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舟 第30章

作者:串串草草 标签: 近代现代

  白麻袋重重地落在地上,脱离了地窖又在闷热的车厢里带了几小时的车程,已经散发出一点异味。好几天不见这尊大佛,结果突然就整了个大的,坐在前台扒晚餐的江也吓得从鼻子里喷出一根竹升面。

  傅十醒有点嫌弃地瞥了一眼江也,指了指汉娜:“你听她跟你说吧。我还要送人。”

  陈昕敏松开了汉娜的手,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纸巾递给江也,冲他抱歉地笑了笑。江也涨红了脸,抖开纸巾往脸上捂着,眼泪鼻涕一把抹。傅十醒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陈昕敏,表示不用管他,可以出发了。

  他刚转身迈开两步,江也总算缓了过来,提高了音量叫住傅十醒:“傅顾问,你让我关注的那个小孩,郑宇,有点事情!等会你送完人了有空再来一趟吧!”

  傅十醒抬起一只手挥了挥,表示知悉。

  郑宇……明天就是郑宇的生日了,没办法了,他本来说好要在这天帮他找到弟弟的,失约了。

  陈昕敏家很快就到了。车停锁开,女人却没有急着下去,而是坐在后座,通过前视镜和傅十醒平静地对视着。

  “傅先生,坐车只是我的托辞,实际上,我有一些话想单独跟您说。虽然听起来有些臆测,但我还是希望您听一听。也算是我们这几日同生共死相处中,我对您的一种情谊与感谢吧。”

  “您还记得那个星盘吗?实际上,在您踏上去,机关启动后,我一直怀疑您会不会是策划了这一切的庄园主。但是后来我觉得并非如此,不如说,绝对不会是您,倒是您可能是我们之中最为危险的那个人。”

  “七颗行星都掌管着人体的器官,在中心的地球,掌管着的……是灵魂。我后来才想起这一个较为偏门的占星野说。并且,那座占星台的结构,似乎是一种祭典仪式的布局。一个探求永恒不朽的魔法。”

  “我们被一直监视着,行动一旦达到了幕后黑手的期望,下一步就会自动弹出。照着这个思路去,他对您或许会有些与常人不同的执着。你是中心位置上的,也是必须活下去的,以灵魂为钥匙的那一个。”

  “请您多注意保重。”

  陈昕敏说完后便下了车,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走进了公寓的大门。这儿不能停车太久,傅十醒还来不及细想,只好快点驱车离开。

  回到警局,汉娜和地上的尸体都已经移送到里面去了。不知道汉娜会陈述怎么样的口供,但傅十醒直觉而言,欧彼昂山庄里头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出来的人都应该会缄口不言。汉娜应该会自首,但具体是怎样的说辞,就与他无关了。

  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傅十醒还是滴水未进,坐在江也旁边随手就翻起前台的抽屉来,还想着能不能捞点大白兔奶糖呢,自然是颗粒无收。江也把一份文件递过去,有些不忍地拿起手机,给傅十醒喊了一份就近的外卖。

  江也一边划手机一边说话:“在你玩失踪以后的第三天,郑宙的领养人朱旋来报案了,说郑宙失踪了。”

  傅十醒淡淡地“嗯”了一声,把手里的纸张翻得哗哗响,看了一会儿后又问:“你们队长什么时候回来?”

  江也答:“外派任务,好像是周厅长调过去的。借用一天,晚上还得回来值班呢,估计快了。”

  唐抱青交给他的领带夹还在口袋里,干脆在这儿等着谢无相回到,正好自己也稍稍看看郑宙的这起失踪案件。根据朱旋所做的笔录,郑宙放暑假后,朱旋受到亲戚的邀请,前往了一处匡州郊区处的避暑山庄。山庄经过了查证,确实有二人的入住记录,根据工作人员的描述,这对顾客也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可是忽然有一天,郑宙消失了。朱旋的反应很快,告诉了山庄的人,然而所有人将周围的一大片找遍了,也没有找到这个小男孩的踪影,监控录像里也没有任何郑宙单独跑出去的片段。

