来。

  声音抖着,哪里还有平日里南诏少主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那我对你的心意呢……你知道吗……”乌满好半天才说完了这句话。

  看着眼前之人红了大半张脸,豆卢宝心里欢喜,忍不住脸上一个极甜的笑容。

  于是乌满的脸更红了。

  这人武艺高强,精通医理,行事果断甚至有些狠毒,但每每这种时刻,她又却是纯情得要命。

  不过这样挺好的,豆卢宝就喜欢逗她脸红。

  “这南诏少主的心意我可不敢乱猜,”豆卢宝故意道,“但我可是对小满情深义重,只日夜盼着你做我夫人呢。”

  乌满连耳朵都红透了,原本准备好的话这下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么小满呢?你对我的心思呢?”豆卢宝眨了眨眼睛,毫不客气地望向乌满。

  乌满忍住别的复杂情绪,这话是说不明白了,乌满干脆捏住豆卢宝的脖颈,低头贴上了这人的嘴。

  动作突然,乌满不肯放过每一处能吮食之地,纠缠半晌,末了,还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豆卢宝的双唇。

  一松开乌满,豆卢宝赶紧顺了一大口气。这般蛮横,她差点被亲得没了气息。

  乌满下巴轻轻靠在豆卢宝的肩上,她也是顺了气,才轻声与豆卢宝耳语道:“你方才说,你日夜都在想什么?”

  豆卢宝轻轻笑起来,回手抚上乌满的头,轻轻拍了拍。豆卢宝与乌满耳语道:“我说,我日夜都在想你。”

  听闻这话,也不知乌满是害羞还是怎么,倒是没声儿了。

  豆卢宝想了想,便伸手环住乌满的腰,见乌满没有拒绝,她更大着胆子与乌满耳语道:“更是日夜都想要你……”

  半晌,乌满依旧不说话。豆卢宝心里慌了一慌,她连忙把乌满从自己肩上扶起来。

  乌满眼圈红红的。这下豆卢宝是彻底乱了。她极少见乌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