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不吃 第5章

作者:十一月十四 标签: 近代现代

  祝宗宁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掏出手机来玩游戏。

  厨房里贺兰牧和好了面,洗了手出来,瞧见沙发上小公主微服私访似的穿着他的大背心大短裤,一眼能看见白生生的锁骨和前胸一大片肉,还有明显锻炼过但又练得没多上心所以仅有的一小片薄薄腹肌,没忍住拿舌尖顶了顶犬齿,这才将目光从人身上挪到冰箱这头,一边翻看新买来的食材一边问祝宗宁:“晚上吃过水面,你吃什么码子?”

  问完又觉得小公主点出来的八成他也不会做,于是又改口道:“算了,你别点了,卤牛肉吃不吃?”

  然而贺兰牧还是失算了,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的祝宗宁头也不抬:“是安格斯小牛肉前腱子卤的吗?”

  贺兰牧:……

  小公主那口吻并不是在挑剔或者找茬,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天真,贺兰牧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镇定地从冰箱里把卤牛肉拿出来,告诉祝宗宁:“是。”

  贺兰牧本人其实是很见过世面的,和祝宗宁以为的穷酸其实并不靠边。

  之前他玩得野,走过很多国家,多高级的食材也见过,多粗制滥造的食物也吃过,但实际上他吃不出来太大的差别,最多能区分出来天然食材和人工添加剂的味道,所以在买牛肉的时候也就选了一下适合做卤牛肉的位置,压根没问过产地是哪里。

  不过很显然,祝宗宁就是嘴上挑一挑,真吃起来,也压根吃不出来。

  他前一天晚上就没怎么吃,早上起床之后想起自己未来的住处更是悲从中来毫无胃口,到这会儿早饿了,连吃了两整碗,并给出了第一句赞美的话:“贺兰教练,看不出来你很会做饭啊。”

  他就知道,自己之前说的话这小兔崽子是一句也没放在心上,又解释了一遍他姓氏的问题:“是贺教练,贺兰这个姓其实已经简化成贺了,我叫贺兰牧只是因为我爸觉得叫贺牧不好听。”

  这个属于古代北方鲜卑族的姓氏其实已经在历史的发展中简化成了百家姓中的贺姓,不过贺兰牧的姓氏里头多了个“兰”字,其实并不是他爸觉得不好听,而是他妈怀他的时候他奶奶找人算了算命,非要让他改回复姓,但贺兰牧觉得这原因很扯淡,从来不跟人说,就让他亲爸背锅。

  但祝宗宁对他到底姓“贺”还是“贺兰”,又为什么要姓贺兰并不感兴趣,“哦”了声,从善如流地改口:“贺教练。”

  贺兰牧往自己面条碗里放了一大勺的辣椒酱,又问他:“还喊教练?你一共也没去上过几次课,以后还去么?”

  祝宗宁根本不想去,一边吃牛肉一边含混应付:“去……吧?但是最近太热了,等凉快点。”

  贺兰牧就看出来了,这帮富二代压根就是糟蹋钱玩,眼前这位小公主这还去上了回他的体验课,当时跟他一块来的那个姓赵的富二代,后来都没露过面。

  但他其实主要目的不是这个,图穷匕首见,一边给祝宗宁倒水一边说: “那还喊什么教练,喊我名吧,或者我比你大,你喊我哥。”

  祝宗宁直接无视了第二种选项,把吃完的空碗递给贺兰牧:“贺兰牧,我还想吃一碗。”

第10章 喜欢的,正追着呢

  吃完了,贺兰牧去洗碗,祝宗宁回客厅沙发上坐着,一时间有点无所事事。

  平常这个点,他大多数时间在和那帮兄弟鬼混,喝酒能喝一整晚,极少数时间被手头的项目困住留在公司加加班,但现在他一时有点茫然。

  打游戏吧,住酒店那三天光打游戏了,没劲,看电影吧,贺兰牧家连个影音室都没得。

  他掏出手机来,点亮屏幕又摁灭,直到手机屏幕上亮起来了来电显示——秦韫。

  祝宗宁脸色先恼,再怂,接起来十分老实:“喂?嫂子。”

  他嫂子现在怀着孕,已经八个多月了,他是万万不敢气着的,万一动了胎气,他哥是真的会对他动手的!