  公安这头也已经搜找了一阵子,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每年像这样消失的小孩都不是少数,公安不是万能的,往往很多时候只能无奈痛心地不了了之。傅十醒咬了咬后槽牙,愤愤地把文件丢在了台面上。刚从外面拿完外卖的江也叹了口气,把三丝炒粉放到了他面前:“吃点吧,顾问。看你脸色都饿菜了,哎哟。”

  傅十醒烦躁,掸了掸手,站起身来埋头就往外走,迎面给撞上了人——人民公仆方结束了外派,立刻又回来大本营鞠躬尽瘁。谢无相轻轻推了一下傅十醒的肩膀,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的这位朋友精神状态看起来很糟糕,然而随意说精神病几句,很有可能会有适得其反的效果,令他纠结着要不要开口。

  不过傅十醒没再给谢无相踌躇的时间,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领带夹丢到他手里,一言不发地就跑了出去,干事干一半不收尾,明明连唐抱青的话都没带到。谢无相回到警局了,那说明周馥虞应该也到家了。

  他脑子里积压的事情太多了,杂乱纷扰,带刺的麻线绕成了团塞在身体里,噼里啪啦地蜿蜒炸开,让他喘不过气来。自我保护式的小兽思维会让他选择去暂时逃避过多的思考,尤其是因为有过太多失控而造成切实伤害的情况下,必须用这样寻求饮鸩止渴来修复这种理智对于本能的摧残,从而对自己产生控制作用。

  傅十醒想见周馥虞,非常非常地,需要周馥虞。

第六十九章 方方油玉子

  刚迈进前院,便看见家门口的灯光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傅十醒立刻就觉得欢快起来,五脏六腑都酥润变空,叫他整个人身轻如燕,能够很快很快地朝周馥虞跑过去。他穿着黑绸子的家居服,抱着咪咪在等着傅十醒。咪咪显然是一直挣扎着,把周馥虞的手臂挠花已经是基础操作,直接扒拉着领口大开,胸口都有爪印,可见其猛烈一斑。

  傅十醒一靠近,咪咪便立刻发出绵软的“嗷呜”声,用力一蹬腿,从周馥虞怀里窜到傅十醒的肩膀上,尾巴都甜腻腻地往傅十醒的脸颊上扫,黏糊撒娇得完全不见刚才的凶悍。

  他本来可想直接往周馥虞怀里扑,还好有咪咪一闹腾,提醒了他自己现在一身的狼狈,鼻尖上的汗珠不说,今天可是还碰了尸体的,得好好洗干净一身的污浊才行。

  周馥虞等他喘过了气,把那咪咪抱下来安顿在怀里后,转身牵着傅十醒回家。回了卧室,男人半躺在床上看书,傅十醒则急匆匆地去冲澡更衣。

  咪咪这家伙怕是多天没见着傅十醒,小主人一回来完全都不像只猫,就连傅十醒进去洗澡,它都得站在外头挠门。还好前不久才剪了爪子,不然又糟蹋家具。

  说来也奇怪,咪咪总是格外粘傅十醒,可是碰上周馥虞又总是拼死拼活的。为了这件怪事,傅十醒读高中时,还特意去找了学校门口敲大钢板子算命的老神棍,生辰八字风水卦象眉毛胡子一把抓的,也不知道准不准,总之得出一个结论:

  “后生仔!你屋都已经有只大猫啦!猫依种动物,唔好两只三只甘养噶,特别系你果只大嘅,系米占有欲厚恶果种啊?甘其他猫仔惊噶嘛,甘系冇办法嘅啦。”

  然而周家的猫碗猫窝还没没空过,咪咪一只接一只地来。傅十醒乐得跟这些油光水滑的毛绒货玩闹,也懒得去管神棍叨叨什么。

  进去的急,忘了拿睡衣,直接裹着一条毛巾出来,窸窸窣窣没骨头一样地爬到床上,钻进周馥虞怀里,突然冒出一颗脑袋蹭男人的下巴。周馥虞的手臂应该是好了大半,直接穿过傅十醒的腋下把他拎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

  周馥虞伸手从床头拿过白玉坠子给傅十醒带上:“这几天这么乖?都在家没出门?”

