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湾晚灯 第18章

作者:可是我好想說謊 标签: 近代现代

姜照眠凑过去,小动物似的爬到他身上,两只瘦弱的胳膊抱住他的腰,含混地说:“哥哥。”

空调显示屏的荧光在黑暗里分外醒目,陆辞推开他,随手关了。

姜照眠眼圈泛红,委屈地瘪了瘪嘴,忍了会,又契而不舍地跨坐到他腿上,赤裸的双腿分开抵在两侧,“我想抱着睡,可不可以?”

被子退到了脚踝,他下面什么都没穿,白皙的手指攥着陆辞衣服。T恤对姜照眠来说有点大了,松松垮垮地挂着,肩膀的细嫩皮肤露出大半,锁骨下陷,嵌了两个深窝,一种病态的漂亮。

“你才十六岁吧,”这一幕隐含的情欲暗示太重,陆辞低头看了半晌,粗粝的长指掐着他下巴颏,那双黑沉的眼眸讥讽地锁住他,“就这么欠干?”

姜照眠张了张嘴,脸上有些无所适从的慌乱,“我…”

他想说‘我没有’,可又不知怎的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念头。陆辞没用什么力气,姜照眠抿了抿唇,伸手抓住他劲瘦的手腕,偏过头,垂下眸子含住他的指尖,收好虎牙,用软糯的舌头舔了一下。

陆辞没抽出手,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姜照眠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做了口交的动作,微微蹙着眉,一点点吞得更深。指腹有薄茧,刮得舌尖生疼,异物渐渐抵到了喉咙口,他忍住干呕的冲动,慢慢吐出来,小声道:“像吃棒棒糖。”

开始时他就感觉到陆辞有了反应,那个硬梆梆的东西抵着他,姜照眠说完后又有些怕,咬着唇,指头绞得发白,顿了顿,“我还可以学别…”

陆辞将自己湿漉漉的手指擦在他脸颊,“好吃吗?”

姜照眠回想了一会,老老实实说:“没味道。”

他笑了下,把人按进怀里,微凉的长指心不在焉地在蓬松的发间打转,而后往下,移到孱弱的后颈。

离腺体太近了,Omega一下颤栗起来,生理性的眼泪大颗大颗涌出眼眶,止不住似地淌。

陆辞拨开几根覆在上头的发丝,啧了声,“还没长好啊。”

近乎饱和的契合度压住了趋利避害的本能,姜照眠环住他脖颈的胳膊隐隐发抖,双耳像被谁滴进了油,哪能听清什么话。连啜泣声都断断续续,几个字碾碎了掺揉泪意,呜呜地说:“老公,抱抱,唔,好难受。”

“我还没碰,你就哭成这样。”陆辞没什么情绪,“贝贝,你刚刚的能耐哪儿去了?”

姜照眠睁大了眼睛,茫然一会才理解那句话的意思,把脑袋埋进他颈窝,细弱的声音无措到可怜:“那,那你碰吧,不要管我,我…我忍一忍就好了。”

“上刑啊?”陆辞收回手,“行了,不弄你,下去吧。”他探身到床头柜找出一盒烟,抽了一根咬在嘴里,又到抽屉里摸打火机,点着火后连同烟盒一块扔回米白的柜面。

姜照眠呼吸急促,手掌撑在床面,攥得床单耸出一条条水样的涟漪。云山雾罩里,一双被欲望浇透了的眼睛还洇着红,定定地盯着若无其事吸烟的男生。

他快要被陆辞的阴晴不定逼疯了。

第十三章

昨天后半夜下起了雨,断断续续的,到现在还没停。水珠迸到倾斜的屋瓦,汇聚成河,一股股往下流,楼底下千踩万踏的泥地被它刷掉了坚硬的壳,彻底软烂,进出的人找了几块砖垫上去,像救生的红色浮木。

窗帘许久没洗,稍一拉开便带了浓厚的灰尘味,姜照眠已经看不出它原来的颜色,四片布料拼接着,中间那一段似乎是略微染上黄调的白,上面用深紫的针线绣出几簇花,做它的人大抵也没有考虑过遮光性——这样单薄的料子配上这样的色调,透进来的天光黯淡,整间屋子像埋在迷迷的雾里。

姜照眠在新打过蜡的地板上走来走去,大一码的T恤遮到腿根,两只袜子松松套着细白的足踝。空调没日没夜地开,他就连睡裤都不穿。

墙壁挂了只钟,秒针滴滴答答地转过一圈又一圈,姜照眠抬头扫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丈量这间小小的屋子。

