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舟 第35章

作者:串串草草 标签: 近代现代

第七十八章 葱花黄鹂蛋

  “儿童已经全部送上车了,联络上了临近的收容所先进行临时安置。”

  “嗯。李叔去多拍几张照,小江你去外面看看情况,警戒线拉好。法医那边联系上了吗?”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去外面了啊,队长。”

  他们今晚已经定好了朱凯的位置实行抓捕,准备出车的时候却接到了一则同方位的报警,远比预计的时间提早了两个小时有余。周馥虞本来是不准备跟着去的,只准备坐在局里等一队把人抓回来审一审,来个下马威后就去吃杜景明的洗尘饭,结果情况有变,二话不说直接就坐上了车。

  这尊大佛一坐在那儿,也没人敢主动搭话。要说怕个周厅长有三长两短,那就太让人笑掉大牙,刑一的人都接触过傅顾问,硬拼起武力来没人打得赢,然而到了周馥虞手里也就是见招拆招的事儿。

  没人能想到,到了现场之后见到的是朱凯的尸体,还有十几个脖子上拴着皮索的儿童,其中一个身上还有血迹和精斑。谢无相反应很快,立刻指导现场部署。周馥虞没说话,戴好保护现场的东西后便径直往朱凯的方向走过去。

  谢无相忙活完眼下的事情后走过去,站在周馥虞旁边,打量着那具不成人样的尸体。这下难办了,预备好的饵钩直接被不知道哪来的小鱼吃光,虽然不是颗粒无收,然而只剩一根光秃秃的鱼线在海里,谈什么钓大鱼。

  难不成是苏万麟先料到了这一步,直接找人把朱凯先灭口了溜干净,断尾保命?可是这意图就只有几个人略知一二,还都是周馥虞的心腹。况且苏万麟要是真的知道了,难道没有保住一个朱凯的能力?

  周馥虞一直没说话,在这处已经待了好一会儿。谢无相忍不住开口:“周厅,朱凯死了,这下我们怎么办……到底是什么人会做这样的事情……”

  周馥虞盯着朱凯右肩上的血孔,淡道:“照旧。凶手不用查,不重要。”

  谢无相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恰好法医也已经到场,迅速开始了移动尸体的工作。周馥虞又在场内巡视了一圈,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交给谢七办的事情基本上问题都不大,于是便先一步离开了。

  杜景明要在匡州打通人脉,那不得不要周馥虞做个引荐的。晚上七点,方卧雏开着迈巴赫,准时在越笠宾馆的门口放下了周馥虞。临行前又摇下车窗,补问了一句:“真的不用去接小十子了?”

  周馥虞点起一根烟,摇了摇头。

  方卧雏应声:“那我就停车去了。对了,今儿下午美国的莱卡弩送到了,我接人前就绕了一趟,先给您放家门口了。”

  周馥虞用一个鼻音表示知会,然后便转身进了饭店,直接上到了包间。

  他刚从凶罪地儿出来,身上难免带一股肃杀的气息,明明是西装革履着进来的,却一股子暴徒感,挟着的风似乎都带点冷冽的血腥味。一整个房间突然就这么寂静了两三秒,还是杜景明挂着一贯没心肺的笑脸站起来,把发小给迎过来:“迟了啊!就等你一个人呢,自罚自罚。”

  周馥虞微笑,主动地倒了一杯干邑:“急什么。”

  这算是给足了杜景明面子,也等于告诉了全场这家伙是个什么来头水平——京城来的且不说,可是跟周厅交情匪浅的。

  小舞台的幕布打开,后头演的是昭君出塞,杜景明给点的。唱主角的旦儿叫做裴小翎,赵北鸿的当家弟子,方卧雏引荐的。周馥虞上回去听赵北鸿的那场戏,中途休息的时间,便是裴小翎出来抚琴,抬起头直接将视线抛过来。

  要说这样的秋波他收的实在太多,只是裴小翎的那张脸有些意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于是方三便极其精明地注意上了,中途溜出去的傅十醒还没回来,裴小翎的联络方式便直接送到了周馥虞的手上。

  倒是省了被小悍妇咬一口的机会。

  佳肴流水黄汤下肚,一桌子的人便也不遮掩,钱权财色都是觥筹间最时兴的话题。不过是看用什么话语包装得能风雅含蓄些的区别罢了。杜景明性子活,很快便同一桌子人打成一圈。周馥虞懒洋洋地坐在一旁,除了开宴那自罚的一杯外,就没动过着昂贵的好酒,高脚杯里薄薄的一层红液。

  杜景明打趣他,怎地放着好酒不喝,早早想着延年益寿呢。周馥虞笑笑,说你用马爹利加两粒枸杞子拿来就不错。于是便又有人划着拳凑上来,补一句周厅这是哪来的养生秘方?