  傅十醒侧着头,漫不经心地哼出一个鼻音搪塞:“嗯……睡觉硌着难受,摘了又忘记带回去了。”他的一手缓缓地摸下去,贴上胯间,主动凑上去用另一只手臂环住周馥虞的脖子,微微抬腰用臀缝蹭,企图点着二两肉的火。

  “这儿也硌着难受?”

  周馥虞的手掌往傅十醒的一侧臀肉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又掐着往一边掰,两指探在壶嘴处缓缓地揉那一圈翕张的软肉。傅十醒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满地往周馥虞的脖子上啃了一口。他贴在男人勃起上面的手灵活地将肉器掏出来,扶着抵在自己的穴口处,恶饕一般地往下坐。

  动作太急了,不免把自个疼得闷哼,眼角都沁出了泪花。周馥虞哭笑不得,连忙掐上傅十醒的腰想把他往上提,别弄出个什么撕裂伤出来。结果小玩意凶得很,吃进去了就是他的,红着眼眶瞪人,摁着周馥虞的肩膀,活脱脱是他要用后面强奸周馥虞的势头,明明自个都可怜兮兮的,还张牙舞爪着。

  不过傅十醒在性事上头总是天赋异禀,不多时便能出水得趣,主动地骑着周馥虞的阴茎,声音绵软着:“嗯。难受,怪你……”

  那根硬热的孽物大开大合地往腹腔里头冲撞,原始而粗暴地发泄着性欲,粘腻的水声夹杂在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中。周馥虞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肏干,快感浪潮一般席卷覆涌,肉体里头软的组织化作春水,硬的骨头碎成屑子,浮浮悠悠。傅十醒想起那个不多被用上的名字……傅舟,打着周馥虞姓氏的烙印,漂在恶蛟翻腾的渺洋里头。

  傅十醒的手臂无力地摊在旁边,偶随着戳弄至敏感处的顶弄颤抖一下,如同濒死窄鱼。淡淡的冰片香萦绕在鼻尖,微微泛苦,挟了几分清冷幽幽地攀上来。

  他抬头望向周馥虞,视线描摹着五官眉目,盯着一颗晶莹的汗珠滴下来,落到自己的眼睛下头,缀在睫毛上,又随着肉体起伏而下滑,落泪一般。周馥虞把那一节垂在了窗外的手臂握起来,温柔地落下细碎的吻。

  “凉。”

  傅十醒被他亲的泛痒,想着是咯咯笑的,可惜体内开疆破土的玩意不给他这个机会,只能让呻吟变得更沙哑勾人。他想把手臂收回来,一挣扎偏头,看见窗帘开着,皎洁明华倾泻下来,尽数给落在身上。

  可怜有情人,清辉臂寒……

  周馥虞望着身下的傅十醒,细细的用眼神赏噬每一寸白皙皮肉,月光照上去映出柔软的光,顶好的珍珠也比不上。另一只手去掐傅十醒的唇角,却摸到一手的眼泪,同融化的春雪一样滚烫又安静,无声地落满了整个掌心。周馥虞闭上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身下肏干的动作越发狠戾,然而停在傅十醒脸上的手却屈起关节给他温柔拭泪。

  傅十醒实际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知道缠着他抱着他,笨拙地亲吻求欢。他双眼水雾朦胧,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落下,不知因为快感还是些别的。周馥虞哄他,语气溺爱又无奈,在床上甚至不吝惜带点低头恳求的意味,祖宗乖宝一连串地叫,让他别再流泪。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尤其是感情用事上。二十二岁的周馥虞去川东孤儿院见到小傅,那个对一切都漠然的孩子看见他,竟然主动牵着他的衣袖,双眼安静地淌水。那个时候开始,周馥虞莫名地就决定,以后都不要再让他这样哭泣。

