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舟 第29章

作者:串串草草 标签: 近代现代

  “你的力气比同龄的女孩子要大很多,那天往陈小姐手腕上拍的一巴掌,淤青到今天也没有消掉。因此你能够靠着栏杆借力把吉娜扔下去,同时把拖拽她的尸体在每一个人的房门口留下痕迹。还有剃须刀这种具有性别特质的用品,又可以把嫌疑放在男性的身上。”

  “至于你放在陈小姐身上的嫌疑……就不用我多阐述了吧?作为一个这么年轻的孩子来说,你做得不算滴水不漏,但是也可圈可点了。”

  在唐抱青叙述的时间里,苏秦嬴下了楼,从汉娜的枕头下找出了那本《鹅妈妈童谣》,拿上来放在了金星的位置上。

  除了汉娜依旧抱着头在地上瑟缩,众人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圆形星盘的外面,屏住呼吸等待着什么。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穿过彩窗,成为圣母的眼泪落在了宇宙的正中央。

  一分钟,两分钟,等待的时间有了一小会儿了,却什么都没发生。

  唐抱青的推理没有问题,从汉娜的反应中也足见她的部分应该不会出错。傅十醒偷瞄了一下周围几人的神色:许卫平的脸色灰白,陈昕敏依旧是唯唯诺诺地低着头,唐抱青和苏秦嬴则是显而易见的不解与震惊。

  或许错误出在他的身上……傅十醒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转过身,弯腰从地上捡起另一本被自己抛弃下的书,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步往星盘的位置走去。

  他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实体化成沉重的刺刀扎在身上,指责、怀疑、惊异、愤怒……傅十醒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闭塞起来,又往前迈了一步——他站到星盘正中央的那一刻,脚下的地砖挪动起来。

  周遭一圈的行星圆环开始转动,傅十醒面前的地板打开,升起一只高台,上头摆着一只鲸鱼骨骼的模型,模型下头垫着一本《白鲸记》。

  傅十醒转过身,环顾着四周,千万束阳光经由星盘变动和穹顶折射,最后交织直指到他的身上,万箭穿心一般审判。他咬着嘴唇,耳边又滚起轰隆隆地爆炸轰鸣声,以及粘腻浓稠的液体滴落到地上的声音。其他人要寻找新的线索,急切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幻化成在毒厂里逃逸的人。

  他是不属于太阳底下的人,是带着泥土腐臭与鸦片甜腻的人。

  “小傅。”

  苏秦嬴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让他稍稍不再那么直愣愣地往下掉。他来这里,还要查清楚傅雪竹的事情呢,怎么感觉反倒是被牵着鼻子走,越来越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了。更何况,勉强也算是得了苏秦嬴这样一个……朋友吧,至少有人能够陪自己分担这件往事。

  《白鲸记》里头掉落出来一份莎草纸,上头依旧是《鹅妈妈童谣》的:

  “I had a little moppet,(我有一只小人偶)

  I put it in my pocket,(将她放在口袋中)

  And fed it with corn and hay.(玉米干草喂养她)

  There canme a proud beggar.(无礼乞人不期至)

  And swore he should have her,(誓要夺走小人偶)

  And stole my little moppet away.(终是窃走无影踪)”

  在场的人,对于这本外国童谣了解最多的应该就是汉娜了。在这种时候,虽然不免会对凶手所有提防,但为了共同生存出逃的目标,仍然得同舟共济着。被戳穿了的汉娜倒是开始害怕其他人,态度变得极其配合。

  汉娜小心翼翼地开口:“这或许是个……跟我们相重要的人关系着的游戏。”

  傅十醒的脑子嗡地一声响,迅速拉过身边的随意一个人,焦急地提高了音调:“今天多少号了?”

  被他抓住的唐抱青冷静地反握住傅十醒的手臂:“你冷静一下。今天是7月22号。”

  鲸鱼的骨架,利维坦海怪,七宗罪的爆炸,相重要的人,线索一个个涌进他的脑子里,最后和他在来山庄之前得到的一条信息串上:周馥虞在这一天应该已经出差回来,并且受邀前往了一场慈善拍卖会,在游轮上进行的,游轮的名字……叫做白鲸号。

  他松开唐抱青,一路往楼下狂奔。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一楼大厅中那台没打开过的电视机自动接上了电,黑白的映象里重复播放着剪切起来的零散片段:先是港口上出海的船只,然后是七段游轮上对准特定人的监控录像。

  周馥虞、谢无相、苏万麟、许宁、外交官夫妇、陈昕敏的丈夫,这些人都在白鲸号上面。

  作者有话说:

  (*占星相关的解谜参考有《君主·埃尔梅罗二世事件簿》中“七颗行星与永远的牢笼”)