  周馥虞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把最底的那一层干邑饮尽,嘴角若有若无地像是浮了点转瞬即逝笑意,然后放下了酒杯,摇了摇头:“小家伙瞎闹的。”

  又不知道谁凑了一句:“喝什么茶啊酒啊,我看俗!倒不如喝一盅北水,耳朵和心坎都舒坦呢。”

  这话确实也不假,裴小翎怎么也是专业的,比傅十醒这个兴趣班出来的强得不是一两点。单说声音和腔调,那确实是勾人缠绵的,柔柔地贴在耳朵上,春水一样舒服。不过任谁也知道平日里周厅御用的,还是另一位,不管实际水平如何,没见到人,多少肯定是有几分好奇的。

  倒是杜景明先说上了:“前些天在老周家见着了,漂亮的,挺有意思一小孩。”

  周馥虞方才默不作声地听人议论了一大通也吭声,洞若观火地看鱼池子一样,听杜景明这么说,总算是愿意开尊口:“你觉得有意思就送你了。”

  杜景明也不推脱,笑嘻嘻地给周馥虞又倒上一杯:“这话当真?”

  周馥虞同杜景明举杯碰了一下:“嗯。你不是过几天要回京城,带着一块去玩玩,路上解闷也好。”

  忽然包厢外头传来一阵响声,像是有人撞到一块了。做东的杜景明主动起身去外头看情况,周馥虞横竖也算半个实际东家,跟着一块去了。走廊上服务员蹲着在收拾玻璃杯,应该是刚刚被撞着了,还好铺了地毯,都没碎。

  只是那些透明杯子之间有一点异色的东西,白的玉女佛,连着一条断开的红绳。周馥虞蹲下身把那玩意捡起来,放在口袋里。

  杜景明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周馥虞也没一点要主动解释的意思。两人回到了酒席间,继续同一众权贵来往建交。方才那一番对话又叫人多给了杜景明些青眼与敬酒:就算是玩具,那好歹都养在身边那样久了,直截儿就这么轻松地送出去,不简单哪。

  一餐饭吃到了约莫十点才最终结束,中间甚至来来往更替了小部分人。台上的戏自然是中途就收了,一般来讲这时候,要是没被点上的戏子,自动就从后台的小侧门里走了。

  周馥虞今晚上没说多少话,只是他平日里都是这番模样,倒也没多大异样,至多觉得有些低气压,不妨碍大局的氛围。不过杜景明感觉自己这发小应该是在烦着些什么事情,否则别人撺掇他去点戏子这样的礼仪玩笑,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分别时周馥虞没推掉杜景明递过来的烟,站在车子前吞云吐雾。

  杜景明叹了口气:“放心吧,不就是送老婆出去避避风头,度个假嘛。还是说现在人都没走,你就开始害相思病了?”

  周馥虞掸了掸烟灰,把烟头丢到地上踩灭,没回答好友的玩笑,拉开车门上了车。杜景明耸了耸肩,冲周馥虞摆了摆手,自个也开车走了。

  然而上了车以后,方卧雏没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接了个电话,讲到一半过来请示周馥虞:“周厅,你看咱们方便送多个人不?就是今晚顶替小十子的那个旦角儿,裴小翎。我给他接过来的,结果忘了给安排送回去了……”

  “嗯。”

  “哎,好,那我让他现在下来。”

  周馥虞坐在后排座,手里头握着那只欢喜佛坠子的另一半,仰起头靠在椅背上,轻轻阖上双眼。微微动一下手,那坠子的棱角抵在掌心肉上,微凉的玉脂经由着好一阵包裹,变得和人体一般温度。

  他睁开眼睛,摊开掌心看着这方玉佛,现在是温热的,可要是松开了一瞬,又该变回冰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捂不热,养不透。

  这时候另一侧的车门开了,来者没往前排坐,而是从后面上来,挨着周馥虞坐下。裴小翎先是规规矩矩地跟周馥虞打了个招呼,微微低头很是恭敬,抬起头又适当地露出一个笑脸,很是懂得如何巧妙地讨人喜欢。他脸上的油彩都洗净了,此时又近距离地过来,更能清楚仔细地看这张脸。

  周馥虞眯起眼睛又打量了裴小翎一会儿——他长得和傅十醒很像,不至于说叫人怀疑是兄弟那种,但五官的大致轮廓上竟有惊人的五六分相似。

  这也是当时在赵北鸿的聚会中,周馥虞多注意了他多几眼的原因。

  裴小翎似乎没留意到周馥虞的眼神,跟方卧雏道起歉来:“方哥,都是我不对……我就该跟着戏班的车子走的,唉。哪知道现在留到了最后一个……”

  方卧雏一踩油门,轻车熟路地打着方向盘:“这是等哪位老板点呢?北水戏班的头号花旦,还有这样不识风情的人哪?”

