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湾晚灯 第14章

作者:可是我好想說謊 标签: 近代现代

晚上洗完澡,饶清怕他闷着,打电话约人出来玩,姜照眠歪头夹着手机,一边擦头发一边说自己去不了。

“怎么了?”

“学校的朋友生日。”

“搞我呢,你跟他们交什么朋友啊。”饶清抱怨。

姜照眠抿了抿唇,搪塞几句,把电话挂了。吃完药,盘腿坐到床上给陆辞发消息,问他明天什么时候有空。

药效上来,腺体的刺痛感只增不减。姜照眠尝试着去碰过,那片薄薄的皮肤浮起几粒小疙瘩,他忍不住挠了会,第二天昏头昏脑发起高烧,殷红的血色如蔓草滋生,遍布整个背部。

那次教训让姜照眠恹了好几天,倒不是因为生病——他不知道后颈会在信息素的安抚下光滑如初,总认为自己丑。

对方一直没回,困意汹涌,姜照眠眼皮不住地耷拉,裹着毯子滚了圈,手指搭在屏幕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将近正午,窗帘遮光,他搓了搓惺忪的眼睛,缓了一阵才去看手机。

陆辞后半夜发了条两秒的语音,大概抽过烟,声线有些哑,说七八点左右。

他起床给自己点外卖,动了几筷子觉得没胃口,趴回抱枕翻出部电影消磨时间。临出门前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回来,又返身把小药瓶揣兜里。

津平的秋冬比常山州要明媚许多,至少阳光不是稀罕物,但傍晚的天色都雾蒙蒙的。空气干燥生冷,北风呼号,姜照眠刚钻出计程车就冻得嘴唇发白。

他走到巷口,四下的找陆辞。

有人说:“回头。”

姜照眠茫然地转身。暖黄的路灯拉出瘦长的影子,视线里的男生眉宇英挺,两只手抄在外套口袋。

他懵了下,随后笑起来,一头扑进陆辞怀里,“哥哥。”

陆辞搂住他的腰,等人站稳了,才松开手,“走吧。”

两个人推开火锅店的厚玻璃门。这家跟旁边的大排档同一个老板,店里收拾得马马虎虎,暖烘烘的浑浊气味紧热地匝着人,像久未开窗透气的教室。靛蓝的塑料椅东倒西歪,十有八九从隔壁来。

桌上坐了七八个人,一半的生面孔。沈浩和项茜都在,唐意远正往辣锅里丢娃娃菜,身侧的黄头发男生拿漏勺打掉他的筷子,骂了几句。

“我想坐你那儿。”姜照眠扯扯他的衣摆。

陆辞嗯了声,拉开角落的凳子。

项茜左手边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隔着人递过来两罐可乐,说:“你们喝这个吧,刚刚点的酸梅汁味道有点怪。”

姜照眠接到手里:“谢谢。”

“给陆狗喝什么汽水,没看见还有半箱酒。”黄毛屁股离了座位,弓着背捞出块虾滑,“你别看他长得好看就搞特殊啊。”

火锅热腾腾的蒸汽向上,姜照眠抬头看了眼那个女生。她两手拿着东西,嗔怪地喊他名字,让他不要乱讲话,一绺顺滑的黑发擦过脸颊,被项茜体贴地拨到耳后,五官秀气。

沈浩原来坐陆辞旁边,刚刚见他过来主动挪了一位。闻言扭脸,掠过他冲陆辞促狭地笑,“也不知道月老的差事好不好做。”

本来说聚一起吃个火锅,局是齐嘉攒的,他还纳闷怎么连唐意远都凑数叫上了,感情是为了撮合奚苒苒跟陆辞。

姜照眠扒拉菜碟里的红糖糍粑,筷子戳来戳去,也没夹起来。

陆辞开出罐可乐给蔫了吧唧的Omega,“我以为他自己喜欢奚苒苒。”

“你是不是后悔带新欢了。”沈浩语气暧昧,“现在送走还来得及。”

姜照眠偏过头蹬他,“你干嘛离间我们?我考试还借你抄过。”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沈浩挤兑人有个自损八百的毛病,“我这不是站你这头吗。”

火锅店实在放不开手脚,陆辞又懒得搭话,姜照眠看他压根没碰过筷子,只和沈浩喝了点酒。

一顿饭吃得毫无进展,结账的时候齐嘉问他们:“我们要不然开个房打牌去吧?”

项茜和奚苒苒犹豫着没答应。

“十二点之前放你们走,肯定不过夜。”齐嘉使眼色,意思陆辞也去。

两个人思忖了会,迟疑道:“得先跟家里打过电话…”

前台放了个藤编的小盘子,装着柠檬味的薄荷糖,姜照眠拿了两颗,走出去找人。

这条街两侧路灯坏了大半,深蓝色的穹顶缀了几颗星星。男生咬着烟,无所事事地玩手机。

姜照眠跳下台阶,跑到他面前,摊开手,笑眯眯地说:“给你糖。”

陆辞掸一掸烟灰,剥了颗塞到他嘴里,“你什么时候回去?”

甜味在舌尖弥漫,姜照眠不小心舔了下他匀净的手指,想说明天早上再走,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再待一会。”顿了顿,小声:“我好疼啊哥。”

陆辞斜他一眼,没说话。

齐嘉上学比同龄人晚,拿身份证要了间双床房。一伙人上三楼,电梯里姜照眠出神地抓着他的手,那点稀薄的信息素勾起更深的瘾,太阳穴隐隐发热,身上却寒浸浸的直冒冷汗。

走廊光线惨淡,陆辞出电梯时慢了一步。几个人在说话,只有沈浩注意到,啧了声。前头的唐意远东张西望地找他哥,一转头就有胳膊搭上自己的肩膀,一愣:“怎…怎么了?”

沈浩笑了笑,挟着人往前走,“有点事问你。”

拐角处也铺着地毯,后面的窗台脏兮兮的。姜照眠眼前一阵阵地泛黑,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陆辞把他拢进怀里,指尖滑过Omega细弱的脖子,捏了捏薄透的耳垂。

姜照眠哽了一声,泪珠子吧嗒吧嗒地掉,手臂环紧他的腰,呜呜地说:“哥哥你亲亲我。”

进门时大家就发现陆辞没跟上来,齐嘉知道他性子,没有细想,招呼一声说等人回来再拆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