第六十七章 孔雀瑛手

  “你们看,通往地下室的门开着。”

  众人的目光还聚焦在电视监控上面的时候,陈昕敏先一步发现了房间里的其他异样,用手指向打开的地道门。一行人往下走去,发现原本漆黑无光的地下室内竟然还有一间内室,这时候墙壁打开了才显露出来。内间不大,但装修很豪华,墙面是红丝绒的,两椅一桌,桌上是一副西洋棋,墙壁上则悬挂着一只古铜镌金的荷鲁斯之眼。

  荷鲁斯之眼的三角两端是巴掌大小的电子显示屏,上头有星座的符号:金牛与射手。

  按照正常猜测,他们要两两进行西洋棋比赛,胜者能够救下自己在白鲸号上的至亲之人。根据电子显示屏上的星座符号,首先被安排进行对决的是唐抱青和汉娜。青年自嘲地笑了笑,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个小姑娘原先对他格外有兴趣,少女心事遮掩不住,还主动攀谈了不少阿加莎的小说,然而最后又是被他戳穿了阴谋。现下倒好,这背后主使者可恶趣味,让他们之间互相残杀。

  四个人都要站在房间里围观,那未免也太拥挤。最后苏秦嬴和陈昕敏把两人都检查了一遍,确定身上没有任何凶器以后,单独留下了这两位被指定的对决者在房中进行象棋比赛。其他人回到了一层大厅,盯着电视的监控以防会有什么变化。

  傅十醒找了一张单人沙发,踢掉了拖鞋整个人窝进去。不知道怎么,是山庄本身偏僻靠山阴冷,还是空调开得太过,他甚至要扯一张薄毯把自己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只露出一颗脑袋和一点掖着毯缘的手。

  其实他觉得很累,在欧彼昂山庄的这几天,过多的情绪和信息灌入到脑子里来,甚至结识和接触这些人对他而言都是一种负担和压力,更不要说一直在这种分合猜忌的环境下头。幻觉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包括昨天晚上还突然惊醒,看见窗子外头下着红色的血雨。

  更令他觉得沮丧挫败的是,他根本没能得到多少关于傅雪竹的事情,除了从苏秦嬴嘴里那淘来的一点信息。这个庄园主轻易地让他上了钩,从头至尾一直抱着未知的目的把他耍得团团转,时不时抛下一点饵,巴甫洛夫一般。

  现在连周馥虞都被自己牵扯了进来……西洋棋这种高智商游戏,傅十醒这颗坏掉的脑子怎么可能玩得下去。虽然从官老师那儿继承了母亲的西洋棋,但是他只是拿回来后努力学习了一二。周馥虞是答应了教他,但是近期两人都没那个闲情逸致,自然事情也就搁置了下来。

  傅十醒缩了缩肩膀,闭上双眼催眠自己进行放松。电视机上的黑白录像不是实时监控,反反复复也就是那几段,并没有什么一直盯着的必要。在其他人下棋的时候,他觉得并没有什么好紧张的,自己也不像唐抱青那样懂这些推理观察,不是做大侦探的料。

  “小傅,喝点水吧。”

  “谢谢。”

  他昏昏沉沉快睡着的时候,苏秦嬴给他递了一杯东西过来。傅十醒抬手接过来,抿了几口,甜的橙汁,带一点香精味。只是这玩意也没能让他提神醒脑太多,听着其他三个人讨论,电视上放得又是重复的,很容易就又困乏了,头一歪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唐抱青和汉娜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进去的是陈昕敏和许卫平。傅十醒揉了揉眼睛,看见监控录像总算发生了变化:谢无相和汉娜的父亲变成了彩色的。

  汉娜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加上傅十醒本身就不熟悉也不亲近这个女孩子,于是主动开口问了唐抱青方才的过程。

  唐抱青答:“平手。在房间里可以随意交谈,透露自己下一步要怎么走也没关系。只是棋盘可能有感应,或者房间内有实时监控,假若有悔棋意图的话,电子屏幕会变得全红表示警告。而且……根据我们最后出来的结果看,平手能够让双方都获利,两人都能活下来。”

  傅十醒缩回了沙发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山庄主本人对取人性命这件事情本身的意欲倒不是很大,还是恶趣味地喜欢把人当成动物一样关在笼子里,吊下一块肉,做豹房厚照。

  每一个游轮上的人,都与山庄里的相联系。电子监控上显示的是七人,原先进入山庄的也是七人,恰好一一对应。可是现在吉娜去世了,外交官夫妇又是两人,那么不出所料的话,汉娜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救下父母中的其中一个。