  裴小翎的语调突然就提高了,急切了起来,做贼心虚似的:“哪有的事情!是我仰慕人家,想等着会不会有这个机会,结果不还是我自个儿能力不足,跟周……”

  他突然就打住了,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手忙脚乱起来,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然而脖子都泛起一片红。方卧雏也是个人精,立刻就把话题转移过去:“周厅,我先送您回家吧?”

  周馥虞这样敏锐的人,怎么会错过方才的这点乌龙,只是没什么点破揪出的必要罢了,顺着方卧雏的话答:“今晚不回主宅了。去市中心的那套公寓吧,就是闵慈名下的。”

  那套房子原先是周馥虞和前妻苏丽珍住的,后来苏丽珍过世了,也就搬回了主宅。偶尔周馥虞会过去那儿住住,平日中都有着阿姨打扫收拾,不至于一点人味儿都没有。

  方卧雏应了一声,然后又问了裴小翎。裴小翎报的地址也在市中心,且离周馥虞的公寓很近。开到半途的时候,裴小翎接了个电话,听着应该不怎么乐观,压抑着声音了,但还是能听出来应该是有些争吵。

  挂电话后,裴小翎说:“方哥,那个……我又得麻烦了,能不能等会儿找个附近的宾馆把我放下来?我刚刚接到物业电话,说是水管问题,家里给淹了,今晚肯定回家了也睡不成了……”

  这话看着像是跟方卧雏说的,可是前头根本没回答的意思,暗度陈仓呢。周馥虞一听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合计着方三又给自己串通好了,不留痕迹地给把人送到床上来。他又用余光瞥了一眼裴小翎的侧脸,这个角度看上去,那倒又不怎么像傅十醒了。

第七十九章 荠菜小馄饨

  手机的响声将周馥虞吵醒过来,身侧的裴小翎察觉到人动了,还不太乐意地发出些绵软的声音,眼睛也没睁开,就过去抱着男人的手臂。昨天晚上不知道颠鸾倒凤到了什么时候,发泄一般地做了好几回——话是这么说,周馥虞在除了傅十醒外的人身上基本上都是有所保留着,一点不负温柔情人绝佳床伴的流言。

  一看时间都已经是十一点左右了,还好今天是周末。电话的响声尚且不去管他,给方卧雏发了个短信让他来接人便把手机扔在了一旁,有什么事情也先得等洗漱完毕了再说。周馥虞从床上离开,随意拿过一件睡袍披上去了浴室,没看床上的裴小翎一眼。

  他回来卧室换衣服,从衣柜里拿出常备的衬衫裤子。也无所谓裴小翎这会儿已经醒了,赤裸着上身钻出被窝,怀里抱着昨晚上周馥虞换下的衣物,正托着腮饶有兴趣地欣赏男人肌肉线条漂亮的背影。

  周馥虞临行前瞥了一眼裴小翎,随意吩咐了一句“脏衣服丢在洗衣篮里”就走了。当他的床伴最要紧的就是自觉听话,可以留在他家里歇息多一会儿,但别想着赖着不走自我沉醉浓情蜜意。裴小翎应该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方卧雏已经在楼下候着。上了车,周馥虞才打开手机,一连串的都是关浓州的电话,从九点多钟开始就一直在打进来。他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还在“嘟——嘟——”忙音待接通,就先一步让方卧雏把车子往中山一院开。

  电话一通,就听见那头暴躁的声音:“周馥虞你他妈还能接电话啊!我告诉你,现在傅十醒正在PICU*的病床上躺着!”

  关浓州的性子鲜少会这样急躁,更不要说脏话这种,足见那头的情况有多严重。周馥虞甚至没回答,直接挂了电话扔在一旁,让方卧雏靠边停车,换作自己来开。赶到医院门口,直接又甩了车子,吩咐方卧雏去停好,自己直奔往精神科处。

  关浓州站在走廊上,看见周馥虞的一瞬间差点没直接把手里的病历扔到他脸上去:“后背的皮外伤,之前没好完全的软组织挫伤,右踝关节严重扭伤伴有韧带撕裂,磨损严重,极有可能会导致不可修复的结果。”

  “但这些都不能让他进这里面躺着。周馥虞,你知道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吗?八点医院一开门,十醒就来挂了精神科号,要求进行催眠诊疗,还用的是一本新的病历。我跟你说过了,精神分裂不能进行这种治疗的吧。而且他跟别人不一样,上次是什么反应,你忘记了吗?”