  秦韫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讲话带着一种水乡特有的轻软,还笑着:“小宁,还不回家吗?爸妈还有你哥都急坏了。”

  但凡这电话换了他哥或者他爸妈中的任意一个,祝宗宁都会耀武扬威地说“我就不回去”,但现在他只敢说:“回去又要逼我结婚。”

  秦韫刚听说祝宗宁出柜这事儿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但到底比祝家二老接受能力强太多,先安抚了愁眉不展的丈夫,又拖着八个月月份的身子亲自去了一趟祝家老宅,把祝家二老给心疼个够呛,一边骂祝宗宁被宠得无法无天了,一边没辙地答应大儿媳妇会跟小儿子好好谈谈。

  她在电话里劝祝宗宁:“嫂子站在你这边还不行吗?你听话,先回来,外面多苦啊。”

  祝宗宁这个脾气有点软硬不吃,来硬的,他发火,来软的,他又起劲,被他嫂子这样软声一劝,他反倒是更犟了:“我挺好的。”

  贺兰牧洗完了碗,趿拉着拖鞋回客厅,正听见祝宗宁没什么底气地重复:“我不回去。”

  客厅角落里摆了个散打沙袋,这东西是贺兰牧唯一一样走哪搬哪的东西,他平时没事儿会练几下子,但今儿他都没往那个方向走一下,径直就坐到了沙发上,祝宗宁身边,偷听偷得正大光明。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祝宗宁忽然一脸委屈样:“我什么时候气我嫂子了,谁让你要我嫂子给我打电话啊,你们一家三口欺负我一个是吧!”

  祝宗安在电话里哭笑不得,他家这个小混蛋从小就没吃过苦,进进出出有司机接送,有生活助理照顾,回家还有保姆伺候,现在一个人在外头好几天,他担心才追着打电话,结果自己和自己助理手机号都被拉黑了,他没辙了才让自己老婆打给他,结果这个小混蛋反咬一口,连没出生的孩子他都算到欺负他的那一拨去了。

  但他也没多大办法,只能苦笑一声:“你差不多行了啊,不愿意回就再玩两天,钱够花吗?”

  祝宗宁给自己弄了个苦情人设,压根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又怕身边的贺兰牧听见他哥电话里的话他人设穿帮,胡乱“嗯”了声,把电话挂了。

  贺兰牧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没听出来个所以然——“嗯”是什么意思?小公主这是要回家还是不回家啊?

  他装着无所谓,问祝宗宁:“家里人?”

  祝宗宁不知道他听没听见什么,也很警惕:“我哥。”

  贺兰牧其实大概猜出来了对面是谁,也感觉到了祝宗宁和家里其实没有闹得太僵,否则两边打电话不应该这么小打小闹,不太确定地问:“说通了么?”

  “没有。”祝宗宁薅过沙发上一个抱枕,这会儿也不嫌弃布艺沙发的布料了,把下巴垫在上面,瓮声瓮气,“就是想把我骗回去,我才没那么好骗。”

  贺兰牧悄没声地松了口气儿。

  然后他立起来,把客厅角落里的沙袋搬过来摆好,冲祝宗宁说:“别气了,沙袋打不打?还是我给你当陪练?”