  还讲究善恶有报风水轮流呢。

  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随手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过一本书开始消磨时间,也不知道是谁留在这里的《唐明皇传》。唐玄宗李隆基,铁腕权倾,虎毒不食子,太子父赐死。傅十醒看着略微有些不舒服,合书抬头皱眉,视线恰好对上苏秦嬴。

  坐在他对面的青年瞥了一眼书籍的封面,淡道:“这本书是许老先生落在这儿的。”

  傅十醒愣了一下,脑海里回想起和唐抱青一同闯入许卫平房间的那个夜晚,以及后续在占星台和苏秦嬴的聊天。一个隐秘的猜测逐渐产生雏形,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感觉不必要说出来。

  电视屏幕突然转为了雪花,三十秒后,重新恢复了显示,许宁的监控片段变成了彩色的,却也只有许宁变了。

  陈昕敏先一步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表情并无任何大波动,还是平日中那样温和恬淡的笑容。只是傅十醒总觉得还是稍稍有些不一样,直觉让他觉得陈昕敏身上有一种脱胎换骨的……喜悦。

  她落落大方地坐到沙发上,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后跟上的许卫平神情倒是复杂,久久凝视着优雅端起骨瓷杯子的女人。他们的反应根本像是倒转了过来,输家和赢家同监控上显示的截然相反。

  许卫平缓缓开口:“你故意在最后一步上输给了我,陈小姐。”

  陈昕敏笑了一下,伸手把垂下来的一缕碎发掖到尔后去,把一杯茶推到许卫平的面前:“我一直都想当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但是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像看起来的那样,不是吗?”

  经由这几日的相处,傅十醒也觉得陈昕敏是个贤良的女性,温柔贤惠得甚至有些过头。即便在所有人都指责她的时候,还依旧承担下了大部分的家务工作,甚至没有反驳过太多重话,也没有把矛头和责任推卸给其他人,这种态度几乎可以说是忍气吞声。

  他不清楚陈昕敏和自己的丈夫背后的相处有什么秘密,可是她选择了手刃配偶。大抵还是一个道理:人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

  现在只剩下他和苏秦嬴还没有进入房间了。傅十醒深呼吸一口气,抖落身上的毯子,穿上拖鞋往地下室里走。长期处于地窖低洼,又缺乏光照,稍稍还有些森冷。苏秦嬴打开了手机的电筒从后面跟上来,一只手扶到傅十醒的腰上。

  他下意识地颤栗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把手往后背,意图拧断来袭者的手腕。

  苏秦嬴仿佛预料到一般,却也没有一点闪躲,轻轻叫了一声“小傅”,拍了拍他的腰,让他往前走。微微有些紧张起来的神经因为熟悉感而放松了下来,眼前灯影绰绰,外头是灌满死水的黑,风干肉吊在头顶摇晃,酒液发酵的气息浓郁灌鼻。那一方发光的豪华棋室与外头的腐朽气息格格不入。

  当他们进入房间前,还要与吉娜的尸体擦肩而过。那具尸首已经被收进了一直巨大的白色麻布袋中,托得地下室的干冷通风,在匡州的酷暑里也没有发生巨人观式的腐败。虽然看不见模样,但回想起吉娜死前的模样,傅十醒不免还是有些反胃。

  进入棋盘间后,苏秦嬴很自然地把门随手掩上。对照着墙壁上星座图标入座,傅十醒执先手白子,而苏秦嬴则是黑方,也不知道究竟是无意巧合还是刻意安排,隐喻着契合上了些什么。

  傅十醒扫了一眼排列整齐的棋盘,开口:“我只会一点点这个。你让它们打出平手吧。”

  苏秦嬴愣了一下,答:“你相信我。”

  傅十醒点了点头:“我们不是一样的吗?”

  苏秦嬴咧嘴笑了一下,一只食指轻轻地悬在黑国王的顶端:“我们是一样的。开始吧。你先走。皇后,E4。”

  他们开始下棋,应该说是由苏秦嬴在单方面做一个局,相互兜着圈圈,慢慢地消磨掉五十个回合,然后自动和局。傅十醒说是不懂,但也不至于完全被牵着鼻子走,只能说三脚猫功夫没办法博弈,但尚能自保观察。暂时在这三十个来回里。指令中确实没有任何包夹什么别的阴谋。

  房间里只有苏秦嬴指挥走步的简短话语偶尔响起,另一方甚至一个鼻音都不回应,只是安静地挪动着手里的棋子。

  到第四十九个回合的时候,苏秦嬴呼出一口气,为终于即将到来的终结大大地放松下来,甚至开始同傅十醒闲聊:

  “小傅,你知道吗?皇后曾经是最弱的棋子。”