  根据给傅十醒做诊疗的医生描述,病人表示自己有记忆紊乱和消退的状况,并且受此困扰,希望通过催眠疗法来进行一个疏导,厘清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他的诉求非常清晰,也并非什么极其奇怪的要求,可算是一个意识清楚并且求医意向积极的患者。

  医生在前置的测试过程中,也并未发现傅十醒有强烈的抵触和隐瞒倾向,甚至可以说完全是一个正常的人,加上病历上也并未有什么记录,便开始给他进行了催眠疏导。

  然而同上次一样,傅十醒产生了爆发性的失控,并且更加严重,具有自残行为的同时,也对上前阻止的人产生了无差别的攻击倾向——这就令人十分难办,因为周馥虞手下教出来的这只凶犬,就算是身强力壮的护工,那也只能是挨打的份。

  这场骚动并不小,作为院长的关浓州急急地赶下来。然而又已经为时过晚,就算是他专业开心的关叔叔尝试呼唤他,也没办法让傅十醒完全冷静太多,只能感觉到他产生了一些挣扎,然而还是被另一个无理的意识控制着。

  最后迫于无奈,只能给傅十醒注射了镇静剂。他受过抗药训练,因此剂量要稍微大些,但陷入发病状态的大脑活动又迥于常人,怕是极其不稳定。现在虽然人是安定下来了,但还处于危险状况之中,并且也难说镇静剂的效果过去以后,还会不会再次陷入失控的状况。

  周馥虞站在监护室外头,手掌贴在玻璃上,久久地凝视着里头的傅十醒。他穿着条纹病服,薄薄地一片躺在床上,受了伤的脚踝还被吊起,裤管和绷带之间有一截细细的白。

  沉默良久后,关浓州打破了寂静,问他要不要进去看看。

  周馥虞将手放下来,跟关浓州说,陪我去一下吸烟区吧。

  关浓州是院长,身上还披着白大褂,算是舍身陪君子了。两人去了个最顶楼的偏僻些的吸烟区。周馥虞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最近这段时间这样,抽烟抽得狠,要靠烟草的清苦做一点安慰剂。

  “浓州,你说,人二十多,三十那一阵,是不是觉得特无所不能,什么都干得成,完全意识不到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其实是自己做不到的。”周馥虞闭上眼睛,吐出青仙鹤,抖落下的烟灰像枯败的蛾粉。

  关浓州笑了一下,带点自嘲,兔死狐悲:“是。所以你看着我的下场了。你聪明些,韬光养晦。”

  周馥虞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聊天还是自忏:“可是我现在又会觉得有些后悔。我觉得人在那个时候才真的能干成很多事情。”

  关浓州反问:“比如呢?”

  周馥虞不语了半晌,迟迟开口:“在那个时候,我或许能够救下傅雪竹呢。”

  关浓州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原来也有说这样天真的话的时候。”

  两人面对面抽完了一整根烟。实际上关浓州不知道怎么开口宽慰,更不要说讲些什么道理。吞云吐雾毕后,周馥虞道了个谢,起身走了。

  关浓州看着烟灰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就算救下了傅雪竹……事情也不一定就会变得更好。

  只是大概周馥虞不想看傅十醒痛苦,那么多年了,一直一直都不想。

  他不想他哭泣,不想他痛苦,不想他伤害自己,不想让他这样背着一份虚无缥缈的恨去过人生。

  周馥虞还是进去了一回病房,规定的探视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傅十醒没醒来过,一直静静地紧闭双眼在床上躺着。电极片连接着的机器上头显示着这样那样的波动曲线,床上的人脸色苍白,镇静作用令他过分地乖巧,不会去只身涉险。

  离开前,周馥虞想把玉佛坠子再给傅十醒带上,却发现落在了昨天的衣服上头。算了,用铁链子绑着,他都要拧断脚踝自己跑出去,一个追踪器又有什么用处呢。

  从医院出来后,周馥虞去了官肇清那头。事出突发,刑侦队昨晚上根本没人合眼,方才接到报告,已经着手在查关于儿童拍卖的犯罪线。并不是说这些人命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朱凯一死,整个计划的链条变断了一节,要重新给接上,有些麻烦。

  朱凯身上的致死伤的确是匕首所致,但肩膀上的那个洞口是猎箭导致的,并且直接洞穿了骨头,应该是高速强力弩才能做到。这种冷兵器的使用范围不大,基本上都是特种部队里才有。而自己订的的莱卡弩,就这么恰好地在傅十醒从家里逃出去的同一天送到。

  傅十醒这次是给周馥虞捅了个大篓子。

  足足在官肇清那儿待到了晚上十一点有余,周馥虞才从小巷子里出来,坐上了车。方卧雏侧头示意了一下放在后排座的文件夹:“关院长拿给您的,是小十的诊疗录音和笔记。”

  周馥虞没去碰,看了一眼手机,一个小时前关浓州发了短信:【傅十醒已经转出PICU了】

  方卧雏问:“周厅回哪儿”

  周馥虞沉吟了片刻,答:“这几天都回市中心那儿吧。还有,十醒出院的事情交给你去接送。”

  作者有话说:

  *PICU:精神科重症监护室

  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