  祝宗宁抬起脑袋看了一眼,又瘫回了沙发上:“不打。”

  他心情还是不太好,很烦地说:“上回跟你打完我浑身都疼,在酒店做了两场SPA才好,我才不打了呢。”

  那哪是对打,分明只是祝宗宁单方面宣泄,他纯防守来着,否则祝宗宁浑身疼的程度可就不是两场SPA就能好了。

  贺兰牧憋着笑,又坐回沙发上,很耐心:“嘴角都要挂油瓶子了,别气了,想玩什么,我陪你。”

  祝宗宁刁难人似的:“我想飙车。”

  贺兰牧顿了下,他还真没想到这帮富二代玩得还挺野,然后冲祝宗宁说了声“行”,转头去翻自己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了两下,翻出来个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他喊对面“老孟”,没怎么寒暄,开门见山地问:“有什么赛车的地儿推荐吗?手痒了,想去玩玩。”

  这回轮到祝宗宁听不见对面说什么了,就听贺兰牧报了个地名,那地儿他都不知道在哪,然后又对电话里说了句“不约,我带个人去”,然后就挂了电话冲他说:“愣着什么呢? 不是想玩车,走了。”

  祝宗宁这才知道贺兰牧那辆越野不是借的,是正儿八经他自己的,这还不算,贺兰牧还亲自对这辆车改装过,减震器和轮胎都做过升级调整。

  其实祝宗宁没有贺兰牧想象中玩得那么野,他所谓的“飙车”含水量其实很大,他胆小得很,怕死也怕疼,其实自己不太敢飙,主要是看别人玩,他主打就是一个凑热闹,顺带嫖车模。

  然而贺兰牧是真的玩过车的,不仅玩过,而且技术很好。

  他带祝宗宁去的不是那帮富二代玩票的地方,是条路况险恶的盘山道,窄而陡峭,路况也坑洼不平,是个正常车速行驶都会让祝宗宁心悸的路段,然而贺兰牧一脚油门踩下去,改装牧马人嗖一下加速冲上山道,在贺兰牧的炫技似的操作下惊而不险地爬上了半山腰。

  祝宗宁坐在副驾驶腿都软了,确认了三次安全带是不是系好了,两只手死死抓着车顶的扶手,等贺兰牧停下来,他脸色都白了,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崩溃感,一开口声音都在发抖:“贺兰牧。”

  贺兰牧有段时间没玩这么畅快了,点了个根烟吸了口,扭头看见祝宗宁的模样,像是才看见,“诶呦”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祝宗宁瘫在副驾驶上,闭上眼睛平复几近失速的心跳:“我只是想玩车,不是想玩命。”

  贺兰牧想笑又拼命忍住了,将嘴里刚吸了一口的烟狠狠掐灭了,扭身在置物篮翻了瓶水出来递给祝宗宁:“那还生气么?”

  这会儿祝宗宁早顾不上跟家里生气了,更顾不上这水是农夫山泉还是百岁山,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了两口,生生压下胃里翻涌而起的恶心感,不想搭理贺兰牧的明知故问:“我要回去,我困了,我想睡觉。”

  得,不跟他哥生气得炸毛了,倒是被自己吓得炸毛了。

  贺兰牧生怕真笑出声来小公主炸毛到再度离家出走,忍笑忍得快要内伤,将车载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轻咳了两声,才说:“困了先躺着睡,下山咱们开另外一条路,宽敞的柏油路,保证你安安稳稳就回家了。”

  显然祝宗宁不是真的困了,就给自己找个借口而已,闻言也不搭理贺兰牧,往副驾驶一躺,假装自己睡着了。

  贺兰牧这才终于无声地弯着唇角笑了笑,拿起手机给老孟回了条消息,发动车子朝着修建平整的盘山道方向开过去。

  老孟那条消息问的是:带谁啊?对象?