  可是他长大以后,那双眼睛还是这样漂亮,更不要说里面只有周馥虞一个人,并且为他蓄满感情到承载不住的模样。周馥虞见他哭的时候总是要卑劣地怜悯,一份甘美的爱情在舌尖齿列之间来回地舔舐咀嚼——他的傅十醒这样渴望他,这样爱他,同世界上所有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周馥虞抚摸着傅十醒的脸颊,将精液灌入他的身体里头。身下的人气喘吁吁地半眯着眼,小腹上被自己射得一片狼藉,努力抬起眼皮找回清明。

  他贴在周馥虞的胸膛上,听见心脏脉搏起伏的声音,性事过后还没完全平静下来,有一点快。傅十醒听了一会儿周馥虞的心跳声,翻了个身,食指在那上面轻轻地打起转儿来。

  他想,以前他和周馥虞一块电影,易先生与麦太太的故事。沦陷的战区里总是有将照片放在胸口衣袋的人,在奔赴的前一刻从火车上俯下身与情人接吻。假如他在周馥虞的心脏这处狠狠扎出下去,留下一个伤疤,那就永永远远比相片和刺绣都还要刻骨铭心。

  这样就算是他从这个世界上被抹消了,总还是有些什么能够证明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是生物都懂得本能地趋利避害,更何况他本身的脑回路比起文明人,大概就更偏向不开化又不聪明的小野狗。常年被周馥虞丢在刀尖血口上走,哪能不知道傅雪竹的这件事情越往深里查,就越是危险,明明知道是火坑,却还是为了一个亦真亦假的饵往里头跳。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见到彩色小毒丸的时候,也许是那些爆炸和火灾开始的时候,傅十醒觉得记忆和情绪慢慢地变得难以控制。从彩虹之家回来以后,他就开始写日记了,因为害怕自己某一天的灵魂就再也没办法醒来。

  复仇这样的东西会让人变成怪物,可是傅十醒还是义无反顾地要去。

  周馥虞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来:“你妈妈的事情,你先不要查了。”

  很奇怪,周馥虞总算把阻止的意思明确表示出来,傅十醒竟然没立刻从枕头下面把枪取出来发疯,反而只有种预料中的疲惫。这件事情上他没办法应允周馥虞,于是直接当作没听见一般地喃喃自语:“周馥虞,我有家人吗?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突然下巴被粗暴地拧住,强制着张口,冰凉的触感贴上来,一颗微尖的犬齿被钳咬住,铁猩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傅十醒眨了眨眼睛,极其暧昧地吐舌,鲜红的舌肉舔舐上嵌在嘴中的钳子。

  他知道周馥虞只要用力,便能把这只尖牙活脱脱得连根拔起。以前听周馥虞讲故事,佣兵时候的事情,学了一二粗暴野蛮的医术,里面就有拔牙这一项。

  全身上下最是锐利的东西,藏在柔软鲜红的唇舌软肉里头,血中肉,肉中骨。

  他也知道,自己的手此时就环在周馥虞的脖子上,只要用力够快,狠得下心,就能直接把这个男人的喉管掐断,亦或者往后掰,至少寰椎要落个断裂的下场。

  周馥虞静静地盯着他,手上巍然不动:“你听话一点。”

第七十章 销魂天为谁春

  “喵——”

  咪咪突然就从床底下跳上来,钻进两人的间隙之间,往上弓着背要挤走周馥虞,霸占住傅十醒的胸口。周馥虞松了手里的钳子,随手丢一边,翻身躺在了傅十醒旁边,轻轻地摸他的后脑勺安抚。

  傅十醒不敢喘大气,怕被周馥虞发现什么过多的异样——他知道瞒不过周馥虞,从女佛坠子上头就有蹊跷,加上之前一连串的事情,只是愿不愿意多过问而已。他把双手塞进咪咪的肚子下头,捏着猫儿温热柔软的腹毛,埋头嘀咕:“老变态,就知道吓人。”

  他听着周馥虞轻笑了一下,后脑勺上的那只手游弋过来,两指粗暴地闯进他口中,掰着方才命悬一线的那颗小牙:“那你猜我舍不舍把它给拔了?这么尖牙利爪的,别说是我,你连自己都能伤着,学不乖。”

