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是陈的酸 第28章

作者:郁佳城 标签: 因缘邂逅 情有独钟 娱乐圈 近代现代

  杨麟正发愣,被他一声惊醒,咬着唇走了过去。

  陈错把他拉到床边,从一个小袋子里取出根棉签,打开玻璃瓶蘸了蘸,往他脸上轻轻地抹着。

  冷不丁被酒精一蛰,杨麟嘴角不由一抽,下意识地哼了一声,陈错手一顿,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随着这声低哼,顷刻变得暧昧难言。

  杨麟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觉得自己此刻在他眼里,绝对就是个烤熟的猪头。果然,见陈错紧紧抿着唇,嘴角微微翘起。

  “想笑就笑吧!”杨麟幽幽说了一句,自己却没忍住先笑了起来。

  陈错没跟着笑,反而探过头,在他额角的伤口上轻轻点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杨麟感觉一股电流自额角喷薄而下。

  脑子一片空白,杨麟*****,就被他“啊”的一声痛呼给打断了。

  杨麟这才想起陈错为他挡的那一下,连忙从他身上起来,“你,你没事吧!”

  陈错笑着坐起来,摇摇头。

  “不行,给我看一下!”杨麟还是不放心,伸手掀他衣服,陈错闹不过,只好转过身,撩起了衣服。

  光滑而微深的背脊,此刻被三大片淤青覆盖,没有任何伤口,杨麟却知道,这比他所有伤加起来都要痛得多。

  “没事,没伤到骨头,养两天就好了!”陈错放下衣服,转过身来。

  “方虎这傻逼!”杨麟气得咬牙切齿,“我绝饶不了他!”

  “今天是我冲动了!”陈错紧紧皱着眉,“以后我的事,你不要掺和,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什么叫我别掺和?”杨麟有些生气,“你丫搞错了吧,是我看他方虎不顺眼,想给他点教训,倒是你,别他妈给我瞎掺和!”

  陈错叹了口气,拿出个冰袋敷在他额上,“别赌气,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知道你不怕他,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惹上他,会很恶心,很麻烦,我不想你把时间和精力,放在这些糟心的事情上。”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把身上的肮脏和罪孽,转移到你的身上,哪怕是一点点!

  杨麟看着他的脸,除了嘴角擦破了点皮,几乎没受什么伤,相比之下,自己就是个战五渣。

  “不愧是专业的格斗高手,打架就是牛逼哈!”杨麟似嘲非嘲地睨着他,“又会打球,又会跳舞,又会打架,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优秀呢?”

  陈错没想到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错愕地笑了,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23点50分,然后从上衣兜里拿出个精巧的木盒,递给他。

  “这是什么?”杨麟接过来,打开盖子,瞬间瞪大了眼睛。

  盒子里是个木雕的Q版男孩,从五官到衣服都十分精巧细致,栩栩如生,杨麟拿着这木雕,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这是我?”

  “你的生日礼物。”陈错说。

  “还得再加一项,会木雕。”杨麟满意地点点头,“雕得挺像,不过,你给我插俩翅膀干什么,老子又不是天……”

  说到这里,忽然领悟到什么,了然地笑了,“行,我是天使,那你呢,你是什么?”

  一阵良久的沉默,就在杨麟以为他不会开口时,陈错低沉的声音缓缓传过来——

  “骑士。”

  骑士……

  杨麟默念着这两个字,只觉得一丝甜意萦绕在唇齿舌间,顺着喉管直流到心里,身体像被浓浓的暖意包裹,驱散了长久以来挥之不去的孤独感。

  “和我说说你的事吧!”杨麟看着他。

  陈错怔了怔,笑了,“我的事,老林都告诉你了吧,还想知道什么?”

  “全部。”杨麟说,“我想知道你的全部。”

  陈错看着窗外,良久,才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从哪说起,你问吧!”

  杨麟抱着木雕钻进被窝,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进来!”

  陈错脱了鞋,在他旁边躺下,盯着泛着潮黄的天花板,像当年等待审判那样,等着他的提问。

  “你妈妈她,是个怎样的人?”杨麟问。

  过了一会儿,陈错才缓缓开口,“她很美,也很有才华,只是,从来都不属于这里。”说着顿了顿,声音轻飘飘的,“她是被人拐卖到这里的。”

  杨麟“啊”了一声,转过头震惊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陈错笑了笑,“说起来,她本来是我大伯的媳妇。当年我大伯在井下挖煤时,遇到矿难,被砸断了双腿,矿上赔了一笔抚恤金,我奶奶就拿了两万块钱,从人贩子手里把她买回来,给我大伯当了媳妇。”

  拐卖妇女这种事,杨麟只在电视报道上听说过,无法想象,一个大城市的女人,被卖到这里时,该有多么绝望。

  “后来,家里为了给大伯治腿,花光了所有积蓄,我大伯为了不继续拖累家人,就喝农药自杀了。那时候,我爸爸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但家里太穷,本地没有姑娘愿意嫁过来,我奶奶就做主,把我妈给了我爸,没过多久,奶奶也死了。”

  “那你妈妈她,没想过逃走吗?”杨麟问。

  “怎么可能没想过,她逃了四次,但每次都被我爸抓回来关起来,再后来,就有了我。”

  “你爸爸打过她吗?”

  陈错摇摇头,“在我印象里,没有,他对我妈很好,努力干活挣钱,想让她过得好些,打消离开的念头,怕她孤单,主动提出让她去玉河小学教书。不过,等我上学以后,她就不再去学校了。”

  “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见到我,他恨我奶奶,恨我爸,恨我,恨这里的一切。”陈错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所以,我学会走路后,她让我爸每天送我去县里学舞,就是为了尽量避免和我们见面。”

  得知她学街舞的原因,杨麟心里有些酸,握住他的左手,“听老林说,你还学过搏击术?”