  贺兰牧回复:喜欢的,正追着呢。

第11章 祝少瞎玩

  祝宗宁安安稳稳在贺兰牧这住下了。

  他一个谎撒出去,靠无数个谎圆回来。

  于是他一个花钱如流水的小少爷,直接沦落到每天穿着和贺兰牧同款的大背心和大短裤,靠着贺兰牧给他发零花钱过日子。

  贺兰牧给的那点零花钱是真不够祝宗宁平日里开销一个零头的,但是现在他没法出去鬼混,倒也没什么花费,直到一个礼拜之后,沉浸在新钓到的小情儿温柔乡里的赵虔回过味来了,给他打来电话。

  他不像是祝宗宁,还在公司挂了个职,能处理个难度不太大的小项目,赵虔是个十成的败家子,每天想的也都是吃喝玩乐,他们圈子里其实很多二代公子哥都不乐意跟他玩,只有祝宗宁不怎么嫌弃他。

  但赵虔虽然游手好闲,但也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祝宗宁的局他也不乐意去,省得闹笑话。

  他在电话里喊祝宗宁:“你最近怎么回事,都不喊兄弟出来玩了。”

  祝宗宁望了下自己身上的背心短裤,又看了看面前的一猫一狗,心累地说:“忙项目。”

  “扯淡。”赵虔直接拆穿他,“你哥早把电话打来我们家了,问你去哪了,你离家出走是不是?是不是兄弟了,这还瞒着我。”

  祝宗宁心说就你个漏勺,我怕告诉你的下一秒我哥就上门抓人了。

  他喝着手边的桃汁,怼赵虔:“那你也没说找找我啊。”

  对面赵虔“嘿嘿”一笑:“这……兄弟那几天才是真的忙,诶哟你不知道,就上次在那个健身房约的那位,床上是真猛啊,弄得我都下不去床,忽略兄弟你了哈,哈哈。”

  他最近都要素死了,谁要听他那点子破事的细节啊!祝宗宁深吸一口气,打断对面的话:“你打电话到底什么事?”

  “哦哦。”赵虔被拽回正题,没继续说些床上二三事荼毒祝宗宁的耳朵,“约你出来玩呗,西城区新开了一家温泉会所,裴家二少爷攒的局,去不去?”

  最近圈子里关于这位裴家二少爷的八卦特别多,传得风风雨雨的,祝宗宁这些天忙着躲他哥,几乎断网,正好没吃到这口完整的瓜,于是欣然应允:“去,地址发我?”

  赵虔开心地应了一声,刚要挂电话,又被祝宗宁喊住了。

  “等会儿。”祝宗宁答应完了又有点后悔,“这地方是谁家旗下的?我可躲着我哥呢,你别坑我。”

  “没事没事。”赵虔打包票地说,“你放心,不是咱们圈子里谁家旗下的资产,你哥摸不到这里来。”

  祝宗宁还是有点不放心,可他以前玩惯了,现在已经憋了十来天了,也想出门透透气,纠结一下,又确认道:“包间吗?都谁去?”

  “包间!”赵虔又报了几个人名,“就咱们几个,你还不放心啊。”

  祝宗宁稍微放心了点,应下来:“那成,你把地址发我吧,我晚点过去。”

  挂了电话,他从沙发起来,先去洗了个澡,回卧室把身上的背心短裤换了,套回他自己那件骚包的花衬衫,拿上车钥匙出门去了。

  怕他闷着,贺兰牧最近把车钥匙留给祝宗宁了,让他没事出去溜达溜达,不过今天是他第一回把车开出去,越野他自己也有两台,贺兰牧这台比他自己那两台都还要霸道一点,开出去还挺拉风。

  他高高兴兴按赵虔发来的地址开过去,本来是奔着去八卦裴家小少爷去的,结果一到场,自己却先成了被八卦的那一个。

  赵虔那货缠上来,一脸兴致盎然:“刚电话里都没聊,你最近住哪呢啊?”

  又抬了下下巴,示意门外:“还有那车,新买的吗?我以前没见你开过啊。”

  祝宗宁才不会把自己的住处供出去,含糊道:“住一朋友那,车也是他的,诶——裴老二,你可来晚了,罚酒罚酒!”

  裴渊一来,众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就都落到了裴渊身上去了,大家开酒起哄,就剩下赵虔一个人还在苦苦思考。

  朋友?他怎么不知道祝宗宁还有他们这个圈子以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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