  “但在十五世纪时,西班牙宫廷的伊莎贝拉皇后对此十分不满,并且询问自己的谋士,是否认为她软弱无能。”

  “于是,皇后成为了国际象棋之中最强势的棋子。皇后成为了皇后。”

  清脆的木质敲击声响起,黑色的国王倒在了棋盘上,傅十醒的手中握着一枚白皇后,面无表情地盯着苏秦嬴,嘴唇一张一合组出音节打断苏秦嬴的话:“Checkmate。”

  他低下头,没有看苏秦嬴的表情,迅速地转身离去,只低声地撂下一句“对不起”,便逃跑一样地离开了地下室,往光亮的地方狂奔。

  欧比昂山庄的庄园主兑现了他的承诺,如果想为傅雪竹复仇,不一定就是要挖掉最直接的马辉那一帮人,姓苏的全都逃不了责任,尤其是苏万麟。

  那么,有这样一个能够借刀杀人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无论是苏家还是马辉,他早晚都要一个个挨上门去复仇,把冤案翻清查明,何必在乎什么先后顺序?

  傅十醒站在台阶上,抬头仰望,只要多走一步便完全从身后的黑暗里脱开。他会做到的,从骨肉泥沼里长出来,把手伸进火与血里,穿过时间和空间,把藏在里面的真相也一并拉出来重新放到太阳底下。

  于是他迈出了向着光明的那一步。

第六十八章 十三幺

  在牌局结束的那一瞬间,欧彼昂山庄的大门就已经自动打开了。

  傅十醒回到一层的时候,看见其他人已经开始上上下下地整理着东西准备离开了——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东西,他们基本上都是只身前来,吃用的东西都是庄园里备好的。傅十醒的动作很匆忙,因为他害怕要与苏秦嬴打照面。

  许卫平当时是和唐抱青一起来的,因此两人也一同离开。吉娜汉娜姐妹均未成年,来的时候是怎么来的,倒是没人在意。只是现在要离开,且汉娜身上还背负了一条人命,吉娜的尸体也需要运输,众人商量后,决定让傅十醒跑一趟,绕一段路把这对阴阳两隔的姐妹送去公安局。

  只是陈昕敏突然提出,自己开来的那部车子是属于丈夫的,不愿意再继续见到,干脆直接遗弃在此处,也想请傅十醒捎带自己一程。

  虽然觉得这个女人有些不简单,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也没有任何利害冲突。即使这个要求有些古怪,傅十醒还是点头答应了。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趁着苏秦嬴还没有出现。

  不可否认,他觉得自己背叛了苏秦嬴,是心虚的。

  在房间里收拾时候,唐抱青过来跟他打了个招呼:“我要走了。这几天也算是一起有不得了的经历了。你远比我想的有意思,小十。”

  傅十醒想起唐抱青之前和周馥虞在联欢会上结交过,那么这样叫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他主动伸手和唐抱青握了一下:“嗯。你很聪明,汉娜那件事情,很厉害。”

  唐抱青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于傅十醒真诚的赞赏摆了摆手,悄悄凑到他耳边去说话:“不,一开始也只是猜测。因为……妹妹看姐姐的眼神,对我来说太熟悉了。”

  傅十醒还没反应过来,唐抱青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只金属小物件:“你等会要去公安局吧?帮我把这个捎给谢无相吧,谢了。同佢港得闲返屋企饮茶。”

  他刻意末了用了句俏皮话作结,然后就扬长而去。傅十醒摊开手心,里头是一只银色的领带夹,款式很简洁,只有几条压纹。这些人说话总爱打哑谜,又不是人人都是周馥虞,能让他有这个心思去揣测去在意的。唉。

  下到一楼,陈昕敏和汉娜都已经提好了包站在门口等着他。扫视了一眼,苏秦嬴不在,谢天谢地。傅十醒快步穿过大厅,临行前瞥了一眼电视屏幕:正好是放到船只出航的片段,海水是蓝色的,白鲸号在正中央,缓慢地移动着。后头还有一艘黑色的船也同时出航,不过船体被遮住了大半,看不大清楚。

  有点眼熟?算了,长得相似的船在南湾码头一抓一大把,更不要说这一角能看出点什么来。

  吉娜的尸体已经被唐抱青搬到了门口,傅十醒拖着麻布袋急急地往外走。车子就这么搁外头停了几天,风吹日晒的倒也没受损多少,怕是欧比昂山庄还叫人来定期护理了一下,真是服务到位。尸体丢进车尾箱,两个女人一起坐在后排,傅十醒在前排开车,油门直踩,飞一样地逃离了欧彼昂山庄。

  一路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到达了警局后,傅十醒去后尾箱把尸体取出来,陈昕敏则负责牵着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