  傅十醒哼哼两声,收着力气咬了一下周馥虞的手指,转过身侧躺着,微微佝背想往周馥虞怀里钻。咪咪察觉到了这份意图,一被拉近距离立刻就嗷呜一声,然而纠结到最后还是决定窝在傅十醒的怀里。

  傅十醒看了两眼周馥虞手臂和胸口的猫爪印,免不了心疼:“明知道咪咪不亲你的,怎么还特意抱着出来,弄成这样。”

  周馥虞答:“那不是你急着两个都见么。它不亲我,对你倒是有奶喝的亲娘似得。”

  傅十醒忍不住笑,啄了一下周馥虞的下巴:“怎么?越老越小心眼呢?”

  周馥虞微微低头,恰好对上傅十醒的嘴唇,接了一个蜻蜓点水的一样的吻,道:“嗯。我吃味。”

  酣畅淋漓的一场性爱后,这一搭没一搭地瞎掰扯才像是正常的温存。傅十醒也累了,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眼睡了过去。他今晚就一截手臂受凉了这么一小会儿,结果整个晚上外层是周馥虞的怀抱,里怀是咪咪这只毛绒热源,空调风开得呼呼的都还是有那么几分燥热。

  这并不好,因为热是趋向着爆炸的,于是晚上又梦见了毒厂的事情。只是这回不是在爆炸的现场,只是一个极其炎热的夏天,一切东西都被热量扭曲了,眼前的场景都是发抖的,五颜六色的胶质糊在视网膜上。

  母亲不知道去了那里,小傅在黄沙土地上面漫无目的地游荡。太热了,加上不停歇的蝉鸣刺着耳膜,扎在神经上,让他走路都有些重心不稳。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躲藏着什么东西,才会变成这样格格不入的模样,没办法与其他附近的幼童混到一块。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摇摇晃晃地,下一步竟然落了空,跌进水塘里头去。水被太阳照多了,于是也是温热的,没有刺骨的寒意。甚至那些讨厌的嘈杂声音也

  小傅尝试睁大眼睛看外面的世界,波光淋漓的水面上是蓝天,蓝天上面是血红的太阳……往下坠着,坠着,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一股巨大的拉力将自己拖了出来,那是一只男性的手,把小傅从死之永恒的边缘上扯回了现实。

  那个人是周馥虞吗?长成什么样?声音是怎么样的?是谁?

  他想要发问,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可是都被灌满了水,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一个人影在自己的面前。这让他挣扎,奋力去抓紧了那只手——

  那一刻,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两个极其简单的音节:“哥哥。”

  傅十醒猛地睁开了眼睛,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白印。枕头下面传来震动,咪咪的尾巴还时不时扫到鼻子,加上一大一小两个扒在身上,能睡得安稳就怪了。傅十醒看了一眼周馥虞,应该是睡得很熟,才放心地叹了口气。

  他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握着手机去了阳台。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半,打电话来的人是谢无相。

  “喂?”

  “傅十醒,郑宙找到了……”

  “我现在过去。”

  今天是7月23号,他约定了要帮郑宇找到郑宙的日子。还来不及听谢无相说完,傅十醒立刻就挂了电话,在保持动作最安静的情况下迅速地洗漱更衣。早餐都来不及吃,只想着快一步到警局。

  临行前发现咪咪竟然还蹲在门口依依惜别,忍不住觉得熨帖,蹲下身把奶牛花猫抱起来,嘬了一口耳朵:“你不要老是欺负周馥虞那个老家伙啦。你要认我当妈,那他是你爸爸来的,知道吗?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跟他亲一点。我在,你也不要跟他争宠了,争不赢的。”

  咪咪乖巧地蹲着家门口,“喵”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懂没有,目送着小主人扬长而去。

  清晨的匡州街道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公安局。整个刑侦一队的人都在,谢无相的眼眶还有些发青,这么连轴转了竟然还紧急上工,傅十醒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装着熟悉黑色防火布信件的密封袋递到自己面前,谢无相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一个小时前,渚江外流域发生了一起船只爆炸事件。爆炸的是一艘运输牲畜前往马来西亚的船,叫做黑鲸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