起码要到晚上十点他的Alpha才会回来——陆辞从假期第二天开始早出晚归,电视机上空荡荡的铁罐多出一卷卷大额钞票,姜照眠饿的时候会抽出一张,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去几百米外的苍蝇馆子买两份饭,然后带着满口袋的零钱丁零当啷地回家。

谈不上好吃,份量对Omega而言太足了,他胃口又比寻常人小,一份饭分成三顿也还要塞进冰箱。陆辞偶尔会给他带水果,基本没加工过,姜照眠不太会处理,拧着眉摆弄半天,束手无策地丢下刀,半大的蜜瓜就这么抱着啃两天。

他生活能力的匮乏展露无遗,跟浴室里的半自动洗衣机大眼瞪小眼,研究了一下午终于勉强搞懂。

楼里住满了人,每层都专门辟出地方当公用厨房,发展集体主义的土壤肥沃,可左右邻居却从来不交流,姜照眠没见他们跟谁打过招呼,视而不见的氛围笼罩每个人,在迎面走来的一张张木着的脸上,他感受到一种互不打扰的安全。

实木的厚门被‘当当’叩了两下——仅仅算一个提醒,外面的人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姜照眠慢慢走过去,掀起纱帘的一角向外看,中年男人已经转到隔壁,从他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粗红的脖子,像剁碎的牛肉,与没有下颌线的侧脸连绵成相对平缓的沙丘。

送到这里已经是倒数第三家,四道急促有力的敲门声后,男人返身,拎着空空如也的长方形塑料篮子往回走。

他脚程很快,壮硕的背影隐入楼道转角,过了几分钟,姜照眠小心翼翼地解开门链,伸出手把放在外窗台的牛奶拿进来。

玻璃瓶触感冰凉,他摆好奶锅,咬开橡皮软塞,倒入乳白色的液体。订的生牛乳加了水,要热过才能喝。

门边有个小冰箱,姜照眠扣上锅盖,倾身打开冰箱门。天已经暗了下来,四周昏沉沉的,冰箱里那盏LED灯照出惨白的光,冷气扑到他脸颊,如同冬季的太阳。

他拔掉奶锅的插头,捧着一串洗净的提子坐到床尾,好整以暇带上耳机,开了游戏机和电视。

晚上收账快,陆辞回来得比平常早了半个小时。头戴式耳机隔音显著,姜照眠握着手柄,浑然不觉有人进来。

打斗界面的荧光里,Omega额发杂乱,巴掌大的脸苍白又精致,鼻子挺秀,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微微抿着,像个毫无生气的纸娃娃。

暖气热烘烘地劈面,男生垂眸看了他一会,没说话,转身去了洗漱间。

路上风重,风衣沾了雨气,陆辞脱下来扔进洗衣机,倚着大理石台面等热水管出水。

说实话,他没想到姜照眠会在绝对自由的情境下,乖乖藏进这样破败简陋的屋子。

这并不是姜家的小少爷该来的地方,陆辞甚至没对他用任何心思,可是姜照眠到现在还没有离开。

他显然无法适应城江港的生活节奏,照顾自己的手法也很笨拙。楼房的走廊崎岖不平,老旧的木板烂成黑乎乎一团,灯坏了,看不清脚下,姜照眠经常被绊倒,膝盖的破皮永远好不全,消毒的药水接触血肉,痛得狠了,久而久之连门都不敢再出。可身上依旧会莫名其妙出现各式各样的擦伤,蹭出来的青紫大片大片布满瓷白的皮肤,另一些则是刀具割出的口子。他很少哭,怕他嫌自己事多赶自己走,摔疼了也不过揉揉眼睛,把那点泪水搓进湿漉漉的睫毛。

陆辞走出浴室时姜照眠已经丢下了手柄,从绒软的小毯子里钻出来,张开胳膊想他抱。

陆辞今晚难得顺他的意,上了床把人拢进怀里,姜照眠身上一股奶香味,大概刚喝完牛奶没多久。

那夜失败的引诱让人学乖了点,姜照眠有些困,眼皮耷拉,低头把手放到他掌心,小幅度地蹭蹭他,“哥哥你明天是不是放假?”

他记得陆辞似乎隔三天会休息一次。

“嗯。”陆辞关掉电视,房间彻底黑下来,怀里的Omega缩了下,他捏了捏对方软绵的指头,“要不要出去玩?”

姜照眠摇摇脑袋。

他这几天兴致一直不高,人也越来越蔫,总是昏昏沉沉没什么精神。陆辞撩了眼床头柜上的白色小瓶,漫不经意地问:“怎么了?”