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湾晚灯 第15章

作者:可是我好想說謊 标签: 近代现代

喜欢的人不在,奚苒苒兴致全无,手机屏幕亮起来,来电显示是妈妈。卫生间里有人,她站起来说自己出去接个电话。

齐嘉点点头,“要看见陆辞让他赶紧回来。”

“好。”

奚母对女儿蛮放心,没怎么多问,只说到时候发个消息,她开车来接。奚苒苒应了几声,挂掉电话,想到楼下超市买点饮料。

人一静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在朋友面前能大方自然地说喜欢,真见到那个人,脸憋通红也讲不出什么讨巧的话。可晚上陆辞对她态度似乎还不错,奚苒苒又想起他身边那个长相精致的男孩子,应该是个Omega,虽然坐在一起,但两个人好像没有很熟…她等在电梯前,拿不定主意。

拐角后面有人在低声说话,断断续续听不清。奚苒苒疑惑地转过身,停了片刻,神使鬼差般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廊灯照不到这里,窗外渗进来的月色黯淡,清隽的男生半低着头,怀里那个人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去碰他的唇。

奚苒苒僵在原地,脑袋里轰地一响,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心脏像裸露在刺骨的朔风里,一下接一下地发紧。

他们在接吻。

门虚掩着,有人进来,随后是清脆的落锁声。

房间不大,配了台液晶电视。沈浩跟齐嘉坐在两张床中间的地板上,互相搭着腿。唐意远挨靠落地灯洗牌,见他进来,张嘴想叫名字,结果余光瞥到他身后的人,改口道:“哥。”

“你们俩干什么去了?磨蹭那么久。”沈浩后脑勺磕到床上,仰着脸看天花板问。

陆辞没搭理,“就你们几个?”

“奚苒苒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走了,好像她妈不同意她在外面玩这么晚,项茜跟她一块。”齐嘉说,“我把其他人赶了,满屋子的人看着都烦。”

电视机柜上摆了三排矿泉水,姜照眠拧开瓶盖,摸出小药瓶,倒出几片白色的药,和着水咕噜噜吞下肚。

沈浩轻飘飘地扫他一眼,飞了张牌给陆辞:“十二点半了,今天就在这睡吧?你新欢回不回?”

姜照眠抢着答:“不回。”又去看陆辞,细声细气地解释:“打不到车了。”

“两张床五个人,怎么分?”

“我不管,我和我哥睡一块。生是我哥的人,死是我哥的鬼。”唐意远直直倒下去,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姜照眠蹙眉,紧紧抓着陆辞的衣摆,咕哝:“不要你跟他一起。”

“拼起来吧,谁也别占便宜。”齐嘉提议。

“行。”陆辞让他们俩吵得头疼,踢了踢唐意远垂下来的脚,“起开。”

浴室有好几套洗漱品。姜照眠最后一个洗完脸,顺手关掉灯。

陆辞躺在床上玩游戏。Omega踩着拖鞋,踢趿踢趿到床边,闷头闷脑地钻进他怀里,两条腿架上他的小腿,脸埋在他颈窝。

齐嘉和唐意远一样都是Beta,他们那边特意给姜照眠留了位置。陆辞皱了下眉,“挤不挤?”

“挤。”可能是困了,姜照眠的声音软糯,“所以你抱紧一点嘛,我要掉下去了。”

“我靠。”沈浩惊愕,打字问陆辞:你们都发展到同床共枕了?

陆辞回了个‘没’,被怀里的树袋熊缠到没脾气,关掉手机,一只手搂着他腰,阖上眼说:“别动。”

姜照眠唔了声,白嫩的脸颊无意识地蹭他的下巴,过了会,像是忍不住了,突然在他耳边委屈地说:“你去洗漱的时候唐意远不让我叫你哥哥。”

“然后呢。”

姜照眠不吭声,良久,下定决心似的,红着脸小声道:“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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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玻璃窗糊了层玻璃纸’是张爱玲的比喻。

第十一章

唐意远醒得很早。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陆辞这么亲密过。昨天晚上齐嘉态度温和,睡着之前他们甚至还聊了一小会,他是那种自尊心过盛的小孩,先前的憎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感受到了这个圈子的排斥——他们不给他好脸,他也就大张旗鼓的讨厌起来,一方面掩盖自己的不甘和愤慨,另一方面使双方的关系看起来像是互相不对付,以此维持微妙的无人在意的体面。他总觉得那样不至于丢份。

酒店的窗帘质量比家里的好太多,光被严严实实挡在外面,房间里黑咕隆咚,又暖又静。唐意远望着天花板的位置出神,一只耳机被睡得掉了出来,发黄的细长软线绕住脖子,他没有去解,平和的快乐像团湿棉花塞满他的胸腔,稍微一呼吸就能体会到溢出来的带有生活气息的满足感。

旁边的齐嘉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唐意远发完呆,爬起来到卫生间放水。半身镜里的人面无表情,他最近减肥大业颇具成效,黑红的脸上显出隐约的轮廓,努力抬高下颚的时候,绷紧的线条跟陆辞两分相像。

齐嘉被唐意远起床的动作吵醒,正靠着床头揉鼻根,见他出来,声音涩哑的说:“开下窗。”

唐意远点点头,踩着人字拖走过床尾,余光瞥见陆辞还在睡,姜照眠蜷在他怀里,只露出个蓬松毛茸的脑袋。

那点喜悦突然就散得干干净净,唐意远眼睛盯住他们,拽着窗帘的手指收紧,用力到骨节泛白。

他想起自己昨天趁房间里没人找过这个Omega一回。谈话刚开始还能拿腔拿调,但大家族出来的哪个好惹,即便姜照眠学艺不精,道行依旧比善咸街的衰仔深得多。顶了张漂亮脸蛋,安安静静坐在单人沙发,手托着腮,不点头不开口,无端让人恼怒。

唐意远没有他这份定力,打又打不得,后半截色厉内荏,什么话都往外蹦。大概知道陆辞快回来,对方不愿纠缠,客气又礼貌地说了句‘我知道了’。他当时后知后觉地有些窘,以为自己幼稚过头,可没想到姓姜的姿态做得这般高,转头就上了他哥的床,两不耽误。

多滑稽啊,自己几分钟前还为着和陆辞的关系更近一步而高兴,别人早捷足先登。

一个巴掌一颗甜枣,从前那几位加一块都不够姜照眠一个人有手段,小少爷体验人间疾苦,掉掉眼泪他锦衣玉食的亲妈就要杀人。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唐意远‘刺啦’一声拉开了半边窗,纱帘掩着,渗进来的光线柔和。

下午两点要退房,定的闹钟震天响,沈浩眼睛都睁不开,摸了半天手机,快贴到脸上才勉强关掉,缓了会,说:“陆陆,起床。”

“几点了?”

“一点。”齐嘉说,“你饿不饿,点外卖还是出去吃?”

腰上环着姜照眠的胳膊,陆辞起床气重,腻烦地掰开他,拿手机回了条消息,“不吃了,我待会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