  “县里的街舞馆旁边就是搏击馆,我小时候,恨我妈不关心我,就经常和别人打架,想引起她的注意,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时,就去旁边的搏击馆偷师,一来二去,就认识了馆长,他见我好学,又不怕吃苦,就免费让我跟着学了两年。”

  “那你妈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杨麟问。

  陈错盯着天花板,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良久才开口,“我八岁那年,一帮从外面来的警察,直接闯到家里把她带走了,我爸拼命拦着,被狠狠揍了一顿,到现在,我还记得她临走时看我们的眼神,有恨意,有解脱,就是没有一丁点的,不舍。”

  陈错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她走以后,我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惹是生非,跟人打架,可我知道,我就是被人打死,她也不会再回来看我一眼了。”

  杨麟听着他话里掩饰不住的哀伤,心像被针扎一样难受,想起他的名字,陈错,陈错,大概是他妈妈在极度绝望之下的恨意和控诉吧!

  “再后来,我就认识了方虎那帮人,跟他们混了几年,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那件事是什么,不用多说。

  杨麟还想问他父亲的死因,看着他哀伤的眼神,到底忍住了,伸手搂住了他。

  ☆、老醋还是陈的酸

  第二天早上,杨麟醒来时,陈错正站在窗边抽烟,听到动静转过来。杨麟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黑青,叹了口气,“你不会一宿没睡吧?”

  陈错笑了笑,“我每天五点自然醒,你知道的。”

  杨麟撇撇嘴,没说话,起来洗漱去了。

  脸上的浮肿已经消了,杨麟松了口气,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让他顶着个猪头去跳舞,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死。

  回屋时,陈错已经穿好衣服等着了。经过昨天那场群架,陈错的新T恤被扯得领口变形,露出性感得锁骨,杨麟咽了咽口水,佯装咳嗽,“我就说吧,那家衣服质量不好,干一架就废了吧!”

  陈错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不觉得,这样效果更好么?”

  “?!”

  杨麟愣了一瞬,听着他玩笑般的话语,仿佛觉得最初那个闷骚的老陈醋又回来了。

  他心情大好,干脆把额角的创可贴撕了下来。

  “干什么?”陈错挑眉看着他。

  “你不觉得,这样效果更更好么?”杨麟丢下一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比赛地点在县教委的礼堂。

  两人在旅馆旁边的小吃店吃了早饭,到县教委大门口时,还不到七点,院里一个人也没有,伸缩门紧紧关着。

  杨麟推开一旁的小门,拉着陈错正要往里进,就被保安室里的大爷一嗓子给吼住了。

  “哎,你们俩,干什么的?”

  杨麟转过来,客气地笑了笑,“我们是玉河小学的老师,被邀请过来参加才艺比赛的。”

  “玉河小学?”保安大爷来回打量着他们,“邀请函给我看看。”

  “邀请函?”杨麟转头看陈错,“有吗?”

  陈错摇了摇头,“老林没给我。”

  “没邀请函不能进!”保安大爷丢下一句,搓着手往屋走。

  “等一下。”陈错追上去,“大爷,教委老师是电话通知我们的,确实没发邀请函,您可以打电话确认一下。”

  保安大爷转过来,看了眼手表,“这个点,老师都还没来,你们等着吧。”

  杨麟一步蹿到门边,胳膊搭在门框上,“大爷,外边挺冷的,让我们进去等吧!”

  保安大爷突然被他拦住去路,有点不爽,“不行不行,不许进去,在外边等!”

  “嘿!”杨麟直起身子,“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现在才七点,我们得在这冻一个小时,你这屋这么大,让我们进去待会怎么了!”

  保安大爷也急了,甩开他的手,“哪来的混子,谁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赶紧滚,赶紧滚!”

  “我操?”杨麟的火瞬间被拱起来,正准备跟他好好“理论理论”,一道温润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了过来。

  “王大爷,大清早的,谁又惹着你了,火气这么大?”

  保安王大爷看到来人,脸色缓和了不少,“石老师你来得正好,过来评评理,这一大早的,不知道从哪来了俩小混混,非要冒充老师进去,我问他们要邀请函,他们拿不出来还耍横,简直就是没家教!”

  “你说谁是混混,说谁没家教呢!”

  杨麟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突然被陈错和石老师一左一右拉住了胳膊。

  空气突然安静两秒钟,杨麟明显感觉到两股力量在莫名较劲,而战场就是他可怜的手臂。

  忽然,右臂一轻,石老师率先放了手,那道温和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两位是玉河小学的老师?”

  陈错把杨麟拉到身边,上前伸出右手,“你好,我是玉河小学的老师陈错,这位是支教老师杨麟。”

  石老师微微一笑,伸手和他握了握,又向杨麟伸出手,“我叫石修,是玉阳一中的化学老师。”

  杨麟只觉得那笑容似春风化雨,润泽无声,让人心里暖融融的,不自觉地伸出了手。

  “这次活动邀请函,是由教委的老师亲自送到各学校的。”石修看着王大爷说,“这样吧,我给王主任打电话确认一下,如果是邀请函出了问题,再请他跟您解释。”

  “别别别,不用不用不用,您说的哪里话,我是什么身份,怎么敢让主任亲自跟我解释!” 王大爷慌忙摆手,“我呀,就是看他俩年纪没多大,又穿得流里流气的,脸上还挂着彩,您说说,哪有老师是这样的啊,既然有您作保,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您这就带他俩进去吧!”

  这一折腾就是十多分钟,两人跟着石修来到礼堂,已经有工作人员在调试设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